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张婴继续道:“萧兄,你与你妻儿来这边。你们来第二个桌子。”张婴伸手对萧何夫妇招了招手。
萧何没想到自己会被cue。
但他也清楚,想要尽快融入一个陌生环境很难,张婴主动提他,是为了帮他。
所以他很配合地携妻子上前,拍手称赞,道:“那我与阿同恭敬不如从命了。萧禄,你也多带些新认识的小友,来我们桌热闹热闹。”
萧禄是萧何的大儿子,情商很高。
萧何说完,萧禄一溜烟跑过来,回头大声念叨着:“诸位阿兄阿弟,快快快,加入我们这队,赚到的稻米一起平分带走。”
他这么一吆喝,新认的一群小伙伴跑了过来。
踏碓人人都会用,年少的小子们将蒸熟的米饭,乘着热,直接倒在石臼里,然后他们用上腿力,踩得石臼中传来富有节奏的“咚咚”声。
少年人做什么都很有兴致,踩着踩着,就开始互相打闹,笑个不停。
张婴看了一会,心下下一笑,转身就将独自一人的项羽给抱住,一边往这里拉扯,一边道:“乌兄乌兄,要不我们一起来试试,看谁做的年糕好吃,谁就给人送福气如何!”
项羽一愣,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半推半就地被张婴扯到第一张桌子前。
张婴站在左边兴致勃勃地开始踩踏碓,项羽慢了几步,余光瞥了满脸灿烂的张婴一眼,缓缓走到右边踏碓上。
项羽腿部力量惊人,张婴踩踏碓是“咚咚”声音,他是“砰砰”撞击声,不光引起不少人惊讶的围观,没多久,他石臼中的糍粑就软糯成型。
与之相比,张婴力气小,踩得汗都流出来,时间也更长些,但年糕依旧没有软糯成型。
项菀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嘿嘿”笑出声,刚说了一句“小福星你这个身体啊……哎。”她就项羽轻轻地捏了一把,痛得说不出话来。
项羽拿着不知从何处找来了老式舂米的木杵,走到了张婴的对面。
张婴还在用踏碓“咚咚咚”,项羽举起木杵,在张婴所在的石臼里,同样用木杵“砰砰砰”舂米。
明明一个声音如春雨般温润迟缓,另外一个声音犹如狂风暴雨般沉闷激烈。
但两两相合,此起彼伏,却微妙地协奏出一曲和谐的篇章。
须臾,张婴石臼里的年糕也成了。
张婴擦了把汗,先是对项羽嘿嘿一笑,然后用水清了清手,回忆电视里的内容,他直接从石臼掏出一个捶打好的米团,捏成两个圆形年糕,粘上一层桂花蜜,先递给项羽。
他笑眯眯道:“乌兄先吃。”
项羽一愣,看了张婴一会,接过米团轻轻地咬了一口,眼底荡漾起一丝浅笑。
张婴却没能抬头看到,他找到不怎么高兴的项菀,将另外一个米团递过去,道:“阿妹给你。”
“什,什么啊!”
项菀有些慌地看了张婴一眼,愣在原地,“谁是你阿妹,你给错了。”
张婴却哈哈一笑,很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没给错。乌兄是我大兄,你是他阿妹,自然也是我阿妹啊!福气当然要分给阿妹啦!”
“……哼。乌兄是我阿兄没错。”
项菀哼哼唧唧两声,忽然挥了挥小拳头,“但你别想让我喊你阿兄,我比你大。我才不像阿兄那么好讨好。”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接过了白白胖胖的米团。
不过一直等到张婴背过身,项菀才捧起年糕,迟疑地咬了一口。
——又香又甜。
她本就喜甜,吃饭的仪态又好,所以吃起来就好像找到美味的小仓鼠,一口口,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幸福和可爱。
张婴瞟了一眼项菀,又看了一眼前坪有说有笑的人们,以及一笼笼不同做法、咸甜不同口味的年糕。
他暗暗点头,总算是有些年味了。
这时,不远处几个壮汉扛着一个新做的大铁锅,一大箩筐肥肉,大迈步走了过来。
“小郎君,都刻好了。”
章老丈摆好大铁锅,同腰间拿出六块刻着六国不同版“畐”,也就是‘福’这个字的木刻印章。
张婴连忙迎过去,看了一会,连连点头道:“好嘞,过年的重头戏来啦!”
