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访桐已经无比祥和地进入了梦乡。
沈未道：“虽然我从明早七点到七点半定了八个闹钟，但是按过去的经验来看，我是一点也听不见。”
“要是以前我会说没必要，但是我今晚真的”苏梓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太困了”
[1l：自信且张扬66
好啊好啊，不过你们宿舍的闹钟我们怎么听得见？]
[2l：悲观且厌世44
放心，听得见。]
[3l：胆小且积极77
嘿嘿，别忘了我们可是音乐学院啊ovo]
草草回复了一个“好的”之后，两人也通通一头栽进梦乡。
手机上本就定了十几个闹钟，他们又这样信誓旦旦，不怕醒不来。
清晨，七点三十分。
整个铜江艺术大学只有鸟儿的鸣啼和远处江边村落传来的狗吠。虽然是末世，但是这些声音却意外地宁静又祥和，直到——
一声唢呐划破天际。
？？？
从五号楼传来的，是无比凄凉又悲壮的唢呐曲《九儿》。
你们确定这是把人叫醒而不是把人送走吗？？！
第11章 出发！大学城
简单的洗漱穿衣后，带上昨晚准备好的出行物品，准时在八点到达了学校正门。
钥匙给了陆朝南，他正在把货车从食堂开过来。
“认真的？”沈未一脸怨念看向尹赫，“吹唢呐叫起床，你认真的？”
郁黎抱臂歪歪头：“事实上我有劝过他换个别的乐器，不过他好像还挺坚持自我的。”
尹赫偷偷把身后书包里露出来的唢呐柄往里塞了塞，移开目光：“明明就挺振奋人心的嘛。”
苏梓临看向他：“你怎么还带上了？”
“以防万一，准备给大家吹吹冲锋号。”
沈未当即搂住陈访桐：“你看，我早就说了他很奇怪吧，到时候别管他了，专门保护我怎么样？”
陈访桐微微皱着脸，不停地揉着连睁都没睁开的眼睛，闷闷道：“哦，好吧，我都行。”
“不能都行啊。”尹赫连忙试图挽回，“我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对不对？”
“嘟嘟——”
货车的喇叭声响起来。
陆朝南伸手敲敲车窗：“上车。”
大家便纷纷爬进车斗。驾驶座的后门打开，方便及时沟通。
“小安，操作吧。”郁黎朝坐在保安室里的微胖男生道。
“这位是？”苏梓临看向他。
“我们楼下宿舍的同学，叫安洋。”郁黎解释，“为了防止回来的时候还要翻墙开门浪费时间，就叫他在这里接应我们。”
安洋向大家竖起了大拇指。
校门应声打开，电网也收折起来。
“谢谢安同学！”沈未招手。
大家也纷纷向他挥起手来。
“蔡叔？！”苏梓临突然睁大了眼睛，“您怎么也来了？”
只见蔡叔正气喘吁吁地向保安室的方向跑来，手里还拎着个大塑料袋：“还好还好赶上了，你们吃早饭了没有？”
本来是准备节省时间留在路上随便吃点的，蔡叔这么一提，大家纷纷摇起头来。
他便连忙把装着七八个餐盒的袋子放在苏梓临手上：“刚刚才做好的，大家趁热吃吧，路上别饿着。”
捧在手上，果然暖烘烘的，还冒着白气。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把之前我们汉堡店里卖的最好的几种给大家做了一份。”蔡叔笑呵呵地挠挠头，“也不知道合不合同学们的口味，就当垫垫肚子吧。”
“谢谢蔡叔。”苏梓临弯眸笑道，“那我们就带上了。”
简单一番对话后，大家也向蔡叔告了别。
“一路顺风！”蔡叔和安洋招手，“等你们回来！”
货车启动，驶离清晨的校园。
正门上，铜江艺术大学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越来越远。
这将是封锁期以来进行的第一次离开校园的行动。向着更广阔、资源更丰富的大学城出发。
是迫不得己，也是势在必行。
“呜呜呜，完了。”沈未抹着眼泪抽噎道，“我现在竟然觉得你那唢呐吹得挺应景的，我可以向你道歉吗？”
尹赫更是抱着书包埋头痛哭：“知道就好，你倒是快点道啊。”
