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傅识则身边坐下,她看见周迢已经酒意上脸了,傅识则杯子里的酒还没动过,云厘主动道:“你们喝吧,我开车,就不喝了。”

  闻言,傅识则才拿起杯子和周迢碰了一下。

  两人聊天时带点吊儿郎当,傅识则也不像平时在实验室那样鲜言寡笑,云厘自觉地没有插话,感觉到手上有东西,她低头。

  傅识则托着下巴和周迢说话,手却轻轻捏着她的掌心。

  喝了半瓶,周迢直接叫了一大盘辣椒,倒在双拼锅中的一个。

  云厘正要阻止,周迢自来熟道:“小厘,你别看他这样,他对辣一点儿感觉都没。以前每次都是我们吃得满头大汗嘴巴红肿,他一个人淡定地继续吃。”

  他拿着筷子,对着云厘侃侃而谈:“有一回我在追一姑娘,本来都互生好感了,俩宿舍的人吃了顿辣锅。我当时被辣得一脸鼻涕眼泪,关键是,这家伙就坐我隔壁。”

  “还时不时给我递纸巾。”周迢又想起了一点,“平时我们长相差距也没那么大吧。”

  云厘看了眼周迢,又看了眼傅识则,自认情人眼里出西施,没说话。

  “那一顿辣锅后,别人姑娘再也不理我了,说我丑不拉几的。”周迢边说边笑,“当时傅识则居然和我说了一句——她说的不是实话么?”

  傅识则无言地瞥他一眼。

  云厘难以想象这个画面,她不大好意思回话,就低着头浅笑。

  “不过他还是有良心的,第二天带着几个兄弟在学校论坛上给我狂刷帖子,说我是院里的院草。”周迢喝了一口饮料,闲闲道:“结果那姑娘带着室友在下面刷帖,只刷一句话——”

  “周迢是院草,他的室友傅识则就是校草,国草,妈的,每句话后面都跟着六七个感叹号”

  “……”

  傅识则径直拿过他的酒杯:“少喝点。”

  见傅识则只夹清汤锅里的东西,周迢嫌弃道:“才过了几年,辣都吃不来了?”

  “他胃不太好。”云厘替傅识则解释道。

  周迢皱皱眉,嘴上说着“才多大的人啊胃就不好了”,手上却将清汤锅底转到傅识则方向,也不再给傅识则添酒。

  等吃完饭,周迢已经彻底趴下了,云厘盯着他们,傅识则似乎还半清醒的状态,直接架起了周迢,说道:“走吧。”

  云厘:“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傅识则已经有些迟钝,慢半拍地将周迢放回了原位。

  “……”

  打开周迢手机里的tb,傅识则看了眼收货地址,他视线已经有些不集中,将手机直接递给了云厘。

  送周迢回到家后,云厘看向傅识则,可能因为白酒度数高,他脸两侧有几厘米微泛红,他身体也有些不稳。

  云厘扶着他的腰,让他坐到副驾上。

  她刚启动车子,傅识则却按住她的手腕,解开她的安全扣,一把拉过她。他的吻带点侵略,怀抱似乎像要完全占据她的四周,云厘被他亲得晕乎乎的,等他松开时,才听到他轻轻的一声——

  “厘厘。”

  “谢谢。”

  ……

  两人走到傅识则的寝室房门,他摸着口袋里的钥匙,半天没勾出来钥匙。

  见这情况,云厘伸手到他的口袋,他的校园卡手机和钥匙都在一个兜里,她打算把钥匙扯出来,傅识则却按住她的手,话里带着笑意:“别弄。”

  别弄……

  云厘听得一头雾水,口袋中薄薄的布料传来他上升的温度。

  感觉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云厘恼道:“我就拿个钥匙。”

  傅识则低低笑了一声:“太近了。”

  云厘刚将钥匙插进门锁内,走廊中突然传来一阵男声:“师兄!”

  她身体一僵,看向傅识则,他稍微站正了点,淡淡的视线移到边上。

  林井然抬手和他打招呼,注意到他身旁站在的云厘,两人正在准备进门,林井然表情说不出得古怪,带点羡慕,又带着点调侃:“没事儿我就打个招呼,希望没打扰到你们啊。”

  云厘此刻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进了门后,她想起刚才对方说的话,什么叫做——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这是觉得他们要做什么。

  傅识则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刚才你那个师弟,是不是觉得我们要做些什么?”

