廖雅哲有些尴尬:“今天中午他跟我打电话,我们俩聊他退婚和你的事情,被去兴师问罪的许妙儿给听到了。”
什么事都没干,被人当成小三了?樊琪用上海话骂:“册那,我谢谢他一家门哦!”
廖雅哲没听懂樊琪说什么,他说:“他这次对你是认真的。”
樊琪用他听得懂的话:“认你老母啊!”
樊琪在骂人,现场助理匆匆忙忙过来:“樊小姐,项小姐在门口。”
她见项姐在玻璃门外焦急挥手,只能往外走去,碰见项姐,项姐急切地说:“那个许妙儿在前台接待那里,大加指责说你勾引她未婚夫……”
上辈子在投行有幸见识过全职太太来公司找小三大闹,那一场闹剧最后,以小三被打之后离职,而渣男依旧老婆孩子热炕头。
樊琪就不明白了,小三固然贱,渣男不也一样,为什么那个女人,还会把有害垃圾当成宝一样回收?
以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然而这事儿轮到自己头上,真是无语啊!
樊琪和项姐一起走,看着项姐欲言又止的表情,项姐不会也以为她真的跟冯学明有什么了吧?
走进前台接待处,樊琪见戴着墨镜的许妙儿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
见她进来,前厅的人对她行注目礼,樊琪往许妙儿对过坐下,前台的小姐姐过来问:“樊小姐,要不要去会议室?”
樊琪摇头:“许小姐既然已经广而告之,公私不分,我也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光明磊落地解决。”
许妙儿摘下墨镜,铁青着一张脸,用一双堪比鹰隼的眼睛盯着她,似乎下一步就要用利爪把她撕成碎片:“光明磊落?还是欲拒还迎?做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真的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一切,和你双宿双飞?”
许妙儿声浪虽然不高,却带着尖利。
“他是谁?”樊琪接过前台小姐姐给她泡地咖啡,闲适的靠在沙发上问。
“你还问得出来?”
“我怎么问不出来?昨天酒会上,我说了,我已婚,你就算现场没听见,你今晨的报纸没有读过?所谓: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我怎么可能跟你未婚夫勾搭在一起?你的妄想症也太厉害了吧?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脑子?”樊琪带着愠怒问道。
“难道不是你跟廖雅哲说的?如果你老公回刘家,你就跟他离婚?你难道不是想离婚了嫁给冯学明?”
昨夜酒会上的报纸和电视台都是经过筛选了再放进来,所以尽管昨夜闹得很大,但是刘襄年通过樊琪脖子里的一串项链,认出亲孙子这件事,也仅限于参加了酒会的那些豪门名媛太太嘴里传来传去,还没有见诸于报端。
所以现场的人,还没能知道这等豪门爆炸性新闻。听见这话,早就有人进办公室拉了人过来竖起耳朵听豪门八卦。
“所以呢?”樊琪轻蔑地笑看她,“我连刘家的大少奶奶都不稀罕?还能稀罕冯学明一个刘家的外孙?”
“你是心机深沉。你老公就算是刘家的子孙,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吗?是家族花心力培养的继承人吗?他能跟冯学明比?”许妙儿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了。
冯学明这个时候半奔跑着进来,听见许妙儿说这句话,他没来得及喝止许妙儿,见樊琪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许妙儿:“我老公是爱国商人陈济苍的曾孙,陈婉音的孙子,家族传承可不止是几个钱,还有品格和教养。我说他要是认刘襄年,我就和他离婚,是因为我有这个自信,他不会认一个背信弃义,没有气节的小人为祖父。”
樊琪用许妙儿同款白眼往冯学明看去:“我是有什么毛病,不要家教好,英俊帅气又温柔贴心还专一的老公,看上你那个外公找二房,老爹也找二房,家风一脉相承,成天跟女明星搞绯闻的未婚夫?”