苏梓临和郁黎对视了一眼，在两人面前打开餐盒，冷淡道：“双层芝士牛肉堡，来一个？”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伸手抓到嘴边啃起来。
“先按昨晚说的，向前直线开到十字路口，然后往中央商场的方向拐弯进入后街。”郁黎向驾驶室里的陆朝南道。
陆朝南没回话，腾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陈访桐交叉着双腿靠在车斗拐角昏昏欲睡，手指却不停地往嘴里塞薯条。
沈未凑过来顺了两根：“这么困？”
她点点头。
尹赫也凑过来：“那要不要我再吹一首？”
陈访桐立刻摇头：“不要。”
“等等。”苏梓临正举着望远镜，突然开口，“前面就是商场街吗？”
“嗯。”郁黎点头，“看到什么了？”
她并没答话，只是缓缓放下望远镜，面色苍白。
大概五分钟的车程后，货车渐渐慢下速度。
陆朝南转过头，跟郁黎对视一眼。
意识到事情不对，大家纷纷向前方的中央商场街看去。
提到铜江大学城的中央商场街，那就是t市最年轻、最有活力、最精彩的新兴街区，虽然整个大学城地处偏僻，但是这里却以另一种有趣的方式发展了起来。
几家大型购物中心坐落于此，四周还有许多新奇好玩的餐厅、店铺。周末时，不少学生社团组织会在广场举行丰富多彩的快闪活动，在同城以及国际网络上广受好评，被称作是文艺与希望共存的青春不夜城。
此刻，这里却空空荡荡的，荒芜又寂寥。
似乎当初的“希望”，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存在过一般。
而再仔细看，就会发现街道的角落、楼体的阳台、甚至是广场的长椅上，到处都是
尸体。
人类的，丧尸的，猫狗的。
缺胳膊断腿的尸体，被略带凉意的风卷席着，散发出阵阵异味。
大家沉默下来。
有的人类被丧尸感染，会转化成和它们一样的同类，而有的人类被饥饿的丧尸追上，就会被当成食物啃食。
而丧尸的尸体则说明，这里的人类曾经也做过拼死的抵抗，并且取得过渺茫的胜利。
但是现在，就只剩下这一片死寂的狼藉了。
大学城被比死亡更甚的气息笼罩。压抑又可怖。
沈未突然皱起眉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车子的”尹赫把手拢在耳边。
大学城很空旷，除了货车本身的震动，就只剩下生活垃圾在柏油路上滚动的摩擦声。
“不是。”她回答，“就像是那种”
四面八方传来一种细细密密的声音。
从远到近，好像无数只虫子震动着翅膀，令人头皮发麻。
“开车。”
苏梓临举着望远镜，突然向驾驶室里的陆朝南大声道：
“开车！！”
随着一声巨响，只见从中央商场残缺的玻璃大门口，七八个浑身肮脏的丧尸砰的一声撞开橙黄色的交通牌，以绝对疯狂的速度冲向货车的方位。
“那边！从商场来的”沈未转身惊呼，“不对，广场那儿也有，这得有多少个啊？！”
“二十五到三十个。”苏梓临颤抖着声音道，“这几天过去，大学城的丧尸数量已经大大增加了。”
它们的速度和那天在阳台上所看见的一样，完全是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衣裳破烂，眼球泛白，皮肤发黑发绿，有的丧尸反折着腿和胳膊，有的肚子上甚至被开了个巨大的豁口。
但是只要大脑完好无损，它们就不会死亡，更不会停下。
嘶吼的怪声从几个大型建筑的门窗纷纷涌来。仿佛失去了控制不断蔓延的黑色染料，空旷的大学城像是被投进一颗石子的平静水面。
蛰伏着的[休眠]状态丧尸被唤醒，瞬间锁定了目标！
陈访桐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伸手握住棒球棍。
陆朝南一脚油门踩下，货车猛地发动起来。
而这声音似乎更激起了丧尸们的某种[攻击]欲望，他们的嗓子发出渗人的怪声，疯子一般奋起直追。
