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折她》缠枝葡萄上一章:第49章
  • 《折她》缠枝葡萄下一章:第51章

  她已婚有女,他待娶新妻,这样的话,对谁都没有任何意义。

  ……

  茶花今日心情略有些不畅,回宫时也比平日都要晚了许多。

  待马车行至宫门口时,她才发觉已经过了宫门落锁的时辰。

  茶花正准备叫车夫掉转车头,却见宫门口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

  “夫人,陛下……陛下令奴才在这处等您,夫人快快随奴才进去吧。”

  茶花略是惊愕,见他气喘吁吁、面色焦急的模样,忙下了马车过去。

  约莫一盏茶后,茶花便被这小太监给从小门里带去了承德殿中。

  茶花进殿后见赵时隽在翻阅奏折,心头愈发有些不安。

  她朝他行了个礼,却听他冷不丁地问道:“你出宫去了为何都不说一声?”

  “你今日出宫是去哪里了?”

  那种熟悉的压迫感瞬间令茶花头皮发麻。

  她蓦地抬起眼睫,却见御案后凝视着她的男人神情难辨。

  他状若无意地捏起茶盏递到唇畔浅酌一口,将眸底深深的幽暗收敛起。

  可时不时便叩着桌面的食指却泄露了他几分阴翳的心情。

  茶花不由便垂眸问道:“陛下可会逐个询问其他出入宫中的女眷,出宫后的去向?”

  赵时隽听得这话,动作微微顿住。

  他放下手中茶盏似若有所思,缓缓道了句“不会”。

  茶花便抿着唇角,轻声道:“那臣女也不该被问到。”

  话音落下,莫名的压抑气氛恍若渐渐在他们之间流淌蔓延。

  茶花绷紧着后背,下一刻却听男人语调柔和道:“好……”

  “朕以后都不问了。”

  茶花略是诧异他的回答,见他神色如常。

  她瞥见他面上颇为温和的神态,心底也愈发拿捏不清他的心思。

  只是迟疑了片刻,茶花到底没能忍住提起另一桩事情。

  “陛下,有一件事情不知可否求陛下……”

  赵时隽应允她开口,她才继续将静安伯府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静安伯在家中待妻女不善,我亲眼所见,夫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这次去时,她嘴角发紫,眼眶都乌青一片……”

  “就连那孩子都会受到牵连,险些被静安伯醉酒下摔死。”

  “他身为朝臣,行这等虐待妻女的事情,就算律法没有惩戒,可也当让静安伯夫人与他和离。”

  赵时隽听完她说的这些后,对这桩事情似乎有几分印象。

  “可朕先前听闻的却是静安伯夫人因为善妒,容不下妾室,更妒恨妾室生下了儿子,这才毒害其子。”

  “亲子被妻室残害,静安伯如此都尚未休妻,待他妻子岂不是仁至义尽?”

  他听到的事实与茶花所见竟截然不同。

  可见这静安伯出门在外,也几乎尽数扭曲了后院里那些肮脏丑恶的事实。

  茶花不用猜也知晓外面的人多半也都是如此认为。

  “陛下,那都是静安伯为了掩饰自己宠妾灭妻的缘故才不敢擅自休妻……”

  赵时隽不徐不疾道:“但她害死他的孩子是真,且也许他只是真心喜欢那妾室呢?”

  茶花却抬眸道:“若真喜欢一个人,焉会只将她放在妾室的位置上?”

  “茶花,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心爱之人捧为妻室。”

  “那这份喜欢也不是每个女子都愿意接受的,他喜欢他那妾室就不该再娶妻。

  难道不被他喜欢的妻子就不可怜吗?”

  “看着他与其他女子共寝的妾室难道就不可怜吗?”

  赵时隽看着她颦起眉心的神态,微微沉默道:“那你当初可是觉得朕不能只你一个,所以便一直拒朕于千里之外?”

