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拆台帝的搅合下,沈邵吃了一顿比较纠结的饭,好在他是大老板,公司里的职员开玩笑开得比较婉约,如果遇到凶残一点,那就比较虐了。
吃完饭后,大家各回各家,沈邵坐在顾宁昭的车上,揉着额头道:“我先睡一会儿,等下到了叫我。”刚才在饭桌上因为闹得太开心,沈邵被敬了几杯酒,从暖烘烘的酒店里出来,便觉得头有些晕。
顾宁昭让他靠着自己的腿躺好,见他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皱了皱眉,昨天晚上沈邵是不是又熬夜了?
“二少,开去哪儿?”司机问道。
“去学院区的别墅。”顾宁昭看着窗外,外面又下起雪来,他前几天就已经让人把别墅收拾好了,别墅里的保镖还有家政人员也都请好了,缺的只是与他一起入住的人而已。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二人的相处方式,心头忍不住跳了一下,随即小心的开着车朝学院区开去。因为下着雨,所以路上的车辆开得都很慢,所以等车开到别墅时,已经很晚了。
“沈邵,醒醒。”顾宁昭摇了摇沈邵,见他迷迷糊糊不太清醒的样子,便帮他把外套穿上,与司机一起把他扶进别墅,别墅里安排的家庭管家白伯见状要去替代顾宁昭的工作,被顾宁昭拦住了。
“去把楼上我旁边的房间打开,”顾宁昭见沈邵被扶着走不太舒服的样子,干脆弯腰把他打横抱起,“让人准备好醒酒的汤。”
白伯见状忙上楼开门开灯,然后就看见他们家爱干净的少爷竟然帮一个同龄人脱衣服,拖鞋还有盖被子,他犹豫了一下后问道,“二少,这是您提过的那个朋友?”
顾宁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用热毛巾擦干净沈邵的手脸,又换了条毛巾帮沈邵擦脚,在白伯震惊的视线中细心的替沈邵掩好被子。
白伯端走装热水的盆子,出门后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现在年轻人之间朋友是这么相处的吗?
想到二少有轻微的交流障碍症,白伯有些失笑,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如果这个男生真有问题,先生与夫人也不会愿意让这样的人留在二少身边。
沈邵在做梦,梦里天空下着很大的雨,他妈坐在一条很小的船上漂流,雨越下越大,船渐渐的沉默,水几乎已经淹到了船舷。
“小邵,小邵!”船上的母亲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面目却十分模糊,仿佛就像是隔着一层雾气,让沈邵怎么也看不清。
他想去救她,刚跳进水里就被人抓住了手,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对他说:“你不能下去。”
他惊愕的从水里站起身,发现水莫名其妙的退到了自己脚底,而河面上哪还有他母亲的身影。
“小邵,小邵。”母亲凄厉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像是不甘又像是召唤,他茫然四顾,却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他想去找,手却被身边的少年拽住,他急得想挣开此人的手,心里却有些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对了,他的母亲已经死了,早在好多年前就过世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心神一震,全身猛烈的抖动,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他想坐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你还在发烧,别动。”说完这话,他就把一支温度计塞到沈邵的腋下。
沈邵想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喉咙又干又疼,火烧火燎的。
一杯水递到他的旁边,里面还插了一支长长的吸管,端着杯子的正是顾宁昭:“这是我的别墅,刚才你睡到半夜发烧了,我就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沈邵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挂着点滴,喝了几口水后他才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谢谢。”他觉得头晕得厉害,胃里也在翻腾,“你让开,我想吐。”
顾宁昭闻言忙把垃圾桶放到床边,沈邵当天便起身吐得一塌糊涂,连眼泪都出来了。
轻轻拍着沈邵的后背,见沈邵烧得满脸通红的样子,顾宁昭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定是昨晚下车的时候让沈邵着了凉,不然哪会烧得这么厉害。
“好些了吗?”见沈邵不吐了,顾宁昭端来水让他漱口,等帮佣把垃圾桶端出去后,他扶着顾宁昭慢慢躺下,“要不要喝点水?”
吐了过后,胸口终于不那么闷了,沈邵看着满脸都是关切之意的顾宁昭,心头暖烘烘的。顾宁昭有多讲究,他是知道的,就连别人头发有些油污都不能接受,更别提让他照顾呕吐的病人。
可是今天顾宁昭却不嫌弃他全身臭汗又吐得一塌糊涂,并且还细心的照顾着他,这种真情流露的关切他已经多年没有感受到了,没有想到竟然在顾宁昭这个世家公子身上再度体会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怎么了?”顾宁昭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想吐,忙上前扶着他还挂着点滴的手,免得针头扎进他的肉里,“还想吐?”
“没有,好很多了,”沈邵对顾宁昭笑了笑,“谢谢你。”
这几年他一直没有生过什么重病,别说发烧了,就连感冒流鼻涕都很少,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如此来势汹汹。
顾宁昭握住沈邵输着液的手腕不说话,眼中的担忧之色怎么也散不开。
“二少不用担心,既然您的朋友已经醒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家庭医生见顾宁昭对沈邵关心的态度,心知床上的病人与顾二少关系匪浅,于是道,“幸好你发现得及时,如果等到明天早上才发现,那就比较凶险了。”
大冬天的,能在半夜发现客居在家的好友突发高烧,这是怎样深厚的一种情谊啊?
