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姨子和她男朋友在他面前完全没有提起过这个事，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一种礼貌罢了。
于昂有些过意不去，这段日子几个同事为他的求婚忙前忙后，他怎么也应该请他们吃一顿。
彭喆拍拍于昂的肩，爽朗道：“你今天求婚成功，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是你们俩口子的求婚纪念日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肯定是过二人世界啊，请客什么时候都能请，我们几个记着，下次你再请哈。”
他这番婉拒的话说得相当漂亮，于昂也只好说下次。
临走前，彭喆又看了眼正在和池茜说话的池妹妹。
池妹妹正忙着为姐姐高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倒是她男朋友看见了，冲彭喆礼貌地笑了笑。
彭喆自然也是回了一个社交礼仪满分的微笑，接着拉着几个同事赶紧离开了。
同事们走了，就剩俩姐妹和各自的男朋友。
池柚本来也想带岑理走，把二人世界留给姐姐和于昂，刚求婚成功，从男女朋友变成未婚夫妻，他们肯定有很多甜蜜的情话要说。
然而她想错了，池茜和于昂完全不急于这一时的二人世界，一定要请他们吃饭。
于昂为了感谢未来小姨子和她男朋友今天的帮忙，特别大手笔，要请他们去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吃饭。
他们四个人开了三辆车过来，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池茜的车先停在酒店，等吃完饭再回来开，姐妹俩分别坐于昂和岑理的车子去。
那谁坐谁的车自然不言而喻。
坐在岑理的车上，池柚兴致勃勃地对岑理回忆着刚刚浪漫的求婚场景。
岑理一一应着，见她似乎比被求婚的池茜还激动，问了句：“今天求婚的主意是你给你姐夫出的对吗？”
池柚特别骄傲地说：“对啊，我是军师。怎么样？我这个军师的想法还不错吧。”
岑理微微勾唇，附和着她的骄傲说：“不错，很浪漫。”
听着他不太走心的恭维，池柚突然抿唇，侧头看他：“但是我看你好像兴致不是很高，我们几个人在喊‘嫁给他’的时候，你都没开口。”
“没怎么参与过这种场合，不是很熟练，抱歉。”
“骗人，”池柚脱口而出，“你明明就已经——”
脑子转得快，意识到什么，话说到一半，她又闭嘴了。
岑理正开着车，她突然没声音了，于是抽空侧头看了眼她。
“已经什么？”
已经是这种场合的常客了。
而且还不是观众，是被告白的当事人。
光是她知道的，就有两次。
池柚含糊道：“……我都听人说了，早在我进公司之前，公司里有妹子跟你公开告白过来着。”
岑理问：“王凯宁跟你说的？”
他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
池柚觉得不能卖队友，没有正面回答：“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这回事。”
岑理倒也不瞒，直接承认：“确实有。”
池柚也不惊讶，但在听到他本人承认后，心里还是起了些小变化。
他可真是受欢迎。
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总有女生会为了他放下矜持，当着所有人的面，勇敢说出对他的喜欢。
没这个胆子的池柚咬咬唇，状似不经意问：“可以采访你一下，当时你是什么感觉吗？”
比起被女同事告白，她更好奇的，其实是高三的时候他被同班的徐如月告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应该很高兴吧，他当时对徐如月应该也是喜欢的，不然不会答应她的告白，更是在大学入学后，名正言顺地发展成为了令人艳羡的一对情侣。
可惜的是她没办法问。
岑理：“要听实话吗？”
“肯定啊。”
不想听他的实话，她干嘛问呢。
岑理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缓缓说：“虽然对对方有些抱歉，但实话是，我很困扰。”
所有人都在起哄，他都没还没做出回答，他们就已经在用祝福的眼神看着他和那个女孩子。
仿佛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点头。
就如同今天见证了池柚的姐姐被求婚。
在池柚的口中，池茜跟她男朋友的感情是非常好的。
可无论感情好与否，那种情况下，姐姐也只有一种选择。
那就是答应。
否则这场求婚，为之筹备的所有人，还有她的男朋友，就都成了尴尬的冷笑话。
听到岑理略显冷淡的回答，池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怪不得王凯宁说他当时被告白后的脸色很差，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次提起，他的表情也没有多好。
她是不是踩到雷了啊？
也是，徐如月跟那个女同事又不一样，他的反应肯定是不同的。
池柚没再说话，车里陷入安静。
