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旁边的男人好奇问:“你们认识啊?”
杜格菲没说实话,随意扯了个理由应付过去。
接着,两人就你一语我一语地聊起天来。期间男人还提了云厘几句,试图让她加入话题,但见她兴致不高,也就作罢。
随后,杜格菲似真似假地开了个玩笑:“别人不想理你呢,别打扰她了。”
“……”
从确定面试时间那天,云厘每天都会上网搜遍面试可能会问的问题,还找邓初琦寻求了不少经验。心情也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焦虑状态。
每回遇到这种类似事情,云厘的反应都是如此。
包括先前答应EAW探店邀请后,她也焦虑了一段时间。
云厘的临场反应很差,在陌生人的视线下更甚。很多时候转不过弯来,十分浅显的问题在那瞬间还会想不起答案。
研究生复试她就拿了垫底。
这也是很多人在初次见到云厘时,觉得她这个人不好相处的原因。
她不擅长应付陌生人的搭话,加上她的眉眼偏英气,不带情绪看人的时候,会显得锋利又不好相处。而简短又显拒绝交流的回复,更让人觉得她过于冷漠。
云厘垂头,没有解释。
却因为这句话,刚鼓起的勇气又瘪了些。
无端打起了退堂鼓。
-
云厘被排到最后一个面试。
面试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名为方语宁。短发齐整,戴着细边眼镜,唇形天生下拉,看起来干练又不怒自威。
不过,只有一个人,也让云厘的紧绷感减少了些。
当时她去南芜理工大学复试,里头有五六个老师坐着。一进去看到那架势,云厘脑子都空了。那瞬间,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一趟白来了。
面试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
方语宁点头,整理着资料:“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先前云厘搜索出来的问题里就有这个,而且多数答案都是——最好别说“没问题”,也不要问一些高深到面试官打不出来的疑问。
云厘故作思索,而后,提了几个通俗又官方的问题。
结束后,方语宁说三天内会出二轮面试的结果,让她回去等通知。
云厘心情没因此放松,依然觉得沉重,低声道了声谢便离开。
出到外头,顺着过道往前,看到工作区那边,何佳梦笑着跟同事聊天。余光瞧见她出来,何佳梦转头打了声招呼:“结束啦?”
云厘点头。
何佳梦好奇:“闲云老师,我看你的简历上写着今年刚入学,怎么突然想来EAW工作了?”
云厘斟酌了半天,慢吞吞道:“嗯……我们导师放羊,平时不管我们。研究生的课也不多。”
入学前几天,师兄师姐将她拉进了个小群,告诉她这个实验室的大坑,比如导师极度放养学生,她最好一进学校就去抱其他导师的大腿,去蹭别人的组会,才有毕业的希望。
云厘觉得自己能通过复试进入南大已经用完这辈子的运气了,又让她去和其他导师套磁,还要厚着脸皮去蹭别人的会。
理智上她告诉自己要这么做,但行动上,云厘就是一拖再拖,反复给自己的导师发邮件,试图唤醒自己导师心中的良知和师德。
开学一个多月,她只见过导师一面,那还是开学之后两周。
她给自己的导师——张天柒,那个曾经也是轰动科研界和工业界的人物,发了诸多没有音讯的邮件之后,他邀请她到自己的实验室坐一坐,聊一聊她的发展。
云厘还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便认真准备了一份研究方案带过去。
说是实验室,张天柒的办公室已经被他改造成休闲养老用的娱乐场所。
房间干干净净,书架上全是笔墨纸砚,桌面上也摊开着各种书法绘画,只留了一个小角落放着一台笔记本维持着和外界的通信。
云厘把研究方案给他看,张天柒用五秒看完,对云厘大夸特夸后,直接切入正题:“小姑娘挺不错,我这边有个剑桥的朋友,要不你去他实验室待着?”
没想到张天柒会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她也听说过不少研究生会在读研期间出国交流半年后回来,云厘露出个感激的笑容,但又担心张天柒觉得半年太久。
“老师,那我回头和系里申请一下交流项目,之前听过可以去半年,不知道您觉得……”
“半年?”张天柒直接打断了她,显得困惑,“你为什么不去待满三年?”
