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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茵还真就仔细想了想,没想出来。

大一那会儿课程本身就紧凑, 她又进了学生会和校报社,每天从早忙到晚,那天去上课的前一天熬到了凌晨才忙完,然后宿舍又开始搞卧谈会,东扯西扯地硬生生扯到了三点多。

八点钟的课,六点半就要起床洗漱。

乔茵当天睡眠不足且质量底下,去教室的路上站着都差点睡着,更别说到教室以后听徐教授在讲台上唱催眠曲了,她坐下可能还不到两分钟,上下眼皮直打架,没忍住倒头睡了过去。

那节课短暂又漫长,等她睡醒的时候,教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徐教授在前头收拾材料,看她有了动静之后,问了一句让她毕生难忘的话:“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无论如何,她噩梦的开端确实源于那堂课。

乔茵继续从自己的睡眠习惯上着手,她平常不说梦话,睡觉也是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的,总不可能那天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她那天去的又晚了几分钟,除了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其余位置都被人给占了,然后其他人都坐在前排,最后一排开始只坐了她一个人。

后面基本没印象了。

要是有别的怪事,估计同班同学也早就传开了,乔茵也跟着徐教授摇头:“猜不出来了。”

徐教授抿了口水,“你那天睡了三节课。”

乔茵:“……”

虽然这是俩人心知肚明的事实,但是这会儿从徐教授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让她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徐教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轻咳一声:“我不是批评你的意思。”

乔茵:“……”

听起来更怪了。

徐教授:“你真的完全没印象?”

乔茵还是摇头。

她都说了她那天睡了三节课,再有印象就奇怪了。

“你不记得……”

纪寒声眉皱得更深,“妈。”

徐教授的话就这么被打断,刚要不理他继续说自己的,就又听他道:“我跟她说。”

话音落下,乔茵和徐教授同时转头看他。

徐教授:“你确定?”

她心想,不容易啊,之前怎么问他都不带理她的,这次怎么还突然主动起来了?

徐教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差搓手手等后续了,结果那人下一秒就丢出来一句:“我单独跟她说。”

徐教授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老神在在地往沙发背上一靠,“说吧。”

纪寒声看眼她,没开口。

徐教授等了两分钟也没等到他说话,觉得扫兴得不行,拍了拍手道:“还是我替你说。”

她这次也不给他打断的时间,直接了当地转头看向乔茵:“你那天枕着寒声的胳膊睡了三节课。”

乔茵:“……”

她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还不如一直反应不过来,这样装傻充愣还能学得像一点,她眉头轻皱了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教授:“不相信?”

纪寒声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敛着眉眼不动声色,只有怀里那只猫撒娇似的“喵呜”叫。

乔茵顿了几秒,“有点儿……”

她完全没印象,而且这男人从来没跟她提起过这茬事。

“行吧,我给你看张照片。”

徐教授完完全全的行动派,刚说完就拿了手机开始翻相册,不出半分钟,手机已经递了过来,乔茵视线移过去,看见上头的一张照片。

可能是因为距离远的原因,照片拍的不太清晰,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上头的两个人。

果然如徐教授所说——她枕着纪寒声的胳膊在睡觉。

是不是真的睡了三节课她不知道,但别说三节课,就是一秒钟,这也足够让她没脸见人。

乔茵自认为脸皮已经练出来不少了,但是再厚也是有个底线的,她有些艰难地把视线移开,然后同样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好像没什么没印象。”

纪寒声:“把‘好像没什么’去掉。”

“……”

乔茵“哦”了一声,“我没印象。”

徐教授视线在这俩人身上来回晃,越晃越觉得这丫头可爱,说话表情遣词造句都比别人可爱,她把手机收回来:“我开始还以为你主动接近他的,因为以前想往他胳膊上靠的也不止你一个。”

“你是第一个没被他推开的。”

徐清玫那天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还以为她家清心寡欲的儿子春心萌动情窦初开了,回家之后转圈子问了半天,结果他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全程都盯着笔记本打字。

纪寒声这人,第一次问不出什么来,基本也不用指望第二次。

徐清玫在纪寒声这里受了挫,干脆把目标转移到了乔茵身上,每次上课都要提问她,课下也偶尔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丫头直白,每次一被问就是一副见了鬼受了惊的样子,徐清玫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直到特殊关照了她一学期以后,学期末的时候,纪寒声回国休假那几天,又去她课上旁听了一节。

然后课间的时候,徐清玫就眼睁睁看着乔茵从他身边过去——没认出他来。

感情有意思的不是人小姑娘。

徐清玫叹了口气,“后来我发现,好像是我儿子对你有意思。”

乔茵不说话,眼睫微微一垂,恨不得立刻钻到地底下去。

对面男人同样不出声,既不承认也不反驳,空气就这么突然安静下来。

乔茵完全不知道徐教授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她坐立难安,正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开的时候,她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跟算好了时间一样,骤然划破这尴尬地像是被冻结了的空气。

乔茵长长地呼了口气,跟徐教授示意了一下,然后接听。

是宋女士打来的电话。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必定要叫她回家吃饭。

乔茵已经了如指掌,平时不太想回去,这天却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宋女士怀里,聊了几句之后以一句标志性话结尾:“我马上回去。”

徐教授了然,下巴一抬:“寒声,你送乔茵同学回去。”

“不用!”

