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甚是怪异,可到底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因为他们的外形便都给关起来,而且官府衙门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给这些人请郎中,便向上请示,能不能将他们驱逐出汴州。

破天荒的,裴钰竟然拒绝了,他请从兵部划出人手,户部拨出银子,盖了一处宅院,将这些人都放进去养着。

朝廷上下疑惑不解,纷纷觉得应该将这种不知所以的危害赶出汴州城。

裴钰只问了一句:“汴州城外的村镇,临近汴州的徽州,那里的百姓便不是百姓么?”

大臣们沉默语不语,太师突然说了话,他嘴唇微动,松弛褶皱的脸上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这种事情,丞相大人还是要通知皇上。”

裴钰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纷纷点头的大臣们,突然笑了:“那是自然,一定要通知皇上。”

当夜,裴钰向赢裘借人,派出八十队送信的人马,这八十队人马足有七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城,每队手中都拿着一叠折子和裴钰的手书,这八十多人朝着八十个不同的方向前去,在各个城镇中穿梭,其中有几队人还有简单的碰面,碰面之后又向不同的方向前去。

赢裘看着顿时捉襟见肘的人手叹了口气:“丞相大人,不会每次送信都要派出这么多人手吧。”

裴钰瞪了他一眼,哼哼道:“本官原本计划八百队的,耗死他。”

赢裘苦笑:“你这快要耗死我了,这一趟趟的需要多少加班费啊!”

裴钰道:“赢大统领,你知道我为什么派这么多人混淆视听么?”

赢裘赶紧点了点头:“因为朝里有对方的人。”

裴钰继续道:“你知道哪队人是真的么?”

赢裘又摇头:“当然不知道,丞相大人足智多谋,在下佩服。”

裴钰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悠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每个人手里的折子和信都是差不多的,我让他们随便抽的。”

赢裘大惊:“这怎么办!那岂不是随便劫一队人便知道你写了什么。”

裴钰喝了口茶:“对啊。”

赢裘:“……”那你这是何苦让我花那么多加班费!在这么下去几次我真的要生气的哦!

裴钰扯了扯嘴角,微笑道:“对方根本不是为了劫信,而是想通过我们知道皇上的具体方位,我偏不让他得逞。”

冰洞外东升西落,寒气渐渐包裹了萧夙机的身体,他冻得浑身打颤,寒敬之正握着他的手输送内力。

透过晶莹剔透的洞口,可以窥见山间白茫茫的雾霭和远处隐匿在雾霭之下的青葱颜色。

“爱……爱卿,你说裴钰为什么给我送来这么多作业?”萧夙机哀怨的盯着桌上的折子。所以说他是不是故意欺负朕,爱卿你一定要为朕做主,比如欺负一下赢裘什么的。

寒敬之若有所思道:“只怕是正经的折子送不出来吧,看来我要派些人去帮帮他们了。”

“爱卿你看!为什么大理寺士卿和他爱妻吵架这种事也要朕来解决?朕又没和爱妻吵过架!”萧夙机愤愤的在折子上写道,分吧。

寒敬之听着好笑,他当然知道裴钰派出了八十队人手,也当然知道对方想要以此确定皇上的位置,所以折子里的内容反倒是不重要的。

“还有呢?”他喜欢看皇上鼓着脸瞪着眼睛的样子,气呼呼的好像随时都会炸。

“咦,这是这么?”萧夙机百无聊赖的玩折子,突然瞥见折子的侧面写着字,是裴钰的手笔,用最淡的墨色,要不是他不经意间晃着玩,还不会发现。

“什么?”寒敬之也一愣,将折子拿过来一看,果真有字,是个壹字。

他又将所有的折子拿过来,发现每个折子侧面都有细小的字,有的是贰,有的是柒,有的是陆。

“将折子翻开看看。”他把所有的折子都翻开,依次找里面和数字对应的字。

“施蛋,傀儡人偶,太师有异,注意安全,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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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刚才警察叔叔来检查黄-赌-毒,说是为了十-九大,好怕怕……我特么以为我写小黄文要进去了!

☆、44 讨厌鬼!

