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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平斟酌了片刻说道:“微臣胆小迂腐,只知不奉三尺之律,无以绳四海之人,微臣不敢妄议太后,但微臣担忧陛下要是允了樊家这么做,那天下胆大的人,或许会妄议陛下您和刑部啊。”
这还不得掀起滔天风浪,御史台的言官们头一个就不干了吧。
云骁帝仍不死心:“樊家说他们请的是天下第一的讼师陆赞,定会将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让御史台无话可说。”
卫景平背后冷汗淋漓:“陛下,臣看过呈堂讼状,当日多人亲眼瞧见樊公子持刀杀死魏公子,没有什么滴水不漏的法子,无非是……”
他要是将“用”字添上一笔改为“甩”字,玩弄操纵文牍的办法说出来,虽不敢说能激怒云骁帝立刻下旨砍了樊显荣,但也没法保证没有这个可能。
关乎一个人的死活,尽管樊显荣这人死了也不冤枉,但卫景平却是头一次面对决定人生死的事,他此刻内心的恐惧无法言喻,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无非是多费口舌与刑部纠缠狡辩罢了。”
差不多是说了句废话。
作者有话说:
又卡卡卡了,非常骚瑞。
金雕界的婚姻规则是公雕靠美貌和本领获得母雕的青眼,然后入赘,终身一夫一妻制的哈~
第173章 行赏
(卫爱卿看着一白面书生没想到内里皮糙肉厚的啊真耐砸……)
云骁帝宣他进宫可不是要听这句废话的, 他挑起一双凤目哼了声:“卫爱卿倒是跟朕说说,朕该如何待樊家?”
樊家才为朝廷推行的榷酒曲令出了钱使了力,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总不能这就下令砍了樊显荣吧。
要是这回樊家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日后朝廷再颁发行令,有了樊家的前车之鉴,谁还愿意响应顺从。
他斟酌再三, 两利相权, 觉得还是跳不过这件事, 只有保住樊显荣方才显得天家待人厚道。
但这么一给樊家开恩, 就得赔上朝廷的名声了。
云骁帝是找卫景平来拿主意摆平这件事情的, 要给樊显荣活路,还不能损了他的英明, 就得找个人出面去经手办这件事了。
万一日后出了岔子,随手就能推出去背锅。
他找的这个倒霉蛋就是卫景平。
卫景平面上无比惶恐地道:“微臣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
这不是让他的手去沾没那么清白的事吗?
“这件事确实棘手, ”见这个年轻的臣属不肯接手, 云骁帝喜怒未形于色, 他说道:“一时也想不出辙来, 这样,卫爱卿, 你今晚就宿在宫里头吧,陪朕一块儿想想。”
说完命人取来一床薄被赏给了卫景平:“宫中地方大,卫爱卿看着睡哪儿吧。”
想不出来就直接扣着他,强行让他夜宿皇宫,不让他回家了!
卫景平被这流氓无赖的手段弄敢怒而不敢言:“……”
狗皇帝!
他好像跳起来给云骁帝一拳, 教他好好做个人。
但……加上上辈子活过的年纪, 卫景平比云骁帝的岁数还大, 他能被一个小弟激怒么,那太没脸了,无论如何都不能。
卫景平老成地收拢着脾气,感激涕零地谢了恩,但他没告退。
云骁帝说让他随意睡皇宫哪儿,可卫景平不敢那么没眼色,真抱着被子退下找地方睡觉,只能跪在御书房陪皇帝批奏折。
御案上摆放着百来本奏折,叠起来有半人多高了,云骁帝还算是个勤政的天子,他每一本都要仔细过目,看看里头上奏的什么事情,不过好像今天不讨喜的奏折太多,气得他情绪起伏很大,动不动就拿气奏折往地上扔,劈里啪啦的,偶尔一本掷下来殃及到卫景平,被奏折刮一下还挺疼的。
摔奏折也就罢了,满腹怒气的天子偶尔还摸一把绘着双龙戏珠的镇纸,这一对是用黄龙玉制成的,玉,石也,说白了就是两根长方形的石棍子……
卫景平真怕他下一秒扔出来的是镇纸,那要是不小心砸到身上可就没有轻重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云骁帝摸了数十次那对镇纸,一次摸得比一次时间长,总觉得他下一秒就朝卫景平扔过去了。
眼看着要到午夜时分了,卫景平适应了这种惊吓,他缓过神来发觉云骁帝可能是故意扔奏折吓唬他的,逼他松口接手樊家案子的事。
窥破了云骁帝这一道心思,卫景平心底的慌张登时一扫而空,他只管跪着,任凭天子扔了又扔,末了终于将御案上的奏折扔完了。
云骁帝看着卫景平默默地跪在地上不说话,对于他一个个砸过去的奏折,躲也不躲,砸到身上就受着,心中啧了声:卫爱卿看着一白面书生没想到内里皮糙肉厚的啊真耐砸……
“起来吧,”天子知道最终温和地道:“赐坐。”
又命大太监李桐搬了一把高背椅子来给卫景平坐。
他知道,像樊家的这种事,正经清高的读书人,甚至添上一个他都不是很愿意沾手。卫景平看似精明,实则十多年圣贤书读下来,骨子里还是个清高迂腐的。
……
托幼时跟着卫长海习了几年武的福,打的底子好,除了膝盖有些酸,卫景平倒不觉吃不消,他本来立时就能站起来的,但怕云骁帝见了扎眼,忙换作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身子微微摇晃地站起来,扶着头好半天才坐到了椅子上,他双肩缩着,脸上的精气神都散了,叫人看着就咯噔一下:瞧把他给磋磨成什么样儿了。
有那么一瞬云骁帝心软了一下下,但随后又冷了下来:日后朝廷需要臣属办的这种事情说不定还多着呢,总得有人给他用吧,他得熬一熬卫景平。
头一回下不了手,第二回 再干就熟练平常了。
“卫爱卿还没想好?”云骁帝掩袖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后宫就寝。
“微臣以为,榷酒曲令一事,陛下论功行赏,”卫景平这才被逼的没办法开了口,他嗓子嘶哑,嘴唇干裂,中气也虚得很:“赏赐樊家子孙中有出息者科举入仕就挺好的……”
该赏的赏,但该杀的他就不说什么了,毕竟那件事没经他的手,与他没半点关系。
把“赏赐樊家”和“樊家的案子”当作两码事对待不就容易了,谁能挑出毛病来?
