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心高气傲地鄙视道:“你敢?”
“伤人性命在先,我有何不敢?”颜娧敛扇转而获住小姑娘喉际,稍稍提了内息,轻浅腥气缓缓萦绕身侧,冷笑问道,“一命抵一命,妳说我敢不敢?”
她的人只有她能欺负,轮得到外人来欺负?
何况这些日子闫茵也渐渐入了眼,怎可能任人遭贱?
小姑娘涨红了小脸,粉嫩颈项渗出鲜红血液也死死咬着唇瓣不松口。
护送骨灰的戍卫,察觉街市上异样而赶到颜娧身边,机警询问道:“公子何事?”
抓着颈项如同丢弃破败娃娃般,将人丢与戍卫,颜娧凝声交待道:“把人送去官府。”
戍卫得令,连忙将人押送官府。
回身横抱毫无意识的闫茵,不慌不忙地跟随在戍卫身后,小姑娘仍不时回身探看她俩,眼里不断冒出憎恶火花。
再不懂得人情世故这一刻也都看懂了,原来是不小心拨动了芳心啊!
这颗芳心还挺累人,南楚姑娘烈性,也没必要烈成如此吧?
怎么着就朝着她身边之人下手了?
想来也是,瞧瞧恭顺帝如何攀上帝位?
蛊虫也就算了,非得要再加上毒物,有几条命也不够玩......
本想着男装入楚好办事,看来这张脸仍不是挺好办事。
第一座城便沾染了桃花债怎么得了?
大街上虽说是押往官府,实际上了解颜娧作为的戍卫们,在春分指引下将人带往一处僻静胡同内的二进宅院门前。
春分在门板上轻敲了专属暗号,不久便有人前来应门。
小姑娘终于惊觉没有要送官之意,终于害怕挣扎着问道:“不是送我上官府?”
在昭溪城顶着爹爹亲的名号作威作福十几年,有谁敢如此待她?
更别说掐她脖子!哪个看上的公子哥儿能逃离她的魔掌?
“我想带妳上哪儿就上哪,还需要向妳说明?不交出我要的东西,今日让妳走不出这院子。”
颜娧稍稍端看了周遭环境,还真僻静的有个人死在这儿,可能还得好几日才知晓。
“你敢?”小姑娘不悦地挣扎着。
颜娧莫名地笑了出来,打了照面至今都在问她敢不敢,这首歌是好听,听多了也是腻味啊!
是以抱着闫茵也特意腾出手,指着小姑娘颈项,勾着淡漠冷笑暗示说道:“这世道还没遇上我不敢之事,妳大可试试。”
挥退了压制的戍卫看守院门,颜娧将人置于春分准备来的太师椅上,径自落坐在正院石椅上,见小姑娘仍勇敢地想逃跑,拿捏好了力道,骨扇轻挥,又一道风刃落在膝窝上。
小姑娘吃疼地跪趴在地,倔强小脸终于挂上了些许泪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指着颜娧控诉道:“亏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欺负我?”
众人:......
清家两姊弟交换了个神色,不得不勾着一抹苦笑,男色害人啊!
瞧瞧颜娧那英姿飒爽的士族打扮,连他俩都喜欢,何况是南楚的地方恶霸?
连同春分嘴角抽了抽,终于也懂得发生了何事。
“喜欢我便能欺负我的人?”颜娧真不知这小姑娘心思偏颇到什么地步?
昭溪城没天理了不成?能够任由她无理取闹?
“今天祭月啊!她抢给你的木樨,没直接要她性命,该感谢我的大恩了!”小姑娘嘟嚷哭声,不停的指责漫骂着。
颜娧起身信步来到小姑娘身边,藕臂环胸,骨扇轻敲着肩际,思忖了许久,凝视着嚎哭不停的小姑娘,在耳畔细声说道:“如若只是为了我这张面皮,此番作为真过了些,还是说说谁让妳下的手?”