不多久，岑理开口问她：“求婚的事，你们在之前完全没有对姐姐透露过是吗？”
池柚点头：“当然啦，求婚能提前告诉吗？告诉了就没惊喜了。”
“那你们有提前问过姐姐的想法吗？关于结婚。”
池柚愣了愣。
她之前倒是旁敲侧击过，可是当时池茜的反应好像并不是很期待，但也没有很反感。
就是扯了一大堆的现实问题。池柚知道姐姐是个在感情中很理性的人，但是理性并不代表就不感性。
姐姐无疑是很喜欢于昂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一见钟情倒追于昂，于昂也很喜欢姐姐，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多精力策划这一场求婚。
所以这场求婚，是肯定会成功的。
况且求婚已经成功了，这个时候再做揣测就太不礼貌了。
作为旁人，当然是祝福。
池柚的语气显然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兴奋了，不安问道：“怎么了？”
岑理没让她把话说完，轻轻摇头：“没怎么，你姐姐的情况跟我不同，我不应该揣测，抱歉。”
池柚的想法其实很单纯，池茜和于昂是两情相悦，感情又好，所以她觉得这场求婚肯定能成功。
但因为岑理的一些话，池柚不自觉在意了起来。
想问问池茜的想法，但是才刚求婚成功就问，那也太扫兴了。
饭吃到一半，还在纠结的池柚被池茜拽着去了洗手间。
餐桌上只剩下于昂和岑理。
于昂对岑理举起杯，语气温和感激：“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客气，”岑理也举杯，“恭喜你们。”
“谢谢。其实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都没跟你好好打一声招呼，今天终于能面对面地好好聊聊了。”
岑理说：“之前几次见面我都有些失礼，抱歉。”
于昂笑着说：“没事，小误会而已，上次的事我还得跟你道歉，差点就闯祸了。”
顿了会儿，于昂又说：“虽然我现在就以池柚姐夫的身份跟你聊这些还太早了，但是我确实是把池柚当我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
“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说表面话，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爱屋及乌，因为喜欢她姐姐，所以也就对妹妹好，但是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真的是个开心果。”
开心果吗？
确实是。
总是顶着一张笑脸，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总是笑意满满。
无论是书本试卷的学生时代，还是朝九晚五的现在。
第38章 行动？
于昂说了几件跟姐妹俩有关的几件趣事。
他知道池茜池柚姐妹俩关系好， 会互相分享秘密，更会为对方保密，有些小秘密， 只有她们俩能知道， 其他人问都别想问。
所以对于池柚的感情状况， 于昂是一概不知，池茜也很少在他面前提。
还是偶然有一次池茜跟同事出去聚餐喝醉了，打电话指明叫他来接自己，挂完电话后，还特意给他发了条消息， 叫他穿帅点过来。
于昂一下子就明白了池茜叫他去的目的，接她是其一，炫耀男友是其二。
于昂啼笑皆非，但还是在大晚上特意换了身衣服去接她。
池茜成功地靠着男朋友在同事们扬眉吐气了一回， 一时高兴，再加上喝醉了， 说话也有些不经大脑。
于是平日里那个精明干练的池经理化身小黏精， 一路粘着于昂， 坐上了车后， 嘴里还嘻嘻得意着。
“于昂， 追到你我真是赚大发了， 我眼光真的太牛了。”
于昂心里也窃喜， 唇上带笑，附和着女朋友的话说：“好，你最牛了。”
池柚笑了两声， 又说：“你能被我看上， 你也赚大发了知道吗？”
然后她打了个酒嗝， 小声嘟囔：“你可是我的初恋。”
于昂心尖一晃，若不是池茜自己说，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她的初恋。
回想一下池茜追他的那段时间，追人的手法虽然算不得多新鲜，但胜在她的态度大方自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第一次追男人。
更加看不出来她居然在他之前没谈过恋爱。
知道自己是女朋友的初恋后，男性的本性使然，说不高兴肯定是假的。
但是这么漂亮大方的女孩子，怎么会在他之前都没谈过恋爱呢？
本着好奇的态度，于昂问：“茜茜，你读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吗？”
池茜叹气，一副很遗憾的口气：“没有，读书的时候周围的男生都太矬了，我看不上，所以错过了美好的校园恋爱。”
于昂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池茜横了他一眼。
也不等于昂回答，她又打了个酒嗝，含着酒气说：“我知道你在嘲笑我母胎单身，但是我这叫宁缺毋滥懂么，再说校园恋爱，能有几对是走到最后的？比如我妹，她大学谈了一段，结果还不是毕业就分手了？”