三年?
云厘脑袋一片空白,只留下唇部翕动:“噢,那这边我的论文……”
张天柒:“你在那边会写论文。”他停顿一下,“翻译成中文,就是你这边的论文了。”
云厘的笑容僵住:“那我的研究内容……”
张天柒:“哦,你和剑桥那边商量就好了,不用让我知道。”
云厘:“……”
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张天柒自己也像忘记了这事一样,再没主动找过她。
报名的时候看导师和颜悦色,云厘也没想到会这么坑,以至于其他同学的生活都步入正轨,只有她还居无定所,每天都在发愁。
只好顺着师兄师姐说的,早一些出来实习。
从回忆中回过神,云厘补充了个来之前就想好的理由:“而且我自控力不太好,拍视频时作息会颠三倒四。找个实习能让我的生活规律些。”
“哦哦。”何佳梦表示明白,开始跟她八卦,“杜格菲刚刚在里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
“前段时间她不知从哪知道傅识则在这儿上班,就直接找了我老板,说想过来面试。”何佳梦吐槽,“她这面试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老板就直接把这麻烦丢给我了,但我也不好连面试都不让她来。”
云厘“啊”了声。
“她刚刚出来,问我傅识则在哪,我说我不知道。”何佳梦说,“她又问没来上班吗?我说来了。她就走了。”
云厘不自觉往周围看了眼,确实没看到傅识则的身影。感觉再不说句话实在有些不知好歹,她勉强挤出一句:“怎么像来监督工作的。”
何佳梦被她逗笑了:“这么一想也确实。”
不想在这久留,云厘以怕打扰他们工作为由,跟她道了声别就往外走。走出办公室,刚掏出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母亲杨芳的电话。
在负一层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云厘接起来:“妈妈。”
前两天云厘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随口提及了今天要来面试的事情。这会儿杨芳打过来,不出所料,果然是来关心她面试的如何。
云厘情绪低落:“好像不太好,我也不知道。”
“也没什么,这些都是社会经验,都需要积累的。”杨芳安慰道,“不管这次有没有好的结果,对你来说都是有收获的。”
还没接话,那头忽然响起云永昌的声音:“这臭丫头本来性子就内向,跟陌生人话都说不好,非要一个人跑去南芜那大老远的,以为好玩是吧?现在后悔了吧?”
云厘被这话刺到。
噌的一下。
一股无名火涌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内向似乎就成了个贬义词。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词,从别人口中听到,却会觉得对方是在指她不善交往、不善言辞、孤僻又不合群。当有人拿这个词来形容她时,云厘会觉得抗拒,无法坦然接受。
像是成为了,一个她不想让人察觉且提及的缺点。
云永昌这个态度,也是他惯用的手段。他向来顽固,让他认错比登天还难,不论是对妻子还是儿女。这话看似是在责备云厘,实则是以这种方式,让她服软接过这台阶。
以往云厘都不想跟他吵太久,每次都顺着他的意。
但这次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云厘尽量心平气和道:“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如果这家公司不要我,我就给下一家公司投简历。”
云永昌的语气更凶了:“说的什么话!西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是吧?”
云厘:“我没这么说。”
云永昌:“那现在就给我订机票回来!”
云厘:“我不要。”
气氛僵持。
片刻,云永昌冷声说:“行,你现在不回来就以后都别回来了。”
云厘的火气反倒随之被点燃:“我在别的城市读研工作怎么了?”
云永昌没说话。
“我又没说一辈子不回去,我每次都是好好在跟你商量,你哪次好好听了?”云厘眼睛红了,话也不由得哽咽,“你除了说这种话还会说什么?”
随后,那头传来杨芳劝阻的声音:“你俩父女怎么一对上就吵起来……”
云厘用手背抵住眼,飞速说了句“我去吃饭了”就挂了电话。
……
在原地平复完心情,云厘从包里拿出粉扑补了个妆,而后又戴了个口罩。确定看不出其余情绪后,才从消防通道回到一楼。
从这个门一出去就是EAW的大门口。
云厘随意往那边一瞥,看到傅识则和杜格菲站在前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这会儿情绪极差,也无半点心思去顾虑别的东西,转头正想往出口的方向走。
下一刻,杜格菲突然喊她:“闲、闲云!你上哪儿去啊?怎么不过来。”
云厘莫名其妙:“什么?”