  茶花与他正是仔细争辩方才的话题,可他却冷不丁冒出这话,让她甚是毫无防备。

  她心口猛地一悸,抬眸朝他看去,随即却迅速挪开了眼。

  良久之后,座上的男人才再度开口,“这件事情并非政务,且还是旁人的家务事,朕若直接下旨令他二人和离,很是荒唐。”

  荒唐的程度,也许会连他觊觎臣妻这样的流言都会传出。

  茶花心里也是明白,可那份失望却怎么都压不住。

  宁缀玉说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茶花想起来都会感到心揪。

  茶花匆匆告退,可隔天晚上却听说赵时隽宴请朝臣,犒赏了近日的有功之臣。

  那些臣子中有些是升了官爵,有些是赏赐了良田。

  就连那位静安伯,都得了两名貌美如花的宠妾。

  茶花心头窒闷。

  若是旁人送的,亦或是那静安伯自己寻的,她都不至于会这么不舒服,偏偏是他……

  到了夜里,茶花才发觉竟已经到了这个月的最后一日。

  过了今夜之后,他们便可以彻底结束了这场荒谬的事情。

  赵时隽低头想亲她,茶花却别开了脸,避开他的唇瓣。

  他便退而求其次,握起她的手指递到唇畔亲咬了几下。

  “你怎么了,今夜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他再伸手抚她脸时,却碰到了她嫩颊上微凉的泪痕。

  他怔了瞬,在她身后问道:“可是有人让你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1 20:28:08~2022-03-12 19:3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VIP 10瓶;荒野女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你们快解开心结在一起吧!求求了!】

  【

  【希望被赏的两名女子是派过去的卧底。】

  【

  【

  【一定是太用力流泪了。恨不相逢婆婆网】

  【狗子忘了这是月底了,女鹅其实内心有点难过的。】

  【我太喜欢了!!我想多花钱!!!】

  【岑变陈了?是我记错了吗,哥哥姓岑的呀】

  【男主其实一直以他的爱对着女主的,为男主难受呀】

  【女鹅会知道狗子是故意的吗】

  【撒花花】

  【哇哦,最后一天了】

  【爪】

  【普通用户、初级vip?用户所发评论将在审核通过后显示!】

  -完-

第57章 、囚心(7)

  ◎遇刺◎

  今夜怀里的茶花却很不配合。

  心头存了气,怎么都不愿再被身后的男人亲近几分。

  “你也知晓今晚上是最后一夜,你仍不要与朕说话?”

  “过了今晚,你若离开了宫里,我们也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你的心,这样的狠吗?”

  茶花听他说到这些,却始终都不应他。

  直到男人支起手臂,黑暗中俯视着她模糊的轮廓,轻声道:“今日朕赐了静安伯两个美妾。”

  “朕也是听人说,他虐待家中妻儿,又偏爱妾室,那人希望朕可以帮忙主持公道……”

  “但朕哪怕身为天子也不好插手臣子的家务事,你说对不对?”

  赵时隽见她仍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压低了嗓音继续问她:“可知晓朕为何要赠两个美妾给他?”

  喁喁细语下,他凑得越近。

  茶花怔了怔,险些就张嘴问了个为什么。

  可对方摩挲在她不着片缕身子上的手掌顿时也提醒了她,他们当下是何等暧昧。

  “朕也确实令人背地里查了一番,那妾私底下不止一回陷害静安伯夫人,且也不止一回陷害静安伯夫人的女儿,她这么做,是为了夺得静安伯的垂怜……”

  “所以让两个美妾去取代了她,也只会让她失去最想拥有的东西。”

  她没有什么身份,既是个妾,有的也只是静安伯的宠爱。

  拿走了她的宠爱,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再叫那两个美妾哄那静安伯休妻就是……”

  “那静安伯固然是个虫豸,若先随意处罚了他,那宁氏身为他的妻子也一样会受到惩罚,想来朕这样做,那人只会更气了朕。”

  “不知朕这样做,可否达到那人口中的公道?”

  茶花听完他这些话,心口处跳动得突然有些厉害。

  一方面固然为他这解释而感到惊讶,另一方面,却怀疑他似乎一直都知道什么。

  她总觉得那层窗户纸几乎就要捅破。

  可他没有再继续提及这危险的话题,反而问她。

  “如此……你也仍不愿和朕说话吗?”

  过了今夜,她便出了宫去,她果真忍心?

