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里所有的人都在试图击败自己的对手,而且他们之间的胜负也不会给彼此带来伤害。如果世间的一切争端都能够用这样的形式来解决的话,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么?”班鸣卓感叹着。
“我跟你来,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大道理的。”萧矢冷冷地道。
班鸣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你还是太年轻了。”
“说吧,怎样你才能和我交手。”萧矢的目光象一柄出了鞘的利剑,笔直地指向班鸣卓。
A组队长吸了吸鼻子:“我不是说过了吗?交手的方式和地点由我来决定,而这就是我的决定。”说着,他指了指一边的围棋棋盘。
“围棋?”萧矢一愣。
“会下吗?”班鸣卓一屁股在棋盘一边坐了下来,“不会的话,我也可以负责教你,然后多让你几个子也行。”
“你这算是逃避吗?别开玩笑了!”萧矢厉声道。
“火气干吗那么大啊,非要比的话也行,不过你得先在棋盘上赢了我再说。没办法,谁让我的棋瘾犯了呢!”
“我赢了你,你就愿意和我交手吗?”萧矢盯着班鸣卓道。
“当然,谁会卑鄙到骗一个小孩子呢?当然,段墨除外。”说着,班鸣卓抓了几个棋子在手,“想让我让你几个子?”
“让子?笑话。”萧矢用最标准的姿态在棋盘对面坐了下来,同时暗想:段墨是谁?难道比眼前这个人更卑鄙不成?
“有志气,猜子吧。”班鸣卓把拳头一伸。
“单。”
“双!”

猜子的结果是班鸣卓执黑先行。班大队长得意洋洋地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自我棋道大成后,执黑的时候还没输过呢!”说着,啪地将一枚黑子拍在星位上。
“是吗,不知你棋道大成是什么时候?”萧矢平静地问,也下了一子。
“半个月前,怎么?”
“没什么。”
两个人下子都很快,布局部分变成了星位对无忧角。此后不久,在萧矢一次严厉的打入后,双方便形成了绞杀的格局。萧矢全力地围杀着班鸣卓的一条大龙,随即这条大龙蜿蜒到了整个棋盘上。一时间,班鸣卓做不出另一个眼位,而萧矢的零星散子也随时有被大龙吞噬的危险。


班鸣卓解开了衬衫的一颗纽扣,敞开了领子,同时极其没有形象地捋起了袖子,一副动真格了的样子。
萧矢的脸色则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整个人如同石雕一般没有任何动摇,落子时却又快得如同出剑,那动作真是酷到了极点。
眼看着大龙的气一口口被收紧,班鸣卓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密:“真见鬼,没想到这小子的棋这么厉害,早知他这么擅长战斗,应该和他慢慢磨比内功的。现在的局势恐怕正是他最喜欢的吧。”
萧矢的心中也是极其紧张,他也没想到以自己的棋力竟然陷入了苦战。对方显然极为老辣,布局上占了不少便宜,如果不是一时大意和自己陷入了战斗,恐怕自己还是落败的面大。即使这样,眼前的局势也很难说,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中盘取胜。

下到此刻,双方都已经将交手的事抛到脑后,心思全放到了棋盘上。

好久没有下棋了,感觉手有些生。萧矢拈起一枚棋子,正要布下,却发现眼前的棋盘竟然化为一片腥红的血迹。他的手凝在了半空,久久未曾落下。
“怎么了?”班鸣卓问。
眼前一清,却依旧是那副老旧的棋盘而已。
“没什么。”萧矢淡然回答道,将棋子静静落下。