乔茵已经站起身来,“徐老师,我打车回去就行。”

徐教授:“那你送小乔出门。”

这好像是她做出的一大让步,乔茵说什么都不好再拒绝,拿了徐教授给她整理的一沓报纸,生无可恋地转身,慢吞吞地跟在纪寒声后面出了门。

今天气温不低。

这个时间太阳还没下山,但是阳光颜色已经开始偏于橙黄色,这会儿铺在地面上,像是电影里调出来的色调。

从出门开始,乔茵一直和前面男人保持了半米开外的距离。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对纪寒声这个人的感觉,已经从量的积累到现在发生了明显质的变化。

但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全程安安静静,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也不过是几分钟后。

乔茵指缝间沾了一层的汗。

因为是住宅区,出租车不少,才一走到路边就有车停了过来,车窗降下,司机师傅操着一口不太标准地普通话:“坐车吗?”

乔茵刚要点头,身边男人已经开口:“不坐。”

出租车很快开走。

乔茵转头看他,眉头皱着,头发丝轻扬,像是被余晖染了一层色。

“你想让我走回去吗?”

那人不答反问:“没什么想问的?”

乔茵被问得哑口无言。

想问的话肯定是有的,问题就在于,该不该问能不能问。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听见纪寒声喉结轻滚时的声音,然后他开口,尾音依旧微微上扬:“比如,我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

第19章 没长眼睛啊。

乔茵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

但是经他这么一说, 反倒又控制不住地有点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谁都懂, 而且压根也不用问,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乔茵又不是情商为负,说纪寒声对她半点儿意思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个意思的程度,以及具体是哪种意思都不得而知。

她不能知道,不然问题就大了。

一个跟她继父相同辈分的人, 如果真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乔茵不敢再往下想, 她用了两秒钟冷静下来,然后摇了摇头。

纪寒声眉角轻挑了下。

很快又有出租车停下来, 乔茵这次没再等他说话,拉开了后座车门, 然后一气呵成地上车关门。

半分钟后,她把车窗降下来小半截, 基本只露了双眼睛靠近车窗,“再见。”

出租车司机是个急性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乔茵的“再见”两个字还在空中飘着, 车已经发动, 很快留下了一阵尾气,和着尘土一块扬起来。

纪寒声偏头看了一眼,好半晌,嘴角才轻勾着笑了一下。

乔茵不想知道,但是他憋了挺长时间, 还真差点就在今天说出来。

他和乔茵最开始确实是在婚礼上见过两次。

一主一客,受到的关注度肯定不一样。

魏延婚礼的时候,特地拉着小姑娘给他们介绍来着,明明不是亲生的,偏偏捧在手里跟个宝贝似的,不能磕着不能碰着。

但是纪寒声那次对乔茵根本没有多大印象。

真正开始有印象是因为那张房卡,这种送房卡的方式太过别具一格推陈出新,尤其当事人当时看起来还未满十八岁。

别说纪寒声自己,这事儿连阅女无数的傅晏都记了三年。

纪寒声那段时间刚入职,每天都有一堆事要忙,昼夜颠倒不说,还要经常去各地出差,回国休假的时间少之又少。

就在他快把房卡的事给淡忘的时候,那段时间就回国休了几天假的功夫,被徐教授给叫去学校送了点东西。

他难得再来这种学习圣地,顺便就多待了几分钟。

乔茵开始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结果还没过两分钟,肩膀上就一重——旁边小姑娘的脑袋就这么轻轻晃着砸了下来。

椅子是并排连座的,挨得本来就近,所以这一下根本没发出什么声响。

课堂上还算安静,除了前面徐教授的讲课声,基本不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

纪寒声的眉都没皱得那么深过,深得仿佛真能夹死一直苍蝇。

他那会儿耐心比现在差得多,另一只手抬起来,快要把乔茵推到另一头桌子上的时候,一垂眼突然就看清了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孩子的脸。

乔茵那时候跟现在没多大差也,整张脸都干干净净的,长得要比一般女孩子要白一些,因为靠窗坐的,被太阳光找到的小半张脸上还能看到一层细细浅浅的绒毛,清清透透,很温柔的颜色。

纪寒声看了几眼,刚伸出去的手又莫名其妙收了回来。

相爱虽然难,但是对一个人动心,向来是一件简单又纯粹的事。

乔茵那天大概是真的困了,睡得不太踏实,头一点点地往下坠,但是又始终没有醒过来。

纪寒声肩膀受力也时重时轻,怕她不小心栽到桌子上磕到头,还特地挪了一半的胳膊到她那边的桌子上,然后那脑袋滑下去的时候,就不偏不倚地枕了上去。

婚礼那次魏延把她当宝贝一样舍不得碰着的感觉,他也有机会体验了一次。

乔茵睡觉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极轻,开始还因为睡得不舒服,抓着他的胳膊调整了有一会儿睡姿。

三节课下来,她睡得挺安稳。

纪寒声胳膊都要废了,徐教授还在讲台上不怀好意地往这边看。

快下课的时候,他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再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了徐教授一个人在讲台那里玩手机,看见他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八卦道:“你认识那小姑娘?”