樊家不是只有樊显荣一个孙子,家中孙辈数十个,也不是个个都纨绔轻浮不学无术,还是有德才兼备的才俊的,比如樊一小儿子樊江那一房的长子,十三岁的樊和,他打听得清楚,这孩子就是个不错的后生。
樊和在私塾念书,文采非常出众,有才子之名,但因为出身商人之家没有科举的资格,那孩子至今还不曾考个秀才的功名呢。
要是朝廷赏赐樊家,给樊和个科举资格,让他有条入仕的路不比徇私留樊显荣一条命好的多吗?
反正科举入仕凭本事,他要是有这个真本事冒尖出来的,朝廷抡了才,樊家出了士子,这看上去才是双赢的法子。
对樊家来说,就是花重金将樊显荣保下来,也是个流千里的刑,比之栽培樊家出个有出息能撑起门楣的孙子,站在外人的角度,后者虽看着没人性,但对樊家这个家族来说是件好事。
单论这回朝廷如何赏赐樊家这是卫景平给出的提议,完全撇开了樊显荣的案子来说的。
云骁帝听了他的话想了许久才道:“卫爱卿说的有道理,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嗯,赏罚分明。”
不去论樊显荣的案子,既然樊家立了功,就按功劳大小赏赐下去,分成两码事处理……这法子好,显得朝廷多赏罚分明呀。
卫景平这个书呆子状元还有两下子,云骁帝在心里嘀咕了句。
“卫爱卿,”云骁帝又道:“要是朕采纳你的办法,赏赐允许樊和科举入仕,那樊家找讼师翻案的事……”
你最好给我搅黄了这件事,做成他也想留樊家大孙子一条活路,可你看拖不下去了这不是没办法才给另一桩好处的嘛。
不能节外生枝。
卫景平说道:“微臣……”
他既然撇开樊家的案子论事了,就抽身个到底,不想沾染丝毫,还是故技重施,绝不拿主意往手里揽事情。
“这件事卫爱卿再想想,”云骁帝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爱卿从不让朕失望的。”
说完,他大步流星出了御书房,要走。
也没说让卫景平跪安滚出宫去,把他一个人晾在了那里。
这下卫景平真的慌了,他想要跟过去拍着胸脯保证让陆赞不干,但还是摁住了冲动,跪在地上没动。
云骁帝走是佯装走的,其实他今夜本来就是要宿在御书房的,没打算往后宫嫔妃那里去,是想给卫景平点儿颜色看看,试试这位年轻的臣属会不会想出搅黄樊家请讼师翻案的招数。
没想到卫景平真打算在这里跪一晚上了,他没有跟上来献策。
云骁帝走出御书房在回廊上吹了会儿夜风,想了想又折回来:“卫爱卿,回去吧。”
他被这件事搅了两夜的睡眠,实在不想再耗下去了,至于陆赞那边,卫景平想不出办法就算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民间讼师竟敢给朝廷添堵,这好办,让羽林卫悄无声息出面……
遂起了杀意。
卫景平心中松了口气,赶紧跪安:“是,微臣告退。”
卫景平走出皇宫,夜风一吹,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骤然干了,糊了厚厚一层在皮肤上,怪粘腻的。
已是三更初了。
宫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顶上停落着一只打盹的金雕,它远远听见卫景平的脚步声,扑棱了两下翅膀招呼他上车。
车厢里,卫长海困极,手里握着麻痹睡着了,还正打着呼噜呢。卫景平撩开帘子看见他睡得熟,也不叫醒他,自己赶着马车往家里走。
驾车的马儿抖了抖鬃毛,稳步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遇到宵禁巡逻的侍卫,见他是从皇宫出来的,就放马车过去了。
马车走进巷子颠簸了下,卫长海被惊醒,他发现马车在走,呼啦撩开帘子:“平哥儿……”
怎么不知道叫醒他呢。
不过看见人这大半夜心里的忐忑一消去,更困了。
“爹你睡吧,”卫景平从他手里抽出马鞭:“马上就到家了。”
卫长海又沉沉地睡过去。
……
三日后,云骁帝下了圣旨,赐樊和获得科举入仕的身份,至于樊家案子的事,他从卫景平身上现学的,不提,似乎樊家对榷酒曲令的功跟那事儿就没关系。
剥离开来论功行赏。
不仅打了樊家个措手不及,也叫众公卿一讶,在心中直呼:高明,这招还是万岁爷高明啊!
