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
纪安宁……
深夜的牢房里,等待死亡降临的年轻男人念着她的名字,自渎。
纪安宁睫毛微颤,睁开了眼。
她想起了那摸不到的脸,触不到的唇。她想起了自己飘在半空中,捂脸啜泣时的悲伤。
闻裕紧紧攥着纪安宁的手腕,让她挣脱不了。但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
纪安宁的手腕忽然卸了力,变得轻飘飘起来。
闻裕摸到了她的手。纪安宁的手放开了拳头,软软的张开了。
闻裕大喜,把她的手按了下去。
纪安宁脸埋在闻裕肩头,觉得手中滚烫。她不敢看,嗫嚅:“我、我不会……”
“没事,宝贝儿~”闻裕咬她耳朵,“我教你!”
周六是许多人在外面尽情浪的日子。
会所的包厢里,冯金海翘着腿问李赫:“闻裕还来不来?”
“来。”李赫刚挂了闻裕的电话,“刚送完他女朋友回家,在路上了。”
冯金海笑骂:“这小子,重色轻友!等他来了看我不罚他酒!”
又说:“他这女朋友也太乖了吧,天天闷在家里不出来?”
李赫说:“还小呢,才大一。”年长一些,就宽容一些,见的各色女人多了,对纪安宁这种一看就是乖女孩的,更是格外优容。
冯金海突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他把他女朋友送回家了?”他震惊。
晚餐的时候还在朋友圈晒图秀恩爱呢,接下来难道不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闻裕那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良家妇男贞操卫士了?居然把人送回家去了?
李赫咬着烟笑。
“小裕啊……”他悠悠地说,“这次栽了。”
闻裕赶过来,一进门就被冯金海按在了沙发上。
他相当光棍:“ok,ok,我自罚三杯!”
冯金海看他识趣,才放过了他,调侃:“我看你发那朋友圈,满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啧啧!”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目光尤其在他两腿之间盘桓了一阵,总疑心他是不是生了什么难言之隐。
“艹!”闻裕抬脚踹他。
玩玩闹闹一会儿,李赫和冯金海就观察着闻裕今天不太对劲。
他端着杯子,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餍足又放松的状态。如果睁大眼睛仔细看,还能看出来那眉梢眼角,还残存着几分春意。
这他妈……绝逼是男人的贤者时间,事后状态!
李赫和冯金海一对眼神,一使眼色,一左一右坐在了闻裕旁边,把他夹在中间。
闻裕:“……”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突然上演断背山吗?
“起开点,起开点,这么大房间呢,挤什么!”他左推右挡。
“你小子,别装。”李赫夹着烟笑,“老实交代,今天干吗了?一脸春色!”
冯金海也挤眉弄眼:“说,是不是本垒了?”
“放屁!”事关纪安宁,闻裕本能地维护她,“别瞎说。”
“居然敢对哥哥们不敬!”冯金海上来就要弄他。
闻裕仗着练过,反制了他。
“哎哟哟哟哟!李赫,快搞死他!”冯金海痛叫。
李赫乐得隔山观虎斗,嘴上答应着,屁股不挪窝。
闻裕笑骂:“搞你!”放开了冯金海,站起来要走。
冯金海大喊:“干嘛去?”
闻裕:“洗手间!”
谁知道推开洗手间的门,钱昊然正壁咚了孙雅娴,吻得正动情呢。
两个人根本没发现闻裕推开门了。
闻裕:“……”
无奈翻个白眼,关上门,推开包厢的大门,去上外面的洗手间了。
赵辰这天晚上也跟朋友来这里玩。
在停车场一下车,就看见一辆全球限量版的超跑。虽然这个停车场豪车云集,这辆超跑还是特别显眼。
赵辰忍不住“Wow~”了一声。
他的一个朋友忽然“咦”了一声,说:“这是我表哥的车。”
旁人问:“你哪个表哥?”
又有人说:“看这车,还能是哪个,李家的那位太子爷啊。”
“是啊。”赵辰的朋友说,“我这表哥爱车出了名啊,这还不是他最喜欢的车。他最喜欢的是他那辆迈巴赫的跑车。”
有人惊异:“迈巴赫……有跑车?”