这是于昂第一次从池茜嘴里听到有关于池柚的感情状况。
那个时候池柚才刚搬到深城来跟姐姐池茜一块儿住，和于昂也就见过几面，于昂对这个妹妹还不太熟悉。
于昂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奇，直接问：“为什么会分手？”
“还不就是因为毕业去向的问题，那个男孩子家条件不错，他家里安排他一毕业就出国留学镀金，他不想跟我妹谈异国恋，所以想带着我妹一起出国，学费和生活费都由男孩子的家里出，但是我妹不同意，就跟他拜拜了。”
“我妹给我看过那个男孩子的照片，其实长得还挺帅的，而且我妹大四寒假过年的时候，那个男孩子本来还打算来我们家拜年的，被我妹拒绝了。”
于昂笑了：“那你妹妹岂不是伤了人家男孩子的心。”
他是男人，他当然明白，如果一个男人主动要求去对方家里拜年，那么他一定是相当重视这段感情的。
“谁知道我妹怎么想的。他最后不是就没来成嘛，然后除夕那天，他给我妹打电话，非要跟她一起迎接零点，还威胁她不准挂电话，敢挂就立马冲到我们家来，当时我们一大家子亲戚都聚在一起，尴尬死我妹了，哈哈。”
最后池茜叹气：“其实他俩挺甜的，分手了有点可惜。”
于昂是没想到池柚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没想到你妹妹的恋爱经验比你这个当姐姐的还丰富。”
“她这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对人生一点规划都没有，广告公司做的好好的，说来深城就来深城。前三年都单身，大四要毕业了，才突然谈恋爱，”池柚语气随意，“不过大学谈了也好，至少证明她对高中的那个放下了——”
话没说话，池茜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正好是池柚打来的电话，问她今天晚上回不回来，要不要给她留门。
池茜一下子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喝多了，不小心跟于昂透露了她妹的一些小秘密，于是赶紧住口了。
于昂自然也就没再问了。
对于池柚的感情状况，他也只了解这么多，还是在池茜喝醉后才从她嘴里听说到的。
但他不打算对岑理说。
跟现男友说前男友的事，但凡是个有情商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于昂语气温和：“你们现在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以后你就能感受到了。”
岑理垂眼，笑而不语。
因为职业缘故，于昂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因而看人也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虽然和岑理的照面不多，而且还闹了乌龙，如今才真正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但于昂看得出来，岑理是个极为稳重内敛的男人。
他脸上一直挂着淡笑，实则情绪不外露，始终保持着该有的社交分寸，不逾矩，但也不怎么亲切。
如果在法庭上遇上这么一位冷静的辩方律师，会叫人很头疼。
跟池柚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于昂对未来小姨子的事其实还是挺关心的，于是问道：“那个，我方便知道，你和池柚，是谁先表白的吗？”
看起来应该是池柚，因为池柚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是藏不住的。
而且池柚跟池茜是亲姐妹，池茜会主动追求喜欢的男人，所以于昂觉得池柚大概率也是会为爱主动的女孩子？
但是池茜又跟他说过，池柚虽然平时没心没肺，但只要一牵涉到感情，就容易怂，而且很被动，要她主动追人，那不可能。
岑理答：“是我。”
于昂更加没想到了，笑了笑坦诚说：“你看起来是个很内敛的人，有点让我没想到。”
他这话比较委婉。
男人都是这样，无论表面上再谦逊有礼，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好强在的，周围女孩子的追捧和爱慕，会助长他们的高傲。
因为本身条件优秀，不缺异性喜欢，渐而渐之的，架子也就大了。
即使出现了有好感的异性，也不会表现得太殷勤。
于昂就是这样，在学生时代也是颇受女生欢迎的人，所以他很明白什么样的男生受人欢迎。
像岑理这样的，一定是人群当中的佼佼者。
岑理也笑了笑，目光略有柔软。
“她很招人喜欢，所以我不行动不行。”
内兜里的手机响起，今天是周末，于昂本来是打算挂断，结果发现是律所的合伙人打来的。
“不好意思啊，我出去接个电话。”
岑理点头：“请便。”
现在正是晚餐高峰期，餐厅里环境优雅，钢琴声环绕，每桌的交谈声都不大，在里面打电话未免有些太失礼，想了想，于昂还是决定去餐厅外面接电话。
池柚本来是不想上洗手间的，但无奈池茜硬是拽着她往洗手间走。
以她对亲姐的了解，八成是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