  傅识则瞥她一眼,嗯了声。

  云厘一阵憋屈,脸红道:“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就和他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来。他会不会和别人说什么,会不会觉得你是个很随便的人?”

  傅识则轻笑了声,觉得闷热,扯了扯自己的领子,应声道:“又不是带其他人回来。”

  “就是我们在学校里,这样就不太好。”

  傅识则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慢吞吞说道:“但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做。”

  见云厘还执着地看着自己,傅识则的视线和她对上,他的脑袋几乎不转动了,屈服道:“明儿个和他说。”

  云厘放下心来,傅识则见状轻笑了声,提醒她:“不过他不会信。”

  “……”

  只觉得他现在语气和笑声极为恶劣,云厘盯着他。

  傅识则将枕头放在墙边,背对着靠上去,他的脖颈处也有些泛红,抬眸时带点琢磨不透的情绪与她对上。

  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个人。

  他身上的带点酒气,却没有失了方寸。傅识则本身肤色极白,脸颊上的绯红让云厘莫名想到高岭上飘摇的花。

  酒精让他的双眸有些迷离,他安静地看着她,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云厘盯着他扯开的领子,能看见锁骨,她咬了咬下唇,说道:“既然其他人都觉得我们会做些什么,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是不是比较亏?”

  傅识则笑了声,没说话。

  云厘爬到床上,慢慢地靠近他,自然地托住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角。那双黑眸点缀了点情愫,他没有过激的动作,头靠着墙,被动地接受她的亲吻。

  她靠得更近了些,出于舒适直接坐在了他腿上,膝盖压着他身体两侧的床单。云厘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反应,唇齿间带着酒味,她的身体越来越烫。

  她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坐在他身上时,云厘还吻得投入,感觉到傅识则的手顺着她的脚踝往上,掠过她光洁的小腿,将腰部的裙子往上推,便捏住她的腰。

  云厘呼吸急促,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抓住腰后他的手,小声道:“不行,在学校里。”

  傅识则垂眸看着她的姿势,只是低低地笑,眸中带着隐隐的谴责,却没打算强迫她,将手收了回去。

  云厘脸通红,她原本只想亲亲抱抱,但好像做得过火了。

  “难受。”他声音低哑。

  云厘一怔:“哪儿难受?”

  傅识则一顿,失笑道:“帮我拿条睡裤。”

  云厘立马起身,走到衣橱前才反应过来他的难受是什么意思。她翻了翻衣服,发觉她给他织的那条灰色围巾用防尘袋收着,挂在衣柜里,被小心地保存着。

  云厘拿了套宽松的睡衣递给他。

  “你等会儿,我去楼下买瓶牛奶给你解酒。”

  也不等傅识则拒绝,云厘便慌乱地出了门跑下楼,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

  刚才!发生了!什么!

  买了几袋牛奶加热好后,她才回到寝室,傅识则已经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想睡觉。

  再陪他待了一会儿,他酒醒得差不多了,云厘才起身回去。

  临走时,云厘一身的酒气,自言自语道:“今天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交警吹气,这样会不会被判酒驾。”

  “……”

  傅识则坐回到床上。

  他有相当长时间没喝酒了。

  周迢会让他想起江渊,他不愿意跟那段往事有接触,对于周迢关心他的信息,他近乎没回或者敷衍了事。

  两人同队七年,对方视他为挚友。

  颓唐不已的那段时间,确实伤害了很多人。

  重见周迢,似乎没有像他潜意识里想的那般难以面对。

  他心里迈不出这一步。

  云厘不善社交,今晚却‘笨拙’地给他制造了许多解开心结的机会,替他迈出了这一步。

  他看了眼手中的牛奶,拆了新的一袋喝了一口。

  手机响了起来,是父亲傅东升的视频电话,他接听了。陈今平的脸也在镜头中。两人和他拉了一会儿家常,便直接切入正题。

  “儿子,听说你谈恋爱了。”

第80章

  傅识则耷拉着眼,没应声。

  陈今平:“你这一谈恋爱很出名啊,变成了整个学院老师们的饭后闲聊啊,上次碰见我们还说了,你应该早点和我们说啊,当时你爸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了。”

  傅东升乐呵呵道:“儿子,是哪儿的姑娘啊?”捕捉到傅识则手里拿着的牛奶袋,他立马意识到:“牛奶是姑娘给你买的吧?”