那辆车在圈子里太有名,赵辰也听说过,立刻接口说:“私人定制的啊,笨蛋!1600万呢!”
几人一边走,一边发出艳羡之声。
坐电梯上了楼,有领班领他们去了订好的包厢。赵辰的朋友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忽然抬头说:“我表哥也在这一层,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赵辰也是会钻营的人,眼珠一转,说:“我陪你去。”
闻裕上完洗手间,洗了手,在镜子前面左照照,右照照。心说自己这模样也没什么特别啊,怎么这帮家伙眼睛这么利,居然看出来了。
虽然今天没上全垒,但闻裕着实是憋了太久,乍一纾解,整个人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只是他自己看不出来而已。
还没走回包厢,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李赫站在包厢门口,正和两个人说着话。其中一个看起来眼熟,闻裕不由凝目。
他走过去,那两个人已经转身离开。闻裕问:“谁呀?”
“我一个远房表弟,过来打个招呼。”李赫说。另一个则是过来蹭脸熟的。
原来是李赫的表弟,怎么跟赵辰在一起厮混。
闻裕正想着,李赫接着说:“刚从榆市过来,以后就在这边待着了,他朋友给他接风。”
闻裕脚步顿住,重复了一遍:“榆市?”
李赫诧异转头,问:“怎么了?”
闻裕表情莫测。
包厢里,钱昊然和孙雅娴早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看见闻裕,钱昊然起身朝他走去。
孙雅娴现在从头到脚都鸟枪换炮了,很有几分样子,也颇能带得出去了。她投过去一瞥,她一直有点怕闻裕,见闻裕根本没注意她,便收回了目光。在这里,她的身份就只是钱昊然的女朋友,和闻裕的同学情约等于零。
钱昊然和闻裕走到门口去说话。
“怎么样了?我给你找的那人。”钱昊然问。
“还没回来呢。”闻裕说。
钱昊然也不问闻裕是要查什么,只跟他保证:“从我外公家那边找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闻裕勾着他肩膀说:“谢了。”
闻裕等的人在十二月的第二周回来了。
那人给了闻裕一个牛皮文件袋。闻裕打开抽出来一看,就薄薄几页纸,挑挑眉:“这么点?”
“就这么点儿。”那人强调说,“她非常简单。”
闻裕抖了抖那几张纸,凝目细看。
纪安宁的生平都浓缩在这几张纸上了。
“她小的时候家境还不错,除了母亲去世早。父亲忙,她一直是在外婆身边长大的。”那人说,“她父亲纪泰和原本生意做的也还不错,后来错信了朋友,投资了一个项目,结果把自己坑进去了。他自己的资产都填进去了,远远不够,就打起了老太太的主意。哄着老太太卖掉了房子,卷着放款跑了。女儿也不要了。”
这种情况其实很好理解。卖房子的钱若是用来填债,未必填得满。自己卷跑了,却是他日东山再起的资本。
只是岳母也就罢了,亲生女儿也不要了,心也够狠的。
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姑娘,没了房子,面对着一群逼债的债主,艰难可想而知。
闻裕很想骂娘。
后面对纪安宁后来的生活略作了概括,大致就是老太太带着她如何谋生,两个人失去了房子,搬到哪里,过怎么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描述性的内容,完全是客观陈述。
然后就是纪安宁在学校里的情况。
“一点查不出来吗?”闻裕看了完了之后问。
“不是查不出来。”那人看闻裕皱眉,为自己分辩,“是您想知道的情况,很可能不存在。她的学校是个重点,校风很严格,没听说发生过霸凌事件。走访过她的一些同学,也都只说那时候都忙着学习,包括她也不例外。她的高中生活非常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至少没有发生在学校里。”
但纪安宁不会骗她。她偶尔泄露往事的时候,眸子里闪过的神色更不会骗人。
她一定是经历过什么。
闻裕握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切换到另一个方向调查。
“你给我查一下另外一个人。”他说,“他叫赵辰,盛腾制药的少东,现在在华大读大二。但他从前曾经在榆市待过。邢……”
那人一边拿着笔在本子上做记录,一边说:“叫我老邢就行。”
闻裕点点头,说:“老邢,你着重查查,赵辰在榆市的时候,跟纪安宁有什么交集。”
他不追究前一件案子没有查出什么有用信息,老邢松了一口气,郑重点头:“好的,闻少。”
第67章
大约是因为模特工作的自荐即便提了纪安宁都没有成功的原因,于霞再没有骚扰过纪安宁,两个人除了都认识孟欣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模特那件事纪安宁跟孟欣雨说了,孟欣雨也有点懵:“她怎么能这样。我去说她!”