果不其然，一离开座位，池茜就说：“我有话问你。”
本来是打算去洗手间聊，但是不巧，女士洗手间这会儿排起了队。
总不能在人这么多的洗手间说悄悄话，但是餐厅其他地方也不适合，池茜干脆把池柚带出了餐厅。
餐厅坐落在商业街，外面的夜景很漂亮，除了马路上行驶掠过的车灯，街边的绿植上也布着景观灯。
在这夜色中，路过行人步履匆匆，没人会注意到她们的对话，池茜开始问罪：“你和于昂套路我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你男神也给拉进来套路我？”
池柚挠挠脸，辩解道：“不是我拉他，是他主动入伙。”
池茜啧了声：“服了，本来我都已经开始怀疑了。”
池柚心说，我也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上当。
她忍不住吐槽：“关键是他说他要跟我求婚，姐居然也能信。”
“什么求婚？”池茜反问，“你俩才谈多久？连本垒都没上，昨天就边缘了一下，你就开始想求婚了？这么恋爱脑吗你？”
池柚无辜眨眼，不解道：“什么我想求婚？不是我男神为了骗你去套房说他要求婚吗？怎么就我恋爱脑了？”
“没有啊，”池茜说，“他跟我说的是想给你制造个小惊喜，但是因为他自己是第一次为女朋友准备惊喜，所以心里有些没底，让我帮忙配合一下。”
池柚：“……”
岑理是这么跟他姐说的？
那他为什么要跟她说是要用他求婚做借口？
怎么岑理对她和对他姐还搞两套说法的？
池茜有些无语：“你和你男神事先都不对对台词的吗？”
池柚小声：“不对台词你不也被套路到了吗？”
“……我他妈哪儿知道你男神连我都敢套路啊，”池茜摆摆手，换了个话题说，“算了，不谈这个了，没意义。我问你，这些日子于昂经常下班了也在忙，就是因为在布置求婚对吧？还有上次我误会于昂出轨，其实那个时候你们就在准备了？”
这时候当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池柚点头：“嗯。”
听到池柚回答后，一切就都合理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吧？帮着他一起瞒着我？那次于昂送你同事回家，根本就不是什么路上偶遇，其实是因为你带着你同事过去一块儿帮忙了？”
池柚咧嘴：“姐，你真是太牛了，都不用我解释的。”
“这很难推理吗？”池茜语气复杂，“准备这些不容易吧？他工作那么忙。”
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帮于昂说好话，池柚猛地点头。
“那可不，每天就只能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来布置，”池柚说，“但是他准备得特别用心，一点都没偷懒，那么大面积的套房你也看到了，比我们家都大，每个地方他都精心布置了。”
案子多，再加上又是一季度总结，律所的工作很忙，有时候周末也需要应酬，那些帮忙的同事们当然也同理，就算再抽空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帮忙布置。
再加上之前差点被池茜发现，又从头再布置了一遍，花了一周的时间，每天晚上下班后，抽点空出来一趟，才弄好求婚现场。
说完这些，池柚期待从姐姐的脸上看到感动和高兴。
然而池茜抿唇，表情复杂，叹了口气。
池柚不自觉又想起岑理来餐厅前对她说的话。
“姐你怎么了？”她心感不好，“于昂跟你求婚，你叹什么气啊？”
池茜看着妹妹，语气突然严肃：“这话我只跟你说，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池柚点头：“嗯嗯。”
“于昂今天跟我求婚，我确实很惊喜，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也很感动，但我现在真的还没有要跟他走入婚姻的打算。”
池柚愣住了。
池茜继续说：“爸生病了，这病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治好的小病，我不是诅咒爸爸，如果治疗的情况不好，光靠单位每个月交的医保是肯定不够的，回头我还得问问妈有没有给爸买额外的重疾险。另外，我才买了房，每个月都在还房贷，首付有一大半还是于昂出的，这个钱要怎么还，我心里都还没有苗头。”
“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说过。”
池茜嗯了声，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我这个状态，适合走入婚姻吗？我跟于昂结婚，这不是在拖累他吗？”
池柚点点头，她明白池茜的顾虑，但是。
“可是姐，你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往坏处想啊。妈跟我说了，主治医生说爸爸现在的情况很不错，早期的肺癌治愈率是很高的，至于房子的首付，于昂现在也没有催着你还啊……”
“他不催我，难道我就可以心安理地欠着他的钱吗？我欠他欠得越久，他不在意，他父母难道也不会在意吗？”池茜语气沉重，“老妹，我知道你乐观，习惯把所有事都往好处想。但这种现实的问题，说不定哪天就生出变故了，我不能不往坏处想，提前做好应对风险的心理准备。”