小姑娘哭声一噎,泪光闪烁没有博取到任何同情,不由得又咬着唇瓣回望,死死不肯说任何话语。
英姿飒爽的贵气公子何人不喜?
昨夜从父亲幕僚那儿听得,将有位贵气公子陪同南楚军士尸骨南返便有了心思,适逢中秋祭月怎能不妥善把握?
谁不想有个心悦之人陪同祭月?
春分看着人仍犟着,不由得好心提醒道:“小丫头,妳都不见也有半个时辰了,难道半点不担心没有任何救援?”
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有那么着急嫁?
看看她白露姊姊,都二十有二了还喜欢跟着姑娘到处溜搭,若非此次没被夫人强押上花轿,此行陪主子也没她什么事儿了!
滴溜泪眼噙着珠光,仍不相信她的哭功居然对面前之人没有半点效力,不由得生气问道:“我都哭成这样了,你半点不心疼?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颜娧抿了下唇,骨扇勾起小姑娘下颌,冷情说道:“不是你的男人。”
众人:......
绝了!
不仅能气死人的答案,还连带着拒绝,连带着身份也没暴露。
“再不告诉谁让妳来,我可要动手卸下妳这五色缤纷的纤手了。”颜娧自然知道南楚女子靠着手上五毒血来驯养蛊毒。
这双美丽斑斓的小手,未见任何蛊虫反噬迹象,仍难能可贵的剔透粉嫩,不用想也知道小丫头十分重视这双小手,殷勤炼药保护着。
若真伤了任何一只,势必有一种毒虫永远也养不起来了,将手看得比生命重要的养蛊女子,可想而知没了手会有多难过。
小姑娘吓得仅仅抱住纤手藏入怀抱中,死死闪避着注视,惊恐问道:“你怎能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
颜娧勾着优雅淡笑,云淡风轻地说道:“需要我怜惜的娇花多了去,不过没了能碰触蛊虫纤手的娇花,我倒是可以考虑怜惜与否。”
第359章 陶醉
骄纵不过闫茵下的也云酥散这类不痛不养的安眠药,第一回见识到下毒同吃饭般的小姑娘,怕得要死也不肯交出解药并吐实来意。
颜娧在心里无奈叹息,单纯人生似乎在及笄那日与她划分了界线,对于身边发生之事,不由得都多长了心眼。
人生若能得过且过便能有富足生活,谁又愿意多花心思将自个儿伪造成刺猬?何况身后有众多人口得仰仗她的帷幄。
百兽城接连冀州城之事,一路至此全被拦下了,恭顺帝哪是个好脾气之人?
甚至怀疑楚越仍派人监视着,否则怎会多了个人来接近?
她臆测着这小姑娘仅仅被哄骗了,一个外地人路经此地,值得耗费心思这般蓄意接近?
自师父在白杨城使用万晓恐怕已引来侧目,从这些端倪里,瞧得出南楚想尽办法想获取神后残存势力,殊不知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几番作为全成了他人嫁衣,也不得不摇头啊!
栾怡揣揣不安抬眼探向颜娧不知真假的凉薄神情,死命咬着下唇思忖许久,好不容易中有个能看上眼的翩翩公子,偏偏是个凉薄无情的,不情愿地交出解药,能无奈叹息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没有立即理会,颜娧不急不徐起身将小药丸喂入闫茵口中,被众人环伺下量她也不敢再造次。
众人屏气凝神地等待着闫茵苏醒,所幸不过半刻钟闫茵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倏地从太师椅上跃起,清醒瞬间暴怒眼神四处搜寻着罪魁祸首,嗔道:“谁阴我?给我滚出来!”
眸子里饱含怒火地转了几圈,终于见到仍落坐在地的栾怡,怒问道:“妳对我下蛊作甚?”
知道闫茵这把气没出铁定不会善了的颜娧,且等着她发泄完怒气,眼看小手就要搧上小姑娘,连忙出声制止道:“行了!等等再打,还要问话呢!”
