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厘端详着这几张票,“我就是你的家属了。”

  “嗯。”傅识则坐到她身旁,依恋地揽住她:“帮家属擦擦头发。”

  云厘擦拭着他耳边的水珠,男人唇角微微上扬,近距离能看清他瓷白的皮肤,甚至眼窝的形状都直直刻进她心里。

  她瞥了眼票上的字样,总觉得不可思议,年少时仰慕的对象,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成为了她最爱的人。

  手机响了,傅识则随手拿起来接听,他轻嗯了两声。

  在他边上,云厘听见电话里男人粗犷的笑声:“傅老师啊,我们几个老师今天在外头吃饭喝酒啊,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傅识则顿了下:“我问下我太太。”

  他抬睫,望向云厘,语气平和:“同事喊我吃饭,可以去么?”

  云厘没想太多,他刚入职,受到邀约也很正常。虽然已经□□点了,她还是通情达理地点点头。

  傅识则重新将手机放在耳旁。

  云厘轻擦着他的发,听到他低低地笑着,语气坦然:“我太太想我在家里陪她,下次吧。”

  “理解理解,你家里那位管得比较严,这我们都知道。但傅老师啊,咱们作为男人,还是要争取家庭地位的啊。”

  傅识则:“我问问我太太的想法。”

  云厘:“……”

  让云厘背了锅,傅识则丝毫没有愧疚,感受到发上的力度减弱,他声音低哑,带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了?”

  “上次微信群有个老师说你妻管严……”云厘一开始还奇怪,毕竟她和他们几乎没有接触,这会儿总算明白那些调侃是怎么回事。

  傅识则颔首,碎碎的发落在眼前:“我不是么?”

  眼前的人一副病弱的模样,锁骨的纹路清晰,眸子还有点湿润。

  他每次都用这一招。

  偏偏云厘还无可奈何,对着这个人完全生不起气来。她用力擦了擦他的头发,像是在惩罚他的行为,没好气地说道:“哪有人会说自己是妻管严的。”

  傅识则长长地轻呢了声,抬手伸向发侧,手指穿过她的指缝,扣住。

  他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声线缱绻:“那我承认——”

  “在我这里,你可以说一不二。”

  看演出当天,云厘特意打扮了一番,在梳妆台前编发时,傅识则轻摁住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后。

  纤长的手指缓慢地给她编著头发,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编好后,他从螺钿盒中拿出以前那对莹白珍珠耳坠,脸凑到她跟前,鼻尖轻擦着她的脸颊,仔细地给她戴上。

  拉近的距离让云厘心一跳,她盯着傅识则清冷苍白的脸颊,还有那下垂的眼眸,脸色泛红地轻推开他。

  “我自己戴……”

  待会儿还要出门呢。

  傅识则轻笑一声,直接道:“不行。”

  云厘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傅识则却只是替她戴好耳环,在她耳廓处吻了吻。

  她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有些失落,起身,给他整理了下衣领,问道:“要打领带不?”

  傅识则征求她的意见:“你决定。”

  云厘上下打量着他的着装,白衬衫西裤,她故意解开她的第一颗纽扣,笑了笑:“不打了,这样的话感觉在和高中生谈恋爱。”

  傅识则煞风景道:“我12岁上的高一。”

  “……”

  云厘仔细想了想,和12岁的高中生谈恋爱。

  嗯,是太过禽兽了。

  出门时,傅识则根据她的着装,拿鞋时顺便将她的拿出来放在地面上,这是他日常的习惯。

  云厘慢吞吞地穿上鞋子,两人坐电梯到车库,傅识则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他身形笔挺,白衬衫与白肤色衬得五官更为清晰。

  到演出现场后,云厘挽住他的手臂,随他安静入了场。

  他们两个几乎是现场少有打扮得比较正式的一对。

  为一次约会穿着正式,云厘丝毫未觉得不妥。

  毕竟,恋爱时精心打扮,为每一次约会赋予仪式感,追求浪漫与心动。

  结婚后,也一样可以浪漫。

  她在傅识则的手心画了个爱心,感受到他发热掌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她想——结婚后,也一样可以心动。

  2.

