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逢月掐指算了一下,松了口气。
“你今天没有血光之灾。”
他没事代表自己也没事,赵鹤撞不上来。
没办法,不能随便算自己,只能算他了。
赵书青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睨她一眼又继续认真开车。
往后一靠,她舒舒服服道:“我知道你是个唯物主义者,你们警察只信仰国家和国旗嘛。”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一个玄学人士和退役特警坐一起,她觉得没什么话聊,毕竟自己这一行就是要从相信开始。
他不属于信众,所以没得聊。
赵书青并没有解释或者否认,他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楚逢月忽然有些犯困,和他待在一起有个好处,周围的气场十分纯净,所以非常好睡。
所以在赵鹤上演追逐战的时候,她脑袋一歪,睡着了。
偏头看了眼女人,赵书青又换了个方向,把赵鹤甩在身后。
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多用了三倍时间,在车停稳时,楚逢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到了?”她睡眼惺忪,这个午觉睡的真是舒坦。
“嗯。”赵书青解开安全带,弯腰从储物箱拿出口罩和墨镜以及帽子交给她。
因为储物柜在她那边,所以他的气息就在身边萦绕。
楚逢月对此只是略微点头,气场干净纯透,很适合蕴养她的法器。
那尊玉佛,要不然也想个由头拿过来?要是能让他抱着睡就更好了,十天半个月就能稳固气场。
一边想一边接过口罩墨镜戴上,最后扣上鸭舌帽,关了车门才反应过来:“你车上装备这么齐全吗?”
“以前有便装任务。”男人对此没有过多解释,将入场券交给门童,和楚逢月并肩进去。
这个拍卖行有五层,负一楼是金库,看守比较严密,而且严禁外人进入。
一般的客人只能到三楼,而手持vip黑卡的则可以畅达五楼。
楼层也代表拍卖的藏品的价值,一到三楼对于周进他们来说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从来都不去。
四楼是珠宝首饰,宝石翡翠一类的,有需求他们会去看看。
而五楼则全部是珍宝,动辄一亿起拍,甚至还有出自外国皇室的东西。
对于周进这种有钱又喜欢收藏珍稀宝贝的人来说完全是福地。
在赵书青和楚逢月乘坐电梯上了五楼后,他把黑卡放在识别区上验证身份后,五楼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想到安堡那个小别墅,楚逢月脑海里顿时冒出一句话——
“什么破玩意儿啊!”
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里的拍卖都是有单间隔开的,持有vip卡的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包间,而拍卖的物品会在屋内大屏上显示,可以通过大屏实时和工作人员沟通。
或者你直接推开窗户,中间那个展台上就站着拍卖讲解员,旁边的柜台里是拍卖品。
进了包间,里面的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还有休息的卧榻。
楚逢月坐下来的时候心想真是腐败的资本主义做派啊,不过没出一会儿就摸着坐垫说:“待会你问问,这个垫子是哪个牌子的。”
坐上去就跟坐在云朵上面一样,屁股很舒服。
赵书青略微颔首,他推开窗往外看:“周进在对面那个包间。”
“他要拍什么?”楚逢月略微俯身,手指在大屏上滑动,察看这次所有展品信息,没有看到关于特殊花纹的。
“不知道,可能是郑板桥的画。”这是赵书青自己的推测,“周家老爷子九十大寿,他最喜欢的郑板桥画的竹。”
楚逢月翻了一下,还真有一幅竹子,落款就是郑板桥。
她有些疑惑,那这次来做什么?跟他抢画?不至于吧。
见男人看着窗外,她收回目光,继续浏览展品。
如果有喜欢的买回去也不错,她不缺钱,家里又有个好大儿,留着当传家宝也能增值。
不过乌云这样恐怕很难结婚,除非和同类,或者让灰仙给他做个介绍。
至于他会不会喜欢上耗子,这个楚逢月就不清楚了。
能不能和人类谈恋爱楚逢月也不太清楚,但是时诩之前还问小乌云为什么没有心跳。
要是谈了恋爱,人家姑娘半夜摸他,指不定还得吓一跳,以为人没了。
赵鹤看到赵书青停在外面的车,他冷笑一声,找了上去。
“现在介绍的藏品是郑板桥先生的画,一幅雨竹图……”
“一亿五千万。”周进直接叫价。
楚逢月可以清晰听到展台旁边的音响里传来的声音。
“一亿八千万。”有人竞拍。
“一亿九千万!”周进直接跟。
周家不缺钱,作为一个被养废的儿子,他和时诩一样,从小到大得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钱。