沈邵这才注意到窗外还是黑夜,屋里开着暖气,还带着一点他刚才呕吐过的味道,让他有些尴尬,可是见顾宁昭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心里突然就酸软成了一团,“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你刚才昏迷不醒,全身不停的打颤,很吓人。”顾宁昭把他的被子压好,把汗捂出来就能退烧了。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一时松懈下来毛病就来了,”最近一年沈邵因为公司的事情作息很不规律,有时候一天甚至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觉,所以现在的病情这么凶险,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邵自己作的。
“沈先生您还年轻,对自己的身体可不能这么马虎,”家庭医生道,“别以为现在身体好就不在意,等日后年纪大了,可是要吃苦头的。咱们华国老祖宗很早就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像您这样作息不规律三餐不规律,就算赚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健康。”
知道对方是好意,沈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几个月确实是忙了些,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麻烦医生您跑一趟了。”
“医者父母心,沈先生不必客气。”更何况顾二少的诊金丰厚得让他多跑几圈都愿意,家庭医生看了眼沈邵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太正常,但是比他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凌晨一点多赶到这边后,他就沈邵状态很不好,额头烫得吓人,牙齿紧闭,撬都撬不开,退烧药也喂不进去。
他只好挂了退烧的点滴,可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仍旧高温不退,正当他们准备叫救护车的时候,这位沈先生总算是醒了过来,吐了一次后,精神也好了很多。
因为沈邵刚才动过,所以医生又让他多量了一会儿体温,才把体温计从他腋下拿出来。一瞧,竟然已经退烧到38度多一点,他总算能放心了。
“二少,沈先生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只要今晚好好休息,并且不反复发烧,就没什么问题了。”家庭医生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刚才这位沈先生高烧不退的时候,二少看他的眼神简直充满了杀气。
“那今晚就麻烦你在这边住下了,”顾宁昭看着沈邵头也不回道,“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叫你。”
家庭医生自然只有答应下来,等病人挂完点滴,他去取针头的时候,床上的病人已经睡了过去,反而是一夜没睡的顾二少精神格外的好,一双眼睛黑黑亮亮的盯着床上的人,仿佛一眨眼床上的人就会跑掉似的。
年轻人的世界真复杂,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沈邵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外面还在下着雪,雪花落得簌簌作响。
身上的汗水蔫哒哒的有些难受,不过身子骨轻松了不少,等他坐起身才发现床沿边还趴着一个人,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的手臂旁,竟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顾宁昭猛的从睡梦中抬头,见沈邵从床上坐起身,忙伸手去探他额头,发现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后,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没有到床上去睡觉?”沈邵见顾宁昭面色有些白,猜到他昨晚肯定熬夜了,便皱眉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回房间睡会儿觉。”
“我知道,”顾宁昭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我去让人把粥端上来。”
沈邵见他走了出去,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竟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难怪他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屋子里已经闻不到别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果香味,沈邵看到床头放着一盘水果,对面的书桌旁边还放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着的玫瑰花,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漂亮,像是新换上去的。
不一会儿,门再度被打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西装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衬衣领子以及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
“沈少您好,我是别墅里的管家,鄙姓白,您叫我白管家就好,”白伯把床上桌打开,放在沈邵的膝盖两旁,然后把蔬菜粥放到床上桌上,又从托盘里端出两碟色泽漂亮的泡菜以及一包药。
“白伯好。”沈邵没有叫对方管家,而是叫了一个比较亲近但又不会显得失礼的称呼。
“您暂时需要忌口,所以这顿只能喝粥,等过了今天再给你补一补身体,”白伯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二少已经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您可以吩咐我去做。”
白伯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的门咔擦一响,抱着一床被子的顾宁昭走了进来。
沈邵:……
白伯:……
顾宁昭把被子在旁边的沙发上铺好,拍了拍软乎乎的被子,便翻身躺了上去,闭眼前看着沈邵道:“有事叫我。”
大概真的是困极了,他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过去。
“呵呵,二少比较放心不下您的身体,”白伯面上的表情抽了抽,然后对沈邵笑着道,“您先吃,我先出去,吃完后把碗放到一边,会有人来收拾的。吃完饭半个小时后,记得把药吃了。”
沈邵见对方音量放低了不少,视线扫过在沙发上睡觉的顾宁昭,笑着点头道:“有劳了。”
白伯礼貌的颔首,转身就往外走,经过顾宁昭旁边时,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迈着几乎相同大小的步伐走了出去。
蔬菜粥有些寡淡,不过肚子饿了沈邵也不挑嘴,吃完后把床上桌与空碗收拾到一边,见卧室自带卫生间,就进去上了一个厕所。
虽然身上黏得有些难受,不过他不敢现在就洗澡,所以最后只用热毛巾擦了一下手臂和脸,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顾宁昭还躺在沙发上,只是被子已经滚到了地上。
他生前替顾宁昭盖好被子,然后坐在一旁打量顾宁昭。
顾宁昭相貌非常好,就像是集齐了双亲所有的优点,在他脸上几乎找不到半点瑕疵。这张精致的脸颊还带着几分稚嫩,闭着眼睡觉的样子格外乖巧。
不爱与人交流,不爱说话,但是内里却是一个很细心体贴的人。沈邵笑了笑,伸手撩开顾宁昭额前的碎发,轻声道:“做个好梦。”
他躺回床上,却已经没有睡意,忽然想起昨晚的那个梦,梦里拉着他手的少年,虽然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相貌,不过……
把头偏向沙发的方向,沈邵忍不住笑了笑,不过身影却像是顾宁昭,就连声音也与顾宁昭十分相同。
真是个奇怪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顾二少:小邵,生病有我,表担心O(∩_∩)O家庭医生:→_→
白伯:→_→
沈少:嗯(?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