  云厘拖了整整半年,才将婚纱店的探店视频上传到E站。更新完后,她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客厅。

  傅识则正坐在阳台的白椅上。

  房子装修时,他们将大阳台改造成了花园阳台,摆满了盆栽和藤蔓,放了小圆桌和两张椅子,阳光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在日光底下看书。

  他穿着件丝绸睡衣,扣子却没系上几颗,听到声音,视线从书本移开,浓密漆黑的睫毛上抬,轻声问她:“好了?”

  “嗯。”云厘自然地坐到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笑道:“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傅识则顺势揽住她的腰。

  云厘盯着他的薄唇,没忍住蜻蜓点水般碰了下,还欲盖弥彰道:“补偿你的。”

  傅识则若有所思,随即说道:“刚才记错了,等了很久。”

  他的脸靠近她:“一个不够。”

  “……”

  云厘正在为晚上的直播化妆,从梳妆镜中留意到在床头看书的傅识则拿起手机,皱眉点了点后,又放回原位。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用手搭着椅子,问他:“怎么了?”

  傅识则:“和人吵架了。”

  云厘难以想像他和人吵架的模样,顿了半天才问他:“什么人?”

  傅识则懒洋洋地翻著书,随口应道:“喜欢你的人。”

  这一句话让云厘一阵紧张,她在脑中快速排查了一遍最近接触的男生,确定没和什么人有暧昧接触后,才问他:“谁啊?”

  “给你留言的人。”

  听到这个答复,云厘顿了几秒,提醒他:“留言的人也可能是个女孩子。”

  她又想像了一下这个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吃女孩子的醋。”

  “……”

  被她这么一笑,傅识则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他沉吟不语。

  调侃完他,云厘提道:“我今晚会直播,那你要不要入镜?”

  感觉在云厘的言辞中,他就像个未长大的孩子,和别人吵架输了后,云厘不得不买颗糖来哄他。

  傅识则无言地摇摇头,拿起书无声地窝在角落里。

  直播前,云厘刷了下评论,才明白傅识则说的‘吵架’是什么意思。在她更新了探店视频后,满屏的弹幕和评论都充斥着‘老婆’这一字眼。有人评论道:【老婆老婆是不是要结婚了?】

  efe:【嗯,和我结婚。】

  稍微关注云厘久一点的粉丝都知道efe这个账号的存在,一堆人纷纷回复他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云厘往下拉,傅识则并没有回复,他说的吵架,更像是被一堆人嘲笑。

  这本是评论区的常态,粉丝们互相开玩笑,但此刻,云厘有种傅识则受了极大委屈的感觉。

  考虑着怎么为他正名,云厘魂不守舍地点开直播间,观看的粉丝量很快过万。

  和粉丝聊了几句,直播间有分食发了信息:【刚才咸鱼后面是有个男人走过吗?】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其他人纷纷附和,云厘觉得奇怪,往后侧方看了眼,傅识则还坐在沙发那边,一动不动地看著书。

  她的视线移回到镜头前,有些困惑:“你们看错了,虽然……”

  一个身影慢悠悠地从她身后走过,书本还不小心掉在地上,粉丝直接抢麦尖叫:“真的是男人!”

  【呜呜呜我的老婆被人拱了】

  【女人都是骗子,还我老婆】

  【不早恋了,取关了】

  傅识则瞥见这些评论,歪着头,看向无语的云厘。

  他平静道:“老婆,书掉了。”

  男人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时,直播间出现几秒的沉寂。

  【妈的,有点嗑是怎么回事】

  在直播间‘无意’溜达了一圈,傅识则走到厨房,给云厘倒了杯牛奶,在等微波炉加热牛奶的时候,手机震了下。

  通知栏提示【闲云嘀嗒酱回复了您~快去看看吧~】

  那条一堆回复他痴心妄想的评论下面,出现两个明显的标志,代表Up主的回复。

  闲云嘀嗒酱:【嗯……确实和他结婚了。】

  闲云嘀嗒酱:【从今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老婆了】

第94章 番外

  3.