  傅识则自己没有喝牛奶的习惯。

  傅识则:“你们见过了,还给她送了礼物。”

  傅东升眼睛一亮,眼尾的细纹都显得矍铄:“是重新在一起了?”

  傅识则不置可否。

  任由他们反复询问,傅识则只会简单的回复,傅东升即刻给他转了一笔钱当恋爱经费,傅识则也没什么喜悦,只说了声“谢谢爸”。

  傅识则对着他们不会撒娇也不会示弱,几乎不与他们说心里话,就像别人家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但又会在他们失落时塞颗糖。

  傅东升和陈今平早年陪伴他的时间太少,心里有愧,因此也没有做太多要求。

  不过,两人考虑问题都是以解决问题的导向出发的。

  即将退休的年纪,和儿子又不亲近,便只好觊觎起他的下一代来。

  傅东升语重心长道:“儿子啊,我们俩啊,这么多年追求自由时光啊,一直有个事情很后悔。”

  他叹了口气:“就是孩子要得太晚。”

  “……”

  傅识则估计没想要会这么早被催生。

  电话对面两人还在轮流讲早生孩子的好处,他盯着视频的两个人,直接道:“我们还在谈恋爱。”

  傅东升:“那下一步不就是结婚了吗?”

  “……”

  傅东升:“儿子,咱们谈恋爱得负责任,我记得厘厘是今年毕业吧?该定下来了,别等到女孩催。”

  “……”

  “如果儿子你不方便的话,你妈和我时间空间上都方便的,你有厘厘父母联系方式吗?我们去和他们喝喝茶啊。”

  “……”

  傅识则不想听了:“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

  今晚吃饭,云厘趁傅识则去添调料时和周迢要了江渊父母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周迢提醒了她,江渊父母至今仍无法接受他的离世,心中对傅识则始终带有意见。

  二老住在南芜市,云厘打了个电话,对面传来的女声柔和亲切,她迟疑了会儿,深吸了口气,说道:“您好,请问这是江渊家吗?”

  江母轻声道:“我是江渊妈妈。”

  云厘:“阿姨您好,我是江渊学长的学妹,最近才听说他的事情,以前学长在比赛上帮过我,我之后会去南芜,想问到南芜后可以去拜访下你们吗?”

  云厘听到对面有个平稳的男声问是谁,江渊妈妈说了句“渊渊的同学,想来看我们”,她转头对着话筒说:“好啊,过来坐坐啊,阿姨做饭给你吃。”

  寒叙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她低眸,江渊父母听起来是非常和善的人。

  她还没想好要和江渊父母说什么。

  躺在床上,她想起了今晚的事情。

  傅识则是想从过去走出来的。

  同时,也想起了傅识则已经将她的裙子推到了腰以上,平日里冰凉的手却烫得厉害,反复地捏着她的腰间的肌肤。

  想到那个画面,她的身体再度滚烫起来。

  差点就发生点什么了。

  她不自觉有点遗憾,要是今天不在寝室就好了。

  云厘边洗漱,边给傅识则打了个电话,他那边亮着灯,神情惺忪,像是被电话吵醒。

  他将手机靠墙放着,镜头中他还侧躺在床上,手指微微弯起。他的眼睛阖着,被子遮到他的鼻翼处。

  像乖巧入睡的猫。

  云厘笑眯眯的:“你在装睡吗?”

  “困。”傅识则没睁眼,他翻了个身,平躺着,小臂放在额上:“头疼。”

  云厘:“就只许喝这么一次。”

  傅识则不吭声。

  云厘绷着脸问:“你怎么不应声?”

  傅识则想起和父母的对话,忽然问云厘:“你爸爸喜欢喝酒么?”

  “……”

  云厘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起云永昌,她应道:“他喜欢喝。”

  傅识则:“那下次我得陪他喝点。”

  “你别和他喝。”云厘没好气道:“不要去讨好我爸,上次他对你那么凶,我都不想理他了,等扯了证再带回家和他吃顿饭。”

  见傅识则没反应,云厘有些沮丧:“我爸控制欲比较强,而且不讲理,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俩的事儿只和我们俩有关。”

  云厘解释了一大堆,才郑重道:“我爸那边的事情我会去解决的。”

  “厘厘。”傅识则唤了一声,睁开眼,侧过身支起脑袋,慢悠悠地问道:“你想扯证了?”

  “……”

  云厘一懵,慌乱地欲盖弥彰:“我只是想到扯证这件事!!”

  傅识则没揪着这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