  他这时仿佛已经彻底没有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

  微喑的嗓音下透露出几分压抑与隐忍,几乎将他的喜怒都寄托于她一身。

  仿佛只要她愿意张张嘴,施舍他一词半句,他都会得到满足。

  可茶花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眸中茫然,险些就被他诱哄地张开了口。

  可最终也只是轻咬了咬唇,随即半阖上眼眸。

  她攥紧了掌心,却是头一回主动吻上他的唇。

  赵时隽眸底愈发深不可测。

  她仍不愿承认她的身份……

  相比较之下,这个吻就更像是最后一次的施舍,可怜他罢了。

  可怜过后,她便会毫无眷恋的离开。

  他眸色猛地一沉,按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茶花并未着急离开皇宫,而是同乔瓶儿提出两日后再离开。

  毕竟那“宫女”前脚刚走,她也同一天离开,岂不是无端制造出了疑点?

  但乔瓶儿却目光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茶花,我是不懂你的。”

  “毕竟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留在皇宫里,享受这泼天的富贵。”

  而且,就算当今天子会宠幸旁的女子,但按着他对茶花这样的执念,肯定也会最疼爱她,让她坐稳这宠妃的地位。

  茶花听到她这些话,心思也早已平静下来。

  “也许吧……”

  倘若她不惧,不怕,也许会试试呢?

  可她害怕,她爱她母亲,爱她哥哥,哪怕只是亲情上的爱,她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舒适区中。

  却从不敢走出去,爱上另一个人。

  他昔□□她爱他时,她便始终都毫无勇气。

  ……

  赵时隽回到殿中,俞渊从宫外风尘仆仆而归,双手奉上一份密函。

  展开来看过后,男人眼中却渐渐流露出三分讥诮。

  俞渊道:“想来,那人从云舜来,且从他行事作风来看,与那五阴教多半有着不浅的关系……”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

  岑瑾生固然年轻,却到底没有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教导、时时耳提面命,殊不知,他那些赤子心肠会带来什么后果。

  ……

  这边岑瑾生的小厮也打听到了。

  “恐怕大公子先前提出不愿夫人入宫,便是因为昔年那位天子对夫人觊觎过……”

  说觊觎,都是温和的措辞了。

  那小厮又将对方为了得到茶花的一些恶劣手段一一说出。

  后来却不知怎地,许是腻了她,那般执着不放的念头,竟忽然就轻轻放过。

  再然后茶花便嫁给了岑瑾生的哥哥。

  岑瑾生顿时怒得咬牙。

  当日在宫中的情景尚且还历历在目。

  难怪……难怪了。

  难怪当时他便察觉出赵时隽与茶花之间的气氛那样古怪。

  他看得分明,茶花分明对那位天子也是存了三分惧意的。

  岑瑾生是个性急之人,知晓这点如何还愿意茶花留在宫中。

  他当日便进了宫去,可却没能见到茶花,见到的反而是那位一脸深不可测的天子。

  赵时隽见了他后,缓缓启唇警告于他。

  “她已经不是你嫂子了。”

  岑瑾生却握紧了拳头,“就算你贵为天子,又焉能强抢民女?!”

  冯二焦登时瞪圆了眼儿,上前半步,怒指着对方:“你大胆!”

  赵时隽看见对方一脸不服气的神情,那眼神活生生似个凶狠的小狼狗般。

  倒是惹得他轻笑了声。

  “你若不服气,敢不敢与朕较量较量?”

  岑瑾生微微一怔。

  而后在对视上对方颇为鄙夷不屑的眼神之后,顿时隐忍怒气道:“既是陛下命令,微臣自当不敢不从。”

  至校场时,赵时隽看见岑瑾生那张与岑絮生极其相似的脸。

  他难免就想起昔年旧日,岑絮生也曾在这里射箭,却毫无悬念输给了他的事情。

  冯二焦还想凑上来劝。

  天子和一个毛头小子打架算怎么一回事……

  这要是打赢了也就罢了,打输了岂不是丢人?

  赵时隽脱下绣满龙纹的外袍扔在冯二焦身上,而后径直走到对方面前。

  “黄毛小儿,待会儿若是输了,可别在朕面前哭鼻子。”

  岑瑾生原先还顾忌着他的身份,面露迟疑,一听得这话,他顿时绷紧腮帮,猛地一握拳。

  “那就请陛下恕微臣冒犯之罪了!”

