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见他小脸都涨红,却渐渐收敛了唇畔的笑意,轻声道:“岑二公子,我答应你了。”
那陈瑾生微微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陈茶彦亦是拍案而起,“茶花!”
茶花转过身去,看向哥哥缓声道:“哥哥,只是先定下亲事为那位卫国公冲喜试试罢了……”
她方才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那卫国公至今都还病着,恐怕这孩子跑上门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可她当然不单纯是为了这个……
“你曾与我说过,我们宣宁侯府不能做那等无情无义之人,对吗?”
陈茶彦顿时哑然无语。
当日茶花要与裴倾玉退亲时,他是这样痛心疾首地指责她的。
他当时对茶花说过,这次也就罢了,下次定当要知恩图报,不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不曾想,这句话到头来竟成了他困住自己妹妹的道德枷锁。
……
一只信鸽落在了窗台。
那字条上标注了一个“七”,就代表这封信已经先后让七只信鸽派送,唯有这一只才落到了赵时隽的手中。
冯二焦将那字条从细筒中取出,铺展开来,脸色却微微一变。
递到赵时隽眼皮底下,赵时隽率先入目的便瞧见了“陈氏女子”“定亲”一些字样。
他随意瞥了两眼,将那字条丢进火炉里,“嗤拉”几声便化为了灰烬,化为一缕青烟散去。
“夏侯嗔还是不肯见我?”
窗外飘起了大雪。
大雪封山数日,不论是车马还是人,都俱不得下山。
冯二焦闻言,只委婉道:“是啊,夏侯先生今日也称不适,不宜见客。”
赵时隽绷紧唇角,过片刻去蓦地起身推门出屋。
冯二焦见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原地愣了一下赶忙进里去寻了件厚实的衣服出来追赶上去。
可他腿短脚步慢,不曾想出门便瞧见赵时隽一下子都走得老远。
等他紧赶慢赶抱着男人的氅衣快要追近前时,就瞧见他家主子在那夏侯嗔紧闭的门前默然驻足片刻。
下一瞬,却毫无征兆地撩起了衣袍屈膝跪下,声线冰冷。
冯二焦站在原地,整个人几乎都懵了。
“夏侯嗔……”
“当日是本王过于放肆,目无尊长,破坏清规……”
“今日,只当是赔罪……”
夏侯嗔修道,他声名在外,能掐会算,占卜吉凶。
赵时隽自幼便杀人剖尸,他焉能相信这些?
后来骨子里的那些暴戾一半是被赵玄士给治没了,另一半却被那夏侯嗔强行在臂上点了颗红痣。
令天子为他设下数道禁令,那一道道针对他的禁令于他而言,就王若是往他身上加持的一道道铁链。
他对夏侯嗔的憎恶可想而知。
是以哪怕夏侯嗔再三警告于他,他亦是不信,甚至只想与之作对。
直到他终于亲身应验了对方的话,至此便由不得他不拿出恭敬的姿态去与之赔罪,企图令对方能再度为自己指点迷津一回。
冯二焦既不敢靠近看那位昭王殿下当前折断骄傲的模样,亦不敢远去,只能不远不近地、心怀震撼地看着雪地里那道笔直的背影。
……
大雪下了足足七日而止。
等赵时隽从行宫回来后,也将近小半个月。
只是他大病一场之后,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是当今天子。
“你昏睡了三日……”
天子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口中也好似个老者般唉声叹气。
赵时隽知晓他昨夜便已经在此,却沉声道:“陛下何苦要彻夜守我?”
“你以为朕待你以往都是虚情假意不成?”
天子道:“哪怕你真无储君之德,他日皇位落入旁人手中,朕亦会将你当做自己孩子疼爱。”
赵时隽微微沉默。
天子又道:“朕可以理解你的年少荒唐,毕竟谁人年少又会不荒唐呢……”
哪怕是天生的圣人,恐怕都未必可以免俗。
更何况天子当年的荒唐亦是不亚于自己的儿子,否则何来的赵时隽?
天子再度叹息,“但今日朕也将话撂在这里了,朕决意不再为难于你。”
“储君之位,和那陈氏女,朕只能给你一个。”
“你要陈氏女,朕即刻便可下旨,将她夺来给你如何?”
赵时隽神色未变分毫,一开口却拒绝了天子。
“微臣只想问陛下一句话。”
“敢问陛下,为君者,有何必备之能?”