“裴钰怀疑太师?”萧夙机张着嘴巴有些惊讶, 倒不是觉得裴钰小题大做, 只是太师常年在外游历, 鲜少待在他身边,即便是呆着,也都是呵斥督促他妥善管理国家,早日纳妃, 生下皇子这种自古忠臣乐此不疲的话题。

寒敬之摇摇头,他也在思索,按理说一个太师根本不会有什么权利, 只是因为曾经教导过皇上, 所以有个名头罢了,他即便说了什么, 文武百官也不会听的,更何况太师这么做,难道是想当皇上么?这也实在是太滑稽了, 且不说太师现在老态龙钟, 说不定活不了几年便死了,更何况他还没有子嗣, 家里的夫人倒是一大堆,可是却连个女儿也没有, 更不要说儿子了,人人都说是太师自己的问题。

不过要是按目的和利益分析,他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或许是太师建议给你送信,这才引起了裴钰的怀疑。”寒敬之犹豫道。

“那我们要快些回宫么?”萧夙机眨眨眼, 这洞里面只有病床一个休息的地方,坐着冰屁股,他就只能蹲着,蹲一会儿腿就麻了,身上也冻得瑟瑟发抖,就连豆豆的牛排也解救不了,他巴不得快些回去。

“再等等。”寒敬之把折子收好,开始用内力给萧夙机暖身子。

“施蛋,傀儡人偶是什么意思?”萧夙机对裴钰的惜字如金特别头疼,这是说施蛋变成傀儡人偶了,还是施蛋养了傀儡人偶了,还是其他的什么意思,你这样传话很容易出现歧义的好么!朕还好说,这要是赢大统领,恐怕一辈子都要追不到人了,真是让人捉急!

“看来这幕后之人怕是跟施大仁一家杠上了。”寒敬之苦笑,刚把球妃和施大仁送走,施蛋又出事了,还不如当初一起走,在朝中一点势力都没有,也就不会被人利用了。

“话说回来,爱卿还没告诉我,球妃跟你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萧夙机绕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想起来了自己当时百爪挠心想知道的东西。

寒敬之收回给萧夙机传送内力的手,帮他紧了紧衣服,敷衍道:“嘱咐我好好跟你过日子,我觉得她十分善良,就把她放了。”

萧夙机嫌弃的看了霖王一眼:“爱卿以为朕这么好骗?”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其实朕精明的吓人!

“难道不是?”寒敬之吃惊的抱住了萧夙机。

“你这样欺君是要受罚的!”萧夙机忿忿道。

寒敬之一点也不害怕,把蹲的腿麻的萧夙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心不在焉的迎合道:“微臣惶恐,请皇上赎罪,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秘密究竟是?”萧夙机侧着耳朵注意听。

“球妃说她怀孕了。”寒敬之冷静道。

萧夙机:“!!!”险些从霖王腿上跌下来,怎么可能就怀孕了!不可能怀孕的啊,朕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

“我放过她,她就把孩子打掉。”寒敬之面带忧伤。

“朕从来没有跟她一起睡过觉!”萧夙机倒吸了一口冷气,恨不得立刻将球妃拉过来自证清白。

“果然还是很好骗。”寒敬之咬住萧夙机的嘴唇低笑道。

萧夙机:“……”这次是真的没有性-生活了,一年!

等在洞外的暗卫们每天蹲在祠堂哭唧唧对着神仙祈祷,都说普陀山是神山,这里供奉的神仙也一定特别灵通,我们都希望王爷皇上和肚子里的小皇子平安,尤其是肚子里的小皇子,我们看王爷还没显呢,估计里面的宝宝很是脆弱,要是在王爷肚子里冻感冒了,一会儿一个喷嚏一会儿一个喷嚏,我们王爷怕是要被吹成个球,想一想都十分可怕,吓得人瑟瑟发抖。

蒋一白揉着太阳穴,看一群暗卫们堵着祠堂,连人家普陀山的小道士都挤不进去,前几天某个江湖侠士前来拜会,本想去祠堂跪拜聊表敬意,硬是被暗卫们打了出来,说人家神仙正为了他们王爷肚子里的小皇子操劳呢,哪有功夫听旁人瞎几把吹捧,侠士满脸瘀血的跑下了山。

好在问了天玑道人,说皇上近几日便可以出来了,蒋一白这才放了心,不然名声传出去,可丢脸坏了。

天玑道人捋了捋胡子,哼道:“本尊和北极仙翁一点也不熟!”