气不过的闫茵闻言松了手,嗔怒道:“问完话,我们走着瞧。”
顺了顺暴怒小猫,颜娧来到缩在一旁的小姑娘身边,偏头勾着浅笑问道:“妳是何人?谁让妳来?”
栾怡不断绞着小手,也不是不想说,就怕掉了架,再想回来,事以至此,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不由得嗫嚅着说道:
“我是栾怡,昭溪城同知是我父亲,梁师爷告诉我,今天会有个仙人下凡般的英挺男子来到此处,让我...让我...”
清歌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补述问道:“先下手为强?”
栾怡如同找到知己般不停颔首,立即恢复精神,不怕死地询问道:“你们看,他值不值得我先下手为强?”
众人:......
这栾怡莫不是傻的吧?没夸她也能自动翻天?
偷偷瞄了脸上没有表情的颜娧,谁也不敢发表意见。
冷冷地睨了栾怡,颜娧再次寒声问道:“师爷让妳来作甚?”
此等理由骗骗一般人能行,拿来骗她?
栾怡被吓得一缩,连忙着急吐实道:“师爷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然后?”
倏地,一阵烈风袭来,颜娧反应迅速地在栾怡心口前半寸距离,抓下从强外飞来的飞箭。
逃过一劫的栾怡迅速以手撑地退了两步,不顾手上都是尘土便捂着小嘴,原先泫然欲泣已换上惊恐万分,眼泪迅速迸出眼眶,又是一阵哭声震天。
压下怒意,颜娧莫可奈何的叹息,风凉问道:“想叫外头知道妳没死成?”
闻言,栾怡顺速收了哭声,噙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回望着颜娧不敢再作声。
“让妳探什么呢?没探到还想杀人灭口?不老实说可得离妳远点,下支弓箭来袭,实话说我们素不相识可不想成为妳的挡箭牌。”
颜娧话毕,如同躲避洪水猛兽般地退开,众人也佯装害怕地跟着退入屋内,留下栾怡一人在正院。
见一众退去屋内,栾怡赶忙提起裙摆跟着躲入屋内,吓得不轻地本想抱着恩人衣袖,却被颜娧一闪而过抱了个寂寞。
噙着眼泪死死不敢再哭出声,佯装坚强地说道:“你得救我,我爹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救啦!”颜娧细细端详着弓箭,不正是黑羽箭?
行踪还是泄漏了!
探不出消息竟要一个小姑娘的性命相与?
再冷情冷性也无法接受还没长开的小姑娘死在自个儿跟前。
或者,恭顺帝自始自终都怀疑救走伯夷的人是她?
抑是单珩也到南楚说些什么?
栾怡情急跺脚,含着泪说道:“要把我送回爹爹身边吶!”
“妳说是同知之女,刺客都敢动手了,确定回妳爹身边还有命?”清瑶看着泪汪汪的小姑娘没有半分同情。
家中女儿数量多了,半点也不稀奇,唯一的嫡传儿子也没多矜贵便是!
栾怡又是一噎,怔怔地回望清瑶。
是啊!自小在昭溪城成长,如若在此处还有人敢动手灭口,还能上哪去?
回眸睇了气宇轩昂的颜娧,实在不解为何会遭受灾殃。
眼看栾怡又有哭出声之势,颜娧连忙出声打住,淡然说道:
“我最讨厌哭。”
想哭又不能哭得栾怡只能咬着唇瓣,细声啜泣道:“我只是不想错过你。”
“然后?”颜娧冷冷应答。
“师爷让我确认身份,向他回报,就把你送给我当夫婿。”
栾怡小脸上飘过一阵羞红,思绪飘回方才瞧见他抱着中毒姑娘的英挺模样,直想着被抱在怀抱里的是她就好。
“我看起来像是能被你抢回去当夫婿之人?”颜娧闻言嘴角抽到天边去了。
“不试看看怎么知道?”栾怡不服气。
“我说妳才多大一点?这么急着想把自个儿嫁掉?”闫茵对这小姑娘的行为至上最高敬意,敢招惹师妹都佩服。
“我十四了!抢回去,再培养个两年感情,不就正好能够成亲了?”栾怡已然开始幻想美好画面。
“那如果培养得不适合呢?”瞧栾怡发白日梦的陶醉模样,清歌也不由得为不适合的下场捏把冷汗。
栾怡一副天经地义地应答道:“丢了便是,我还小,能换吶!”
