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温存过后,傅识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云厘正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声音沙哑地问道:“怎么办?”
傅识则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床单,随意道:“去我屋里睡。”
将水递给她,云厘咕哝喝了几口,喉咙舒适了些,小声问道:“要一起睡吗?”
傅识则垂眸:“你想自己睡?”
云厘身上仍酸疼着,她担心他半夜又做点什么,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傅识则:“我不想。”
“……”
不仅如此,傅识则完全没问她意见,直接连着被子将她抱起,走到他的房间去。他的床上只铺了床单,却没有被子。
“……”
云厘才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两个人分两张床。
云厘一口气堵在喉咙口,生着闷气窝在角落,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假装征求她的意见。傅识则觉得好笑,过去摸了摸她的脸蛋,她别开脸。
碰了壁,他也不气馁,直接靠近她在她脸上亲了下。
“……”
“你……”云厘一时想不到什么吐槽,憋了半天,说出几个字:“好厚脸皮。”
傅识则勾了勾唇,看起来反而像是在享受她软绵无力的吐槽。他将床上的枕头放里头:“少了一个。”
他转身,云厘以为他要去拿她房间的枕头,情急之下也不管自己生不生气了,用被子挡住半张脸,声细如蚊:“那个,脏了。”
傅识则沉吟了会,应道:“家里还有很多枕头。”
“……”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云厘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那些感官被他完全占据的时候,那些细腻清晰的亲吻和抚摸,脸红得要滴血。她裹着被子下了床,走到他的衣柜前,随手拿了件衬衫套上。
还没找到舒适的裤子,傅识则便开了门,云厘一心急,直接坐回床上,膝盖碰着膝盖压着床,将衬衫往下扯了点。
宽松的衬衫,再加上她头发凌乱,眼神慌张,傅识则眸色一沉,像狩猎者般缓缓地靠近她。
云厘有种自己是待宰的羔羊的错觉,傅识则把枕头扔床上,不发一言地把水杯和手机递给她。
“我不喝了。”云厘担心自己一动衣服会往上走,傅识则执意将水杯放到她手里,没几秒,手指先碰到了衬衫,略显粗暴地抓住衬衫往自己的方向扯了点儿。
云厘没拿稳水杯,衬衫湿了一片。
“喝点儿。”傅识则哄骗似的语气,“不然待会儿喉咙疼。”
“……”
……
云厘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仍轻喘着揉了揉自己的双腿。瞥了眼被扔到角落的衬衫,她慢吞吞地再次走到衣橱前。
这次她有意识地找了套领口高的睡衣,用长袖长裤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手机突然冒出铃声,是云野的电话。
惊得她一把挂掉。
云厘:【?】
云野:【??为什么不接。】
云厘:【哦,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云野:【……】
一直没找到机会,云厘才想起来提醒云野:【那个无人机你先不要用了,对你姐夫挺重要的。】
云野:【我表白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
云厘:【那你放着吧,我回去看看。】
云厘出神地想着无人机的事情,傅识则将无人机送给云野的时候,自然是考虑过无人机最后会损坏的情况,但他还是送给了云野。
云厘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行为背后,傅识则的用意。
对他而言,她已经是最特别的人。
他爱她,也一样爱她的家人。
傅识则洗好澡,发上还挂着毛巾,带着热气靠云厘,俯身轻贴了下她的唇。他的眼角仍点缀着直白的情愫,云厘想起他今晚说的那句——
“厘厘,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云厘软软的手向上抬,抱住他的脖子。
“我抱住你了。”
她弯起眼睛笑。
“就再也不会松手了。”
傅识则垂眸,她的话中带着极为郑重的承诺。
水珠顺着发丝滴到云厘的脸上,她用手背擦了擦,错愕道:“你哭了吗?”