蒋一白一头雾水:“什……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天玑道人仰着脖子施施然飘走,留下一句:“反正你知道不熟就可以了!”

斗地主黑洞暗卫悄悄的拉过蒋一白,小心翼翼的八卦道:“北极仙翁送给仙尊一瓶雪花膏,是那啥那啥用的,皇上和王爷用的特别好,估么着仙尊和仙翁有一腿,要不是武功不够高,我们都想去趴仙尊的墙角了!”

蒋一白:“……”现在知道了。

普陀山上有些发凉,众人都换了厚被子,天玑道人的脾气也随着天气变得有些古怪,尤其是收到了据说来自北极的一支飞鸽传书。

豆豆去给他送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天玑道人正慌忙的往身下藏纸条,脸上红的透透的。

“谁来信了?”豆豆随口问道,把菜和米饭给他放好。

“是一个武功极低长相丑陋嘴还碎的讨厌鬼!”天玑道人拉开抽屉将纸条塞了进去。

豆豆瞥了一眼满柜子的纸条,默默腹诽,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了好么!在原著里你是多么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在同人文里变成了这个样子,谁让你年纪大了不是主角呢?不能像双男主那样疯狂的啪啪,只能纯情的收情书,收了一柜子还没瞧见你的攻,实在是让人心疼。

“您慢慢吃!”豆豆收起碗筷就跑,要赶紧告诉暗卫们情书又来了!趁着道人不再房内赶紧偷看啊!

“就不再问问讨厌鬼是谁了?”天玑道人有点淡淡的失望,还有一句不熟没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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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熏~

☆、45 藤家村!

众人从普陀山告辞的时候, 天玑道人交给寒敬之一封手书, 信被浆糊妥帖的封好, 尚且带着普陀山上严寒的气息。

“你们要去找寻母草,到了北极把这封信交给仙翁,他会帮你们的。”天玑道人背着手,白发有几天没染了, 根部已经变黑,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多谢师父。”寒敬之郑重其事的道谢,他知道, 师父这是用自己来胁迫北极仙翁将寻母草交出来, 人人都道北极仙翁不近人情,最不喜外人去北极捣乱, 更何况是交出活死人肉白骨的寻母草,所以即便有,他们想要得到手还是有些困难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 有时间就带着皇上多到山上来。”天玑道人哑声道。

“师父不和我们一同去北极么?”萧夙机问道, 现在山上谁不知道,北极那仙翁一月一封情书, 追仙尊追得紧。

天玑道人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喃喃道:“老了, 就不爱往山下走了。”

“既然师父不愿同行,我们也就不强求了,师父保重,等我治好了皇上的病, 一定带他回来看您。”寒敬之撩起衣袍,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上了燎原火,一把将萧夙机拉了上来,一夹马镫,燎原火甩着脑袋向山下走去。

寒敬之知道,师父有难言之隐,他小时候在普陀山学艺,便听说师父有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他却从未见过,天玑道人很少下山,即便是武林中的大事,他也是能推就推,好像宁可一辈子守着这个普陀山,真正做个老神仙似的。

暗卫跟在后面抹眼泪,我们还没有打听完仙尊的八卦,还没看过情书里写的什么话,甚至还准备下山给仙尊多买几瓶染头膏呢,没想到这就要走了,下次相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肝肠寸断!

落水口的几位门主正在大厅嗑瓜子,晒着晌午的阳光,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身边有小仆人按摩肩背,靠着摇椅慢慢摇,世界如此美妙,每天都要心平气和,多喝茶水多打太极,修身养性遗臭万年。

“报!霖王殿下又带着人下山了,奔着我们这里来了!”小喽啰火急火燎的前来通报,险些跑丢了一只鞋。

大门主噗通一声从摇椅上摔了下来,被其他几位扶住:“大哥稳住!”

“大哥莫要崩溃,我们能坚持!”

“不管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只要我们还有钱!”

“阳光总在风雨后,你能见彩虹!”

大门主颤抖着用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哭泣:“怎么又来了,再斗地主真的连家底都要输没了!”

