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六百块在二十年后算不上多大一笔钱,但是在很多职工每月工资只有五百左右的当下,两千多块都能抵上很多人近半年的工资了。
把钱收捡好,沈邵看了会书就洗漱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最关键的还是他趁着还有几天开学,要去做一件凭运气赚钱的事情。
第二天沈邵早早就起了床,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又在包里装了一套衣服,带上存折与两千多块就进了县城,等到邮政局开门,他存了一千六到存折里,留了一千块块在身上,然后不紧不慢的在街道上走。
街道有些狭窄与破旧,他记得十八年后的蓬县开发了很多地方,街道四通八达,还有不少的名牌专卖店,与现在这个灰扑扑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身上揣着一千块钱和存折,沈邵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而是在这条不算长的街道上慢慢走,慢慢看。
他从小记忆力就好,只是后来因为条件不允许,所以没能继续读书。中学毕业后,就坐车去了外地给一家中餐馆做小工,先是做洗菜工,然后就是切菜工,慢慢熬成了厨师,甚至还去考了资格证,工资虽然不低,但是每次看到那些青春靓丽的大学生,他心里仍旧有遗憾。
他现在是个半大孩子,也没有哪个摆小摊的商贩招呼他,他要看东西也没人撵他,只不过大多当他不存在而已。
去汽车站,要从县中医院经过,到了县城中医院下面,他看到有很多卖刮奖卡的人,这些刮奖卡两元一张,很多人会刮出一块香皂,一块毛巾什么的,比较高级的就是自行车彩面包车之类,所以很多人都会花上几块钱去买两张来试试手气。
他记得上辈子也有一段时间流行买这种刮奖卡,当时甚至有人把家里的存款拿来买刮奖卡闹得妻离子散,后来因为这种刮奖卡存在操作不规范的问题,被政府强令取消,才没有引起老百姓继续漫无目的去博彩。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刮过的卡片,有小孩捡地上的卡片玩,甚至还有人从地上发现没有刮过的卡片,捡起来试试手气。
在重重人群中,沈邵看到他的舅妈挤在人堆里,手里拿着几张刮奖卡往外走,抬头看到他忙快步走了过来,摸着他的脑袋问:“小邵吃过早饭了没有?”
沈邵点了点头:“舅妈,我已经吃过了。”
舅妈想了想,就在旁边一家早餐馆买了两个花卷塞到沈邵怀里:“拿去吃着玩,中午到我们家里去吃饭。”
沈邵摇了摇头,他舅舅家两个孩子,家里条件也不太好,舅妈虽然有些爱占小便宜,但是对自家人很是很不错的,他也不想去麻烦他们一家:“我下午跟同学约好一起买书,等下要去他家里吃饭。”
舅妈闻言,便想塞十块钱给他,见他再三推辞才无奈把钱收回来道:“那你路上小心,过马路时看着车,有事就来找我们。”
“谢谢舅妈,我知道了,”沈邵看着眼前有些微胖的妇女,上辈子因为他初中毕业后就去打工,所以跟舅妈来往并不算多,但是逢年过节回家时,舅妈都会给他做一桌好吃的。不管是因为真的同情他还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他都很感谢她曾经给自己的那几分温情。
沈邵没有去刮奖券去试自己的手气,而是去汽车站买了一张票,坐车去了省会芙蓉市。
芙蓉市是个大都市,虽然没有二十年后繁荣,但是干净宽阔的街道,高耸的大楼,还是向世人展示了它省会城市的面貌。
他现在来芙蓉市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上辈子一件让他羡慕过的一件事情。芙蓉市村上有个人家里因为拆老房子,把家里的一些破旧的坛罐扔掉了,结果被过路的一个捡漏的内行人士发现,就花了几块钱卖下这些东西,收藏几年后转手就卖了近百万,因为那白底青花的坛子和几个暗纹花碗竟然竟是明朝宣德年间的好东西。
上辈子这位捡漏的人到他们中餐厅吃饭,排场大得吓人,说起这件事来总是眉飞色舞,连什么时候捡的,在哪捡的,花了几块钱买下都说得清清楚楚。
每次吹嘘的时候,大家都要配合着做出一脸艳羡的表情,不然这位就会不满意,转而找大堂经理投诉他们服务不到位,或者食物味道不行。一来二去,每当这位来酒店吃饭,大家只要对他做出一脸敬仰就能减少很多麻烦。
沈邵也对这位的经历表示羡慕过,所以这辈子重生后他决定自己去瞧瞧,看看有没有这个机会,若是能捡到这个漏,他就不用为学费发愁了。
现在旅馆对入住的人检查不严,不需要用身份证登记,所以沈邵一个半大孩子去歇旅馆,接待人员虽然奇怪,但是见他交了住房钱,也就没有多问。
第二天早上,沈邵退了房,坐着公交车到了郊区,又叫了一辆三轮车坐了近一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沈邵走近正在拆除的房子,地上堆着烂木破瓦,四处观察了一下,终于在旁边的水沟边发现了积了一尘污垢的青花坛以及几个青花碗。他快步走到水沟边,捡起一只碗仔细看了看,这个碗缺了一个很小的口子,但是整体花纹保存得还很完好。
“小孩,你是哪家的,这里拆房子,别在这里玩,小心摔着砸着,”一个面相有些凶的男人从旁边走出来,见他手里拿着自己家不要的旧碗,有些不耐道,“拿着碗一边玩去。”万一摔着磕着,他不仅要赔一笔钱,还讨个不好的霉头,这正拆房子准备修新房呢,谁想遇到这种倒霉事?
