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是借你的。”闻裕说,“你不是一直跟我说做朋友吗?既然做朋友,我就不能看着你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乱七八糟的。朋友之间借点钱怎么了?你先好好读书,以后工作了有钱还给我就行。”
“这没什么吧?既没侮辱你的人格,也没消磨你的意志吧?是要还的啊。”
“我话都说到这样了,你要还傻倔,那是跟自己的人生过不去。你能有几年的读书时间?磨刀不误砍柴工懂不懂?一寸光阴一寸金懂不懂?”
闻裕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其实重生后,纪安宁虽然暂时依照着前生的路线先按部就班的生活着,但也思考过重新规划人生的问题了。只是眼前的生存问题不解决,所有规划都只能是规划而已。
闻裕看着纪安宁沉默着。她纤细的手指捏着那张卡,她的目光也落在上面。
闻裕是被闻国安教导得能在会议室里掌控节奏的人,他给纪安宁时间思考,并不逼她。
他觉得纪安宁虽然有点傻倔,但决不傻。她应该会懂得如何取舍。
果然,片刻后纪安宁抬起头来。她的目光清明,像是想通了。
“NL我不做了,咖啡馆这边我再继续做一段。”纪安宁说,“我不可能完全脱产只靠你,我会另找合适的工作,尽量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我接受帮助,如果我经济上紧张了,我就用你这张卡,我用的钱以后我会还给你。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许很久,但迟早我都会还给你。”
“我其实更希望你不还。”闻裕调笑说,看纪安宁神色,又连忙说,“开个玩笑。行行行,不说这个了,先送你回家。”
悍马再次起步,很快就开到了华大。
闻裕把车停路边,把纪安宁一直送到了楼下。
“你早点回去吧。”纪安宁说。
闻裕却说:“这个时间,都才出来嗨呢。”
纪安宁知道他的生活跟她的完全不同,无奈地笑笑:“行,那你好好玩吧。”
她不跟他扛着顶着,也不死倔着,在夜色中便看起来格外的柔软。
闻裕的目光定在她脸上。
她似乎觉得,喜欢她长得好看,就是一种低级的喜欢。
闻裕不服。
在闻裕看来,最原始的喜欢,没有那么多的社会附加值,才是最纯粹的喜欢。
譬如现在,她的脸庞在夜色中看起来如此清扬婉丽,叫他移不开视线。
他就是喜欢!哪错了?凭什么就低级了?
迟早要把她这个观念给她掰过来!
纪安宁让闻裕回去,闻裕却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纪安宁仰脸看着他,没办法,只好说:“你不走,我走了。”抬脚就要上楼。
闻裕却捉住了她的手。
纪安宁回头。
“我跟你说,我不知道以前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跟你外婆孤苦伶仃的没人管没人帮?”闻裕握着纪安宁的手,低声说,“但我希望你以后都能跟今天似的。你遇到赵辰,感觉不好,就给我打电话。就这样,以后不管什么事,你就记着,有我呢。”
人与人之间像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你给墙壁多重的一拳,墙壁便还给你多深的疼痛。
前世纪安宁自尊太强,对闻裕太抗拒,两个人的相处便一直你逃我追,你愈逃我愈追的模式。
今生纪安宁柔软下来,肯接纳闻裕。另一世的闻裕没有机会展现给她的柔情,这一世的闻裕终于有了表达的机会。
像是有一股细细的电流,钻入手心,顺着手臂攀延,让身体微微发麻,心脏悸动。
经历过前生后世的纪安宁,恍惚不能自已。还是因为闻裕的眼睛太过灼亮,才让她清醒过来。
“知道了。”她轻声说。
翻手握住了闻裕的手,随即放开。
她踏上台阶,闻裕提醒她:“明天上午别忘了啊。”
纪安宁点头:“知道了。回去吧。”
但闻裕还是等她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转身。直到回到车上,他的嘴角都是翘起的。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下,但纪安宁的确是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到现在掌心里都似乎还残留着她纤薄的手柔弱无骨的感觉。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从中午那一吻之后,她就不一样了。
刚打着车,电话就进来了。狐朋狗友们还在外面嗨呢。
“哪去了?换场子了,过不过来?”他们喊闻裕。
闻裕直接拒绝:“不去,回家睡觉了。”
“……哈?”对方很懵逼,“才几点?”
闻裕说:“明天有事,得早起。”
朋友不信:“大过节的,你有什么事?”学校、连企业也都放假了。
“我跟学校整了一个搏击社你知道吧?”闻裕问。
“就你以前弄着玩的那个?我记得你早就甩手不管了?”朋友说。
“是,但现在我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闻裕一本正经地说,“所以呢,我这个社长良心发现,明天要抖擞精神,好好操练一下新社员。”
“……神经病。”朋友骂道,“你脑子没事吧?”
