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状况,她早听了立秋姑姑说明,走到哪儿都是这种事儿,狐狸大仙怎不给她一副男儿身呢!
一口气堵得慌,听到他受了伤,心里更是不好过。
真有那么重的伤?需要派自个儿妹妹来做说客?
“在下不论与承昀有没有结果,都不会便宜了其他人,我很忙。”颜娧终究心软没有推开小姑娘,她软萌蹭手温的模样像极了谛听。
承惜:……
呛啊!嫂嫂绝了!这骨子里散发的呛辣之感……呜!她不舍得放手啊!连忙又添了把火道:“哥哥这两天吃饭也疼,喝水也疼,惜儿好心疼呢!嫂嫂听了心疼不疼?”
这软磨硬泡的功夫承惜也是学了十成十。
方才在水榭下,应该也是这番功夫缠得立秋受不住,才带着她上了水榭,她胆子挺大,功夫不顶好,凭着多年勤练的一身舞学平衡感,便往她身边来。
这胆儿肥得有她的味道。
“小师兄说,哥哥伤能好些的,只可惜嫂嫂不在,什么意思呢?”承惜佯装不懂的抬眼望她。
颜娧被这小无辜眼眸瞧得笑了出来,承家人说不了解凤鸾令谁能信?
她嘴角上挑,漫不经心道:“惜儿,嫂嫂可是装无辜祖师。”
承惜被这句话给冲击得晕茫茫,嫂嫂还认她呢!
突来的祖师二字,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无辜装过头被嫂嫂抓包,说不懂是过了些吶!
嫂嫂这是原谅哥哥了?
“我就知道嫂嫂也疼我。”承惜笑得星眸灿烂。
能将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传授给妹妹也算能人了。
连她都好奇,究竟伤到什么程度,怎么可能来都来不了?
“走吧。”
颜娧无奈拖长了尾音,见承惜欣喜雀跃得差点往下掉,她只得赶紧提气将她连搂带抱的带下水榭。
…….
王府别院
送承惜回别院后,颜娧与立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府。
还以为能带回嫂嫂的承惜,在王府大门前便泛红了眼眶。
“惜儿,惜败啊!”谢霆啧啧望着远去的纤瘦身影。
承惜被这么一激,没落的泪水也落了,哽咽道:“果真是好嫂嫂,闹脾气也没忘要把我安全送回家,哪像小师哥也不看看什么状况,就把我丢在阴森森的西愿寺外头。”
谢霆自知理亏摸摸鼻子道:“我那是看到那位立秋姑姑了,我知道她一定会带惜儿去找嫂子的。”
不费吹灰之力踩碎了王府影壁,这号人物,谁见了不先抖个三下?
小嫂子那随了蒲柳的身板都能拆了正院,那位明显长了年岁的姑姑……
虽然祸不是他闯的,那日神情里的肃杀,至今还是心肝颤颤。
“要是人家不理我呢?”承惜恨不得宰了谢霆,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谢霆自得地道:“这不是把惜儿平安送回来了?”
承惜抿着小嘴娇颠道:“嫂嫂这不就甩头走了!”
看着承惜想宰人的神色,谢霆嘴角抽了抽。
他从来没有想到,承惜讨好卖乖的能力,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竟然会落败?
小嫂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第128章 负责
王府别院知雨楼
朦胧月色,螽斯夜吟。
守夜最容易松懈的下半夜,一抹娇俏黑影,快速移动在别院屋脊上,脚步利落,触瓦无声,静静驻留于知语楼二楼廊道上。
睡在知语楼下贵妃榻守夜的邹钦,佯装呓梦喃喃,挠着头默默背过身,在心里疯狂呼喊着:进去啊!
谁说小嫂子不在意大师兄!
一盏茶后,邹钦察觉人还在门外迟疑,又再翻回身长臂垂落地上,呓语道:“小嫂子别走.....”
显然被这声喊叫吓着的颜娧,腾地钻进未下钥的卧房内,远远看拔步床上的男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的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这男人入睡能不下钥?
虽然邹钦一直在外面看着,可这不是他平时入睡的习惯,他怎么可能睡着?
正犹豫该不该转身离开,便听到外头落下外锁的声响。
颜娧:……
这些小男人,她都拆了正堂了,还介意多拆一个房门?
邹钦凄楚可怜地在门外哀求着道:“小嫂子,师兄好不容易入睡,妳多陪陪,有话好好说啊!”
正握着门把想着要不要出去,榻上男人传来一阵不知真假的痛苦呓语,她终究没狠下心往内室走去。
走近才发现他身边弥漫着泠冷珠的气息,看起来颇有真伤的味道。
晕黄宫灯映照这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胡荏胡乱生长,为他添了抹沧桑。
这男人也未免太……
过分!她不在,门面都不打点了!
他为教会她拿捏风刃巧劲,以胡荏来训练,他日日绾发,换她日日剃面。
起初他真是拿命在享受风刃剃须,没拿捏好,脖子与脑袋便闹分家啊!