刘家当年的旧事谁不知道?樊琪这么一说,刚才还有些疑问,这时候结合昨天报纸上说的她已经有老公,老公居然是陈家大小姐,繁园旧主的孙子?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从哪里来的?为了你,他会放弃刘家?”许妙儿冷笑问。
“这种自信是夫妻之间的默契,你从未体会过?怎么会懂呢?”樊琪说这话,戳痛了许妙儿的心,许妙儿嘴唇咬得发白,看着冯学明。
冯学明却神色淡然,一副他和许妙儿已经没有关系的架势。
看到两人这样,樊琪不禁为许妙儿不值,为什么要在冯学明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樊琪。”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樊琪回过头,她见陈至谦就站在两步开外,他身后一位是昨夜廖雅哲指给她看的许妙儿的父亲许辖,还有一位颇有气势的年轻人,那位年轻人正在偷笑。
樊琪立马拿出原主的演技,说着站了起来,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叫:“老公。”
樊琪仰头看着他,努力将他想象成那天看到的泰迪熊,很快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欢浮现在她的脸上。
被她这样注视,陈至谦有些不自在地说:“站站好。”
樊琪放开他的胳膊站直了身体,却又被他伸手揽住,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冯学明,又看向许妙儿:“许小姐,早上我已经跟刘襄年先生聊过了,我和他以前无关,以后也不会有关系。如果冯学明先生以他可能失去天禾的继承权而和你们家门不当户不对为由跟你提分手。那么这个理由不存在了,你们俩可以复合了。”
许妙儿此刻正被她父亲寒着一张脸盯着,她无暇顾及陈至谦说什么,双手抓着手里的包,指节青白,看着她爸:“爸……我……”
“回去。”许辖沉声。
刚刚开完会,被人告知接待处隔壁许妙儿在闹事的廖继庆,走出来看情况,见门口的老对头一张脸比他老母葬礼上还难看,而许辖边上则是华尔街MFY基金的创始人,麟龙资本的主理人容远。
廖继庆一直想跟容远合作,只是容远和许辖也算是沾亲带故,所以一直用长兴的通道,廖继庆没有机会和他合作。
他见机走到容远面前:“容先生,一向少见。”
“是啊,一直在美国和德国两头跑。”容远跟廖继庆说。
“这次回来多久?”廖继庆伸手,“不如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容远看向陈至谦:“至谦,廖先生在行业内也有多年经验,不如你也听听他的意见。”
“你是行家,我听你的。”陈至谦说道。
容远跟许辖说:“三叔,我们跟廖先生聊两句,您请便!”
见廖继庆往容远面前凑,还寒暄了起来,偏偏容远在这里许辖还得克制自己的怒气。许辖只能恨自己女儿不争气:“还不快走?”
许辖带着女儿出了门,冯学明看着陈至谦把樊琪揽得紧紧得,他原本是想要来护着樊琪,现在他的处境很难堪,只能也跟着离开。
樊琪见许妙儿和冯学明都走了,她挣脱了陈至谦的胳膊,跟他说:“那……你忙?”
陈至谦牵住了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等下我们一起回。”
哪怕知道他也是在演,樊琪被他热气吹到耳边,脸还是禁不住红了:“晓得了。”
等廖继庆带着客人进了会议室。
办公室里的女职员,尤其是项姐,走到樊琪面前:“樊琪,这就是你老公?”
樊琪点头:“对啊!”
新来的行政助理妹妹,用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看着她:“以前一直认为冯学明是富少里容貌出色的,刚刚一看冯学明在他边上,差太多了吧?”
“不是脸的问题,两个人的脸都很周正的,是那股子味道。你看他站在容远身边,都不逊色。”
“就是贵公子的味道,教养特别好,刚才他笑的时候我都看呆了。”
项小姐手搭在樊琪的肩上:“特别可爱的是,樊琪看他的时候,他脸红了。”
“对啊!我真的被他迷死了,怎么不进演艺圈,怎么不去拍戏啊?”
“能跟容远在一起的,怎么可能拍戏?”项姐说,“樊琪,能让容远投资,还引荐给长兴的许辖?你老公做什么生意的?看起来好年轻哦!”
这话可问倒她了,原主一直以为陈至谦晚上晚回来就是在打工加班,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陈至谦到底做什么的?左右脱不开他的专业吧?