“拿起武器。”郁黎手持棒球棍，沉稳开口，“别让他们跳上货车。”
沈未蹩脚地紧紧抓着曲棍球棒，大声挑衅：“来啊！跟我过两招！”
陆朝南抬眼，只见从广场喷泉后跑来的三个丧尸正向车头冲来。
他嫌恶地微微蹙眉，伸手拉杆——
“砰！！”
一声巨响，坚硬的钢铁车头直接把它们撞得飞出七八米。
“好！”尹赫大声喝彩，“南哥好样的！”
“继续向前。”郁黎道，“它们还会追上来，先到建筑物稀少的地方甩开它们。”
“行。”陆朝南回答。
而丧尸毕竟是丧尸，哪怕是这样让人类会当场毙命的撞击，它们也只是在地上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身体再次站起，气急败坏地加入了追随车尾的行列。
车尾，更多的丧尸嘶吼着冲来。
陈访桐半蹲起身，目光紧紧地盯着冲在最前方的一个。
它的行动轨迹，很明显便是想要扒住车尾跳进车斗。
“它们要跳上来了！”尹赫握着曲棍球杆慌乱道，“小心啊大家！”
“嗖！”一颗钢珠飞去，直直击中了它的眼球。
它一声怪叫，飞速奔跑的惯性让他直接滚摔在地。
苏梓临大口喘气，双手发抖：“打打中了？死了？”
“你这射箭果然没白学啊！”沈未激动地鼓起掌，“顶级adc，就是你”
话音未落，摔倒在车尾轮胎下失去视野的丧尸瞬间起身，肮脏扭曲的手直接攀上了车斗的沿壁，又借力攥住尹赫的手腕。
一张丑陋恶心的面孔瞬间拉近距离。
而恰恰也是与此同时，陈访桐起身，抬起双臂奋力一挥。
“砰！——”
随着巨响，合金钢棒球棍擦着尹赫的发顶迅猛击中。丧尸脑袋直接整个爆裂开来，深紫色的血液炸花般飞溅。
它的手一阵痉挛，随后松开尹赫，沉重地摔落下车，砸倒三四个想一并爬上来的丧尸，在地上狼狈地滚作一团。
尹赫呆滞地扶住头顶，惊恐地大口喘着气。
手腕上还是刚刚那丧尸的触感，黏腻又恶心。
“现在死了。”陈访桐简洁道。
第12章 懂不懂什么叫巷战啊？
沈未半天没合上嘴：“这脑袋怎么就跟个大西瓜似的。”
尹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欲哭无泪：“我再也不想玩合成大西瓜了。”
郁黎挥臂击中一只车侧的丧尸的胸口，回头提醒道：“小心，它们还在追。”
货车一个大转弯开过十字路口，向广场的方向一路狂飙。
陆朝南开口道：“十分钟到后街。”
丧尸除非死亡，否则永远也不会停止攻击追逐。而唯一摆脱它们的方法，就是将现存的这二十七只丧尸全军覆灭。
又是连续几个精准击中，苏梓临利落地用钢珠打在丧尸的脑门上。虽然不能直接致命，但是大大减缓了它们追击的速度。
尹赫拼命稳住呼吸默念着核心价值观，随后鼓起勇气攥起一根棒球棍挥臂横扫——
丧尸的太阳穴竟直接迸溅出紫血来。
“我我中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中的球杆。
陈访桐一个抬手，再次将准备蹦上车的丧尸脑袋敲出巨大的凹坑，回头向手忙脚乱的沈未道：“打脑袋。”
“我在打脑袋啊！”沈未无力哭诉，“可是为什么我打不中啊？！”
她拿着曲棍球棒奋力地捅着车尾的丧尸，然而这动作非但没有对它们造成伤害，反而让它们的攻击欲望更加强烈。
其中的一只更是直接张大嘴咬住了棒杆，伸手要将她的曲棍球杆夺下来，恐怖的力量险些就将沈未拉下车斗。
“啊啊啊救命——！”她惨叫。
陈访桐眼疾手快，左手拦腰将她拉住，右手照着丧尸的天灵盖自上往下全力敲去，直接将那圆形的脑壳敲成了个平面。
沈未松开手，眼看着那丧尸连带着曲棍球杆像瘫烂泥般摔下去，连忙拖过书包翻找起别的武器来。
“还好吗？”陈访桐微微蹙眉看向她，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表情。
“没事没事，还好有”
话音未落，沈未瞳孔瞬间放大，惊呼道：“小心！”
陈访桐刚要回头，只见一只丧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双手抓住了车斗的边缘，只差一个蹬腿，它便可以直接畅通无阻跳进车斗。