纪安宁是存心告诉孟欣雨的。于霞不是好人,孟欣雨却是个很好的女生,她希望孟欣雨能因此和于霞生分,以后尽量走远。
圣诞节转眼就要到了。
班里一群女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去逛商场,买买衣服。孟欣雨当然是在其中,她是班长,跟班里同学的关系都不错。
她和白露喊了纪安宁:“一起去啊?”
纪安宁今生的人际关系比前世强太多了,她原本心有芥蒂,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在孟欣雨和白露的带动下慢慢融入了集体。
姑娘们找了个没课的时间一起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商场。很多人都买了东西。连孟欣雨都给她爸爸妈妈各买了一件新的羊绒衫,又给自己也买了一件新衣服——全部用她自己打工的钱。
她跟纪安宁不一样,她家虽然经济也挺紧张,爸爸妈妈却并不要她的钱。她不像纪安宁那样不仅负担两个人的生活,还要给其中一个人养老看病。她打工的钱都在自己手里攒着,她跟爸妈说了不要生活费,爸爸却还是时不时地给她些钱,很怕她在外面吃太多苦。
白露买了好几件新衣服,然后高呼“要吃土了”。
“去。”孟欣雨笑骂,“回家找爸妈要钱去。”
“唉。他们不给。”白露脸垮下来,“说我上个月花太多了,叫我控制着点。”
两人嘀嘀咕咕,忽然看见纪安宁也买了东西。
她给外婆买了可以穿在外衣里面的内胆式羽绒衣羽绒裤。外婆不常出门,在家里的保暖比较重要。虽然有暖气,但外婆年老力衰,身体又阴寒,在屋子里都得穿得很厚。
白露看了一眼,说:“你这什么呀?”
纪安宁说:“给我外婆的。”
白露说:“你不给自己买点衣服啊,马上就圣诞节了。”
“不了。”纪安宁说,“最近花钱有点多。”
白露奇怪地说:“不是挣得挺多了的吗?”
纪安宁说:“外婆可能要做个手术。”
这辈子医生依然是让外婆先做牵引。纪安宁不敢不遵医嘱,毕竟自己不是专业人士。但前世外婆做了牵引没什么效果,最后还是动了手术。
那个手术要两万块。纪安宁前些日子就已经开始攒钱了,除了为了跟闻裕约会没忍住买了一身折价的样品衣服,基本没再有什么多余的花销。
她早习惯了将就和凑合,对圣诞这种节日没什么仪式感,并不觉得过个节就得买个新衣服。
“哦。”白露给纪安宁支招,说,“那就让你们家闻裕给你买!”
“你少来。”孟欣雨骂白露,“别瞎出馊主意!”
“怎么啦。”白露哼唧唧,“男朋友可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说完,又美滋滋地说:“我可跟陈浩说好了,得有礼物,得有红包,得有大餐,缺一不可。
话题里的男猪脚陈浩,他快要吃土了。
闻裕早上一到学校,陈浩就扑过来:“哥,亲哥,有烟没?”
闻裕摸了摸兜,摸出一包。
华大全面禁烟,学校里不能抽。陈浩打开烟盒盖,鼻子贴上去深深地嗅了嗅:“啊~香~”
鼻子也不知道碰没碰到过滤嘴,反正给闻裕恶心着了:“拿走,拿走!”
陈浩嘻嘻一笑,揣自己兜里了,感激地说:“你救了我的命啊!”
至于吗,闻裕无语,问:“怎么了?烟都抽不起了?”
“吃土呢。”陈浩吃土吃得已经面如土色,“圣诞节了,要礼物,要大餐,还他妈要个520的大红包!那就是五百二啊!我一个月才多少生活费!”
陈浩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家里给他一个月生活费两千。以前他除了抽个烟,没什么别的嗜好。社团有大金主闻裕呢,福利好着呢,时不时聚个餐打打牙祭,小日子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