闻裕的脑子当然没事,他精着呢。
纪安宁还以为闻裕叫她上午来搏击社是跟大家一起训练,到了才发现,搏击社全放假了。
整个小楼里空荡荡的,就她和闻裕两个人。
第32章
“别人呢?”纪安宁问。
“今天是你专场,一对一,VIP私教。”闻裕笑得狡黠。
他穿着紧身的圆领运动T恤,面料柔软有弹性,透气吸汗,完全的贴附绷紧在身体上。长期的锻炼让他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精实彪悍。
他笑着说完,上前一步,满满的雄性荷尔蒙便扑面而来。
纪安宁被逼得屏息了一瞬。
闻裕太狡猾了,纪安宁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我跟你说,搏击社就你一个女孩,你要是跟这帮家伙一起训练,就成大熊猫了你知道吗?”闻裕抱着胳膊振振有词,“你想被大家围观呢?还是想清清静静的呢?你自己选。”
纪安宁周一的时候看到搏击社里老社员大概有十几二十个人左右,个个都是肌肉猛男。被这样一群人围观,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纪安宁默默地拉开了外衣的拉锁——她穿了运动裤,外衣里面穿的也是短袖T恤。她就打算穿着这么一身来训练的。
女人脱衣天然有种美感,美丽的女人尤其如此。
外衣褪下露出的薄肩和精致锁骨,让闻裕觉得小楼里的温度骤升。他的视线忍不住在纪安宁漂亮的脖颈间游移。
“开始吗?”纪安宁问。
闻裕说:“你先去换衣服。”
纪安宁眨了眨眼,说:“我特意穿运动装来的。”
“女更衣室,一号柜子,有你的衣服。去换上。”闻裕觑着纪安宁神色,理直气壮地说,“社团福利。”
纪安宁瞟了他一眼,去了更衣室。
闻裕嘴角翘起来。
一号柜子里有几个纸袋子。纪安宁看了看,有两身运动休闲款的秋装,正适合眼前的季节穿。但这一看就是能日常穿的衣服,肯定不是训练服。
另一个袋子里的才是训练服。
纪安宁拎起来看了看,训练服裤子宽松,但上装很短小,自带bra。她把内衣也脱了,换上训练服,试着动了动,确实比穿着内衣和T恤更方便运动。
纪安宁走出更衣室,闻裕便眼睛一亮。
纪安宁对闻裕这种灼人的目光很熟悉,前世他一直都是这么看她的。有时候他们把话又说僵了,他的目光会变冷,冷却依然灼人。
这会儿闻裕热辣辣的视线落在她腰间,纪安宁微微感到不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上衣。
上衣紧而短,露出了一截小腹。这本没什么,纪安宁做过礼仪,穿过旗袍,也穿过露肚脐的超短裙,她对这样的衣服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只是当闻裕的目光落在腰间的时候,那种灼热感太过强烈,逼得纪安宁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腰间,遮挡住露出来的那一片肌肤。
“柜子里还有两套衣服……”纪安宁提起话题,转移闻裕的注意力。
闻裕“哦”了一声,说:“给你买的,试了没有?合不合适?我按你身高买的。”
纪安宁想起来,周一晚上一起离开搏击社,路上闻裕确实问过她身高。原来那个时候就为了这个。
“那两套衣服……”纪安宁开口。那衣服明显就是日常穿的。
闻裕不在意地打断她:“福利。”
两个字就堵住了纪安宁。
看她眼睛眨了几眨,闻裕笑了。
“不知道我这儿福利出了名的好啊?”他说,“别想东想西了,我随便买的,你随便穿。两身加起来,还没陈浩他们一双鞋贵呢。没事,以后福利都给你补上,你不能比他们吃亏。”
他笑嘻嘻的,根本不当回事。
纪安宁既然肯把这套训练服穿在身上,便是决定了不再用前世那种决绝的方式对待今生的闻裕了。
她点点头,说:“谢谢。”然后问:“现在开始吗?”