傅识则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发,毛巾遮到了鼻翼处,云厘只能看见他敛起下颚笑,她也笑,托住他的脸,认真道:“我要活得比你久。”
“——这样,你的世界中,都会有我的爱。”
在这一刻,傅识则极为强烈地感受到——那些对他而言最难熬的时光,彻底过去了。
不为什么,似乎是只要以后的时光有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至于难熬。
将近十二点了,傅识则打开手机,几小时前徐青宋给他发了信息,问他:【夜宵?】
他将手机递给云厘,动作意图很明确,让云厘决定去不去。
折腾了一晚上,云厘的肚子也有点饿,但上次见徐青宋时自己和傅识则还没复合,她隐隐有些尴尬,纠结了半天,抬头问傅识则:“去吗?”
傅识则想了想:“很久没见了。”
以前在EAW的时候,徐青宋和傅识则几乎是绑在一起的,云厘从鞋柜里拿出小皮鞋,扯了扯他的袖口:“徐总是你的好朋友吗?”
“嗯。”傅识则侧头看她,“怎么了?”
“没。”云厘将鞋跟提上,“就是你能多一个朋友,我就觉得很开心。”
闻言,傅识则弯了弯唇,将刚穿好鞋的她往上一拉,又顺势接住,提醒道:“直接喊他名字,辈分上他是你外甥。”
“……”
出了门,云厘整个人像飘在半空中,前东家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外甥,辈分上小自己一截。
总觉得不可思议。
地点定在江南苑附近的海鲜大排档,云厘和傅识则步行先到,刚找位置坐下,抬眸便看到徐青宋从马路对面穿过来。
南芜入冬了,他却穿得轻薄,上身是件西装版型的外套,里面搭着浅蓝的衬衫,上面两颗纽扣没系。
视线快速捕捉到他们,徐青宋扯开抹浅笑,轻拍了拍傅识则肩膀:“气色不错。”
“嗯。”傅识则的声线自然放松,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厘一眼,“厘厘照顾的。”
听到这句话,云厘脸一热。
她怎么照顾了……
徐青宋微挑眉扯开个笑,朝她颔颔首。他气质矜贵,拉开椅子坐下后还会适当地抚平外套褶皱的部分。
云厘往他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收回视线时,却对上旁边傅识则的目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云厘莫名心虚,故作镇定地看菜单。
傅识则却直接问徐青宋:“哪儿买的衣服?”
云厘:“……”
“你喜欢?”徐青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半开玩笑道:“我直接送你,应该也蛮适合。”
傅识则没有回答,而是偏头看云厘,问:“你喜欢么?”
“……”
徐青宋只当他是在征求云厘的意见,无声地笑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云厘被傅识则的目光盯得如坐针毡,满脑子在怪自己没管住眼睛,她犹豫了会儿,豁出去般地实诚道:“挺好看的,青宋很会穿搭。”
她的声音柔软,说出两个单字时显得亲昵。
“过誉了。”徐青宋没察觉到她的称呼,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赞扬,问傅识则:“我直接寄你学校了?”
傅识则沉吟片刻,忽地说了句:“谢谢徐总。”
云厘:“……”
这一插曲后,云厘老老实实按照原本的习惯称呼徐青宋,心里顿时对傅识则有些无言,他应该是吃醋了。
还说她是醋缸。
出门时还提醒她喊徐青宋的名字,扭头就不认账了。
大排档以海鲜为主,云厘先将菜单推给傅识则,他低眸看了一眼,柔声道:“你点,点些喜欢的。”
云厘再推给徐青宋。
对方只是勾起个明媚的笑,用手指轻拨了下菜单还给她:“你点吧。”
作为场上唯一一个真的是来吃夜宵的人,云厘按照喜好点了些皮皮虾和贝类。考虑到傅识则的胃,她问了徐青宋的意见后全部的烹饪方式都选了清蒸或白灼。
上菜后,傅识则给云厘拎了一只大的皮皮虾,他自己不太喜欢吃操作起来麻烦的海鲜,只随便夹了点东西到碗里,却没有吃。
徐青宋也不饿,拿了只皮皮虾,慢悠悠地在自己的盘子前面剥壳,时不时抬头和傅识则说几句话。
他们谈话的内容大多围绕着近期发生的事情,云厘不太能融入他们的对话,专心致志地剥着皮皮虾。
“毕业后打算去哪儿?”徐青宋调侃道:“要不要来EAW?”