张婴拢起袖子便将肥肉往锅子里倒,章老丈在下面添柴烧火,烈焰熊熊,刺鼻的猪油味,以及煎油的“滋滋滋”声引得周围人频频回首观看。
“阿婴,你,你小心……”
项羽伸手给张婴挡了一袖子飙出来的猪油,忍不住问一句,“这是做甚?”
“给大家伙送福气也!”张婴一边搅动已经成油的锅,一边笑眯眯地回道。
谁能不爱福气,这话一出,除了死盯着年糕馋嘴的小朋友,其他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张婴。
张婴微笑点头,示意最近的项羽过来,递给她一排木制的‘畐’印章。
“阿兄,这是福呢,你挑一个印在你自己做的年糕上。”
项羽看着上面六国文字的“福”字,怔愣了好一会,原本手放在楚国常用的‘畐’上,想了想,还是拿起秦国小篆体的‘畐’。
他用力在软乎乎的年糕上一盖,然后递给张婴。
张婴示意章老丈将火调小些,然后便将带有‘畐’字的年糕放入锅中。
“噼里啪啦!”油煎带来的香味,几乎以不讲道理的方式冲击着所有人的鼻尖。
油炸,是自发明以来就被国人冠以最爱的烹饪方式之一,万物皆可炸,炸炸更好吃。
伴随着“滋遛滋遛”的声音,两面金黄的年糕便被张婴利落地捞出来,这下连馋年糕努力踩着踏碓的小朋友们也被吸引过来。
项羽道:“阿婴,这是什么?”
“你看,福倒着放,便是福到……”
张婴用帛纸裹主倒放着的‘畐’,笑眯眯地递给惊讶的项羽,“乌兄福气到你手上啦!乌兄,赶紧接福气啊”
“哇!”
众人一听这寓意,脸都兴奋红了。
有人忍不住问:“可是只有踏碓做得好的才有福气?”
“非也非也。”
张婴嘿嘿一笑,“福气人人有!过个好年对不对!不过你们自己做的年糕效果会更好,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对不对。”
众人哈哈一笑,连声道:“对极!”
原本有些偷懒不想去踏碓的人,闻言立刻也向着踏碓走去,“咚咚咚”声此起彼伏。恨不得下一个接福气的就是自己。
张婴见气氛又热烈起来,笑了笑,对萧何道:“来萧兄,你们初来乍到是新客,先挑一个印章,迎福气。”
萧何携妻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六个不同形态的‘畐’后,嘴皮子动了动,但见周围人一个个高兴得很,对金灿灿的‘畐’年糕满眼期待,萧何又将话给咽回去。
萧何摸了摸长子的儿子,任由对方挑剔了个楚字的“福”。
张婴笑容灿烂地接过,没多久,给对方一个福到了的好彩头,道:“新年快乐,福到财到!”
张婴不光自己帮忙炸,还告诉旁人怎么煎油怎么弄,很快,附近
几个大铁锅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炸年糕声音。
但他面前的队伍并未减少,好在大家也不贪心,只想让小福星帮忙炸一个年糕沾沾光,其他的年糕他们都会自己去其他铁锅炸。
……
项羽看着前坪有男有女,有军爵,有贵族,有平民,有老秦人,也有拿着其他六国“福”字,笑眯眯的旧六国人,但此刻不管是哪一种身份,他们却仿佛毫无隔阂地融入一起,欢声笑语地庆贺新年。
“富饶丰衍,快乐无已。①”项羽轻声感慨了一句。
不过项羽其他想法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宛如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张婴扯住。
他低头,恰好与双眸亮晶晶的张婴对视上。
对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熟稔地就往外面拉。
张婴:“走走走!该去做饺子了。啊不……有点吃撑了。”
项羽:……
张婴:“要不我们一起写春联。唔,等等,乌兄你会春联吗?”