“唰——”
电光火石间，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唐刀直接捅穿了它的喉咙。
虽然按沈未的表情来看，她更多的是在怀疑“我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
陈访桐也没犹豫，再次精准爆头。
“你什么时候把这个带上了？”苏梓临看向她。
沈未嘿嘿一笑：“这么好看，舍不得不带呗，这下不是起作用了？”
货车行进的路径上，丧尸的尸体和深紫色血液铺了一路。
“还剩十四只。”郁黎道，“再开就要到江边了。”
苏梓临干脆放下弹弓，勉强站起身，抓起望远镜向前看去。
片刻后，她开口：“要不我们停车？”
“下车？！”沈未瞪大眼睛，“下车我们哪里还打得过十四只丧尸？”
“前面就是那条小巷了。”
苏梓临思考道：“小巷只有一人宽，如果我们比它们先从巷子里钻过去，就可以把6v14的局面打成6v1。”
尹赫皱眉：“这算什么游戏？只有一个洞的打地鼠？”
“是这个道理。”郁黎开口，“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钻巷子的速度肯定比它们快。”
如果货车再继续开下去，只怕会吸引蛰伏在附近更多的丧尸。必须得想一个办法，在这里就将剩下的十四只一举歼灭。
“那准备好了。”
陆朝南踩下油门，拉到货车的极限速度。
钢铁巨兽咆哮着向前冲去。
大概把丧尸甩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货车停在大学城后街。
而只要穿过这条小巷，就是平行于铜江的江岸街了。
江岸街全是古风古韵的粉墙黛瓦低矮建筑，一百米之内除了这条小巷，再没有别的能直接过去的路口。
“直接按下车顺序排队过去。”苏梓临道。
六人以最快的速度拿着武器跳下车，一个接一个，侧身灵活地穿过巷口。
追来的丧尸纷纷没刹住速度，挨个撞在挡住巷口的货车上。
随后，他们飞速起身，怪叫着向狭窄潮湿的小巷涌去。然而数量过多，十四只丧尸一起往里挤，却怎么也过不来。
“来了吗来了吗？”沈未握刀激动道，“虽然是用命在玩游戏，但是我好兴奋啊！”
大家手持武器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敲向第一个露头的丧尸。
“来了吗？”
“丧尸人呢”
“怎么还不来”
六人面面相觑。
陆朝南干脆探头往巷口另一端看了一眼：
“我觉得它们一时半会儿是过不来了。”
嘈杂推搡着大概又过了三十秒，苏梓临百无聊赖地甩起弹弓来：“好像是有点高估它们的智商。”
尹赫干脆站在巷口冲他们招手：“到底来还是不来，好歹给个准话啊，要不你们先挤着，我们去搜东西了——？”
受到挑衅，丧尸们更加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互相推挤着撞向巷口，个个都有1v6的气势。
陆朝南挑挑眉，懒懒接道：“争点气吧，我可不想等到天黑。”
于是，六个握着不同武器的人类立在小巷右侧，十四个气急败坏的丧尸不断地争抢着小巷左侧的入口，虽然只隔着不到八米的距离，却宛若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怎么等也等不来，甚至有点小尴尬。
“如果它们成功过来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帮助丧尸完成了一次大脑进化？”沈未举手提问。
“这个问题还挺有建设意义的。”郁黎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估计它们刚刚进化，就得被我们消灭了。”
“地鼠来了。”陈访桐双眼发亮，突然开口。