听到徐青宋的问题,云厘顿时有些走神。
傅识则:“先考虑留西伏吧。”
一不留神,虾壳刺到了皮肤,云厘手一缩,动作不大,感觉自己手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头继续剥虾壳。
傅识则留意到她的动静,给她递了点纸巾:“弄到了?”
云厘摇头:“没有。”
只是刺了下,也没破口。
傅识则顺手接过她的皮皮虾,他还在和徐青宋说话,动作生疏地给云厘剥皮皮虾,将壳一片片除干净后放到她的盘子里。
“优圣在高校里办了个比赛,做VR游戏开发的。”徐青宋悠哉地提起这件事,忍不住轻笑道:“上回傅正初说要参加,后来又说要陪女朋友。”
傅识则听过傅正初谈恋爱了,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皮皮虾上,思索着怎么不弄脏手把虾皮摘掉,徐青宋好奇地看了一眼:“不好剥么?”
“还好。”傅识则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成功再剥了一只放到云厘的碗里。
“我自己来就好……”云厘推辞道。
有旁人在场,云厘不太想表现得像个巨婴,傅识则随口嗯了声,问起徐青宋公司的事情,手上依旧不疾不徐地拿过一只皮皮虾。
见云厘碗整整齐齐摆着几只剥好的虾。
徐青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肉眼可见的皮肤细嫩,傅识则皱眉,问:“怎么?”
徐青宋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故意道:“扎到手了。”
“……”
云厘没忍住笑出声,连忙喝了口水掩住笑意。傅识则瞥她一眼,直接从盘子里拿了只虾,扔到徐青宋碗里:“自个儿弄。”
徐青宋慢慢地啊了声,低头笑着剥虾。
吃完夜宵,已经一点多了,两人送徐青宋上车,对方先和傅识则抬抬下巴,视线望向云厘,接触后便移开。
蓝色的跑车在尽头化为一个点。
傅识则将云厘的手拉到口袋里,她倚在他身边,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云厘想起刚才饭桌上和谐的相处画面,不禁道:“感觉这一次,徐总就像对待朋友一样和我相处。”
以前他对她虽然礼貌而客气,但或多或少带点生疏。
傅识则轻呢了声:“嗯。”
慢慢的,他们各自的朋友,都会变成彼此的朋友。两人的交集会越来越多,会趋于同步,会更加离不开对方。
拉着她到小区里后,傅识则才停下脚步,问她:“弄到的地方疼么?”
云厘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虾壳扎到的手指,她伸出那只拇指,抚了抚:“好像是有一点疼。”
话刚落,傅识则便拉过那只手指,放在唇瓣处含着,漆黑的眸下垂望着她,云厘心跳加速,指腹的触感柔软,被碰到的地方微麻。
他的眸光始终停在她身上,直至轻轻松开她的手指,在灯光下,云厘才发觉他两只手的手指都被虾壳扎破了皮,她有些心疼地拉过他的手。
傅识则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看着她。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第86章
他的指腹上能看见被虾壳划破的小口子,云厘破天荒地没觉得他无耻,只觉得这样补偿他都不够。
她看了看周围,扯了扯他的袖子:“先回家……”
傅识则不动。
云厘极为无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拖拖拉拉地执起他的手。
柔软灵巧的舌头在他的指腹划过,傅识则静静地看着面前脸色绯红的人,她时不时还会抬眸,视线接触前又难为情地别开视线。
南芜好像也没那么冷。
他剩余的几指托住她的脸,指腹还湿润地移到她的唇角,唇便直接贴了上去,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掌心托住她的腰阻止她的后退。
直到她气喘吁吁,傅识则才松开她,拉着她往回走。
刚进门,他直接从后撩起她的衣服,手指还带着室外的低温,云厘浑身一颤,抓住他的手腕:“没有那个了!”