好重的杀气啊!看来自己的感觉没错,眼前的这个孩子,绝对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班鸣卓审视着眼前的少年,那种与其年龄决不相称的冷静绝对不是先天形成的,只是不知这个清秀的面孔下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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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的刀啊!”江执舟轻轻拍打着手里的扇子,赞叹道。
“一刀致命,绝对职业的手法。”华利·金用食指挑起橘五郎尸体的下巴,仔细观察着脖颈处是伤口,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情报有误,鬼夜叉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黄吉祥若有所思地道。
“石兄,你怎么看?”江执舟问一边沉默的石勉道。看得出,他对这个沉默的青年相当器重。
“很强……”石勉淡淡道,“不过,不是没有弱点。”
“噢,你的高见是?”
“即使我不说,江少恐怕也心中有数了吧?”石勉冷然道。
“江少,你们在说什么?”黄吉祥显得一头雾水。
华利·金微微一笑,解释道:“从暗线传回来的战斗画面来看,鬼夜叉早已发现了橘五郎的存在,却故意等到几个孩子离开才将他引出来,这种怕伤及无辜的妇人之仁对一个超念者来说就是致命的弱点。超念战的范围和威力,都很难避免涉及旁人。顾及无辜的话,总会分心吧?”
“原来如此!黄某真是孤陋寡闻啊!”黄吉祥恍然大悟。
“妇人之仁……”石勉喃喃道。
“石兄?你……”江执舟关切地问。
石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很久以前,我也曾经对这种妇人之仁非常地欣赏……”
“好了,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以下该是我们娱乐时间了……”江执舟轻松地拍了拍手,“就在几分钟前,我已经通知了许老二鬼夜叉的行踪,估计我们火爆的朋友此刻已经赶去了。”说着,他看了一下表,“现在我们出发的话,正好可以免费看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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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班鸣卓呜咽了一声,身子甚是不雅地摊倒在椅子上,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简直就象个刚从大海里捞出来的泰坦尼克余孽。
萧矢静静地坐在那里,紧紧地抿着双唇,盯着棋盘一动不动。
“哈哈,看来还是我班某人技高一筹啊!”A组的无良队长得意忘形地道,就算抓住了建国来的头号恐怖分之都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不,你还没赢。”萧矢终于出声了。
“明明胜了你两目半,怎么没赢!”班鸣卓怒道,“你不会连数棋都不会吧?”
“再来一盘。”
“什么?”
“我们三局两胜。”萧矢盯着棋盘道。
班某人听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这也太那个了吧?
不管怎样,决不能输给自己的未来属下,那样的话自己在A组内的地位不就更低了吗?
于是,第二局一开局,班鸣卓就下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萧矢扳平的机会。
不过,越是紧张反倒越容易出错,进入中盘后班鸣卓一不小心看错了一个次序,左下方的大龙顿时陷入险境。

“砰砰!”玻璃破碎声中,几个冒烟的物体掷进屋内。棋盘馆中顿时一片大乱,人们纷纷夺路而逃。
萧矢却恍若未闻,仍旧按部就班地继续下着。
“怎么,下起棋来连命都不顾了?”班鸣卓打趣道。
“匆忙逃出去才是不要命的做法吧?”萧矢淡淡道,“被激光狙击手锁定的话,在人群中是很难利用念动来躲避的。”
“看不出来,你对超念的技术应用了解很深么,有人教过你吗?”班鸣卓沉声问。
萧矢没有回答,右手在棋罐内紧紧抓住了一把棋子。

屋子内的烟雾越来越浓了,可对于超念者而言,长时间的摒住呼吸却是最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识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他们知道,敌人很快就要进来了。

“轰!”一辆铲车撞破了墙壁,巨大的铁斗向二人直冲过来。
班鸣卓盯着棋盘,手一扬,铲车在距二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嘎然而止。
突然,铁斗中站起几个身着特战服的枪手,端起枪来便要射击。
萧矢手一扬,手中一枚棋子星射而出,黑色的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几个枪手的惊诧的目光前掠过。看似匀速运动的棋子却以微小的弧线弹过几个枪手的太阳穴,这几人哼也未哼一声便告跌倒。
缓缓抬起头,萧矢用挑衅的目光望着班鸣卓。
班鸣卓顿时想起了在银行内自己用硬币制服那几个劫匪时的情景,心中不禁苦笑:看来这孩子还不是一般的好胜啊……

就在两人的对视中,密集的枪声毫无征兆地粉碎了虚假的宁静,如同沉寂了千年的火山突然爆发。
疯狂的子弹构成了迅猛怪异的风暴,将两人身边的墙壁打成了片片蜂巢,可两人却仍旧如同激流中的磐石,安然静坐在那里。
数百颗子弹在距离二人不到一米的空间处纷纷静止,甚至连纷扬的墙壁碎片也随着凝固在空中,整个场面怪异得有如后现代影片中的突然出现的时间定格。
在发现枪弹对二人无法构成威胁后,枪声再次停歇。

