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听别人贬低自家孩子,尤其是舅妈这最引以为傲的一对双胞胎儿子,金疙瘩一样的宝贝。
她横着眉,刚想冲着周肃尔发作,一想到手里还拿着小白的抚恤金,哼哼唧唧,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这样的小人物,蝼蚁一般,哪里还敢和周肃尔叫板。
周肃尔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就把小白带回了家。
家里的房子大,周肃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置这么个小姑娘;沉思好久,他叫阿姨先带白和绮去洗澡休息。剩下的事情,等周父回来再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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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绮胆子似乎很小,一直不停地小声对他说着谢谢。
周肃尔比她年纪大上十岁,两人中间的代沟何止一两点,简直就是鸿沟。
周肃尔性子冷淡,不招小朋友喜欢;沉思良久,他问白和绮:“”
他彼时大学刚毕业,这孩子应该要读初中了,心想着让父亲安排她去一中里读,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
周肃尔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也没有留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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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白和绮忽然拽住了他的衣服。
周肃尔微怔,转身。
她仍穿着旧兮兮的衣服,忽而对他笑了:“谢谢肃尔哥哥。”
这是自打见了这小姑娘之后,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
再见到这小姑娘,已经是一个周之后的事情了。
周肃尔从周父那里得知如今小女孩住在家中,依着周父的意思,这女孩实在可怜,也无处可去,索性收留了她,权当是他妹妹,教养着。
周肃尔对此没什么异议。
多了个妹妹而已,反正家里养的起。
他母亲心肠软和,寻常连见到个流浪猫狗都要叫人带回家好好照顾着;再加上周母多年来一直想要个女儿,如今见了这可怜的小姑娘,总算是能把自己的一腔怜爱好好发泄出来了。
一周不见,白和绮气色好了很多。
她身上的疤痕已经消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些淡淡的痕迹,瞧上去,像是被太阳晒伤的模样。
周母喜欢温和无害的姑娘,给这个小女孩挑的衣服也是这样,鹅黄色的小裙子,乖巧安静,笑起来眉眼弯弯,乖巧地由着周母的心意,叫他“肃尔哥哥”。
周肃尔依旧叫她“小白”。
彼时祁北杨同林定来他家做客,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都有点惊。
林定嘴坏,笑着问:“这该不会是你妈妈给你找的童,养媳吧?”
被周肃尔一脚踢走:“滚。”
周肃尔刚刚笑着骂完他,听见门旁有动静,抬头一看,小白怯生生地站在门那里看着他,手里端了一盘水果,小心翼翼:“阿姨叫我送过来。”
她像是进了狼窝的小白兔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下来,转身就跑。
火急火燎,仿佛晚一步就会被拖走吃掉。
祁北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肃尔,你可得好好同这个妹妹解释清楚。”
周肃尔倒是没往心里去:“小孩子而已,她懂什么。”
事实上也是,小白之后表现的十分正常,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日几人的聊天,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周肃尔这时候还未把她当做女人来看待。
就是一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
不该有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杂念。
三年过去,小白成功升上一中高中部。
她个子一点也没变,还是瘦瘦小小的模样,只是人明显活跃了很多,同人说话的时候,脸颊也常带着笑。
小白和苏早只差了一岁,苏早那个野丫头十分喜欢小白,天天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跑过来。周母觉着小白性子太安静了,而苏早大大咧咧的,正好调和一下。
说不定带着小白多玩玩,能把小白这规规矩矩的性子也带的热闹一点。
但周肃尔万万没有想到,苏早性子是真野,野到带着小白偷偷地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小白被他抓包也纯属意外。
那天周肃尔走的急,转弯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倒了小白。
他自个儿倒是没事,皮糙肉厚,站的也稳。
小白瘦瘦弱弱,冷不丁地被他撞到,摔在地上;手里拎着的单肩包翻了一地,穿的裙子也卷了边。
周肃尔歉疚满满地去扶她,别过了脸,不去看:“对不起,疼不疼?”
小白却没有回答,跪伏在地上,飞快地去捡包,手忙脚乱地收拾里面的东西。
她动作很快,但周肃尔仍旧看到了她想要藏匿的。
是一本又一本的漫画书,封面上是正在接吻的两个男人,衬衫半褪,尺,度极大。
周肃尔的手指压在那本漫画书上,看着小白惊慌失措的脸,眯起眼睛,语调危险:“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林定:该不会是你妈妈给你找的童,养媳吧?