纪寒声活动了一下胳膊,“见过。”

“看上人家了?”

纪寒声这次没答。

“名字我都帮你问好了。”

纪寒声:“……”

“叫乔茵。”

徐教授:“儿子你放心去工作,这姑娘我回头帮你盯着点儿。”

纪寒声:“……”

徐教授说到做到,果然盯了乔茵一整个学期。

乔茵过了心惊胆战的一个学期,跟舍友猜了半年被盯上的原因,结果全都不沾边。

不是因为睡觉,也不是因为长得好看,而是因为……纪寒声。

-

乔茵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

家里保姆把饭菜都做好摆到桌子上了,就只差了她一个人。

乔茵一回来,立马就开了饭。

宋女士今天难得没有沉迷游戏,兴致勃勃地给她夹了一碗的菜看着她吃完,饭后还拉着她嘘寒问暖了半天。

乔茵直觉不对劲儿,第四次看时间的时候,没忍住问了句:“妈,你今天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魏延这会儿去书房工作了,这会儿客厅里就剩下母女俩人,乔茵一时间想不起来她兜兜转转跟她绕圈子的原因来。

乔茵盯着宋女士看了一眼,随口猜测道:“你背着魏叔叔偷偷抽烟了?”

宋女士抽烟,但是烟瘾不重,偶尔犯起来的时候还得趁着魏延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抽,然后再在人回来之前把味道清除干净。

乔茵皱了皱鼻子,深呼吸几口气,半点烟味没闻出来,她象征性地比了个大拇指给她:“挺成功的,除非是狗,不然根本看不出你抽了烟。”

“狗也看不出来!”宋女士一把把她的手拍下来,“我又没抽。”

她说着轻咳了一声:“宝贝啊……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蒋阿姨家的儿子……”

乔茵动作一僵,连饭后甜点都吃不下去了。

宋女士:“前几天从国外修完硕士回来了,要不安排你们见一面?”

“妈——”

“你先别急着拒绝啊,人家条件挺好的,长得也一表人才,好歹见一面是吧?”

乔茵拒绝地直接:“我没时间见。”

“你周六日不是休假吗?”

“休假也得写稿子。”

“你就真一点儿都不着急?”

乔茵:“……”

她二十二岁生日都还没过,有什么可着急的。

宋女士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出生了。”

这句话说得是事实,乔茵根本无法反驳。

她爸妈当时还是奉子成婚,结婚没多久就生了她。

但是结婚早有什么用,不照样还是离婚了?

宋女士显然不这么认为,再接再厉道:“多谈几次恋爱也吃不到什么亏啊,宝贝你说是吧?”

乔茵嘴里还残留着奶油的味道,这会儿觉得有些腻,她拿了杯水灌了一口,然后反问:“妈,您确定?”

“怎么不确定……”

宋女士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乔茵扯了下嘴角,几分无奈几分轻嘲。

严格意义上来说,魏延并不是宋女士开的第二春,在他之前还有一个更年轻一点的男人,长得就一副小白脸的样子,白白净净清清秀秀。

结果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乔茵发现他不仅长得像小白脸,连行事作风都跟小白脸一模一样——现在有人偷电动车养情人,结果他是偷宋女士的首饰给其他女人。

宋女士知道,对美好的超越金钱的爱情幻想全部破灭,把小白脸从家里轰出去之前还暴揍了他一顿。

这个惨痛的经历,曾经一度让乔茵不敢相信爱情。

乔茵这么多年都没找过男朋友,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工作忙,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被吓怕了。

尤其后来在杂志社工作那几个月,拍到的大新闻全部是艺人出轨,久而久之,她基本要把这心思给断绝了。

现在脱离了那个工作,这种情况稍微有点改善,但是依旧只是稍微有点的地步,让她现在去相亲,乔茵一时半会儿还是没办法接受。

宋女士跟魏奕连不一样,后者还可能当成玩笑话过去,前者根本不行。

乔茵揉了两把脸,“妈,我真的不着急。”

宋女士应该是想起了小白脸的伤心事,哀怨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乔茵:“我如果想谈恋爱了,会自己找男朋友的。”

她也不再说话,一边小口啜水一边等宋女士的回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女士才叹了口气:“行吧,你别一直拖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