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去了收银台结账,刚准备把自己和老板的关系摆出来让对方打个折,结果听到对方的报出的价格后沉默两秒。
“算错了吧,”宁染觉得这个报价低的有点离谱,“我们点了4盘肉呢。”
“呃,”收银小哥挠挠头,“没有算错,老板说给你们新店八折的基础上又打了五折,所以是这个价格。”
宁染:……
突然之间宁染就觉得自己的钱有幸进入这个店的启动资金真的很值。
收银小哥说,“您方便报一下手机号吗?这边给您记一下会员,以后您吃饭报这个号就可以八折。”
不知为什么,宁染就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成为狗咖的VVVIP的。
卓锐当时很是热情地和她说,“只有这一条狗子和你一起玩,感觉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这边直接送你个八折卡吧。”
什么叫消费陷阱,这就叫消费陷阱。
终于有了一点头脑的宁染质疑,“你们该不会每个顾客都给了免费八折的卡吧?”
收银小哥楞了一下,“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得消费1888元才能升级为八折会员呢。”
宁染:“那麻烦记一下我手机号。”
也不管是不是消费陷阱了,这个便宜她一定要占。
该死,她不会就是这样不断循环,让老板越来越富吧。
*
宁染推开烤肉店的门,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宁染果然看到站立在外面的祁昀。
祁昀站立在店前的街道上,他应该是加班后直接来的,偏向正装风格的衬衫和风衣,他正站着望向对面,是城市正中心的建筑。
X市是旅游城市,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去做一些古典的建筑,城市中心的是少数留存下来的正品。
看着祁昀在黑夜中注视那座楼的方向,宁染心中有一些好奇。
祁昀第一次看到那个建筑,与失忆后再次看到的时候感受会不一样吗?
就像祁昀失忆后很明确地告知她,她并不是祁昀喜欢的类型那样。
记忆和人格不断拆分,随机组合,最后到底能够组成多少种完全不同的人?宁染曾经真正喜爱过的那一个又在哪里呢?
宁染似乎总是耗费大量时间去想某些别人可能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无趣的问题。可那些问题对她很关键。
我喜爱的人,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呢?
祁昀并没有看向宁染的方向,所以他并不知道宁染在看他。
宁染又有点不好离开店里,她不放心一脸平静但其实已经醉得脑袋不清醒的罗莹。
“祁昀,”宁染大声呼喊。
这种喊叫让宁染有一点不好意思,她和祁昀一直都是办公室地下恋情,她很少有机会这样大声呼喊祁昀的名字。
黑暗之中的青年转过头,他看向宁染的方向,然后视线定格到她的脸上。
祁昀肤色很白,在黑夜之中简直亮得要发光。
果然,化妆品中所谓的“亮白”是有人真的天生就能够做到的。
祁昀看到宁染招手后走向她的方向。
宁染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带着外面的冷气和他特有的那股浅淡的冷香气息。
祁昀微微低头,也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你喝酒了?”
宁染,一个很擅长拉别人垫背的人。
宁染指向他们吃饭的那桌,罗莹正端正地坐在那里,“mo、没事儿,比她好一点!”
非常糟糕的情况,在宁染试图说自己十分脑袋清醒的时候,她舌头打结,说话磕巴。
祁昀淡淡的视线从宁染的唇边移开,看到收银台正和小哥说话的卓锐。
高大的男性正露出爽朗的笑容,是被手下爱戴的很会做人的那一种。无比轻松地游走在各种人际交往上。
天生的不用努力就能够轻易获得他人的好感和信任的家伙。
宁染不知祁昀在看什么,也跟着看向那个方向。
卓锐看到宁染后向她招了招手,结实的胸肌微微颤动。
祁昀的唇角微微抬了一下,有一个向上的弧度,但绝不是心情好的模样。
“我不知道这个老板还有烤肉店。”祁昀声音平静,“他不是狗咖的么?”