  婚后第一次和傅东升陈今平见面,云厘唇动了半天,才小声说道:“爸爸,妈妈。”

  傅识则从未用过这么软糯的声音唤他们,陈今平和傅东升的心瞬间化了一半。

  云厘乖巧可爱,又亲近他们,几乎满足了两个老人对于子女情感上的需求。

  陈今平经常会给他们买东西,直接寄到家里,但几乎都是云厘用的,比如护肤品化妆品项链一类。

  傅识则回家吃饭时也没有和父母亲近的念头,在傅东升两人看来就是个活脱脱的叛逆期少年。

  再加上傅识则赶上一个基金的申请节点,傅东升喊他出门,自己的儿子基本都言简意赅地拒绝。

  办公室里,傅识则刚写完一个文档。他打开手机,微信有数十条未读记录,都是家庭小群里的。他微蹙眉,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爸:【儿子你看,厘厘在和你爸爸妈妈放风筝哦。】

  爸:【儿子你看,我们拍了今天第一张合照哦。】

  爸:【儿子,厘厘说这是她原创的菜,我们两人是第一个品尝的哦。】

  爸:【儿子,厘厘说要亲自给我做生日蛋糕哦。】

  ……

  傅识则敲了敲屏幕:【爸,几岁生日?】

  爸:【?】

  爸:【?你老婆都记得你爸六十二了,怎么做的儿子。】

  妈:【就是就是。】

  傅识则:【哦,不说还以为是六岁。】

  另一边,被傅识则小嘲了一番,傅东升睁大那双和他七八分像的眼睛,望向云厘,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儿子脾气实在太差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云厘:“……”

  傅东升生日的时候,人在南芜。云厘和傅识则特地坐飞机回了南芜,给他庆生。

  即将首次见到傅识则庞大的家族,云厘惴惴不安。到北山枫林后,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给傅东升做了个蛋糕,便回房间来回踱步。

  傅识则躺在床上,散漫道:“不用紧张。”

  “可是……”云厘苦不堪言,“不是说有三十多个人?”

  这还是云厘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型的家庭聚会,越接近饭点,她便越是紧促,恨不得插上对翅膀飞回西伏。

  见云厘如此紧张,傅识则眉眼微松:“待会儿和我待一块儿。”

  她驻足,直勾勾看了他几秒。

  傅识则将手机放一边,想起什么似的,慢慢地吐出两个字:“不对。”

  他微微支起身子,半跪在床上,俯身往前,将云厘拉到自己身边:“现在就可以待一块儿。”

  两人下楼没多久,傅识则便被一堆小孩子围住。虽然他不苟言笑,但因为经常带着小辈们玩机器人,在家里极受欢迎。

  孩子们心思纯真,不像成人一样能敏锐地捕捉他对外的疏远。被他们缠得厉害,傅识则的眉间舒展开,无奈地望向云厘。

  恰好瞥见夏从声他们,云厘打算过去打声招呼,便任由傅识则被孩子堆簇拥着上楼。

  走过去的途中,一位年近五十的女人亲切地拉住她:“你就是则则的媳妇儿,你叫厘厘对吧?”

  云厘犹豫了下,喊了声:“阿姨您好。”

  女人眯起眼笑,眼尾的皱纹不减语气中的欢乐:“别这么喊,识则是我堂弟呢,喊我姐姐就行了,显得年轻。”

  “……”

  云厘头昏脑涨,她见到年纪大的,都会本能地喊出叔叔阿姨。

  却发现,这些人他妈的都是自己的同辈。

  而年龄相仿的,几乎都是自己的小辈。

  杀伤力最大的事情发生在和夏从声聊天的时候。

  夏从声去年结了婚,此时怀里正抱着她的孩子。

  她朝云厘眨眨眼,半开玩笑道:“舅妈。”

  和她熟些,云厘笑了笑:“你别揶揄我了。”

  小娃娃举起手指,咿咿呀呀了半天,夏从声柔声道:“这是舅姥姥。”

  语毕,亲昵地将孩子往云厘的方向推了推:“她还挺喜欢你的,要抱抱不?”

  云厘点点头,有些紧张地抱过襁褓里的婴儿,夏从声还在哄孩子:“现在舅姥姥在抱你哦,喜不喜欢舅姥姥?”

  好一会儿,云厘才意识到……舅姥姥?

  她才二十四岁,就已经是姥姥了?

  晚宴结束后,云厘回房间,和傅识则提起这件事,听她郁郁地说着自己已经是姥姥辈的人了,傅识则失笑,低头给她摘掉首饰。

  见他无动于衷,云厘叹了口气,托住他的下巴,盯着这张挑不出毛病的脸,讷讷道:“还好你长了一张二十四岁的脸。”

  傅识则忽然将她横抱起,云厘懵了下,勾住他的脖子:“怎么了?”

  他垂眸,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道:“让你检查一下,身体是不是也二十四的。”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