半点不担心地挽着她的手一根根挨着铜镜剃,享受着她随时会成为杀人凶手的心惊胆跳。
承昀毫不在意地告诉她:“我要成为那个,妳想保护的人。”
不是唯一,也不是最想。
一个单纯的,想保护,也愿意保护的那个人。
他太明白她的心思,要顾及的人多了,不可能抛下过往,只会负重前行。
这就是她。
而她正一步步努力奠定基础,让这些甜蜜负担成为能力可及之事。
在几次承昀削落鬓发,颈间泌了几次血丝后,她学会掌握七重风破心法。
她也想保护他,偏偏还是因怒气而出手伤了他。
莞尔一笑后,她开始动手收拾胡荏,得更加努力克制脾气啊!
怒气无法改变眼前事实,产生了错误判断,反而伤害身边之人。
躺在床上需要借助泠冷珠入眠的男人,便是最好的警惕!
她取来拭布洁面,正想起身离开,本应沉睡的男人,长臂不知何时已揽上腰际,男人喑哑嗓音有难掩的喜不自胜。
“该我了。”他摀着胸臆艰难起身,撑肘侧躺才发现天色未明,想着她夜半闯寝,心里总是陶陶然,总以为这事儿只有他会做了。
颜娧没好气将人推平回床,半命令道:“该什么,快睡。”
天都没亮,想绾发?
看懂他为何飘飘然勾着止不住的浅笑,更是又恼又怒!
承惜的描述叫她越想越睡不着,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抛下姑姑就来了。
“睡不好。”他意有所指地触摸冰冷空泛的床榻。
“那也得睡。”颜娧取来床尾薄被为他覆上。
“陪我。”他说得像个孩子。
该怎么办?
半夜闯王府别院没半个人拦她也就算了,还奉送锁门。
他主动地动手褪去她的夜行衣与覆面,久违发香解除了禁制落在身畔。
没有属于她的香气陪伴,长夜难熬了。
难以想象他竟已习惯至此,见她没有回应,腰上大掌不知何时也褪去了夜行衣带,没多久便仅剩护甲与里衣。
忽地,颜娧已被按倒在床铺内侧,完美闪过他的痛处。
“气消了?”承昀想办法以最不疼的方式环抱着她。
说好没有隔夜气,还是盼了三日才盼来呢!
“更气。”颜娧冷哼。
退开了半分,他迟疑问道:“为何?”
“你不爱惜自己。”颜娧摸着他眼下明显清浅的青紫。
“妳不守诺在先,反而怪我不爱惜自己在后。”承昀饱含委屈的眼眸凝望许久,试探地轻触葇荑,没有反抗,一把抓住她的纤手,将人揽入怀中就口一吻,放低了声音道:“说好吵架不隔夜,都晾我多久了。”
颜娧:……
说的又是她错了?
她今夜还真的奔了呢!外头那群都不晓得怎么看她了!
“他们遣了惜儿去找妳,自然知道妳一定会来,赌上了这片真心呢!”承昀捉着纤手摁在胸口。
“真又断了?”颜娧不知道该不该覆上去而推拒着。
“旧伤复发不假。”承昀苦笑着。
她那掌,神准的落在当初断了两次的肋骨上,所幸当下有运息为甲抵销部分掌劲。
“那什么是假?”颜娧不等他回应,径自解了他的里衣。
微光下,肌理分明胸膛上印着青紫纤细掌印。
她明明控制了力道……
自责漫天而来掩没了颜娧。
盛怒下的收敛依旧伤人!
“冲动是年轻的本钱,别为所做之事后悔,弥补来时路,让错误成为基石。”
战时总有许多不得已,大军在后,只能不断前行,寻找更好的周全。
但是,当牺牲在所难免,仅能莫忘初衷地不断前行。
话毕,承昀悠悠看着自责的小女人,凝思片刻道:“妳会补偿我的,对不?”
这是以德报怨?
她哭笑不得看着醒目伤痕,覆了纤手以鸾凤令为他疗伤,伤成这样还能想着补偿?
不否认他说的道理与她的理念十分相近。
感受到他拒绝运息疗伤,她佯装不解,蹙起柳眉问道:“不是让我来疗伤?”
“好的快,好的慢,与我无关紧要。”他紧紧挨着颜娧羞涩道,“妳解了我的衣衫,看光了,要对我负责的!”
“说得好像没看过似的!”颜娧嘴角抽了抽。
“我自愿的,妳亲手脱的,不一样!”承昀眉梢微挑,颊边笑靥若隐若现。
“怎么不一样?”她一脸迟疑睨着面前男人。
这男人又想放什么大招了?
“我对妳负责,妳对我负责,怎么会一样?”承昀埋进她胸口,隔着冰冷护甲,偎着曲线道,“我是妳的人了!”
第129章 榜样
男人!
你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颜娧捧起埋在怀中的男人,娇嗔问道:“你这师兄怎当的榜样?”
“妳闯了我闺房,不对我负责?我以后怎么见人?”扯破冷毅面具的男人,在她怀里撒着娇。
颜娧:……
这是拿错剧本了?