傅识则停了动作,去翻她的行李箱,几分钟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这目光看得云厘发毛。
他不发一言地起身,云厘愣了一下:“你要出去?”
傅识则:“嗯,去便利店买水。”
……
已经三点多了,云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傅识则刚坐起来,房间的光线勾勒出他身体的每一处线条,云厘从后抱住他,在他的腰后亲了下。
“我先睡了。”
“去冲一下。”他侧头,手轻揉了下她的头,云厘浑身酸涩,带着鼻音说道:“不要,我要睡觉了。”
理智上,云厘知道自己应该去清理一下,但她没有分毫力气。她几乎全身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微眯的眼睛追随着傅识则。
他去衣橱前拿了套深蓝的睡衣,云厘想起她晚上翻衣柜时里面单一的颜色,嘟囔道:“以后我给你买衣服好不好?”
傅识则的动作一顿,忽地问她:“买和徐青宋一样的?”
云厘瞬间清醒。
“你喜欢他那样的?”
云厘窘得不行:“你总不会吃他的醋……”
“所以是喜欢?”
“……”
云厘极为无言,小啄了他一下:“你之前不是穿他的衣服,你不喜欢吗?”
傅识则毫无温度地笑了声。
“那是因为你喜欢。”
云厘顿了顿,像傅识则这样的人,确实为她做了很多事情。
原本是完全没必要的。
傅识则徐徐靠近,见他绷着张脸,云厘心里一软,笑眯眯地勾住他的脖子,“那不就刚好,我也是喜欢你穿。”
她绕来绕去,总算侧面回答了他的问题。
即便云厘这么说,傅识则面上还是没什么情绪,云厘讨好道:“那你喜欢什么衣服,我就给你挑什么样的。”
“挑你喜欢的。”傅识则的态度也软了软,玩了玩她的发:“我喜欢你喜欢的。”
这回云厘聪明了,总算能正确解读傅识则的话。
——我喜欢你喜欢的。
——但你不能喜欢另一个男人喜欢的。
因为疲倦,他洗澡的几分钟瞬间变得漫长,云厘阖上眼睛,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傅识则掀开了被子。
温热的毛巾贴着她的大腿。
她一开始有些抵触地挡住他的手,他没理会,慢慢地替她擦拭干净。
觉得舒服,云厘微蹙的眉松开。
她睡着的模样乖巧安静,傅识则看了好一会儿,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下。
……
翌日,云厘睡到了一点多,几缕日光溜进房间,她习惯性地往后靠,原该空荡荡的身后却是另一个的人的胸膛。
她转过头,傅识则从后抱着他,下巴轻抵着她的额,手搂着她的腰。碎片般的光落在他眼周,皮肤很薄,能看见细细的血管。
她再往下看,她还记得昨晚最后一次结束后,他去洗了个澡。
明明睡前还有衣服。
怎么现在就没了。
她转回头,懵懵地看着空气中漂浮的粒粒灰尘,在阳光下反光。已经完全没有睡意,纠结了一会儿,云厘的手指钻进他的手和自己的皮肤间,试图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挪开。
却被他的掌心包裹住。
傅识则握住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前,碎碎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云厘感觉到他的反应,求饶道:“别了……”
傅识则像是还没睡醒,表情惺忪,语气懒散:“我轻点儿。”
“……”
傅识则做好早午饭的时候,云厘的脸还埋在枕头里,他过去叩叩门。
满肚子怨气的云厘故意将脸别到墙的方向。
傅识则斜倚着门,好笑地看着床上的人,他故意去扯云厘的被子,她没穿衣服,誓死捍卫着手里的被子。
却因此成功地让她坐了起来。
将衣服从角落捡起,傅识则自觉背对着她。
云厘已经彻底不相信他的人品了,一手抓着被子,另一只手谨小慎微地在被子下面套一副,目光紧紧地盯着傅识则的背影。
“快点儿。”他懒洋洋说道:“一直听到声音,我会想要。”
“……”
云厘三两下把衣服穿好,听到她下床的声音,他转过身,瞥见她赤裸的脚,皱着眉将她的棉拖从床底拿出来。
她趿拉着鞋子,慢吞吞地走到洗手间,傅识则跟着她,给她放了点温水洗漱。
见他一直跟着自己,云厘困惑道:“怎么了?”