项羽:你说呢?
张婴:“算了,你书都没读几本。啊我想起来了,有一个铁定适合你,舞龙!”
……
……
同一时刻,咸阳王城外,锣鼓喧天。
黔首们祭拜好神灵。便邀请大巫们一起在街道上敲锣打鼓。
秦朝虽没有年假一说,但蜡祭当日的长阳街头依旧涌现无数的男男女女,他们身着最华贵的衣服,跟在大巫后面一同敲击器乐,祛除恐吓来年的污秽之物。
几墙之隔的咸阳王城却非常的安静。
这是因为秦法有规:不论是年节还是寿节,臣民不可以祝贺君主,官吏之间不得私下庆祝。
秦惠王和秦昭王都曾处理过,借着贺寿、过年等名义,给上司或郡主送上重礼的臣子。这事曾被山东六国嘲讽为刻薄寡恩,但秦朝始终不改。②
咸阳王城的长安宫内,正在举办岁末家宴。
嬴政神色平淡地端坐在上方,他身侧坐着不是最受宠的美人,而是扶苏的母亲郑夫人。
公子高在蜡祭也只披几件单薄的长袍,独霸一个位置,酒醉生死的豪放样。
公子寒坐在旁侧,偶尔见公子高咳嗽两声,公子寒都会悉心照料,但公子高一直沉默不语。
公子将闾和公子将昆的母亲身份低微,坐得距离他们很远,两人始终低着头,目不斜视。
胡亥原本一直是皇子皇女中最闹腾的一个,只这一回没有如桥跟在他身后,没人当捧哏,没人替他撑腰,他一个胡姬的儿子受了不少隐晦的白眼。
胡亥只能跑去郑夫人身旁,撒娇卖萌,惹得郑夫人捂唇轻笑,这才让他在宫内又挣回一分面,
莺莺燕燕二三十位美人夫人,二十多为皇子,十多位公主齐聚一堂。
嬴政瞧了一会,没甚趣味,从案几下方拿出一摞简牍开始批阅。
宴会的声音戛然而止,几秒后,所有人都将说话的音量压低了几分。
赵文正伺候在一旁研墨,陡然发现不知何时赵高竟带着木炭过来添火,同时在煮茶,茶香渐渐蔓延开。赵高送上茶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赵文刚放下警惕,又见赵高脚步没声地回来,他手上还抱着一副铁架,一个腐乳罐,以及三张厚厚的锅盔,除了腐乳,其他便摆在燎炉上温着。
赵文注意到嬴政似瞟了一眼,微微颌首,顿时警铃大响,然而也奈何不了对方,只能咬牙切齿地更用心做好自己的事。
等嬴政将百来斤的简牍批完,锅盔沾着腐乳吃了几口,入目的是一群哈欠熏天,摇摇晃晃几乎撑不住的重心的美人与皇子皇女们。
“都回宫休息去。”
“是,陛下。”
众人行礼,好几个人跪麻了小腿,互相搀扶着才站起身。
嬴政任由赵文捏了会肩颈。
他向外走时,竟听到如桥与其他小童的争执声,站在回廊处看了会,原来是王家和蒙家的后辈入宫,拜见嫁入咸阳宫的姑嫂。
而他们争执的原因,竟然是如桥抢了王家小淑女的糕点,惹得王家和蒙家的小郎君齐上阵。
如桥:“我可没抢她的!这糕点摆在这,人不在,我才拿。”
王家小子:“如桥公子,不问而取……还将其吃光,这还不是强抢吗……”
王家小淑女呜呜哭。
嬴政嘴角一抽,强抢小淑女的东西还不认,他觉得自己的铁砂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拍在如桥身上。
“一起去阿婴婴那!”