天子微微沉默,眸光不定地打量着他。
他能感觉到,赵时隽此番从那行宫回来之后,整个人看着便与从前大不相同。
天子缓缓说道:“昔日朕迟迟不愿立你为储君,便因你虽是璞玉之才,却宛若尚未打磨过的顽石一般,难以驯化。”
“你的心时而如赤焰灼热滚烫,时而又如冷铁,手腕狠辣,固然也不缺乏几分杀伐果断……”
“可若要与朕一般,却须得先让自己胸腔里那颗跳跃的心脏坚冷到不可撼动分毫……”
“这才是为君的第一步。”
天子道:“你,明白朕的一番苦心吗?”
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绊住一个帝王的脚步。
倘若有,那便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将其抹杀。
赵时隽听罢,恍若想到了什么,良久才又嗓音沙哑地开口。
“不知陛下可否将那几上一串佛珠取给微臣?”
天子抬起眸,瞥了一眼那串佛珠,他顺手取来打量,询问道:“这是夏侯嗔给你的东西?”
榻上男人抬手接过,眉眼收敛起沉郁,长睫下的黑眸反倒愈发幽沉难辨。
指腹摩挲着那佛珠上的莲花纹,旋即却当着天子的面将佛珠缓缓套入腕上,将那阴冷苍白的右腕缠缚住。
他本身是个带着三分邪性之人。
偏偏要在手腕上戴上一串散发着清正气质的佛珠,那股诡谲阴森感更是若隐若现。
恰如邪魔往自己身上套上的一道封印,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封锁起他从前的偏执与阴鸷。
他痴痴地盯了半晌,待幽暗沉鸷的眸光恢复平静后,才掀起眼皮看向天子。
“此番去毓秀行宫,微臣有幸得到了夏侯先生的指点。”
“方知……”
“原来情爱最是磨人。”
赵时隽语气平缓,吐字清晰道:“过往的那些便当是一场年少荒唐,一场梦醒之后,微臣早该放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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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估计又要去威胁女鹅退婚了!现在就差文案里最后一句的剧情了。】
【为什么一直防盗章节???这怎么看?】
【啥情况?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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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夏侯让你装是吧】
【那个世子是女孩子吧】
【好想给他们搬民政局】
【撒花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你又开始装了是吧】
【这卫国公我怎么感觉是个女的】
【这女主不会要和这个卫国公形婚吧,狗皇帝欺人太甚】
【养肥再看吧,不然要被作者气死,烦,每天好不容易一更就这样】
【他放下了吗?他没放下,这都第几次放下了。。。撒花撒花】
-完-
第52章 、囚心(2)
◎另嫁他人◎
卫国公府。
岑絮生好转过来时,正值年关。
彼时阖府上下热闹,卫国公府四处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唯独他这正院里,不是这处贴窗花的纸有过水痕,就是那处帘子拆洗过后,一处不显眼的破洞便直接被人粗糙补上。
在这些小细节上的手脚,多得数不胜数,可岑瑾生也管不得那么多,只能确保哥哥的药材上不可出任何差错。
“倘若不这样行事,那任姨娘必然会借故生事,她想往哥哥身边塞人,用心险恶。”
“当下家中缺一个女主人,哥哥必须要有一门亲事。”
岑瑾生站在榻前,绷紧小脸一板一眼道:“如今我年纪尚幼,毫无威信可言,哥哥你体弱多病,身边大把的人想要钻空子……”
“所以,哥哥因宣宁侯之妹落水是一次极好的机会,让她为哥哥定亲冲喜,既可以断了任姨娘的心思,也可以给你我兄弟俩喘息的空间。”
那任姨娘是父亲生前最宠爱的女人,她膝下也有一个庶子,得了老卫国公临死前给她的特权,如今正是虎视眈眈。
他兄弟二人一个病,一个幼,只要她抓得住时机,将这卫国公府和爵位夺来,并非是毫无希望。
想要从任姨娘手中夺回掌管后院职权,也只有让哥哥娶一名妻子。
且对方不可太过强势,事事只要听从自己和哥哥的指挥就可以了。
任姨娘见那宣宁侯的妹妹是个弱势女流的模样,且家底薄弱,自然也没坚持生出事端。
岑絮生听完后只干咳了几声,而后仰起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
岑瑾生给他拍了拍背,皱眉问道:“哥哥何故叹息?”