宁染的表情更为真诚,“如果我说我来之前,我也不知道老板是谁,你信吗?”
祁昀态度温和,“你不用专门解释,腿长在你身上,我又不能限制你。”
宁染:……
啊,这家伙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宁染决定假装没听到祁昀的茶言茶语,“帮我一起扶一下罗莹,她现在有点懵。”
罗莹的状态比看上去好一点,但也就是一点。好消息是她可以独自站立,也不摇晃,并不需要人搀扶,坏消息是她难以辨别方向,且走不了直线。
宁染站在罗莹旁边按着她的肩膀,就好像开一台手柄不太灵敏的电动自行车。
好不容易将罗莹送回家,宁染告别了罗莹的父母,乘坐电梯下楼。
旧式小区,需要扭动把手才能从里面打开楼层的绿色铁门。
宁染走出去,看到祁昀在看时间。
时间虽然很晚了,但堵车永远伴随着这个城市,不离不弃。
回家的路上依旧经过那座古楼,周围都是现代化的光污染一般的建筑,它矗立在中央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宁染盯着古楼开了口,“祁昀,你失忆后再看到那个楼,会觉得陌生吗?”
“会觉得陌生,”祁昀回答,“但潜意识会告诉我,我应该见过。”
“哦,”潜意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宁染难以理解,“那失忆后你会觉得活在梦里吗?因为所有东西都有点熟悉但很陌生?”
他们之前很少谈论这个。祁昀觉得没必要,宁染则是忙着掩藏自己是女友的事实。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公寓,但共处得十分表面。
“会有的,”祁昀轻笑一声,“而且记忆会骗人,有的时候会因为已知的信息重新整合,我自己幻想出一个片段,那个片段并不是真的,但因为过于真实,我的大脑无法分辨那是我的幻想,还是真正的过去。”
这倒是很神奇的发展,宁染好奇抬头,“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会欺骗你自己?”
“并不是故意的,”祁昀看向她,“我只是无法分辨真假,所以要做出正确的判断,有的时候会犹豫。”
“犹豫”这个词是在是太不贴合祁昀了,甚至他的词典里应当删除。
宁染想象了一下祁昀犹豫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
“那如果你有一些回忆觉得无法分辨真假,你可以问我。”宁染弯了唇角,“我尽量不骗你。”
宁染原以为祁昀会说不用。
毕竟依照祁昀的习惯,他并不看重过去,他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
宁染今天喝得有点多,虽然吹了风但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身体却轻飘飘许多,有一种将白日的疲劳发泄出来的轻松。
“是吗?”
前面的车辆终于开动,宁染听见祁昀轻声开口。
“我确实有你才能解答出来的问题。”
宁染抬头,视线落在祁昀脸上,看到他浅色的眼瞳。
青年流露出一点冷淡的温和。像是既然你都说了,那我正巧问一下的漫不经心。
宁染突然笑出声,“不会是‘有没有真心爱过’这种问题吧,会有一点狗血啊。”
她本意是开玩笑的,想打破现在这种闷热的,让她觉得有一些局促的氛围。
“就是这个问题,”祁昀并没有被她的玩笑糊弄过去,但也没有逼迫的姿态,“不想回答也可以。”
宁染的视线有一些放空。
隔着厚实毛衣的温暖拥抱,冬天被人捂热的手脚,被青年皱着眉喝下的第二杯半价的奶茶,织了一半的围巾和剩下一大团的乱糟糟的毛线。
宁染轻笑了一声,捂住眼睛,避免祁昀看到她此刻的神情,甚至鼻腔里哼出幼犬一样细小的声音,像是抗议这种问题的无聊。
“怎可能不回答呢,这个问题不会有第二个答案了。”
“当然是爱啊。”
作者有话说:
祁昀,一只需要鼓励的脆弱小狗罢了。
而且他看到卓锐的胸肌后,回家就开始锻炼了。