“下一次,也许我们就得挪挪地方了。”班鸣卓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萧矢问。
“经验。”班鸣卓简单地答道。
话音未了,他便腾身而起,身子紧贴在天顶上,宛如一只巨大的壁虎。几乎是同一时间,萧矢也但手撑着桌子,翩然落向房间的里侧。

几道红色的光线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们原先的座位,坚硬的桌椅瞬间便在滋滋的烧灼声中变形解体。
“好家伙,连柯尔特L13都弄到了,该不会是疆独分子吧?”班鸣卓咋舌道。
“不,他们是来找我的。”萧矢冷静地道,“射击准确却杂乱无章,一群黑道的蛆虫。”手一翻,太刀便已出现在手中。
“喂,年轻人不要随便就动刀动枪的,能象台湾问题一样和平解决的话不是更好吗?”班鸣卓在一边没有营养地劝说着。
“真可惜,我只会这样解决问题而已。”萧矢淡淡地回答。
“交给我吧!”班鸣卓信心百倍地道,身子一闪便在空中消失。
好快的速度!自己无论如何是做不到这么快的,而且看他这样兴奋的样子,一定也是一个对战斗充满渴望的强者。无良中年人的评价再度在萧矢心中提升,只是他完全错误地解读了班大队长在避免输棋后的兴奋感。

棋盘馆外,数十辆飞车杂乱地停在四周,将整座建筑围了个水泄不通。近百名枪手以射击姿势手持各种武器,神情或紧张或冷酷地紧盯着这座四层楼高的仿古建筑。
引人瞩目的是几个身着战甲的彪悍男子,他们手持的正是迫得班鸣卓和萧矢不得不躲避的柯尔特L13,超念者的天敌,一种重型激光狙击枪。他们都是国际上著名佣兵组织‘狼人’的麾下战士,此次正是受了潮州帮许老二的重金雇佣,来帮他解决杀兄仇人的。
他们都是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兵,深悉超念者的可怕,同时也对超念者的弱点了如指掌。
激光狙击枪组成的交叉射击诸元,正是对付超念者的不二法门。

“妈的,再不快点儿,警察就来了。尼克,你们在干什么!老子花这么多钱请你们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们趴在那儿撅屁股的!”许老二骂道。虽然江执舟向他保证过半个小时内决不会有警察来干预,不过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解决对方的好。
“SHUT THE FUCKY UP!”一个身着黑色战甲的男子瓮声瓮气地道,眼中的狰狞让许老二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不过这名叫尼克的佣兵头目还是打了个手势。
一名佣兵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一个俄制的SK-7北极星袖珍发射器,将一个金色的弹夹压了进去。这种特制的高爆弹一枚就足以将眼前的棋盘馆炸成齑粉,虽然不能对超念战士构成致命的威胁,但用来逼他们出来,却是最合适不过。如果不是顾及在开始棋盘馆内有太多平民,而他们又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早在战斗开始就使用了。

还没等这名佣兵射击,棋盘馆突然整个地震动了一下。簌簌抖动的尘埃中,一整面墙壁突然脱离了建筑,向着佣兵们直飞过来。
来不及咒骂,所有人都不得不蹲下身来,借着飞车的掩护来躲避那些四射的砖石。虽然佣兵们的战甲可以让他们免受伤害,不过被击中的话,身体却会失去平衡,手中的武器更有可能受到损伤。

等到尘埃落定,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只见那几名身着战甲的佣兵都以一种可笑的姿势抱成了一团,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为首的尼克更是傻瓜般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个高个男子兴致勃勃地玩弄着手中的金属战例品。

原来就在他们躲避班鸣卓那大BOSS级别的出场方式的一瞬间,A组队长已经飘然而至,轻松地击倒了数名佣兵,并在尼克手中的狙击激光枪拧成了一根合金麻花。
“各位,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谈一谈了?”班鸣卓微笑道。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疯似的向飞车内钻去。开什么玩笑,连职业佣兵都被轻松解决了,他们再留下来干什么?给这个变态当肉体麻花来拧么?
班鸣卓没有为难他们,对这些小喽啰他不感兴趣。不过肇始首脑许老二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兴趣了,他的飞车被班鸣卓夸张地一脚蹬在了车顶上,如同一只刚刚升空就忘记了怎么飞的蠢鹅,从十米高的空中重重地一头扎到了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