第360章 挑衅
颜娧轻摇骨扇,缓缓移步来到闫茵身旁,扬起令人迷醉心神浅笑,径自揽上闫茵腰际提上面前。
受了惊吓来不及反应,闫茵粉拳抵在坚硬软甲上,第一次与小师妹英气飒爽脸庞如此贴近正对,叫她莫名地绯红了桃腮,一时间找不出任何话语。
“建议妳可以换了,我有人培养了。”
深情眸光对着闫茵,冷情话语说与栾怡,这一幕叫众人全然无言以对。
栾怡噙着眼泪不服气问道:“你不跟我试试怎知道行不行?”
颜娧轻挑了眉宇暗示着,接了茬的闫茵连忙也摆出沈醉眉眼,勾着羞涩笑意问道:“妳不觉着我们挺有夫妻相?”
已然不知绝望是何物的栾怡,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不敢哭出声,咬着唇瓣任由泪水扑簌簌落下。
同一天性命遭受威胁又情场失意,叫她如何不难过?
“行了!妳们俩!”清瑶看不下去地拆开两人,正色道,“讲正事!”
“长姊,这非常重要,阿娧家里有不能纳妾的规矩,这事儿得讲明。”清歌可把颜娧暗示看清了,也清清嗓子说道,“把知道的给说了,指不定我们能大发慈悲再救救妳。”
栾怡差点忘了还有个问题在外头等着呢!
究竟是谁要她的性命?
梁师爷只说让她来试探身份并没有其他交待。
想破了头也不晓得为何试探失败要遭受刺杀啊!
不得不凝起柳眉怀疑地回望颜娧,苦笑问道:“你身上有什么秘密?”
闻言,颜娧径自落坐在正堂太师椅上,手肘轻靠方桌,掌心撑着额际,勾起了兴味浅笑回道:“栾姑娘这会儿才察觉不对似乎慢了些。”
小丫头片子能够立即想到这层面也好,否则得花时间解释也挺累。
不晓得恭顺帝知晓的程度才难处理,一次收拢近万人是冲动了些,说后悔也不是没有。
不过谁家军队里不参杂几个他国细作?
这点把握都没能掌控,如何安心前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于她如此。
于恭顺帝则说明了,并未真正相信任何部属,即便下了密令,仍透过其他方式监控着军队。
久久等不到回音,栾怡心急的忘前一步,又在颜娧冷然神情里收了脚步,方才的温暖笑容半分也没打算投予。
怎么能有这么冷心冷意的男子?这梁师爷真把她往死里坑了。
见栾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颜娧勾勾长指,从梁上喊了名暗卫下来,轻声交待道:“去一趟府衙将栾同知请来,务必捎上梁师爷。”
听得要喊父亲前来,栾怡终于松了口气,又听得梁师爷也来,又不禁深吸了口气,两人同行父亲会不会有危险?
着急想随着暗卫离去,闫茵便站定在面前挡住去路,环胸睨着她。
......
待震地步伐逐渐远去,埋伏于城门另侧为数不少的夜行衣小队,为首黑衣人缓缓步出密林,正朝身后众人指挥手势。
城门篝火灰暗隐约可见门扉半敞,黑衣小队由着夜雨曲身前行潜入城内,半数鳄军伏着夜雨停驻在城外,待人全数入城便起身随着脚步入城。
倾盆大雨声势壮大,给了鳄军最好掩蔽,在吴昕手令清晰指挥下,小将们各自带了几小队尾随分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