  赵时隽道:“校场之上并无君臣,你只管全力以赴就是。”

  两人自是舒展筋骨试炼了几个回合。

  到了后头,岑瑾生发觉自己处处都被碾压受力,那股憋屈感到底让他忍无可忍,眼瞳微赤地想要攻倒对面的男人。

  可几个回合下来,回回都是他被掀倒在地上。

  赵时隽口中微微冷嗤,“就这么点能耐,当真是高看你一眼了。”

  他还当这小子有什么能耐,能讨茶花喜欢。

  现在看来,这般中看不中用的锦绣架子,她多半也只是将他当个孩子罢了。

  岑瑾生双眼发红,想要再来时,却被冯二焦给阻挠。

  “真当咱们陛下是你练功用的木头桩子了?”

  冯二焦翻了个白眼,鄙夷地回身去从宫人手中端来凉茶想要递给赵时隽润润嗓子。

  然而变故却在这一瞬间产生。

  岑瑾生身边那小厮恭敬给他送上擦汗的汗巾同时,却突然眸光一变,在凑近的瞬间从那汗巾下抽出了一把锋锐匕首朝赵时隽刺去。

  岑瑾生大骇。

  旁边的侍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还是慢了一步。

  对于刺客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刺杀完人后自己还活着。

  而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刺死对方,哪怕自己也死无全尸。

  ……

  茶花在宫里绣了答应要赠给乔瓶儿的香囊时,忽然听见天子遇刺的消息传来。

  那针尖失了准头,猛地刺进了指尖。

  她心口生出一阵慌悸,不知好端端的宫里怎么会出现刺客……

  他不光是她认识的赵时隽,他还是当朝的天子,是他们所有人的天。

  朝廷一旦失去他,就等同于天塌了般。

  而暗中心狼子野心之人,必然也会背地里蠢蠢欲动,露出狐狸尾巴。

  茶花强忍着那份惊慌失措,待她赶到时,却见到跪在帘外的岑瑾生。

  她眸中愈发惊愕,一旁宫人与她道了一些内情。

  旁的她没细听,只是那一句“是卫国公刺杀了天子”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入她头顶。

  茶花脑袋里瞬时“轰”得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她一步一步走到岑瑾生面前,跪在他身侧,只觉手指尖都快使不上力气,攥住他问:“瑾生,可是你带来的人刺杀了天子?”

  岑瑾生却脸色灰败道:“我不知道……但我那小厮平日里最是老实,他还救过我的,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茶花见他竟还维护那小厮,顿时有些崩溃地抬手捶打他几下,“你疯了是不是,刺杀天子是死罪……”

  “你会死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哥哥若泉下有知,如何能心安……”

  倘若天子有个什么好歹,别说他一个,他阖府上下都将陪葬。

  岑瑾生被她打得不敢还手,始终都一脸的神情恍惚。

  他这时见到茶花才勉强找回几分神智,抬眸望向茶花涩声道:“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也不知那小厮怎么突然就疯了一般……”

  他红着眼眶,浑身都紧绷着,对方才那一幕仍旧感到惊骇。

  “姐姐,我发誓,我真的没有……”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茶花心里自然是相信他的。

  若不信他,她方才也不会刻意询问他了。

  这时帘子撩起,却是冯二焦打里头出来,见到茶花后轻声道:“夫人,陛下请您进去。”

  茶花见他身后的宫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心口几乎都凉透。

  她进到寝殿当中,便瞧见了榻上的男人。

  赵时隽腹上有伤,严不严重,有多严重,她也都颤着心尖不敢细看。

  男人嗓音低沉的朝她道:“你过来。”

  茶花见着他苍白的脸,脚下的步子几乎都是虚软。

  走到榻侧,赵时隽却朝她缓缓抬起手来。

  茶花并未犹豫,忙将他手指轻轻握住。

  再一开口,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哽咽,“陛下……”

  他看见那双犹如白蝶般主动乖乖落在自己掌心的小手,眸底渐渐浮现出几分幽沉。

  他沉声道:“是五阴教的人……”

  茶花顿时想到当初在云舜时,他为了救她,几乎烧死了大半的五阴教教徒。

  “是……是因为我?”

  他会与这五阴教结怨,也都是因为她……

  茶花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赵时隽却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轻声道:“并不是。”

  他转而说道:“朕只是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榻上的男人此刻神色略显苍白,却微垂下长睫,缓缓说道:“朕是想告诉你,先前那副媚药,并不是朕安排的。”

  茶花的身子瞬间一僵。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却无疑是将他们之间那层遮羞布隐晦地挑开来了……

  起初她是以为他是不知道的。

  可从他上次无故与她解释为何要送静安伯美妾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