周肃尔:滚。
若干年后,周肃尔抱着小白:我家小白真好!
第83章 白粥(二)
面前小女孩的脸蛋,突然就如同被火烧过一般,支支吾吾:“……我自己买的。”
越到后来,声音越轻。
她低着头,惊慌失措地道歉:“对不起,肃尔哥,我错了。”
周肃尔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把那本漫画拿起来,掀开看。
本以为封面图就够辣眼睛的了,没想到内里的东西更加的不堪入目——
他皱着眉,看着里面高大的男人对着瘦小的少年为所欲为;不过掀开看了两页,啪的一声合上。
周肃尔看着面前脸红耳赤的少女,极其缓慢地叫她的名字:“白和绮。”
小白竖起了耳朵,直伶伶,似是听到了什么危险:“在!”
“没收。”
周肃尔皱着眉,铁面无情地把两本书拿走:“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小白一激动,连说话都磕磕绊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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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触及到他的目光,小白秒怂。
可是两个字在嘴里过了又过,她还是咽了下去:“好吧。”
周肃尔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我并不是干涉你的兴趣爱好,只是你如今年纪还小,该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
老父亲一般的谆谆教导。
小白头低的更厉害了。
好久,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肃尔拿着那几本漫画,回了自己房间。
这些东西,坚决不能再叫小白看到。
当然,他也知道这漫画书的来历——扉页右下角,小小的早字。
苏早那个野丫头,没有点分寸,连带着小白也开始没分寸起来。
周肃尔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有了种自己大白菜长的好好,突然有猪试图来拱的感觉。
他突然觉着自己这个兄长做的似乎十分的不合格,没能了解到幼妹的动态,更不知道她如今被个苏早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偏了。
周肃尔次日就找了苏早,严厉斥责了她带坏小白的这种行为;苏早漫不经心地听着,嘴里面嚼着口香糖:“行啦,大哥,知道你护着小白。但年轻人嘛……多看点东西,长长知识没有坏处。”
林定还护着她:“是啊是啊,大哥,不就是给小白看了几本漫画书么?你这样大动肝火,至于么?”
周肃尔冷笑,把那两本漫画书丢到林定面前:“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定起先还漫不经心的,心想着不过就是什么情啦爱啦的那一套,没什么趣味,但翻了两页,心惊肉跳。
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这……”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身,怒气冲冲的一指头戳到苏早脑袋壳上,恨铁不成钢:“你啊你!”
苏早捂着额头,嗷嗷嗷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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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定没办法,又去哄她。
房间里面乱糟糟的一团,周肃尔出去透气。
祁北杨跟着他一起出来了,自然而然地同他闲聊:“听说你母亲最近在给你介绍女朋友。”
周肃尔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祁北杨取笑他:“怎么?你还真的接受家里人安排?”
“不然呢?”周肃尔摊开手,神色淡淡,“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把心思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祁北杨轻嗤一声:“无趣。”
周肃尔并不对祁北杨的调侃做出反应。
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假使以爱情、亲情、事业这三样东西给每个人都做一个划分的话,在周肃尔心中,事业占百分之七十,亲情百分之二十,爱情不过百分之十。
他并不看重这个。
学校中也并未有曾叫他心动的女孩,与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认为多花些时间在正经事上更要紧。
祁北杨虽与他观念不同,但也很认同一点——宁缺毋滥。
两个人这一单身,就单到了现在。
有人调侃,说这兄弟俩像是要比赛谁单身时间更长一样。
祁北杨还好,他比周肃尔年纪小几岁;家里人也无人干涉,不会催他找女友什么的。
但周肃尔不一样,周母喜欢孩子,明里暗里催过好多次;这几年见周肃尔一直无动于衷,着急上火,这是要亲自下手替他寻找合适的女孩子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周肃尔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观念有问题。
周母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比他小两岁,刚毕业,个子不高不低,笑起来温柔恬淡。
初次到访周家的时候,她穿了件米色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垂在肩膀处,温婉可人;声音如人一样柔和,自我介绍姓苏名乔。
周肃尔对这个女孩印象不好也不坏,直觉应当是个适合做妻子的女性。
他对自己另一半的要求很简单,温柔恬静,合眼缘。
这就足够了,别的都无所谓。
苏乔对他印象很好,目光几乎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晚饭后,自然而然的,周肃尔开车送她回去。
再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周肃尔走上楼梯的时候,忽然看到楼梯下面,蹲着一个小小的东西。
他高声问:“谁在哪里?”