作者有话说:
哎呀下一章咱们还是来个轻轻松松的日常吧,朝堂什么的难死我了呜呜呜……
第174章 发财梦碎
(“出息。”)
樊家接到圣谕后是又喜又悲, 喜他们家的孙辈之中要出个读书人士子了,悲的是长孙攀显荣大抵是没救了。
这两三天里, 樊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在后宅悲悲戚戚的抹泪儿, 家主樊一总算叹了口气拿主意道:“陆讼师到哪里了?还要多久才能进京?”
他依旧不死心,妄想靠着天下第一讼师陆赞扭转乾坤。
家丁不安地回道:“按理昨日就该进京了……小的这就出城去瞧瞧。”
结果他还没出门呢,攀家派人前去请陆赞的管家回来了,一脸凝重地回话道:“老爷, 昨日在眼看着就要进京了, 陆讼师忽然跑了。”
大抵是看穿了圣旨, 不叫樊显容活了, 他还往上凑什么热闹, 这才不干了。
樊一重重地跌坐在太师椅上:“跑了?”
“许是在路上听到了万岁爷褒奖樊家三房少公子的传闻,”管家嗫喏道:“当时他的脸都变了, 都怪小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紧他……”
樊一苦笑道:“连他都觉得显荣没救了……”他摆摆手:“今后不用再往姜太后宫里送银子了,……”
本来靠给姜太后送银子的办法眼看拖不住了, 他这才铤而走险求到了云骁帝面前, 没想到还是没把樊显荣捞出来, 时也命也, 他认了。
……
樊家的事了结了,近来又没有出其他的乱子, 卫景平开启了在户部按部就班点卯的日子,终于稍稍清闲了些。
“年纪轻轻的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徐泓是这么劝他的:“你还是来翰林坊跟我摆摊卖墨宝吧。”
自打他那日说跟徐泓去翰林坊摆摊后,这厮就认真了,每日酉时放衙时分就去户部门口蹲点, 不把卫景平撬过去卖墨宝誓不罢休。
那日二人联手书的一幅墨宝被他打着新科状元郎的名头忽悠出去了, 挣到手10两银子, 尝开了甜头那是欲罢不能啊。
“你们卫家这么多口人,你上头三哥兄长一娶亲,加上你爹娘,”见卫景平没那么积极,徐泓扎心地道:“一个三进的宅子够住?”
三进的住宅第一进院子是待客的,一般不用来住人,二进院的正房给长辈爹娘住,卫家必然是卫长海夫妇住着,东西厢房分别装两个儿子儿媳,肯定留给卫大和卫二的吧,后头的罩房是未出阁的姑娘们住的,如今是卫容与的地盘,他怎么算着卫宅都没卫景平落脚的地儿,还不赶紧赚银子置地买宅子,一日一日的蹉跎什么呢?
卫景平:“别说,我今日正琢磨这事儿呢,明年开春我二哥要娶二嫂进门,是该给他们腾地方了。”
搬出去住是租房住呢还是攒钱买个宅子好呢,是个二选一的问题。卫景平算着手头攒下的不到100两银子,想来大概是买不到什么好宅子的,将来成了家还得卖了再买,多折腾人啊。
倒不如一边租房住一遍多攒些银两,到时候一气买下座合适的宅子,往后就不惦记这事儿了。
“那赶紧摆摊去挣润笔费呀,”徐泓催他:“还磨蹭什么?”
卫景平被他说服,二人一块儿去了翰林坊。
翰林坊今日出来摆摊子的士子少,顾世安的摊位上空空的,人没来,许是阮惊秋来了,他正在家里黏人呢,张永昌也没来,挺冷清的。
粗粗看了一圈下来,徐泓摆好摊子,他分给卫景平一套笔墨纸砚,看见顾客过来就吆喝上了:“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新科状元郎出摊卖墨宝啦……”
有人听见他吆喝,冲着“状元郎”这三个字来了,他们眯起眼睛打量着卫景平:“果然是那日御街夸官的卫状元郎。”
徐泓见围过来的人多了给他们圈重点:“卫状元可是难得来一回,诸位今日不抢他的墨宝,明日可能就买不着了。”
卫景平:“……”
这小子在市井里混了一段日子脸皮厚了还长本事了啊。
还真有人不差钱,当场指名要写一幅《山中与裴秀才迪书》,请卫景平写下来:“状元公,在下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