“你刚刚不是让我帮你要这个帅哥的微信吗?”杜格菲过来抓住她的臂弯,亲昵道,“他还以为是我要,搞得我可尴尬了。”
“……”
云厘明白了。
敢情是要微信不成觉得丢脸,想把锅甩给她。
没等她开口,傅识则淡声问:“你要?”
云厘顺着这话看向他。
傅识则今天穿了件浅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胸前挂了个工作牌。像是刚修理完什么出来,手上蹭了点灰,还拎着个工具箱。
此时他安静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回答。
杜格菲抢先替她说:“对啊,她就是不太好意思说。”
傅识则低眼,似是在思索,没有多余的动作。过了几秒,又与她对上视线,漫不经心地问:“不是给你了么?”
第13章
话刚落,店里就走出个穿制服的男人,喊傅识则过去帮忙。他应了声,朝她俩轻颔首,便转头往里走。
杜格菲也意识到这俩人原来认识,脸都绿了。
云厘低声说:“那我也先走了。”
“喔,”杜格菲调整好表情,挽住她的手臂,“我也要走了,一起吧。”
云厘有些抗拒,却也没挣开,自顾自往扶梯走。
杜格菲跟在旁边,闲聊似的:“你俩认识啊?”
云厘:“算是。”
“是吗?”杜格菲叹了口气,语气带了些嗔怪,“那你一早跟我说呀,我肯定也不会做那种事情了。你这样我多尴尬。”
云厘侧头看她。
杜格菲脸上仍挂着笑:“不过也没事儿,我相信你也不是有意的。”
“……”
云厘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倒打一耙还能倒到这种程度。
跟云永昌吵架的坏心情还未恢复,又平白在傅识则面前,被这陌生人喊过去当枪使。她唇线拉直,觉得没发火也算是给足面子了。
云厘缓慢道:“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说上话。”
“对哦,那既然没说过话,你怎么记得我的呀?”仿若没察觉到她的情绪,杜格菲眨眼,“我还挺受宠若惊的。”
云厘敷衍反问:“你呢?”
杜格菲:“我记性好呀。”
云厘:“这样。”
“说起来,你还挺像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每回呢,她见我看上了什么东西,就会故意跟我买一样的。”铺垫了许久,杜格菲终于切入主题,恍然道,“对了,之前也没见你对这帅哥有意思,是因为听到我找徐总要他微信号啦?”
云厘一时语塞。
被这离谱的话弄得不知从何吐槽起。
杜格菲当她默认,笑笑:“不过让你误会了,我对这种穷——”停顿,她找了个温和点的词:“没什么本事的维修工,没什么兴趣。”
云厘皱眉:“你说什么?”
“你刚没看到么?一手的灰,脏死了。”杜格菲说,“我本来以为是徐总的朋友,应该起码能混个店长,这么看他们关系也不怎么样。”
“……”
早些年,有一段时间,云厘家里条件很差。
那时候杨芳生云野时险些难产,一直在家调养身子。恰逢云永昌工作的那个工厂倒闭了,家庭没有收入,举步维艰。找不到工作他也不敢闲着,后来就靠在工地搬砖养活一家子。
每回跟亲戚聚会,都会有几个仗着家里条件比他们稍好些的人,在那倍加嘲讽,扬武扬威。
其中有人经常打着同情的名义,说云永昌没文化就是只能去干这些活儿,身上的灰都融进皮肤和骨子里了,洗都洗不掉。
当时云厘年纪小,性格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话少怕生。听到的时候不会像云永昌那般沉默应对,次次都替父亲感到委屈和愤怒,伶牙俐齿地顶回去。
到现在,她看到这些亲戚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也因此,她最讨厌这种,因为活得光鲜亮丽,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人。
杜格菲这话,也让云厘想到父亲当初的待遇。她压着火:“看来你条件挺好的。”
杜格菲:“也还好。”
不等她说完,云厘又道:“原来你之前还要过傅识则的微信,我不太清楚。毕竟那天我看你跟不少人要了,也没法记住全部人。”
明显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此时突然被她呛回,杜格菲表情僵住。
云厘无法做到像她那样,跟人敌对时还笑脸相迎,面无表情地说:“对了,你条件这么好,他怎么没给你微信?”