“两亿五千万。”楚逢月懒洋洋叫价。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进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和楚逢月没有交情,也就在安堡的拍卖会上见过,后来一起去他家聚餐。
楚逢月在网上的传闻不是浪得虚名,如果不是她,安堡那天多半会在他那里出事。
这个并不在他意料之中,也没想到那个花瓶的符咒会这么凶狠。
“两亿六千万。”他试探性出价,只压她一头。
对面肯定也认出他来了,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怀疑他故意找上来的还是偶然。
“两亿七千万。”还有个富家子弟也跟价。
没什么事,拍着玩玩呗,反正家里也挺多,正好凑一起更赏心悦目。
“三亿。”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楚逢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上次那个花瓶闹的事还是她解决的,怎么着也得让周进出点血吧,不然心里不痛快。


第125章 我妈说让我好好读书
包厢里的周进听到女人懒洋洋的声音,手搭在软塌上,皱眉倾身盯着屏幕上的展品看。
郑板桥的画是很值钱,可这幅雨竹图最多三亿,他不知道楚逢月是凑热闹还是故意针对自己,脸色阴晴不定。
原先跟他竞价的大概也是凑个热闹,没有非买不可的想法,没有再出声加价。
三个亿对这群富二代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也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之前就有缺德的恶意抬价,先激怒你,然后不得不为了面子拍出个天价,回家还得挨顿骂。
这种损招以前有拍卖行找托用过,现在环境清朗多了,也没有人再敢这样搞,不然就等着倒闭吧。
“三亿五千万!”周进一定要得到这幅画,老爷子没别的兴趣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古董字画,特别是郑板桥的。
这次老爷子大寿,除了雨竹图,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讨他老人家欢心的。
“五亿。”厌倦了慢吞吞加价,楚逢月拿了块茶点,一口气提上去。
在这期间赵书青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大屏幕,听两方竟价。
除了在娱乐圈赚的钱,看风水也收了不少卡,司徒正给的更是不少。
房子车子票子,应有尽有。
她现在兜里的钱和这些纨绔比起来只多不少。
“……”周进一脸菜色,他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时诩——
“哥们,我家老爷子不是马上要办寿宴了吗,他喜欢郑板桥的画你也知道对吧。”
“啊?”时诩茫然片刻,说:“我家库房里应该是有……”
“不是这个意思,我在吉叙拍卖行,”周进无奈道:“上次你带来那位楚小姐,现在跟我杠上了。”
“有幅郑板桥的雨竹图,我打算给老爷子当寿礼,现在僵着呢。要不你和楚小姐说说,让她高抬贵手,我另外拍件东西送给她?”
再加价,本身价值加上被竟上去的价格都比再拍一件藏品要高得多了。
听到这,时诩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说:“要不你还是算了吧,她不缺钱,实在不行我从库房匀一件给你……”
都是纨绔,谁还没点脾气了?周进直接敷衍两句挂了,嗤笑道:“今天我不买下来还真当在家吃白饭的。”
“五亿五千万。”他加价。
“七亿。”楚逢月咬着冰皮绿豆糕,奉陪到底。
“……七亿五千万!”周进的心在滴血,他每个月的零花钱加上分红以及各种渠道来的钱收益是不低,但完全经不住这么花,还得把积蓄掏出来。
“八亿。”反正钱不是自己的,楚逢月一点也不心疼。
刷司徒老板的卡就行了,他别的没有,就钱多。
“八亿五千万!”周进眼睛都红了,他现在对楚逢月的观感差到极点。
这摆明了是要跟他作对到底,而且时诩的态度很明显,不会帮他。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难道她看出花瓶的玄机了?因为安堡?
“十亿。”到了她的心理价位,周进要是再跟,楚逢月不会追加。
雨竹图嘛,她又不懂欣赏。
也不是非要拿这个当传家宝,什么狮咬剑道符还有她那尊大肚弥勒佛都是很好的选择。
“……”周进沉默了。
他也看出来了,楚逢月并非纯粹的恶意竟价,也有想要的心思。
这种反而最难对付,你现在放弃就是认输,其它包厢肯定也在看热闹。
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衣袖下面一道纹身缓缓浮现,他咬牙切齿,眦目欲裂——
“十二亿!”