“他在念书,念书的时候顺带开发了一款电子产品。”樊琪想方设法糊弄过去。
幸亏姐姐们已经把话题转到了刘襄年那里:“樊琪,刚才你老公也说不会去刘家。可刘襄年真的是大富豪哦!而且你老公回去就是唯一的孙子。”
“真的有本事的人,才不会在乎那点儿家产呢!就拿容远来说,蔺家当时多风光……”
樊琪听姐姐们叽叽喳喳八卦了一堆,原来这位容远是之前船运大亨流落在内地的私生子,蔺家知道他才华横溢,想认回,不过人家也是不乐意认,到蔺家破产都没认,总之故事很狗血。
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反正她知道这位是风投就好了。
她们讨论了一会儿,就要下班了,一个个回到位子上整理一下,陆陆续续离开了。
陈至谦让她等,樊琪在座位上看下周要考的期货那一科的温习手册。
听见脚步声,她收起了资料,一群人从会议室出来,陈至谦走到她身边:“走了,一起去吃饭。”
廖继庆订了给他们送餐的那家日料店,就在隔壁大楼的酒店里。
晚上七点不到,交易所大楼边上的马路人流如织,陈至谦一边和廖继庆聊天,一边随时看顾身边的樊琪,做足了好老公的样子。
樊琪心内感激,他今天这样的表现,那个冯学明应该不会再搞那种无厘头的事了吧?
陈至谦要和其他人聊天,樊琪就不凑热闹了,她落后半步,跟廖雅哲并肩。
廖雅哲:“我都不知道你老公那么厉害。”
想起人家是书里的大佬,樊琪点头:“他是挺厉害的。”但是具体多厉害,书里也没细说。
陈至谦发现她没跟上,侧身等她,樊琪两步并一步过去,到了他身边,被他牵住了手一起过马路。
这是港城的中环,行人步履匆匆,就他们俩跟小学鸡似的,牵着手过马路。
一起进入日料店,樊琪坐下,廖继庆让廖雅哲点餐,廖雅哲问了两位客人是否有忌口,两人都说没有,他把菜单递给樊琪:“你熟悉你老公的口味,跟我一起点。”
见鬼的熟悉啊!原主压根不关心陈至谦吃什么,她知道个屁啊!她往正在跟容远说话的陈至谦看去,算了!自己爱吃什么,就点什么,按照自己的口味来。
樊琪跟廖雅哲点了餐,陈至谦低头跟她说:“阿远和咱们家有渊源?”
“啊?”樊琪有些惊讶。
容远听见这话,侧过头来说:“我这次回北京,跟我爷爷奶奶说起至谦的奶奶,原来我们俩家是世交。我们在上海的家,和你们家就隔开了两条马路。”
“是吗?”
“所以,我们跟至谦约好了,等春节一起回上海,咱们互相串门。”
樊琪点头:“好的呀!一定要的。”
容远看着陈至谦笑:“但愿你那个时候已经把煎饼果子给练了出来。我们等着吃你做的煎饼。”
什么煎饼果子?樊琪一头雾水地看着陈至谦,陈至谦皱眉略带埋怨地说容远:“是你自己说,只要不犯法,从内地带什么过来都可以。保证三天之内运到。”
“我哪儿想得到,你居然让我给你弄个做煎饼的鏊子。”
鏊子?樊琪惊喜地看着陈至谦,陈至谦有些窘迫:“我连酒店用品商店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让容远帮我从内地带。”
“不用他练,我来。”樊琪立马接下这个任务。
上辈子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已经掌握了做煎饼果子的技能,自己要是穿成年代文女主,那绝对是可以摆摊卖煎饼赚第一桶金。
饭桌上,樊琪总算知道了陈至谦在做什么了,他在做电视游戏机。
听下来电视游戏机真正流行起来也就一两年的时间。
樊琪知道后面几十年游戏都是一个大产业,她听陈至谦说,要做电视游戏机之外,还要做便携式游戏机。
所以这家公司要上市,容远作为风投一方,他也希望这家公司,从一开始就按照规范来操作,所以希望股票经纪行能介入,从一开始就进行上市辅导。
“对了,陈先生,你说现在生产不顺畅,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呢?”廖雅哲给陈至谦倒清酒。
“现在服装和电子加工业都在往内地搬,我这次回去跟内地的一家国营电子厂谈妥了,会建立一家合资企业。”
廖雅哲点头,他顺手给樊琪拿了一碟芥末海螺过去,前天中午的定食里有这个玩意儿,他见樊琪两口就吃光了,就把自己那份也给她了。
“吃海螺。”
“谢谢!”樊琪要伸筷,她面前被放上了一只已经去了壳的盐烤大虾,她侧头看,陈至谦在跟廖继庆聊对市场的理解,她低头吃虾。
负责新股上市和承销的同事见状跟廖雅哲说:“樊琪有老公照顾。”
廖雅哲见樊琪不吃,他要拿回芥末海螺片,樊琪制止:“这个我也要吃的。”
陈至谦拿了一碟芥末章鱼给她:“不要跟人抢,这个味道差不多的。”
海螺片的脆和章鱼的脆,不太一样的,要不她点两个做什么?