傅识则眼里带点笑意:“怕你摔跤。”
又被他打趣,云厘恼羞成怒,手指沾了点水甩他身上,傅识则抬眸,毫不在意地拨了拨
两人今天没有其他的行程,周三便要回西伏了,云厘吃着傅识则提前撕成块的吐司,问道:“你平时回南芜会去看江渊哥吗?”
傅识则喝了口牛奶,随意应道:“嗯。”
“那我们待会儿要不去看看他?”留意到他的目光,云厘迟疑道:“因为周一周二要开会,周三就要走了。”
云厘更加明确了点自己的意图:“以后我都想陪你一起去。”
傅识则手一滞,玻璃瓶中装的是巧克力牛奶,望过去,对面是云厘清澈的眼睛。
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已经有她的身影。
他没思考,直接嗯了声。
江渊葬在公墓,云厘在地图上挑了半天,想沿途买一束鲜花带过去,傅识则见她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自己坐在沙发上玩数独。
等云厘可以出门,已经三点出头。
在鲜花店门口停了下,云厘挑了一束白百何,钻回到车里面。
傅识则扫了一眼,蓦然道:“你没送过我花。”
“……”
他说这话时不带特殊的情绪,径直启动了车子。云厘说了声“待会儿”,又下了车,傅识则支在窗旁,在后视镜里看着云厘抱着束紫罗兰回来。
她把紫罗兰塞到傅识则怀里:“那我送出的第一束花,给你,第二束再给江渊哥。”
傅识则笑:“不用。”
却还是把花接住,将塑料膜缕好,确保不会压到花瓣后才放到后座。
公墓在南芜市的郊区,云厘几乎没去扫过墓,进到园区后,她并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傅识则熟练地走到一个位置,云厘低头看,不大不小的墓碑上贴着江渊的照片,噙着浅笑,正视着镜头。
云厘忽然觉得这个拍摄的光线和手法、照片的清晰度都很熟悉。
她想起了傅识则的身份证上的证件照。
觉察到两个人的证件照可能是一起去拍的。
而此刻,傅识则只能面对着一个冰凉的石块。
云厘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傅识则从旁边捡了几片落叶,掸去墓上的灰尘。
傅识则拉着云厘的手:“哥,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他语气轻松,就像在和一个老朋友说话:“我上次和你说过的厘厘,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分手。”
云厘愣了下,傅识则的视线下垂:“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看到你的日记了,知道你想活着。”他停顿了很长时间,看了照片上的江渊一眼,唇角的笑刺了他一下。
傅识则轻声道:“抱歉,没能让你活下来。”
空气压抑了几秒。
“知道你不怪我了,江叔江姨也不怪我了。知道你不想我的人生一塌糊涂。”他又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放心吧。”
“会过得很好。”
“会不怪自己。”
“但是,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哥哥。”
说完这几句话,傅识则接过云厘手里的白百何,工工整整摆在他的墓前,语气轻松道:“弟妹给你带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整个园区寂寥荒凉,他的话也淹没在风声中。
语罢,傅识则起身,拉着云厘往外走。
走没两步,他脚步一停,看向云厘,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他带着无奈的笑:“哭什么。”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会一辈子、一辈子都对你好……”云厘语无伦次地抽噎道,眼泪像决了堤一般,后来她干脆放弃挣扎,呜咽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