池柚听懂了池茜的话。
她姐目前显然是还没有做好进入婚姻的准备，她是犹豫的，也是不安的。
“……你已经答应了于昂的求婚了，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在烦这个，我都后悔我刚刚就这么点头了——”
池柚顿时不可思议道：“你其实是打算拒绝的吗？”
池茜抚了抚额头，神色苦恼：“我当时下意识的想法确实是拒绝他。问题是我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怎么拒绝？他为求婚准备了这么多，你们一群人当时又在旁边起哄，说句不好听的，我当时就感觉被刀子架在脖子上，要是拒绝了他，他尴尬，你们所有人都尴尬，我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
而且她也实在不忍心拒绝，也不愿看到于昂难过的样子。
“……”
比起池茜的考虑，池柚显然把求婚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姐姐和于昂感情那么好，今天的求婚只会让姐姐感动和开心，却没想到会让她觉得困扰。
她一直觉得被告白、被求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然而在今天听到了岑理当初在公司被告白的心情，以及池茜被求婚的想法后才明白，原来在很多人眼中浪漫的公开示爱，无论示爱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爱的，都是一种对当事人的道德裹挟。
“那现在怎么办？”池柚语气犹豫，“要跟于昂说吗？”
池茜皱着眉嗯了声：“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沉默良久，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有些无解。
“算了，先进去吧，”池茜说，“不然你要错过甜点了。”
回到餐桌后，这时候服务生正要打算收盘子，准备上下一道菜。
坐回座位的池柚有些不安地看了眼于昂。
于昂神色如常，镜片下的眼眸清润，在甜点上了后，还柔声提醒池柚：“特意给你点的冰激凌，再不吃要化了。”
“哦哦。”
池柚咬着银勺想，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的感情都还没琢磨明白呢，还是别插手她姐和于昂之间的事了。
一顿饭吃完，池柚本来是要跟池茜先去求婚的酒店拿车，然后再一块儿回家，但池茜突然改了主意，对她说：“让岑理送你回家吧，我今天去于昂家过夜。”
池柚赶紧问：“你是有对策了吗？”
池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我目前的对策就是，先拖着。”
池柚：“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总不可能今天求婚明天我们就去打结婚证吧。”
也有道理。
毕竟结婚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既然池茜有了对策，池柚也稍稍放了心，安心地坐上岑理的车走了。
目送岑理的车子离开，池茜坐上于昂的车，正打算说点什么，于昂就先笑着开了口：“你妹妹的这个男朋友还挺有实力的，这么年轻就开上AMG了，他家里条件很好吗？”
“啊？哦，他家里条件应该还好吧，母亲是当医生的，但父亲那边具体是干什么的他没说，听说是公务员，开这么好的车应该跟他家没什么关系，”池茜解释道，“高材生，清大毕业的，读大学的时候就自主开发游戏了，你听过破晓这个游戏吗？”
于昂不玩游戏，想了想，说：“之前听老彭提过一个游戏厂商起诉盗版侵权的案子，被侵权的好像就是这个游戏，似乎挺多人玩的？”
“嗯，还蛮火的，”池茜说，“这游戏就是岑理他们公司的。”
于昂愣了愣，点点头：“那确实挺优秀的。”
池茜附和：“是吧，我妹运气真的不错。”
不是因为岑理现在的成就有多高，开了多么好的车，而仅仅是因为，岑理是她妹高中时期暗恋过的人。
得有多好的运气，才会跟暗恋过的人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还能谈一场恋爱啊。
于昂问道：“你妹妹运气好，那你觉得你运气怎么样？”
“嗯？我运气当然也好啊，”池茜恭维道，“我们于大律师不光长得帅，而且工作能力强，家庭条件也好，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高富帅。”
于昂夸赞道：“池小姐拍马屁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池茜反驳：“不是马屁，每一句都是大实话好吧。”
于昂被逗笑，喉结震动，咬着下唇斯文地笑。
见他心情不错，池茜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正犹豫着，于昂又问她：“那嫁给我，把这份运气延续下去，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