算了,给他点面子,樊琪吃起了芥末章鱼。
她刚吃两口章鱼,碟里又被放了炙烤过的金枪鱼片,她侧头,见他也在吃,还示意她吃,樊琪继续。
吃到最后,樊琪还被他塞了小半碗寿喜烧和一个冰激凌球。
吃过晚饭,容远要开车送他们,陈至谦婉拒:“我和樊琪散会儿步,搭地铁回家。”
樊琪瞪他,他倒是知道她吃多了要散步。
走在路上,陈至谦笑意淡淡地看着去前面报纸档买报纸的樊琪,刚才看她吃东西,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樊琪拿着报纸跟陈至谦一起进地铁。
今早的报纸报道昨夜的慈善酒会,那是衣香鬓影,一派祥和。
到底纸包不住火,昨夜酒会的细节,晚报上已经铺天盖地了。
晚上九点多,地铁上人已经不多了,有位子可以坐,樊琪坐下,展开报纸。
娱乐版面,今早金小慧和自己同框的照片,现在已经被剪切放大到只剩下她胸口的那一块翡翠了。
大标题:樊琪戴清宫福瓜参加慈善酒会
小标题:刘襄年找到流落内地的嫡孙
港城人多,有见识的人尤其多,这块翡翠的前生今世已经被扒拉得清清楚楚。
甚至把当年富家小姐和落魄书生的狗血故事又炒了一遍,让人不胜唏嘘。
说过前尘往事,自然要感慨樊琪走了狗屎运,别的女星是苦熬多少年都无法进豪门,她这是稀里糊涂就成了豪门孙媳。
看完娱乐版又看财经版,直到陈至谦提醒她:“走了,到站了。”
两人走出车站,走到家门前大楼的马路上,见前面站在一大堆的人。
等两人反应过来,那群人已经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两人被狗仔团团围住,闪光灯不停,话筒都快怼到陈至谦脸上了。
“陈先生,你确实是刘襄年老先生的孙子吗?”
“不是。”陈至谦回答得很干脆。
这话一出,狗仔们静了下来,这还怎么问。
幸亏陈至谦自己补充:“我遵从祖母的遗愿,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陈家的子孙。”
陈至谦牵着樊琪往里走,一个狗仔跑到他面前:“你放弃刘家那么大的家业,舍得吗?”
陈至谦脸上挂着淡笑,看上去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从未拥有过,有什么可放弃的?”


第28章
◎陈至谦尴尬万分◎
总算摆脱了记者,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樊琪先去洗澡,陈至谦在客厅里看电视。
樊琪洗着洗着想起一件事儿, 洗完澡裹了头发,樊琪走出来问:“陈至谦, 你既然做游戏机, 为什么我都没玩过?”
他过来没多久就卖游戏机,家里放了很多以前的樊琪也不会去玩,没想到她有兴趣, 他说:“我明天给你拿回来。”
“行”她坐下说,“你进去洗澡。”
陈至谦进卫生间洗澡, 樊琪继续看财经新闻,现在她开始炒股了,看财经新闻是正常操作了。
桌上的电话铃响,樊琪接电话:“喂。”
电话对过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琪琪,我是爸爸。阿谦在吗?”
樊琪反应过来, 这是陈至谦的爸爸,对她来说是陌生人,但是从法律上确认是她的公爹, 她也没时间细想原主怎么称呼陈家爸爸, 她说:“爸爸, 你等等,阿谦在洗澡。”
在长辈面前不能直呼陈至谦的名字,她叫:“阿谦, 爸爸来电话了。”
卫生间门被拉开, 陈至谦光着上身, 围了一块浴巾出来, 头上还湿哒哒的,从她手里接过电话:“爸爸,什么事?”