杜格菲:“那是因为——”
“哦,看来他对你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云厘压根没打算听她扯,直接打断,“所以人家是什么职业,每个月挣多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
直至云厘回到家,火气才渐渐消退。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刚刚的战斗力,似乎发挥超常了。这感觉不可思议,又有些飘飘然,让她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好了不少。
云厘打开微信,发现杨芳和云野都找她了。
杨芳安慰了她一番,说的话跟往常差不多,主要是来劝和的。而云野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风声,消息格外灵通:【你又跟爸吵架了?】
云厘:【你不用上课的吗?】
云野:【妈让我安慰安慰你。】
云厘忍不住告诉她:【我刚刚跟人吵架,居然吵赢了。】
云野:【哦。】
云厘:【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云野:【不觉得。】
云厘:【?】
云野:【你跟我吵架就没输过,每次都堵得我无话可说。】
云厘:【?】
云野:【你可能自己没注意到,你平时遇人时可能嘴笨点,但一生气的时候,战斗力就会超强。】
云野:【不过也挺好。】
云野:【社恐并不代表懦弱。】
结束对话后,云厘还在思考他的话,破天荒地觉得这个弟弟还是有些用处的。她起身,到厨房给自己拿了个雪糕。
复盘刚刚的“战斗”,想起杜格菲说傅识则是个维修工。
即便知道这并不真实,听到别人这么说他,云厘心里终归不舒服。
算起来,他读研的话应该也毕业了。按照他这么好看的履历,应该会去大公司或者是搞科研什么的吧。
也可能是因为这店是亲戚开的?
想起上次吃饭几人相熟的模样,云厘感觉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云厘坐在电脑前水了一会E站,私信已经有不少催更,她良心不安地当做没有看到。
自从开始准备考研,云厘的全部心思都耗在那四平米大的自习室里,那时候几分钟剪视频的时间都是奢侈。每天她都渴望着从牢笼中释放的那天,但真正重获新生的那天,她又学会了新的生活方式。
偷懒,但是舒适。
正当云厘含着口雪糕,手机屏幕亮起视频来电的提醒,赫然是傅识则辨识度极高的名字。
云厘吓了一跳,冰冻的雪糕灌到食管里,本能反应就是他打错了。
犹豫这一会,电话已经挂掉了。
没接上电话,云厘一时觉得几分懊恼,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但还没等她缓上两秒,屏幕再度显示傅识则的视频来电。
云厘将电脑调至静音,手机的每一次振动和铃声都在她的感官中放大,连带着桌面微不可闻地颤抖。
鼓起了十二分勇气,云厘将视频模式切换成语音模式接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应了一句:“你好。”
电话对面没有回应。
云厘平日里喜欢安静,但此刻,安静仿若一颗颗亟待爆炸的手榴弹。
滋啦一声,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
“厘厘姐,你在学校不?”云厘勉强通过称呼分辨出是傅正初。
突然觉得方才的心惊胆跳都是自作多情。
傅正初:“今天学校百团汇,厘厘姐你要不要来我们的摊位玩一下?”
很少受到不太熟的朋友的邀请,云厘一下不会拒绝:“可以啊。”她顿了顿,又说:“我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你小舅打的电话。”
不过傅正初似乎没有听清,声音大了点,“我要去干活了,要来捧场哦——”
他匆匆挂了电话。
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傅识则是否也在,思索一会儿后云厘又为自己的试探感到羞愧,傅正初可能只是热情邀请,但她自己这不良居心昭然若现。
可能傅正初也不在学校,只是刚好傅识则在他旁边。
更何况,她也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难道傅识则不在,她就不去捧傅正初的场了吗?