终于，世界上诞生了第一只领悟了“排队”的重要性的丧尸。
它跌跌撞撞飞跑着冲进巷子里，六个攻击目标完完整整的就在眼前——
砰！
随着当头一棒，来之不易的进化宣告结束。
“你怎么抢我人头？”沈未抱怨道，“你知道我为了悟这刀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
“对不起对不起。”尹赫连忙道歉，随后看向大家，“公平起见，要不我们按顺序来，一人一个？”
趣味性拉满。
成功完成大脑进化的丧尸一个接一个向巷子未知的彼端冲去。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棒敲不死的，大家便会接力补刀。不过一会儿，巷子右侧出口层层堆积，足足躺了十四个被精准爆头的丧尸。
大获全胜。
丧尸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文明之火，也就此灭绝了。
沈未收刀得意道：“懂不懂什么叫巷战啊！”
只能说，丧尸们差一点点就懂了。
“这次是你抢我人头。”尹赫抱怨。
“我们俩就别争这个了呗。”沈未颇有自知之明对着手指狡辩道，“你我也就能在这种战斗里有点人头了，大度点，谁拿都一样。”
郁黎笑了笑：“那，我们继续按原计划搜刮物资？”
“里面可能还有丧尸，大家千万小心。”苏梓临道，“目前还不清楚病毒的传播途径，不幸遭遇的话尽量不要接触它们。只要数量超过两个，就可以到这条巷子里来迂回。”
于是，一场完美的胜仗后，丝毫不浪费时间，六人按宿舍分为两个小队。
一队前往后街建材城，把能用来加固修复建筑的材料和工具搬到车上。另一队前往江岸街，搜集作物种子和农用工具等。
江岸街大多是些农民开的店铺，有小吃店、竹编店、腊货店等等，当然，也少不了提供给附近农户的种子和农具店。
这里原本是古风摄影的热门地点。木质招牌上多是隶书黑色大字，粉墙黛瓦的屋檐下酒旗飘摇，青砖石瓦，充满水乡风情。
而现在，多数商户大门敞开，店铺门口一片狼藉，连旗杆都倒塌了下来，尽是落败之景。
为了不惊扰附近可能存在的[休眠]中的丧尸，三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商铺的墙壁行走。
“那里那里。”沈未压低声音，伸手指向前方，“就是那家了。”
第13章 姐姐
小小的店面还算整洁，木质楼体连接上下两层。敞开的棚门口有一溜早已干涸的血液，看颜色是属于人类的，并不像丧尸那种赫人的黑紫色。
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作物种子分门别类贴了标识，在地上和木头货架上放得满满当当。
看来三人是第一个光顾这里的“客户”。
“空间有限，得优先拿适合秋冬播种的作物种子。”苏梓临道，“你们有谁懂这些的吗？”
陈访桐认真扫视了一圈，随后得出结论：“我不懂。”
“现在后悔大一的时候没有跟组去乡下拍扶贫纪录片了吧？”沈未从书包里扯出准备好的购物袋，得意道：
“说实话，从春到冬，从南到北，什么季节什么纬度种什么菜，烂熟于心，了如指掌。”
苏梓临只好夸奖：“行行行，沈大小姐，偶尔的神。”
“首先是小白菜。”沈未上下翻看着字牌，“辣椒、白萝卜、莴苣，还有香菜、蚕豆和茼蒿。”
耐寒的小白菜菜籽，短短20天就能长成，霜降之后更加美味甘甜。然后再拿些白萝卜种子，哪怕到了冬天，也依旧可以播种收获，而秋季播种的则口感更好。货架上还放着莴苣种子，苏梓临也抬手舀了一把放进袋子。
“土豆土豆。”沈未小声道，“这个咱们能拿多少拿多少。”
产量大、耐寒不说，如果冬天没办法从其他渠道获取米面等主食，这绝对是补充碳水化合物的优选。
香菜、茼蒿、菠菜等种子又各自舀了一大碗。在角落的几个陶瓷大缸里，还找到了已经长成的小葱、大蒜、八角、胡椒等等，这些可以直接种，也可以放在冷冻库里暂时保存作为香料。
不过一会儿，带来的几个大购物袋便装得满满当当。