如桥声音很大,“我吃了你的福气,阿婴婴送了好多福,给你一份,成了吧。”
……
嬴政闻言一愣。
送福气?
阿婴之前死活要留在张家庄过年,莫不是被什么邪恶巫祝哄骗了?
他紧锁眉头,小孩怎能随意送福气,这万一折福可如何是好。
嬴政刚想细问,就见如桥他们已经达成共识,兴冲冲地准备离宫。
他想了想,片刻后也换了一身常服,命赵兴与四名甲卫一起做好伪装,紧随其后。走过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体态优雅的扶苏,嬴政想都没想,直接将其一起打包带走。
只是路过的扶苏:……
第168章
半刻钟后,嬴政抵达张家庄。
一行人刚刚踏入地界,就听见比咸阳城更为喧嚣的锣鼓声。
几人靠近一瞧,街头巷尾几乎人人举着一柄火把,喝彩声欢呼声不断,他们簇拥着一支黑红色,瞪着铜铃大眼,似虎非龙的蛮兽队伍。
领头的人明显是有些功夫在身,一下踩着树枝向上玩几个花活,一下在原地翻了几个跟头。
动作丝滑,干净利落,这蛮兽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领头的人舞得好,附近的黔首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舍不得离开。
以至于当这舞狮的人越走越远,耀眼的火把便跟在后面迤逦不绝,远远望去,犹如一条从地脉里慢慢走出来的幼龙,越来越长,直到成为能绕山盘绕的巨大火龙。
嬴政驻足而立,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嬴政一行人才继续往巷子里面走。
这里每一家每一户都豪爽地点着蜡烛,明明是夜晚,却明亮得宛如白昼。
几乎所有房屋门柱上都用粘着红纸春联。
说是春联,其实就是简单的新春快乐,恭喜发财,又或者是诗经里的一些带着美好寓意的吉祥话。
嬴政一行人没走几步,已经有四个人跑到便装嬴政和扶苏面前说“新年快乐”,他们似乎一眼瞧出嬴政与扶苏不是本地人,纷纷指了指长街最里面的里屋,说是可以去分一点小福星的福气。
嬴政闻言微微蹙眉,连扶苏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两人顺着旁人指着的地方走去。
距离厢房门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长长的队伍。
旁边还又两个身披红长袍,背后绣着“福”字的男子,他们在排队的人群旁不停地问,“要买年糕吗?”“要兑换秦半钱去蜡祭愿池许愿”吗?……
嬴政和扶苏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时,身披长袍兜售纪念品的长袍男子小跑而来。
他一早瞄准了身穿丝绸的嬴政和扶苏。
然而当他兴奋地想要兜售一番,一抬头,恰好与嬴政和扶苏双眸对视上,明明对方一句重话都没有,长袍男子却仿佛被什么莫大的恐惧笼罩了,浑身一颤,不敢多说一句,悻悻然地越过两人,跳到后面去兜售。
事实上,这位曾当过游侠的男子直觉很准。
之前嬴政和扶苏听到长安乡人分张婴的福气,就有些不悦了,现在看这些人还打着小福星的名号,在这里售卖东西,他们的气压那是节节高。
扶苏看着这些人,冷不丁道:“父皇,何时才能认回阿婴?”
嬴政瞥了一眼。
扶苏扭头看向嬴政,道:“父皇,你认为在宫外养着的阿婴,胜过我等是吗?”
嬴政呵了一声,虽然没明说,但摆明就是这个意思。
扶苏很平静地回望过去,似乎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不好的情绪,他道:“野蛮生长的花,自然比宫中花更能经得起风雨。但儿也听过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婴年幼,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带着,时间久了,岂不是会移了性情。”
嬴政目光锐利地落在扶苏,道:“若你争气。阿婴又何必如此辛苦。得亏阿婴心性纯良,不至……”
扶苏第一次主动打断嬴政的话,一针见血道:“父皇,纯良就真的好么。看看他们一个个从屋里拿了多少“福”字出来。都是带着油墨印新写的。
这代表什么,代表阿婴被人哄骗着,被逼着写这么多字,不光受累,还要分福气出去,这样真的好么?!”