云厘更为惭愧地发觉——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
百团汇是学校里各个社团组织进行集中宣传的活动,各负责人会在学校广场的两侧搭帐篷,摆成长龙,就像一个午间的热闹集市。
云厘上一次接触到类似的活动还是刚进大学的时候。
只不过面试不太顺利,以至于本科阶段都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组织。
下午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云厘咬了口雪糕,拎起包往外走。
学校离租赁的房子不远,云厘步行到校门口后,照旧乘坐小巴士到校内。
离广场还有距离,云厘就听到密集的喧哗声和音响声,入口处密密麻麻的人头,场地中央还搭了个小型舞台。
下车后,云厘随着人流移动,宣传的人似乎把她当成了本科新生,纷纷给她塞宣传单。
走了一圈,好不容易在广场的边角找到傅正初。
“厘厘姐!”傅正初一身学院衫,帽子印着南理工的校徽。原先正和新生讲得焦灼,一见到云厘干脆地塞了张宣传单打发走新生。
注意到云厘手上厚厚的一沓宣传单。
傅正初:“这些都不好,厘厘姐,你就瞅瞅我们社团的。”
他霸道地一把拿走这堆广告单,从挂在脖子上的文件袋中给云厘拿了张新的。
是一个叫做“攀高”的户外运动社团。
傅正初故作正经,清清嗓音:“我们是学校唯一的户外社团,体量也是最大的,我是副社长。”
为了凸显自家的竞争力,傅正初振振有词:“而且我最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了一笔赞助,超级多钱!”
他话音刚落,云厘发现底下写着一段话——“由EAW虚拟现实体验馆赞助”。
后面还附上了EAW的详细地址和简要介绍,凭这宣传单到店消费还可以打八折。
云厘:“……”
“攀高”户外运动社团的摊位不大,由两张一点五米长的桌子拼成L形,几个学生坐在帐篷底下引导新生填申报表。
作为赞助方,EAW成功在他们摊位的帐篷上印上了自己的LOGO和主营项目的图片。
摊位的易拉宝意外的有些距离,前方摆了个平板桌,地上放着EAW未拆封的包装箱。
云厘站在摊位前,注意到易拉宝那偶尔探出的肢体。
是傅识则。
他单腿支地,西裤利落,不掩身形颀长笔挺。美工刀划开胶带到底部时连带着他的身体后退,露出硬朗明晰的下颚线。
灼人日光显得肤色愈发苍白,双眸忽明忽暗,明明是会说话的五官,在人来人往中反而漠然无声。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傅识则抬眼望向她这边。
感觉自己是个偷窥狂,云厘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好在傅正初发现了他的存在,直接用一声响亮的呼唤中断云厘窥视的心虚。
“小舅!”傅正初搬着一个纸箱,喘着气往傅识则那跑。
云厘慢慢地跟过去,对上傅识则的目光,不太自然地点点头。
对于她的到来,傅识则并没有过多的反应,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后,继续整理傅正初搬过去的纸箱。
里面整齐堆放着一些纪念纸笔、帆布袋和文件夹,边边角角印着EAW三个字母和地址,看起来是特意定制的。
傅正初帮忙将奖品摊到桌上,稍微摆了摆:“这些是奖品,用来吸引人流的,有人玩一次游戏就送一个奖品,让他们自己挑就好了。”
都是比较常规的奖品,云厘却注意到天蓝帆布袋上印着个半弯的月亮,孤零零地印染在底端,是白天的月亮。云厘收回目光,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傅识则此刻正在听傅正初讲奖品的发放规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听起来不甚上心。
云厘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原先以为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他们两个达成一致让她过来。
现在傅识则的冷漠直接将这异想天开全数击碎了。
站在原地有些拘束,云厘只好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桌面的奖品。
“这些奖品是不是挺好的?”傅正初突然问她,语气得意洋洋。
“都蛮好的。”云厘有些不好意思,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她又找了些话题,“也挺巧的,我今天上午去面试了EAW。”
“那太好了厘厘姐,以后你们就在一个公司了。”傅正初听到这个讯息后异常开心,转头故意一脸严肃,“小舅。”
“少给厘厘姐添麻烦。”
原以为傅识则不会搭理,他却突然开口:“那我回去了。”
傅正初:“小舅你怎么能走!”
傅识则:“不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