真的很卷,谜一样的行动力。


第34章 跑跑
人是很容易因为酒精和回忆变得脆弱感性的。
恰巧宁染本人本身就具有着感性的特质。
“当然是爱啊。”
在宁染回答了祁昀的问题后, 她自己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宁染是容易觉得羞愧和抱歉的性格,这使得她很容易陷入自责和别人根本不在意的小事,也同样意味着宁染内敛而难以撬动。
她像是一只闭合得过于牢固的蚌, 封闭又脆弱。
可即使是这样,宁染也无法否定和祁昀在一起的时候, 快乐和温暖是真实的。
宁染的回答让祁昀有一些吃惊。
倒不是对于所谓的“爱过”吃惊, 如果宁染回答一点都没爱过他才会觉得虚假, 他只是没有想到宁染会回答得这样干脆。
他们之前明明激烈争吵过, 甚至还针锋相对地试图用言语激怒对方,使对方变得痛苦。虽然结果是两人都并不怎样好受。
祁昀以为宁染回忆起这段感情时也许会表现出更为消极的状态。
甚至于说出以前的缺点, 指责他的错误。
毕竟这段感情不断折磨着她, 又让她无法安然开口,只能选择逃避和谎言。而显然她现在依旧畏惧那份疼痛, 所以有意或者无意地避开一些事情。
所以是什么?
到底为什么?
在巨大的爱意之下, 到底是什么依旧让你痛苦不堪呢?
*
刚入职的宁染, 比现在更为沉默胆怯一些, 还没有编织交际网的能力,甚至脸盲的状况让她在公司的人也都认不全。
是比学生时期还让人无措的时间段。
她的依靠唯有罗莹。
和宁染恰恰相反,罗莹是相当独立且性格外放的刺头。她的社交圈比宁染大了一倍不止, 以至于罗莹略有些不爽地呛着同事的时候, 宁染只能坐在边沿看着他们的热闹。
罗莹回头看向宁染的时候,宁染已经能够熟练地露出笑容,然后轻轻拍上她的肩膀,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 “消停一点吧。”
彼时宁染与罗莹的关系也在磨合当中, 她们快速地结伴吸引。就像是学生时期会手挽手一起上洗手间的女生, 黏在一起仿佛无法分开。
宁染也是之后才学习到的。关系密切的两人, 也应当为了让各自舒适而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接近罗莹那团火焰时控制不住地屏住呼吸,她也不想表现出自己过于悲观和丧气的性格,仅仅是维持那两三个人的关系她就已经耗费了相当大的精力。
以至于罗莹工作完毕后,略有些奇怪地看向宁染还在亮着的电脑屏幕,“还没有做完吗?”
“很快了,”宁染回答,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对方,“你先下班吧,我还得再想一想。”
“好吧,”罗莹耸肩,提醒她,“有什么想问的随时问我,我可以在家里帮你想办法。”
宁染点头点头。
然后在对方离开办公室后缓缓松了一口气。
空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宁染却在这安静的冷色之中得到喘息。
晚上敲打键盘的时候效率比白天更好,宁染戴上耳机,清冷的女声唱着缠绵的曲子,将她和这个世界的其他隔离开来。
宁染听歌习惯单曲循环,一首歌反复地绕在耳边,帮助她沉浸入情绪。
最后完成的成品还是不错的,只是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以后。
走出办公室,楼道里的灯在夜晚也都设置为昏暗,宁染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和萧瑟,她在安静中感知到安全。
按下电梯键。
电梯上的数字从大变小,这意味着有人同样和她按了电梯下行的按键。
心中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宁染并没有摘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她试图低着头就这样避开社交。