听到音响里传来的声音,楚逢月往后一躺,不再出声。
“十二亿第一次——”
“十二亿第二次——”
“十二亿成……”
“十五亿。”站在窗前的男人语气很淡,背影冷峻。
这突然插进来的一道声音,让已经有些疯癫的周进措手不及,楚逢月也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周进推开窗,看到对面是赵书青。
他顿时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赵家不缺钱,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是要买下的,输给楚逢月是一回事,输给赵书青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场这些人都不如赵家,输给他又怎么了。
所以他打算走个过场加一轮价,然后就坡下驴,听起来还像是卖赵家一个面子。
“十五亿一千万。”他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寿礼没买到,好歹省了十几亿,再看看别的吧。
话音刚落,对面一片寂静,在他疑惑时,就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把窗户关了。
周进:“?”
拍卖员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十五亿一千万第一次——”
“十五亿一千万第二次——”
“第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今天最大的冤种非周进莫属。
楚逢月都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神,问坐下来的男人:“你刚才为什么加价?”
“突然想买。”男人言简意赅。
“那怎么又放弃了?”
“不是很喜欢。”
“……”楚逢月上下打量他,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仔细想想,自己认识的最单纯的恐怕就是胖哥了。
时诩是腹黑,赵书青是白切黑。
也是,这种豪门世家培养出来的人,哪有简单的。
周进肺子都气炸了,一幅最多三亿的画,硬生生翻了五倍,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钱是小事,这么被人玩弄,耻辱!
有人按门铃,他抄起软榻上的枕头就砸过去:“滚,别来打扰我!”
门应声而开,赵鹤自顾自走了进来,唇角勾起邪肆的笑。
“缺这点钱?我给你出了。”
“嗤——”看清是谁后,周进直接乐了。
今天的新闻头条他又不是没看,赵氏集团二爷并非赵家亲子这几个大字记得牢牢的。
“你一条丧家之犬,拿什么给我付?赵老爷子还会给野种财产?”
这一番话让赵鹤骤然眯眼,露出凶光。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他名下所有赵氏集团的东西都被回收了,可自己这些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大摇大摆在周进旁边坐下,扯开袖口:“就凭这个。”
周进目光不屑往下瞟,看清他手臂上的纹身,顿时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才问:“你想要做什么?”
现在让他去对付赵书青那是不可能的,实力摆在那,他也没这个手段。
“你家老爷子不是要过寿了吗?这些豪门大族的家主和继承人都要去吧。”
赵鹤狞笑:“我也有份礼物,你帮我转交。”
……
楚逢月在五楼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反而在四楼拍了几件珠宝首饰,其中有一条是钻石手链。
自从厌胜钱给了赵书青后,她总觉得手腕上空荡荡的,但是又不知道戴什么。
钻石亮闪闪的,还挺漂亮,以后有了喜欢的再换就是了。
交了钱包装好,工作人员亲自把他们送下楼,然后低声在赵书青旁边道:“二爷进了周家少爷的包厢,还没出来。”
赵书青颔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去倒车。
楚逢月站在原地等他过来,拉开车门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五楼。
有个临窗的窗户打开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到她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愣了片刻,楚逢月不由莞尔。
这小家伙嗅觉还挺灵敏,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赵书青降下车窗,瞥了眼那只消失不见的黑猫残影,对她说:“上车吧。”
又坐上了副驾驶,楚逢月敢断定村长就在附近,不过就他那抠搜的样子,不知道这段时间住在哪。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最后干脆放弃。
赵书青问她:“想去哪,回家吗?”
“不,”楚逢月看了眼手机时间,这个点该接孩子了,“去建辉路那所私立中学。”
见他疑惑,她慢条斯理道:“四点五十分,我儿子要放学了。”
“……”
赵书青脸上没什么表情,按照她说的路线往建辉路开。
经过一个大桥时,下面有个流浪汉正从绣着诡异花纹的土蓝色布包里拿出一袋白面馍馍。
他靠着桥梁的支撑柱,灰头土脸,看不清本来相貌。
“哥们,给我一个呗。”旁边有人伸手。
流浪汉不为所动,只掰了半个放自己嘴里咬着,又把剩下的装回去,袋子扎紧放进土布包里。
见那人骂骂咧咧扑上来要抢,流浪汉往旁边一避,给了他一脚。
“要饭去上面桥上趴着,别在我这伸手。”流浪汉啃了口梆硬的馍馍,觉得有点噎,又说:“有水没得?给我来一口。”
“……?”
到底谁是要饭的啊!
这里到建辉路半小时,不过来准备接娃的豪车太多,这台平平无奇的吉普有点太过朴素,惹得路过的人多看了几眼。
路边都是车,慢慢往前挪,赵书青不急不躁,就像一台稳定制冷的空调。
楚逢月看了眼前面的长龙,完全看不到校门口,本来有些恼火的,但是见他一副什么事都不是事的样子,瞬间熄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