纪安宁态度平静,既不因为过度的自卑自尊拒绝,也没有占了便宜的窃喜,让闻裕觉得特别舒服。他说:“先上跑步机,给你测测体能。”
闻裕让纪安宁先上跑步机。小楼的训练房里装了环绕音响,他放起了动感的音乐,在她旁边另一台上陪她一起跑,也方便他指点她调节速度。
三十分钟结束,闻裕有点惊异:“体能不错。”
纪安宁看着单薄纤弱,实际上体能还在女生的平均线之上挺高一截。日常的劳碌,让她身体锻炼得很皮实。比一些娇滴滴想尽办法逃体育课的女生皮实多了。
闻裕又给她测试了力量和反应速度。
纪安宁柔韧性好,反应也灵敏,但力量是短板。女性要承担生育的疼痛,力量却天生就没法和男性比,造物主造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脑子是咋想的。
“你对搏击有什么想法或者期望?”闻裕大致了解了纪安宁的身体状况,问她。
纪安宁被闻裕折腾了一大通,已经汗湿了鬓角。对闻裕的问题,她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学实用性强的。”
“我不需要体育运动的套路,我需要的是能让我独自击倒成年男性的方法。”
“不顾忌对方死活,或者对方是不是受伤。在没武器或者有武器的情况下,以我制服对方或者以我安全逃脱为首要前提。”
在测试纪安宁的过程中,闻裕都还笑嘻嘻的,一脸轻松。随着纪安宁一条一条清晰道来,闻裕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脸色都变了。
“你遇到过什么事?”他看着她,问。
“没有。”纪安宁平静地说,“预防万一而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多坏的人,不是吗?”
年纪轻轻,还是学生,就能对同校的同学使出下药的手段。
赵辰一开始肯定是想要迷女干。他吃准了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极可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地沉默,又或者女孩能有勇气报警,很多事也说不清楚,极可能被他反咬一口,还要面对旁人异样的目光和猜疑。所以他肆无忌惮。
后来这手段被纪安宁识破了,赵辰更是干脆想要用暴力威逼。
坏得流脓了。
纪安宁说话的口吻,不像是“预防万一”,更像是事后总结的经验教训。
闻裕盯着她眉眼间,见她无意再多说,他也不追问,带她到了另一个区域。
“先从基础动作开始,”他说,“等回头我好好想想,给你整理出一套适合你的方案。”
他演示基础动作给她看:“这样,两脚前后分开,膝盖微屈……”
闻裕从零基础开始,教了纪安宁左直拳、右直拳、左右直拳的组合套路和正踹。
闻裕一拳打出去,沙袋砰然作响,被击得飞起。
纪安宁的拳当然不可能有这种效果,实际上这种正面攻击对力量是短板的女孩子来说,几乎是最无效的。纪安宁忍不住问:“学这个对我有用吗?”
“这些动作简单,以你的力量来说没什么杀伤力,但能训练你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他说,“别看不起基础。基础最枯燥,但基础是台阶,没有一级级的台阶,你也登不上空中楼阁。”
闻裕说的有道理,纪安宁也不是浮躁的人。重生一次,她甚至比前世更能沉下心来。
但她毕竟初学,动作做的不到位。
“这样。”闻裕站在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拳,带着她出拳,“体会一下出拳的路径。直拳的路径是最短的。”
纪安宁的肩背和手臂都与闻裕的身体轻轻碰触。离得太近,她总觉得能嗅到闻裕的体息。也怪,他明明没出汗。
很男性的体息,但不难闻,很干净。
学习正踹的时候,闻裕扶着纪安宁肩背和腰,让她体会抬腿时身体的角度,给她纠正动作。
训练服上装短,露了一截腰,闻裕一上手,便是肌肤的直接碰触。他的手一扶上她的腰,纪安宁的肩膀便绷紧了。
以纪安宁对闻裕的了解,她觉得闻裕这色狼势必要趁机占些便宜。
自昨天她一时想岔,吻了他那一下后,她和他之间的界限就模糊了。
但闻裕的手却规规矩矩的,板着她肩膀,扶着她后腰:“这个角度,感受一下,这样腿才能发全力。”
着实让纪安宁意外了。
其实闻裕怎么可能不心猿意马呢。
纪安宁的月要有多细,上手摸到,可比视觉效果体会深得多了。那一抹收紧又放出的转折,让人身体都发热。
闻裕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蠢蠢欲动的想法。
闻裕有个被闻国安教导出来的好品质,不管平时再怎么嘻皮笑脸浪荡轻浮,一旦做起正事,他就会很认真很严谨。
如果别人在做正事的时候,还随随便便的,就会失去闻裕的信任。
同样,纪安宁真心实意的来求教,她把自己忙成狗都特意挤出时间来想学点防身的东西,闻裕也不想失去纪安宁的信任。
一上午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搏击基础。
“你拳没力,以后侧重教你腿法。”闻裕说,“虽然女孩力气小,但是腿是全身最有力量的肢体了,普通的成年男性,给他一下子,击中要害的话,也够他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