小东西被他这一声吓住了,哆哆嗦嗦的抖了抖;良久,他才听到了小白细细的声音:“肃尔哥哥,是我。”
周肃尔走近了,才看到小白红肿的眼睛。
心中一凌,他问:“你怎么了?”
小白小声说:“我想我爸爸了。”
这么一句话,骤然令周肃尔心里面软化起来。
周肃尔回想起前几日对她的严厉,颇有些羞惭。
这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自己对她的确有点苛刻了。
视线往下移,周肃尔看到了她红肿一片的脚踝。
皱着眉,蓦然一惊,他问:“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小白还妄图把脚往裙子里塞,想要遮盖住,闷闷地说:“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
说谎都不及格,头低的霜打的茄子一样。
周肃尔倾身去看她的脚,掀开她的裙摆,小白避无可避,背抵着墙,被他攥了个正着。
他的手掌心温热,略有薄茧。
啪嗒。
小白头皮发麻,想要缩回来,没有丝毫用处。
男人的力气实在比她大太多了。
皱着眉看了许久,周肃尔出声问:“你现在还能自己走吗?”
小白拼命点头。
当然能自己走。
周肃尔思索片刻,叹气:“算了。”
未等小白反应过来,周肃尔已然把她拦腰抱起;骤然的失重感来临,小白揽住他的脖子,一声惊呼闷在了嘴巴里面,傻呆呆地看着他。
周肃尔再自然不过,抱着她,仿佛就像是抱一只小猫,心无杂念,平静地把她送回了卧室。
小白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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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依旧瘦巴巴的一小团,若不是周肃尔了解自家父母脾性,还真的要以为这孩子在这里生活也不好,受到了苛待,才会这般瘦弱。
真是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什么肉。
真是可怜。
周肃尔放下她,折身去找药油和喷雾;给小白涂药的时候,她抱着膝盖,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要同苏乔姐交往吗?”
周肃尔笑她:“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小白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看着他。
“肃尔哥,”她又问了一遍,“你会和她结婚吗?”
周肃尔说:“应该会吧。”
“那你喜欢她吗?”
周肃尔避开这一点:“小小年纪,问的倒是多。”
给她细心地擦好药,小白的眼睛红彤彤,依旧憋着泪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灵魂的,比坟墓还可怕。我不想你这样草率地走进坟墓。”
周肃尔只当小姑娘伤春悲秋,没放在心上:“你还小,这些事情对你来说还太遥远。”
周肃尔当时并没有理解到小白那天晚上的难过,更没有发现她难过的真正原因。
小姑娘嘛,喜欢些情啊爱啊的,十分正常。
次日周母又张罗着,替周肃尔约了苏乔出来吃饭。
周肃尔没什么事情,原本倒也不是多么反感周母的做法。
只是没由来的,想起了小白眼含泪告诫他的模样,胸口有点不太舒服起来。
小姑娘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周肃尔想,的确不能耽误了人家。
赴约前,他又看到了小白。
小白怔怔地瞧着他。
虽然上了药,但她的脚踝依旧红肿的厉害。
她站在不过三步远的位置,看着周肃尔,声音发干,问:“你要同苏乔姐出去吃饭吗?”
周肃尔应了一声。
女孩看着他。
周肃尔笑:“晚上回来给你带小礼物。”
而小白一言不发,有些委屈似的,走掉了。
周肃尔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啧,青春期的小家伙,真是满脑子的天真臆想呢。
-
这次回家晚了,周肃尔未曾饮酒,刚刚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冷不丁,迎面扑过来一团香香软软的小东西,拼命地搂着他的腰腹,声音是他所熟悉的那种柔软:“……肃尔哥。”
房间昏暗,看不真切,周肃尔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打开了灯。
刚到他胸口的小白,眼睛像是刚刚哭过,边缘仍发红;她今晚似乎着意修整过眉毛,温温柔柔的一弯,唇上也涂了猩红的口红。
似是有意把自己扮做成熟。
她抬起脸来,看着周肃尔,坚定不移地开口。
“肃尔哥,我喜欢你。”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小姑娘勇敢表白,老男人不知所措。
肃尔大概会是本书中最最温柔(闷骚)的一个人啦!
(s:和改邪归正前的祁北杨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