反正不在同一层,很大概率是她不认识的人。
宁染表现得比自己想象中更为糟糕,她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脸,平视的视线只能落在衬衫的衣领处,分辨出这是一位高挑瘦削的男性。
宁染快速移动到电梯的一角,视线向下,盯着电梯内的垫子看。
垫子上刻印着“星期四”的文字,只要再坚持明天,就能放假。
宁染的视线中落入一只白皙的手臂,血管的青痕隐隐印在上面,并不缺乏男性的力量感。
那位和她一同乘坐电梯的男性在她进来后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闭。
这只手臂对男性来说实在是太白了,甚至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感觉。
仅仅是这一眼,宁染几乎能想象到手臂的主人是怎样一个淡漠的,安静的人。
她缓缓抬眼,看到青年的侧脸。
浅淡的瞳色,银色的镜框,高挺的鼻梁使得他看上去更为冷峻秀气。
是那种人们见到了会忽视性别,给出“美人”标签的男性。
看上去不太有攻击性,更像是应该出现在风雪中和高山上的冰美人。
宁染忽然觉得熟悉,眼前的青年好像和她是同一年进入公司的。
之所以说是“好像”,因为那一年公司招聘的人很多,不同部门分开面试的。而本应该认清同一届同事的体检,因为男女性别的差异,也是分开排队。
宁染是看到男性的手臂才隐约想起,她抽血的时候因为畏惧针头而转移了视线,没想到正看到坐在旁边的人的手臂。
鲜红的血液被从浅青色的血管中抽走,寻常的场景因为对方修长的手臂,好看的骨骼而变得绮丽。
甚至于小护士还要称赞一句真是个适合抽血的胳膊。
她为什么要对一条手臂这样印象深刻?而且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最为糟糕的是,宁染看向对方的时候,青年像是捕捉到那份视线一样地转过头。
是疏冷的一张脸,有一种天然的沉稳。
在两人对视后,他的视线有所停顿,落在宁染耳朵上挂着的耳机上。
宁染屏住呼吸,狭小的空间内完全的对视后她难以再自然地移开视线,夏日时节,晚上的空气也弥漫着闷热。
被她注视的青年缓缓露出笑容,自然宁静的模样,浅淡的笑意冲淡了他身上的冷峻,使得整个人变得温和柔软起来。
冰冷的雕像被赋予温度。
宁染开始注意到别的事情,比如他的眼睫很长,在光亮的照射下能印出一点淡色的影子,以及他的唇色偏红,他整个人都是淡色,这使得他不小心咬唇时,干净的色彩上点缀一抹嫣红。
“你在听什么歌?”青年询问。
啊?并不是无法分享的歌曲,但是这种偏向小众的日文歌曲会不会显得自己有一点装模作样,或是自己说完对方完全没有听过,使得两人陷入尴尬?
宁染犹豫了一下,她忍不住伸手拉扯了一下握在手中的手提包。
她没有回答。
青年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一点好奇。”
青年拽了一下他挂在脖子上的工牌,让宁染看清上面的字,“我是研发部的祁昀。”
他应该是那种较为传统守旧的人,即使是宁染这种沉默耐受型的员工,也很少将工牌挂在脖子上,夏天会觉得不舒服。
和自己的局促相比,显然青年更为慌乱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模样。
这让宁染大大减少紧张感,在对方比自己更紧张时,她甚至要耗费心力来安抚对方。
宁染轻声开口,“我是文案组的宁染。”
她想了想又补充,“咱们好像是同一年入职的。”
宁染的开口让祁昀微楞,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信息,以至于女生说出这句话后他流露出一点难为情的羞涩,“抱歉……我不太擅长社交,也不太擅长认人。”
“没有关系,”宁染摇头,“我也不擅长这些。”
电梯降至一楼,打开大门。
宁染先走出的门,她认真想了想,然后扭头对青年说,“你听日文歌吗?”