沈邵看着男人,拿着手里的碗道:“叔叔,你这些碗卖吗?”
男人见沈邵穿着普通,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些不高兴道:“你要买?拿二十块出来就给你。”
“二十?”沈邵从裤兜里掏出一堆零钱,数出二十块,“我奶奶喜欢这样的碗,叔叔家里有纸箱吗,我想垫些干草把这些碗和坛子带回去。”
见沈邵真的掏出了二十块钱,男人面上顿时挤出笑容,勤快的帮沈邵找来纸箱与干草,甚至还帮他把东西装好,用绳子捆好,“小孩,这碗可是我爷爷那一辈留下来的,你带回去以后,家里长辈肯定喜欢。”本来就是家里扔了不要的东西,结果遇到个笨小子非要花钱买,他乐得白捡二十块钱,这都能买好几斤猪肉了。
男人见沈邵抱着纸箱有些吃力,热情的帮他叫来跑三轮的邻居,帮着他谈好价钱,眼见着沈邵坐着车离开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哪家养的败家子,拿着几个破坛子烂碗当宝贝,他还是把这事瞒下来,免得人家说他骗小孩子的钱。
拿到东西,沈邵担心在回家的途中把东西摔坏变得不值钱,干脆就坐车到了芙蓉市现在刚开不久但是在以后名声很不错的古玩交易公司。
古玩是90年左右以后兴起的玩意儿,这几年交易价格一直往上涨,价格虽然没有2010年后那么吓人,但是一些现在已经发家的土豪为了显摆身份,恨不得买一堆古董堆在家里,所以只要是真品,那还是不缺市场的。
现在因为很多老百姓不知道古玩的价值,遇到那些捡漏的人,往往当成废品就卖了,到了后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后悔自己当初自以为捡到便宜的心理。
沈邵虽然知道这些古玩留到2010年后会更加值钱,可是现在东西他不好拿回去,身上又缺钱,只好出此下策。
进了古玩交易公司大门,里面的工作人员见是个小孩拿的东西来,都以为他是偷家里的东西出来卖,不愿意给他登记。但是听到沈邵说家里大人没了,想读书却没有钱,都有些动容。当看到沈邵连自己的户口本以及小学毕业照片都拿出来后,心理的怀疑渐渐动摇。于是一位工作人员还是打电话到了他的小学,没有说他要卖古董的事情,而是说准备资助沈邵一部分学费,想了解一下他的真实情况。
班级第一名,母亲喝农药自杀,父亲跟着别的女人跑了,留一个半大孩子孤零零的过日子。这些信息被交易公司的人知道后,顿时怀疑全消,只留下满腔同情。有女职员见沈邵身体瘦弱,还拿出了自己的牛奶饼干给他,然后还催着让人去请专家来鉴定这些东西,如果确定是真品,他们就会帮着拍出一个好价钱。
专家鉴定过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这些东西不仅是真品,还是明朝宣德年间的官窑制品,这在青花瓷收藏届,可是被捧为上等品的。
“明天刚好就有一场全国大型拍卖会,这次香城以及京城很多大老板都会来,你如果不急的话,可以在芙蓉市多留两天,如果能拍出去你就拿到钱了。”负责对古玩进行登记的工作人员见沈邵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又安慰了一句,“放心吧,专家说了,你这个成色不错,一定能拍个好价钱的。”
沈邵朝工作人员感激一笑,捧着牛奶做出舍不得喝的样子。他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小孩子,就算故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悲惨事迹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做这种事的爸爸都不嫌丢人,难道他这个受害者还要觉得可耻吗?
果然沈邵这副模样更加引起现场工作人员的同情,加上沈邵的东西是真品,拍卖后他们能抽出一部分佣金,于是他们对沈邵的态度更加热情,甚至还安排他免费住本家公司名下的旅馆。
沈邵没有去住他们安排的旅馆,而是自己找了附近的酒店,虽然贵了些,但是好在比较安全。
第二天下午,他刚进古玩公司,就受到了工作人员的热情接待,听他们说完,他才知道自己那些东西被京城一位大老板看中了,于是花了三十二万的价格拍了下来。
这个价格已经大大超出公司的预期,所以交易成功后,让负责接待沈邵的人高兴了一场 ,毕竟他们负责接待的顾客古玩拍出好价格,他们也是有分红的。
三十二万?
沈邵自己也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拍出十多万就很不错了,没有想到竟然多了一倍的钱。
这是撞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