樊琪看他头上的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把自己裹头发的毛巾摘了下来,罩在他头上。
陈至谦接过毛巾擦着头发坐下,坐下的一瞬间,他慌忙地把手往下按,抓住了腰里的浴巾,头上的毛巾掉了下来。
樊琪还没反应过来,见他毛巾掉到地上了,弯腰替他捡。
“樊琪,你进房间去。”
他这么说已经晚了,樊琪捡起毛巾的同时,看到了某人一只手扯住浴巾,勉强遮挡了该遮挡的地方。
她把毛巾挂他头上,若无其事地说:“我进去了。”
陈至谦此刻一张脸连带脖子都涨成了猪肝色。
樊琪进屋前,脑袋还从房门口探出来,陈至谦边讲电话,边给她使眼色,让她滚进去。
见房间门关上,陈至谦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跟他爸说话:“您放心,他是来找过我,我拒绝了。琪琪先拒绝他,嗯嗯,我们都懂的,不会的。”
挂了电话,陈至谦两只手有空了,把浴巾卡住了腰,回头看房间门,这真是尴尬死了。
陈至谦进浴室,继续洗澡,越洗越是懊丧,为什么不叫她先挂了爸爸的电话呢?为什么要匆匆忙忙得出来接呢?
洗了澡,收拾了浴室,帮樊琪把衣服拿出来,他的衣服扔进去洗。
敲房间门,樊琪还给他挤眉弄眼,陈至谦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把塑料盆递给她:“晾衣服。”
樊琪接过塑料盆,问:“你爸打长途过来,有什么事?”
内地收入就那么点,港澳长途价格不菲,平时哪里舍得打电话?
听她问正事儿,陈至谦尴尬去了不少,说:“刘襄年本事真大,电话打到我爸单位去了,吓得我爸以为我出事了。”
“然后呢?”
“爸爸让我不要跟刘襄年接触。”
“这是肯定的。不过刘襄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个老十三点,不负责任,还什么都想要。”
樊琪晾完衣服把塑料盆出去放了,进屋睡觉,她今天心情是真好,平时都是她出糗,今天轮到陈至谦。平时他连晚上睡觉都是长袖长裤,难得能见得这么全面,这么完整。比她忘记戴文胸,可尴尬多了。
这下她心理平衡了,窗式空调的噪音也影响不到她了,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她睡得踏实,今天出了大糗的陈至谦一下子睡不着,听见枕边人又睡得跟小猪似的,他闭上眼告诉自己快点儿睡着吧!估计等下某人肯定会又踢又蹬又抓了。
等了会儿,她怎么还没抱过来?没能睡着的陈至谦侧过身去,在暗光里看面对着内侧睡得规规矩矩的樊琪,突然心里冒出一丝惊慌,她睡姿怎么就规矩了呢?心里有种推醒她的冲动。
这时,樊琪翻了个身,一条胳膊拍了过来,搭在他身上,陈至谦好似心头有什么落了下来,疲累袭来,闭上眼睡去。
樊琪一觉睡醒,田螺少爷又把早饭给准备好了,这样饭来张口她有点儿不好意思:“陈至谦,以后咱们这样,一三五你做早饭,二四六我来。”
“这又不算什么事,还非要分工?”陈至谦端了盘子过来。
好吧!今天早饭简单,一人一份三明治加上一杯热牛奶。樊琪只能告诉自己以后,要主动些,一起分担家务。
樊琪打开了电视机,财经早新闻播出中,樊琪见:“容远哎!”
陈至谦侧头看,电视上容远接受采访,媒体问他会在港城待多久?他说:“一个礼拜左右,美国那里脱不开身。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个项目。”
“是什么项目呢?”
“我投资了天钥电子。我认为这个行业有很大的潜力。”
容远的采访结束,立刻有分析人士出来,分析电视游戏机这个行业,得出结论是现在是日本厂商的天下,但愿本地厂商能在这里分一杯羹。指出了现在电视游戏机采用的是代工模式,列举出了几家代工厂,里面包括艾莱电子。
这是在说概念股的意思,按照上辈子炒股的经验,这几个股票里应该会走出一个龙头票来。
想起前几天艾莱电子的异动,估计是有人得到容远要投电视游戏机项目,所以有资金先埋伏了吧?不过,陈至谦打算在内地合资工厂,这些股票炒过一波之后还是会一地鸡毛。
“对了,看起来我们离婚这个事,要暂缓了。”陈至谦说。
听见这话,樊琪刚好一口牛奶喝进去,一下子呛着了,剧烈咳嗽,陈至谦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擦了擦问:“为什么?”