岑絮生摸了摸鼻子没吱声。
就是突然发现,活了二十年,原来养个弟弟竟然是件这么有用的事情。
……
在岑陈两家定亲之后,没多久,岑絮生那身子便见了好转。
在旁人眼中,这更是破了先前宣宁侯妹妹命中带煞的谣言,反倒还隐隐显出旺夫之相。
年关上陈茶彦自然又过府探望了一番。
回来后没多久,便有人给茶花送了封信,是那位已经与她定了亲的卫国公约她在上元灯节见面。
茶花见他身体已然好转,自己却一次当面道谢也不曾有过,对此也没有拒绝。
到当晚,茶花在那约定好的街市附近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对方人影。
直到一个戴着丑角面具的年轻公子不知何时走来她附近,似停留下许久。
茶花对这人有印象。
她上回和裴倾玉在灯集时候,也曾见过此人。
他那时还莫名上前来对茶花说,她是不会一直遇人不淑的。
“今个儿淘到的是一只小羊,送给姑娘。”
他含着笑意递来,却让茶花想起他上回在她怔愣时送她的小兔子灯,至今都还放在家中。
她打量了他半晌,轻抿了抿唇,随即伸出手去却不是接他手中的灯笼,而是去碰向他脸上的面具。
那人起初想躲,可到底还是僵住了身子,没有避开小姑娘的手指。
直到面具的一角被人揭开。
茶花看到面具底下那张略显病态苍白的脸,星眸红唇,略带几分秀气的模样正是当日在那船上帮过她的岑絮生。
“卫国公竟然也是你?”
那双漂亮的杏眸愈发诧异,似乎不曾想他们竟然早早就见过了面。
岑絮生不禁笑了笑,他唇畔有个浅浅的酒窝,仿佛盛满了灿烂的阳光一般,叫人很难生出抵触的心思。
“确实是我,上回在灯集上遇见姑娘,心中莫名便觉与姑娘有缘,这才赠了姑娘一盏灯笼。”
“不曾想后来还能再见面呢……”
茶花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的话,心下虽是迷惑,却仍旧没有打断。
“陈姑娘能答应定亲一事,虽是我弟弟擅作主张,但我仍是感谢姑娘。
且我卫国公府当下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帮忙管家。”
“待我弟弟再大一些时候,我相信我弟弟也有那个能力撑起门楣。”
“作为交换,我愿意给姑娘自由的生活。”
他字字句句道来,好似只是恰好府里需要一个女主人,同时也恰好知晓茶花需要什么。
可茶花却很清楚,他虽病弱,可要想在京城里找出一个比她好的女子,也并非是难事。
他上来便一副哄骗小姑娘的姿态,她自然不能相信。
茶花低头捏了捏手中的小灯,“你撒谎。”
她微垂下眼睫,语气轻道:“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她说罢便抬脚走了出去。
岑絮生愣了愣,唇畔那抹淡定的笑容顿时也渐渐消失。
他不禁怀疑自己方才是说错了什么。
他略是无措地抬脚追了上去,跟在她身侧走出了一段距离,待远离了街市嘈杂处,才压低声略带几分心虚道:“我没有撒谎……”
“姑娘是第一次见我,可我却不是第一次见姑娘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桃花寺的那片桃林里,那时你正与那位昭王在决裂……”
茶花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跳,眸底略带几分不可置信的目光朝他看去。
他见话已然说出口,笑容也变得愈发无奈。
他当然很清楚,没有哪个女孩子家愿意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压在树下亲吻的画面被陌生人撞见吧。
可他不仅撞见了,连带着后面二男一女的好戏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发觉她并不是真的是一只一点防心都没有的小白兔,既说出了口,也只好一五一十地将原委缓缓道来。
茶花没有开口,继而便听见他提起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岑絮生因为自幼体弱多病,既习不得武,在书房里待得难免就久了些。
他喜欢看些杂书,看多了祸水的妖女,和妖媚的精怪,自个儿也动了心思写些怪志书籍解闷。
是以当时在那桃林里见到那种二男一女的场景就……产生了一点兴趣。
起初只是对茶花这般漂亮又命运多舛的女子多了三分留意。
后来却反而在旁观之下,对她愈发多了一些不同于表面的了解。
她哥哥背着她满京城的寻找医馆时,他恰好也刚在药铺里配完了药。
本也生出帮忙的念头,找到他们时,却见她兄妹俩被一辆马车接走。
后来她哥哥洗脱了宣宁侯府的罪名,她又顺利回府,他那时固然为她微微松了口气。
可偏偏宫宴上,她为昭王献礼时,颇为窘迫。
岑絮生见她无措,掌心亦是跟着发汗,他在身上找到了一块拿得出手的玉佩,也想帮她,可偏偏她经过裴大人身侧时,便得了对方襄助。
他只好笑了笑,又收起东西,继续做个局外人观望着她。
后来倒是没辜负他看戏的心思,那昭王殿下当众竟是一分都忍耐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玉佩捏碎。
岑絮生看得出来,那位昭王一直在挟制于她。
后来在灯会上,她显然也迫切的需要一门亲事为她来解脱这样的困境。
那裴家公子离开后,他发觉他们之间的缘分玄之又玄,竟没能忍住冒失地上前去赠了她一盏兔子灯笼。
最后在船上那一回,那才是茶花认识岑絮生的第一次。
也是岑絮生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与她结缘。
“我并无旁的意思,只是……想帮帮你。”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她那些可怜的遭遇了。
似乎走得急了些,他没忍住咳了几声,“我虽为卫国公,却很没有出息,既没有中过科举,也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可以……可以娶你。”
“你想什么时候和离都可以,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也不算是给我头上戴绿……”
说到这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茶花诧异低头看去,却见他被块石头绊倒在地上。
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鼻管下却热乎乎的淌下两管鼻血。
他愈发窘迫,抬手用袖子企图擦干净脸,却不曾想越擦越是一脸的血。
到最后却是茶花忙揪了帕子捏住了他的鼻子。
岑絮生低着脑袋,见她诧异的目光,脸色愈发讪然。
她身边的男子个个优秀,想来也没有哪个会像他这样狼狈吧?