在北雍天天闯进她闺房的男人说的什么胡话!
“我对妳负责,不离不弃,便是好榜样,长嫂如母,对我始乱终弃,才是坏了榜样。”承昀说得那叫一个正经八百。
颜娧被说得整个无言以对,这男人,怎么能把这么不要脸的事儿说得天经地义?
“按北雍风俗,我负责了!妳也得按西尧风俗来补偿我。”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门外那群人早想好怎么坑她了?
她看了各方邸报,看少了风俗民情,这让她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忙着生气也忘了问问立秋。
看看!生气多不好,给人算计白白坑杀吶!
“妳肯负责,我便告诉妳先王为何遗旨会如此下令。”承昀星眸闪动笑得像只贼猫。
她赌气道:“你们西尧的事儿我没兴趣。”
承昀能这么挑明要钓她胃口,会这么一说肯定与北雍有关!
能这么没志气,怂这么快?
西尧皇帝遗旨的确下得蹊跷,一下断了后系母族所有后路,成了再厉害的父母官又如何?能翻天了不成?
“与黎太后说得上点渊源。”承昀事不关己般淡淡阐述,存心挠得她心痒。
这是逼人上梁山啊!
量他挠得她再怎么心痒,见了他眼下淡青,颜娧仍是一咬牙伸手覆上他的眼眸与胸口,没好气令道:
“睡觉!”
如若疗伤时气走丹田便能帮助入眠,又何必等他的气息回应,做该做的事儿便了了。
还等他?
……
待醒来,承昀已换上一袭藏青山水湘绣圆领长袍,闲倚在拔步床边翻阅着武略,见她茫然睁眼便凑上温润浅笑凝视着。
看得颜娧一跃而起,惊慌问道:“什么时辰了?”
完了!她竟然真睡着了!
本来还想着疗完伤,赶紧回去城里客栈找立秋,没知会便溜了出来,肯定要被往死里打了。
“未时。”他放下书本小几上取来衣物为她着装。
颜娧:……
扶着发疼的额际,顿时无言以对,乖乖配合着装。
“放心,惜儿已安顿好姑姑。”
她看着男人狡黠的笑容,心里不自主地暗自腹诽。
承昀抚顺了襦裙衣带,利落为她挽发髻,打趣问道:“妳心急得姑姑在身后都不晓得吧?”
颜娧涌上一阵红潮,娇嗔道:“谁心急了!”
“不急!不急”承昀收敛了笑意,安抚道,“是我急。”
不情愿地撮着襦裙上的绣面,仍质疑着为何会睡着?
一刻钟后,娴雅大方的颜娧映照在铜镜里,他牵着她迎接迟来的早午膳,一语不发始终漾着舒心笑容。
直至她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可以说了吧!”
承昀这时勾起了迷人笑靥。
“这招对我没用了,快说!”她一把掐在承昀腰际上,顿时让他收起笑容。
“夫人真是不留情。”承昀捂着发疼腰际,哀怨道,“黎太后当初为雍德帝选后时,赵太后也在其中,赵家根基虽在西尧,但其中一脉与黎家有姻亲。
因此西尧两国邦谊之事多数交由赵家处理,据说赵太后随使臣赴北雍参加太子大婚,对仍是皇子的雍德帝一见钟情,选妃之事非常积极参与。
只可惜雍德帝喜爱当时黎太后侄女黎瑛,原先她以为至少能当个侧妃,结果雍德帝许了黎瑛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连边也没沾染上。
后来,她想闯雍德帝居所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也不知是错闯或是另有隐情,总之错闯了当时西尧仍是皇子的庆隆帝居所,两人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到此,颜娧没忍住笑了出来,勾起一抹坏笑道:“我怎么觉着,这个另有隐情非常有文章?”
承昀挑了挑眉,眼神赞许着知音,似笑非笑道:“使臣之女睡到别国皇子房里,这可不是家丑可以解决的问题,我父王不可能让这事儿发生的,只能让她睡错了地儿了。”
颜娧扶额摇头苦笑道:“不能不睡?”
“吃了点东西助兴,很难不睡,我父王更不能给她睡,只能送给自家人睡。”
说得还真文雅!
“这赵太后可真大胆。”颜娧啧啧称奇。
“两人回国没多久,皇祖母为了颜面便赐婚了,闹了好些年都没有生子,直至庆隆帝雀屏中选当上太子,开始积极调理身子想产下龙子。
只是她偷偷给庆隆帝吃了多年的避子药,还是伤了身子,庆隆帝众多妃嫔承宠多年,唯有她在几年前产下皇子。”
颜娧不可置信摀着小嘴问道:“男人吃避子药?”
西尧怎么会给女子这么大的权利?
承昀忽地吱吱唔唔不知该不该说下去,想了想,反正迟早得知道,硬着头皮道:
“西尧女子可以决定生不生育,未经同意,财产都得罚没给孩子,不过通常都是女子吃药,赵太后重金收买了太医,在庆隆帝日常补药里,下了极重的避子药伤了根本。”
“这样谋害亲夫,西尧都能容得下啊?”颜娧简直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