青年点头。
*
祁昀在研发部的境况也许比她更为糟糕。宁染这样猜测。
她至少还有罗莹陪伴,祁昀看上去总是一个人,略有些忙碌的模样。
在认识这个人之前,宁染并不会注意到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但当她认识以后总是能不经意地看到那个人。
容貌很出众的人,但因为在全是男性的和尚部门,并没溅起什么水花。
和研发部的其他人相比,祁昀看上去总是格外忙碌,手中抱着厚厚的资料和文件。宁染觉得自己高中毕业之后就很少看那样厚实的东西了。
偶尔的旁敲侧击之下,宁染也能从罗莹口中得到一点相关的线索。
“总是抱着资料?好像上一次去参加科技展的人就是他吧?他经常出差啊?”罗莹对于祁昀并不在意,甚至觉得对方冰冷的模样有一些高傲,“看上去像是个不好相处的。”
罗莹的说法让宁染不得不想起电梯里,青年略有些难为情的模样。
【抱歉……我不太擅长社交。】
宁染忍不住反驳罗莹,“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只是看着高冷。”
宁染的言语让坐在她对面的罗莹有些诧异,视线缓缓落在她脸上,“你该不是看脸才帮他说话的吧?”
即使是罗莹也不得不承认祁昀的容貌很有优势。
宁染立刻摇头,“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觉得他一人吃饭好可怜。”
罗莹不知道可怜的点在哪里,至少她本人完全没在祁昀表情上找到不自在,罗莹甚至觉得那家伙在享受周围只有自己的空气。
和小可怜相比,更像山大王。
但罗莹不好争论,毕竟她也不熟悉祁昀,她关注到了别的点,“那家伙为什么这么白?他是全身用了美白|精华吗?”
宁染肯定,“是吧?确实太白了。”
果然,女性的关注重点很容易统一。
作者有话说:
祁昀在宁染心中的第一印象。
宁染:祁昀真的很温柔单纯,他只是太害羞了,不擅长交际。
罗莹(看着祁昀横眉冷对纠错的样子):……是吗?是我看的不太认真?
祁昀(留意)宁染看过来了,宁染看过来了,我身后的BGM二泉映月,起——!


第35章 跑跑跑
宁染有一点在意祁昀, 虽然他们的交流并不多。
两个部门并不关联,还不在同一楼层,能够相遇的场景仅仅是二楼的实验房间和电梯中。
宁染不是会主动去搭话的人, 所以,即使她关注祁昀, 但也并不凑近。而且她也有着让自己烦恼的事情。
租住的房子和地铁口距离有一点远, 要骑十几分钟电动车才能到达想要的站点。也不是每天都能第一时间扫到共享单车。
每天有实在太多堆积起来折磨人的小事。
工作中, 宁染只能流畅地写出自己感兴趣的故事, 当顾客要求的东西她没有共鸣时总是难以下笔。这使得宁染不得不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阅读影视剧和辅助剧本写作的书籍。
同时,宁染在电视剧的演员表中看到了极为眼熟的名字。
【秦放】
一开始宁染只是觉得是同名人, 毕竟秦放这个名字在娱乐圈中甚至显得有一些普通。
她是这样想的, 却还是忍不住点开了电视剧。
秦放的名字在演员表后面的位置,当然不会有粉丝提醒几分几秒空降什么的。
宁染就这样默默看完一整集的家庭剧, 在最后面的位置看到秦放的面容。
紧绷的神经缓慢放松。
比记忆中成熟了一些, 秦放已经过了大学的年纪, 但扮演大学生并不违和。
当宁染看着他收拾书包, 老式的立式风扇在他书桌旁边吹风,秦放将笔慢慢放进笔袋里,宁染才感知到一种迟钝的疼痛。
哦, 原来他大学的时候是这样啊。
秦放的大学生活当然不会是这样, 电视剧中他扮演着主角一家人邻居家的孩子,生活十分困苦,用来衬托主角的心善,负责引起各种鸡毛蒜皮的纠纷。
现实生活中秦放是生活优越又有着各种各样天赋的人, 他是被人围绕和赞美的存在。
人们不会这样怜悯地看他, 他也不会因为泛黄的衣领和破旧的鞋子而自卑。
但这个电视剧给宁染留了一点点想象的空余。她大学时候一遍又一遍查看秦放未曾亮起的头像, 有的时候也会想象, 那个时候的秦放在做什么呢?