几位副门主一听,的确是没有什么可想开的,毕竟是如此痛苦,我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安慰大哥呢,于是纷纷蹲在地上嘤嘤嘤,哭成了一个圈。

“报!好消息好消息,霖王殿下走了,去西北方向了!”小喽啰欢天喜地的前来报告,险些顺便放个鞭炮。

大门主噌的从地上站起来腿被压得略麻,血压没上去眼前一片发黑,但仍然挡不住的欣喜道:“此话当真?”

小喽啰点头:“千真万确!”

于是,萧夙机和寒敬之不知道的情况下,落水口为他们举办了一场大型的欢送仪式,并且十分希冀以后再也不要见到霖王和霖王的暗卫们,希望这么诚恳的祈祷老天可以听到!

途中又过了一月,越往北方,天气愈加严寒,寒风裹着冰雪像刀子一样,刀刀入骨,割的人鲜血淋漓,枯枝烂叶被厚重的雪淞掩盖,像是向天空献祭的托盘,好在远离了山地,走到了平原地带,否则冬天出来觅食的野兽也是不小的麻烦。

萧夙机身体里的障似乎真的被迷惑了一样,安静的没有出来捣乱,不知是否是因为天气的严寒延长了冰洞的作用,皇上的记忆也没有再恢复。

众人在潦洲重新置办了马车,买了厚实的衣服和棉被,甚至给燎原火都穿上了冬衣,红艳艳的一团,上面绣着牡丹花,燎原火瞪着硕大的马-眼向冰面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英俊的身影,穿着威武的红衣,它美滋滋的打了个响鼻,觉得这身衣服特别配自己雪白的毛发。

“爱卿,都说不要买这么丑的衣服了。”怎么说也是批宝马,实在是太掉价了,就像是哪家土地主养的驴,蒙上眼睛磨磨的那种。

寒敬之一笑:“我们出门在外,又有那么多事情要查,自然越低调越好,千万不能像皇家的人,燎原火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正合适,没人会觉得它是一批宝马,最好我们也换身衣服,保暖要紧,好看什么的都不重要,毕竟快要到碧洲边缘了,大多都是难民,穿的太好也显眼。”

霖王的顾虑没有错,虽然朝廷送了赈灾粮,但是等灾区真正缓回来怕是要等来年开春了,北方天气本就寒冷,一冬天往往什么收成都没有,连打猎都甚是困难,还是要靠朝廷的救济活着。

所以他们一行明显看着有钱的人就太不合适了,更何碧洲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不远处神秘的敛血山庄,按现在的脚程,还有半天便要赶到敛血山庄的地盘了。

“寒兄,我们要住在碧洲么?”蒋一白将脑袋裹在棉帽子了,瓮声瓮气的问道。

即便碧洲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但是城里的住宿环境总是比郊外好得多的,尤其是他们拖家带口的,最好能包个客栈,用热水泡个澡,也算舒缓被冻僵的四肢。

寒敬之摇摇头:“现在碧洲只有往出跑的,哪有往里进的,更何况我们这么一大片人,就更醒目了,到了这里大家要格外注意,这已经是对方控制的范围了,如果不是为了敛血山庄一事,我们便可以直奔北极了,我也并不做过多停留,按丞相大人的密信来看,汴州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担心。”

“爱卿,前面有个村子!”萧夙机一撩车帘,从厚厚的衣裳里面伸出手指。

“前面叫做藤家村,我们就去村子里面借住一下吧。”寒敬之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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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敛血山庄副本开始了!

☆、46 一匹马的忧伤!

藤家村离敛血山庄不远, 离碧洲却不近, 敛血山庄渺然峰正好在藤家村和碧洲的中点上, 也因此没怎么受到碧洲灾民的波及,藤家村原本也不富有,村子里有好几口老井,这儿的人崇尚井神, 据说神明住在井里头,喝井里的水才能保佑一方平安,但同时, 也要供奉井神, 井神才会一直保佑。

远远看去,正是黄昏起炉灶的时候, 一股股白烟顺着烟囱往天上飘,接着夕阳的霞光,倒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寒敬之轻踏马镫, 燎原火向前走了几步,地上的残雪混合着泥浆积成一小滩污水。