“……”嬴政皱起眉,“先找到他。”
扶苏听到这不做声,因为他知晓父皇被说动了。
排队领福的队伍虽然很长,
但前进的速度却很快。
都不需要他们插队,在聊天期间,两人已经顺着队伍走到了大门口,恰好能看见里面坐着写字的人。
也是这一眼,让正准备进去将阿婴拎出来的扶苏有些疑惑。
嗯?阿婴何在?
怎么是一长排的写字桌子?
怎么还有如桥?
正当嬴政和扶苏困惑时,不远处忽而传来打打闹闹的声音,两人定睛一看,这走过来的四个人,一个是双手抱着红纸的张婴,一个是身着舞狮的衣衫外裤,一手扛着桌子,一手给张婴擦汗的项羽。
另外两个是被张婴催促着过来,身着便装,负责保护如桥的两名卫尉。
随着他们靠近,嬴政恰好听见张婴的唠叨声,项羽还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当捧哏。
张婴道:“云卫尉,田卫尉对吧。哎呀,四位能一起过来真的帮了大忙了。这事怪我。早知不该承诺给所有人写春联,“福”这件事了。”
项羽:“可不是么。”
张婴道:“谁能知晓大秦文字普及率这么低,不会写也就罢了,照着抄都不会!哎。累啊。”
项羽:“谁能想到呢。”
张婴道:“若得不到你们相助,只怕如桥、蒙家、王家公子们他们七日七夜也写不完。你们于心何忍啊!你们可要帮帮他们啊!争取今夜能回家。”
项羽道:“你们也不想自家公子受累吧。”
两名卫尉苦笑着点头,不约而同拱手道:“一定,一定。”
“你们真棒!”张婴和项羽将手中的书桌了红纸递过去,欢快地挥手告别,“加油,你们能行!”
两名卫尉一人扛着桌子,一人抱着纸张,就往里面走去,然后默默地将桌子加在负责写字的一长排桌子边
张婴猛地抱住项羽:“大兄,你捧哏做得太棒了。如桥公子应该不止有两个卫尉保护,走,我们再配合干一票。争取一个时辰内,把过来求“福”的队伍清干净。”
嬴政:“……”
扶苏:“……”
或许自己担心错了对象。
……
“啊!是仲父,阿兄!”
张婴见项羽忽然没了动静,扭头一看,没想到看到了嬴政和扶苏,他整个人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跃,抱住了浑身僵硬的项羽。
他做完这个姿势后暗道不好,刚准备抬头后,用热情的憨笑与茶言茶语,将刚刚不友善的姿势给哄骗过去。
但他抬头一看,却“咦”了一声。
怎么回事?
为何仲父与扶苏阿兄也同时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乐意看到他?
所以——
爱消失了吗?
……
张婴眼巴巴的看着嬴政和扶苏。
他观察到嬴政与扶苏在他的视线中,不约而同地用左手捏了捏劳累过度的右手手腕,眼神似乎都有一秒钟的漂移。
这是怎么了?
张婴情绪低落了一秒,正准备过去再试试,没想到项羽忽然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阿婴,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点了,还是我上场吧。”
项羽这么一打岔,张婴立刻想起今晚重中之重的打铁花表演要开场了。
他顾不得情绪低落,连忙扭头看向项羽,震惊道:“乌兄,你,你愿意上场?!你真的愿意上吗?你之前不是嫌弃有辱你大丈夫的气概吗?”
“哼。”项羽耸了耸肩,自信又傲慢一笑,“除了我,还有谁能达成你要弄出来的铁花效果。”
“太棒啦!”张婴激动得捂脸,转过身,紧紧地抱住项羽,“乌兄,你真的太棒了!走走走,我陪你一起去!”没有烟花的过年算
什么过年,要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