秦放和她上的是完全不同种类的学校,宁染连幻想都十分空白。
高中时候秦放和宁染解释过许多次他们考试与一般考试不同的地方,那个时候宁染觉得十分神奇,秦放给她打开了另一种可能性的大门。这也成为宁染在高考选专业时与父母抗衡,想要选择自己希望的方向的导火索。
宁染很难说清楚这是怎样的情感,她明明认为自己已经放下秦放,却依旧在看到他的名字后会心中颤动,即使告诉着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打开了秦放只演了片段的电视剧,为了看他短暂出现的几分钟。
宁染不得不承认,即使他们分手了,“秦放”作为宁染脑海中的形象陪伴着她度过了一些孤独的时刻,甚至成为她一些节点挣扎的力量。
宁染甚至无法分清楚“秦放”的力量是真正的秦放带来的,还是她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堆积起来的自我保护。
办公室中播放着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宁染只开了自己头顶的灯,缓慢敲击出那些字节,然后磕磕绊绊地完成任务。
加班成为常态,她和祁昀相遇的次数反而变得多了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短暂的闲聊。
祁昀是和宁染一样糟糕的境遇,他手中厚厚的资料似乎永远也看不完,他也并不担心自己没实际参加项目影响自己的后续发展。
戴着眼镜,会露出羞怯笑容的青年每一次手中捧着的书本都不一样,说着宁染从未听过的知识和会议。祁昀在宁染露出茫然的表情时也会好脾气地笑笑,知道对方并不感兴趣这些数据。
偶尔宁染也会主动问他,“你回去还要继续看这些书吗?”
明明下班已经很晚了。
青年露出苦笑,“这也没办法,我需要学习的太多了。”
因为你总是被推出去的那个,好歹换个人吧。宁染有时候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她不好对于别的部门做出评判,只能安慰对方,“学习知识总是个好事。”
自己都乱成了一团,还要安慰别人。宁染自己都佩服自己。
有段时间宁染很害怕去王部的办公室,她和罗莹都是新人,她的剧本被退回的次数更多,即使王部说着这都是不能避免的学习阶段,等过了这个阶段就会步入正轨,宁染还是觉得很是糟心。
然后是。家里一次又一次打过来的电话。
大学时候宁染能够保持每天和家里至少通话一次,上了班后完全无法这样,忙碌过后看到未接电话也没有拨打回去的力气,只能闭着眼睛当没看到。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宁染还在公司加班,母亲已经气冲冲地地打过来问昨天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质问一样的语句,宁染更不想回答了。
宁染试图和母亲解释自己最近十分忙碌,且工作非常不顺利,文案工作阅读量很大,面对领导时也很有压力。
林霞也十分担心,“要不要报个专门学习的班?大城市肯定有这些吧?我看网上有那种一个月速成编辑和作家的。”
宁染摇头,“那些东西真真假假的不好说,我们工作内容和他们不一样,而且我现在忙成这个样子哪有时间报班?”
林霞又觉得可能是其他的方面,“你是不是没给你们领导送礼物?罗莹是本地人不管这些,你可要学机灵会做事。”
“我们领导挺好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人,”原本简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复杂,“我们公司没那种氛围。”
林霞啧了一声,只觉得宁染是榆木脑袋,“你怎么知道别人私底下怎么做的?而且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正常交流?我这两天给你寄两包特产,你给领导送过去。”
宁染叹了口气,越解释越头疼,“你不要寄了,我不会送的,而且那玩意那么沉。”
她的语气无奈,林霞也变得不耐烦,“让你报个班提升自己能力你不去,让你给领导送点特产也不送!不思进取!你就继续愁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