“住处找好了么?”寒敬之问道。

有暗卫飞身落到寒敬之马前, 一指村中不远处的圆顶院落。

“王爷,那是供奉井神的神殿, 神殿后院有善院,是专供给流离到此的客人的,现在冬季,过路的人少, 基本上还够住,问了几处百姓,普通人家大概是没有多余的位置,因为这里的百姓没什么土财主,都是小家小户,可能要劳烦皇上和王爷屈尊到善院了。”暗卫道。

蒋一白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神殿,太阳的光有些晃眼,他不由得用手挡在了额前,可即便在夕阳的美化下,所谓的神殿也不过是用泥草堆成的房子,也不比寻常百姓家金贵多少。

他喃喃道:“这么个小村子,竟然还供奉个神殿,善院的用处大么?”

暗卫赶紧禀报:“虽说藤家村不大,但这里是前往敛血山庄和碧洲琼州的重要通道,所以往来的行人还是很多的,况且敛血山庄主业经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大部分人会选择住在城里,但总有些人没进去成,便在村子里暂住,就凭这个善院,也能收不少钱呢。”

萧夙机裹着大袍子从车上跳了下来,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在皇宫的时候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往往就薄薄一层,连堆个雪人都困难,于是他趁着寒敬之不注意,顺手在没有脚印的白地上抓了一把。

软绵绵的雪绒从他手中滑下去,冰冰的,还有一大半在他手中化成一大滩水。

萧夙机冷的抖了抖手,不经意的扫到了地上他抓的那个雪手印,他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碰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爱卿,这下面有……车印?”

寒敬之被他的话吸引了,赶紧跳下马,在萧夙机手指抓着的地方,下面露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他皱了皱眉,用袍子扫干净上面覆着的浮雪,下面果然出现已经冻僵的雪痕。

显然马车碾过的时候还是新雪,留下痕迹后在严寒中冰冻,让雪块越来越硬,渐渐的把这个痕迹永远固定在了地上,恰巧这期间再也没下过雪,这痕迹也就一直没有被破坏,单单他们来的这天,细细的下了一层浮雪,软绵绵的将痕迹巧妙的盖上,如果不是萧夙机随手抓了一把,他们也发现不了这里不久前还跑过这么大的马车。

“去藤家村的人果然多,这马车看起来比我们的还大得多啊。”萧夙机感叹道。

泰迪蹑手蹑脚的凑了过来,咽了口口水,趴着仔仔细细摸了摸那车辙,然后站起身来,将手缩回袖子里,啧啧称奇道:“可好久都没跑过这么大的马车了,还不是出去的,是往里跑的,这么没脑子的大财主,估摸着要被人抢干净了。”

寒敬之突然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出去的?”

泰迪正在跺脚,原本也没当回事,听寒敬之问,赶忙答道:“这不是有个坡么,这要是出来的,在坡上颠一下,落在坡下,坡下的痕迹肯定更深一点,不信多扫扫,把马蹄印扫出来就知道了。”

萧夙机不解:“可这不一定是去碧洲的啊,爱卿也说过碧洲没有什么人进了,这里是藤家村,往北极严寒之地也顺路啊,所以也不会被抢啊。”

泰迪摆摆手:“我没说是去碧洲的,只是走这段路的人都知道一个规矩,这种大马车跑得慢,窄道进不去,遇到事儿还笨重,几匹马四分五裂的跑,基本上是跑不了,所以有心眼儿的人都小包小裹的拿东西,宁可多跑几趟,也免得被人抢了,有时候我们赶尸的车都有人劫呢,想从死人身上挖好东西,什么玩意儿。”

蒋一白走了过来:“你总说有人抢东西,这里的治安这么差么?盗贼那么多?”