“这儿还有农具。”陈访桐蹲下身，搬开楼梯后的几个大麻袋，露出七八柄锄头、镰刀、钉耙等常见的工具。
“我怎么觉得这个比球棍猛多了？”沈未兴致勃勃握了柄锄头在手上掂量，片刻后再次开口：“算了，收回刚刚的话，这玩意不是我能挥得动的。”
苏梓临拖过来两个大竹篓：“把种子都放在这个里面，我们连篓一起抬走还方便些。”
“农具呢？”沈未费力地把两柄锄头扛在肩上，“拿多少？”
“锄头和镰刀是刚需。”苏梓临回答，“主要我比较担心，回去的路上”
声音渐弱，她的眼神突然飘向一边。
“嘘。”苏梓临压低嗓子警觉道，“楼上好像有动静。”
松散的木质地板，随着缓慢的脚步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异常寂静的小小店铺里，就更为刺耳。
遭遇丧尸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三人都立刻进入高度集中的状态。
“准备武器。”苏梓临死死盯着楼梯口，不动声色地伸手从书包后抽出球棍来。
沈未正艰难地试图把锄头从肩上放下，还没来得及腾出手，视野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刚刚并不存在的[事物]。
二楼的楼梯口上，站了一个女人。
农妇打扮，蓬头垢面，眼神疲惫。脸庞和露出的手腕上是隐隐青紫的痕迹。
草草扫了三人一眼后，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只是缓缓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你们是人吗？”女人问道。
三人悄悄对视一眼，还没等开口，她又接道：“算了，是不是都行。”
沈未有些尴尬地把锄头靠在一边的货架上以证清白：“姐姐，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只是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人看管了，就顺路来拿点东西，绝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女人大概三十岁出头，虽然她的状态使她应该比实际年龄看上去更加憔悴苍老。
听到沈未这么说，她也只是点点头：“嗯，没事，拿走吧。”
“花椒受了点潮。”女人的语气毫无起伏，“土豆有的已经发芽了，你们如果要吃，记得把芽挖掉。那边的西红柿杆是越冬茬的，已经捆好了，这个天刚好能种，别浪费了。”
苏梓临放下球棍，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神：“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听到这个问题，她思索了一下，直直盯着苏梓临身后的地面出神：“我不是老板，老板老板是我男人。”
“那，姐姐你的丈夫呢？”沈未试探性问道。
她匆匆瞥了沈未一眼，眼神空洞，冷冷开口：
“被我杀了。”
沈未立马识趣地闭上嘴。
陈访桐若有所思地盯着脚边的血迹。
只怕刚进店铺时发现这一溜属于人类的干涸血液，来源正是她的丈夫。
“为什么？”苏梓临微微蹙眉，“虽然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
女人看起来藏了一肚子话，眼神空洞又飘忽，就像容易受惊的野兔一般，随时会彻底崩溃。
“你们要拿些什么就拿吧。”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脸上反而挤出一抹笑意，“外面还是那些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