头一回与她说话,出门前做足了功夫,不曾想最后竟然要她一个小姑娘捏着他鼻子止血。
他只觉自己浑身尴尬得汗毛都想要竖起。
偏偏小姑娘纯澈的眸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虽是意外,但却只是问他:“你好一些了吗?”
他被她揪住鼻子,只能僵着脖子“嗯”了一声。
“好很多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又自己伸手捏住那喷香的帕子,却在碰到她细软手指时,又仿佛被烫到般,换了个位置将她的手指替换下来。
茶花又取了块干净帕子给他,小声道:“下回你走路可得小心点了。”
他们走到一棵树下,茶花便听见身后的男子开口。
“茶花,你别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她抬头见他看向方才远离的街市,眸底恍若映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弯起唇角道:“我方才说了那么多,其实也只是觉得这个世道的盲婚哑嫁,其实不管对女子还是男子而言,都很不公平……”
他虽没有那两个男子优秀,但他至少和她是同一类人。
他的后院需要一个女子,她也需要一个避风之所。
在这一刻,他却觉得他们之间反倒比任何人都要合拍很多。
茶花听得这话,不由微微一怔。
……
转眼到了二月。
初春化雪的冷,一点都不比腊月那阵要轻。
而今春也是天子暗示给茶花的最后期限。
宣宁侯府到底是踩着二月末的尾巴,亲事基本都成了。
天子看着奏折时,想起这事情,问姜总管道:“昭王那处如何?”
“昭王那里奴才也已经叫人看过了,是毫无异样。”
天子哼笑了声,端起桌上的热茶润了润喉。
姜总管叹息道:“奴才也是看着昭王长大,他这样的人,向来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是狠得下手的主儿。”
这样的人,要么一条道走到黑,死也不改。
要么就当机立断,冷酷的好似没有心肠一般。
而赵时隽此人在遇到陈氏女之前,也确实一直都是后者这般心肠。
他对谁都可以虚情假意,哪怕打从一开始就知晓天子是他父亲,他也一样毫无膈应,恭敬柔顺地服侍天子。
姜总管很清楚,天子当初给昭王的两个选择,看似是储君之位和一个女人。
但实则对方也只有一个选择。
昭王要么干脆利落地做天子的继承人,要么,就剥夺继承资格,同时将那宣宁侯妹妹也一并铲除,作为他不智的惩戒。
好在昭王并没有真昏了头。
“这样就很好。”
天子微微叹息。
这样,他才能放心的把江山交付到这孩子的手中。
至七月,宣宁侯妹妹嫁人半年后,天子才终于将储君之位定下。
九月,已经成为了太子的赵时隽开始选妃,却因南方水灾,占卜不吉,随取消了选妃。
十月,太子为得民心,与派遣的大臣一同前往外地治灾,回来时却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姑娘。
众人皆知,赵时隽对此女宠爱无比。
京城内外除了一些风流子弟的艳逸之事,好似也都再无旁的风浪。
待来年再度春暖花开的时节,一切都好似趋于平静。
天子又增一岁的万寿节上,群臣祝贺。
酒席后,一群世家子弟在武校场上攀比射箭。
岑絮生体力虚弱,手臂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愈是如此,众人就愈发要他出丑。
他始终都挂着笑,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嘲笑,举箭射了几回,却回回不中,果不其然引得阵阵哄笑。
太子正巧路过,却也接过了那把弓尝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