泰迪摇了摇头:“山大王劫富济贫呢。”

寒敬之似笑非笑道:“看来这个过路人,要么是没长脑子,要么就是不怕劫喽,赶紧进村子吧,也该吃饭了。”

说罢,他率先上了马准备开头,燎原火把头转向了萧夙机,侧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圆圆的眼球映出萧夙机的脸。

土地主不上来么?最近这几天都没有一起骑,怕不是嫌弃我主人了吧,那能不能顺便把我要走,我也想去枣红马身边享享福,也不知道那个傻逼还活着没有。

寒敬之拍拍燎原火的脑袋。

燎原火长长的叹了口气,鼻子里喷出的热气把雪地喷出两个窟窿,其实我也嫌弃我主人,每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跑这么大老远的地方挨冻,我都险些摔了跤。

萧夙机自然不了解燎原火的心理活动,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看似平静的藤家村也不简单似的,他回头望了望豆豆,发现豆豆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村子,痴痴发愣。

“豆豆?”萧夙机点了点豆豆的肩膀。

豆豆回过神来,喃喃道:“没什么,想起了点设定。”

萧夙机怜悯道:“你们作者真不容易,朕写小黄-书就从来不用设定,爱卿永远是长着雄赳赳肌肉的大厨,朕是可怜的小乞丐,每天被爱卿用美食胁迫这嘿嘿嘿……”

豆豆蔑视的扫了他一眼,炫耀道:“像我们专业作者,就会设计成千年蛇妖大厨去凡界报恩,找到了可怜兮兮的兔子精小乞丐,而且蛇有两个……”

萧夙机倒吸了一口冷气:“豆豆你莫不是传说中的《花月记》作者吧!朕看过!”

豆豆翻了个白眼:“湾湾网站都写烂了,大马哈鱼借梗而已。”

皇上歪着脑袋,不懂就问:“湾湾是什么?”

豆豆敷衍道:“呀!霖王殿下英俊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萧夙机果然被吸引过去,色眯眯的欣赏爱卿的英姿。

豆豆总算想起了这个藤家村,原书的设定中,藤家村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但是村长为了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从西域引进了一种致幻的□□,这种□□是她仿照现代的毒-品创作的,甚至要更烈性一些,村内人长年累月的与毒素接触,那毒深入到了村内的井水中,人饮用了井水,会觉得兴奋,充满力量,甚至出现纸醉金迷的幻觉。

后来孕妇生下的孩童也带了毒素,毒素导致他们无法发育健全,身体残缺,不被村外的人接受,渐渐地,藤家村变成了鬼村,再也没有人来,也没有人能出去。

突然,寒风中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在村口出现一群小小的身影,他们奔跑着,笑闹着,手里还举着甜杆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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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恢复日五千,么么哒~

☆、47 哆啦A梦!

“这村子倒是热闹。”寒敬之笑道。

暗卫们纷纷从自己包里面掏出来糖果, 送给村口的孩子们吃, 那些孩子也没什么危机意识, 人家给糖他们就利索的剥开纸皮,笑嘻嘻的塞进嘴里,操着一口充满异域风情的口音,礼貌的说谢谢。

从孩子们身后挤进来一个裹着大棉袄, 带着毡帽的老年人,他一面在地上有节奏的跺着脚,一面笑眯眯的打量着不远处的萧夙机。

“这位想必就是村长了。”寒敬之拱了拱手, 他们的身份都是隐藏的, 马车也做了旧,身上的衣服也普普通通, 一点也看不出是什么显贵,想必正是因为这样,这村长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皇上。

“老朽名叫藤罗花, 正是藤家村的村长, 诸位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老人嘴里跟寒敬之说这话, 眼睛却依旧打量着萧夙机,一边看还不住的点头, 发出啧啧的赞叹。

蒋一白:“……”是我想的那个藤罗花么?真的是叫藤罗花么?不知村长的父母还在不在世,不如真的想讨教一下,什么仇什么怨?

寒敬之:“……”这人为什么一直盯着皇上?难不成已经发现了皇上的身份?不可能啊,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会知道皇上微服出巡呢?不过身在敛血山庄脚下, 能在一群人当中敏锐的捕捉到皇上,此人不简单。

萧夙机正在一旁吃瓜,见那老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不免疑惑的回了一个微笑。

他裹在厚厚的白袍里,柔软的狐毛贴着他的脖颈,墨黑的长发披到腰间,脸上泛着被寒风蹂-躏过的酡红,一双笑眼弯成银月。

老人果然更激动了,他吩咐着玩闹的孩子们让开一条路,赶紧将众人迎接了进去,村子里的路不够宽,地上也没有铺砖,好在白雪冻得硬硬的,将泥土盖在了下面,两旁修建的朴素的小房子,还是最初那种用黏米捣碎做浆糊砌墙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