“现在我是在风口浪尖,一是刘襄年的亲孙子,二是容远投资的对象。按照港城这群记者闻风而动的本事,肯定是追着我们跑,要是我跟你离婚,咱俩再分开住了,恐怕就满城风雨了。要么猜我要回刘家,要么猜你跟冯学明在一起了。冯学明这种人,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起劲,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所以,不仅咱俩不能离婚,还得在外头,像刚才那样表现得关系非常好。”陈至谦跟她说。
樊琪发现自己真的宅家时间太长了,压根没有细想这些,他说得多有道理啊?她点头。
“等上一年半载?你说呢?”陈至谦问她。
“听你的。”反正经过昨晚,大家都脚趾抠地,能抠出一座梦幻城堡,大家都尴尬过了,也就达成了平衡,没那么尬了。
“行。”陈至谦站起来收拾餐具。
樊琪连忙站起来:“让我来,你做早饭了,洗碗总归我来吧?”
“好。”
樊琪洗碗去,陈至谦擦桌子,把地给略微拖了一下。
两人拾掇干净了,一起出门。
*
刘襄年一宿没有安枕,翻来覆去都是陈婉音牵着儿子小手的样子。
儿子不仅不肯认他,还改名了。想到这里难免黯然神伤。
不过有想起,孙子丰神俊朗,不知道儿子是什么个样子,真是心有千千结。
老天待他不薄,让他拥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老天又捉弄他,让他跟至亲骨肉分开这么四十年。现在儿孙都不肯认自己。
刘襄年叫人安排了司机,决定去黄大仙庙上个香。
私人助理陪着刘襄年进了黄大仙庙。
黄大仙庙香火鼎盛,皆因有求必应,刘襄年跪在蒲团上默念心中愿望,虔诚相求:“骨肉团圆,纵然夫妻已经无法在见面,也能为亡妻迁坟合葬。”
庙边上有一条长廊,算命占卜的在这里设摊,刘襄年站了一会儿,看上去有些犹豫,私人助理问他:“老板,要不要去算一卦?据说很灵验。”
刘襄年既怕不灵验,不能让他所求之事应验,又怕太灵验,抽一支下下签,算出与他心中相左的卦来,他呼出一口气:“走吧!”
返程之时,本就要走隧道,他让司机绕往孙子所住的住宅那里,车子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早高峰时刻,车子行进缓慢,司机问他:“老爷,要停车吗?”
他仰望那栋大楼,密密麻麻全是窗户,每家每户就那么小小的空间,住着他的亲孙子。他说:“不用!”
车子往前,刘襄年透过车窗见孙子和樊琪并肩而行,不知道樊琪说了什么,孙子笑得很开心。
眼前隐约浮现,当年跟婉音热恋之时的景象。
两个人走进地铁站,已然看不见了,车子的电台里,财经栏目正在谈容远投资的电视游戏机。
到底是他刘襄年的亲孙子,就是这么出色。
他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帮我安排去上海的航班。”
助理听他这么说,劝:“老板,您的身体恐怕不太适合长途旅行。我去想办法,请大少爷和大少奶来港城跟您团聚。”
刘襄年才开刀几个月,确实不适合这么跑。
“你去,他们未必会理睬你。”刘襄年道。
“老板,第一我们在内地也有不少投资,第二,内地鼓励两岸三地亲人见面。您寻找四十年未见的孙子是一个很好的题材。我找当地的官员,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在学校和医院任职,他们内地人,在电视台和领导面前,总归要给点面子的。大少爷跟您是有误会,如果没有外面给他们压力,他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您。”
助理真的很贴心,被反复拒绝的刘襄年点头:“跟他们好言相劝,请他们来港城看看,一起谈谈。”
他相信,思年要是看见了港城的繁华,知道了刘家的产业,就算一下子想不通,只要好好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之以利,他终究是能明白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