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廷侧过头看了眼开车的沈迎,想着自己在她这里丢的脸够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试着对老人的眼神神态进行融合,模仿,但感觉始终不对。”
“数百年后的我老而不颓,他的灵魂虽然饱经摧残,甚至碎裂重组,但修真之人几百岁依旧年轻。”
“他的沧桑不应该有一丝肉身衰败的无奈,也没有与时间拉锯的紧迫或是坦然,而是获得一切后无尽的无聊和倦怠,这是我观察的任何老人都没法带给我的。”
“包括最有权势的老人。”喻廷强调道。
他深知以他的阅历是无法完美呈现那种演绎的。
喻廷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倔强道:“我要的不是区区‘演出了截然不同人格’的赞誉,我要的是几百岁灵魂附身那种真实的震撼张力。”
否则挑战过不同人格的精彩演绎这么多,凭什么他得奖?
最后喻廷又觉得自己这话好笑:“我在说什么,现实根本不存在的现象,我怎么光靠想象让它趋于完美?”
但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的沈迎道:“你说的是这样?”
喻廷漫不经心的看向她,但这一眼直接让他神魂一颤,整个人兴奋到极点——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
此时他们的车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这个红灯时间有点长,足有九十秒,让喻廷得以深刻仔细的观察。
明明还是那个人,喻廷还记得十多分钟前她的狡诈和诙谐,她挑动自己的情绪还未完全平复。
可此时沈迎却仿佛多了层无形的气场氛围,那不是极致的资本和修养锻造出的优雅,是一种更浓厚神秘的氛围。
仿佛有着百年的沉淀,但生命在此毫无衰败之势,只透着一股一切被满足后的漫不经心。
喻廷震惊了,这不就是他要的感觉?
他干脆利落道:“教我!”
沈迎点头:“行,你下单吧。”
“好!”丝毫没有讲价的念头。
沈迎收了钱,干活儿也不含糊。
直接调转车头,往市中心开了去——
下车后喻廷做了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一点不敢含糊。
如此这般后沈迎带他进了一家路边咖啡厅,找了个能看到外面广场的靠窗位置坐下。
点了咖啡和甜品后,便开始分析喻廷的问题——
“要想还原那种感觉,你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足够耐心的观察以及不厌其烦的模仿修正,这个是你本身就具备的,撇开不谈。”
“第二,就是强大的阅历智慧带来的从容,一切尽在掌控的权力感,不是你周围功成名就的长辈那样的权力,是超脱世俗的金钱,伦理,制度的权力。”
喻廷点头,未来人格几乎凌驾于万物之上,理应是如此呈现的,
接着便听沈迎道:“光说无法理解的,所以仅此一次,我将它分享给你。”
喻廷:“???分——享?”
他完全没懂沈迎在说什么,沈迎却笑了笑:“你本来就生于权力阶层,要左右一个人的命运不难,但仍旧得是规则内的委婉之法。”
她看向喻廷,眼神有那么一瞬让喻廷头皮发麻——
“想不想体验一次动动手指就左右人生死的感觉?”
喻廷此刻觉得沈迎才是表演天才,因为他有种在跟连环杀人犯对话的错觉。
但明知可笑荒唐,他内心还是升起难以名状的感觉:“怎么体验?”
沈迎:“就在这里,就现在。”
说着她转头看向窗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审视了片刻,最后锁定了一个目标。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目标:“两点钟方向,那个穿黑上衣灰裤子,手里夹着烟,正在打电话那个男人。”
“来玩玩观察游戏吧,首先猜猜他的年龄。”
喻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看了过去,视线聚焦,看了一会儿道:“年龄40到45之间。”
沈迎摇摇头:“更精确点。”
喻廷不得不收敛杂念,重新看过去,这次是上上下下事无巨细的审视打量——
“42到43之间,应该出不了这个区间。”喻廷肯定道:“我之前演过法医,为那部戏跑去跟业内知名法医和刑警实习过。”
“我的几个临时师父是真正厉害的人,光凭一个脚印就能判断一个人的身高,体格,年龄,以及细微的骨骼疾病。”
“我本事肯定不能跟他们比,但这个男人没有化妆,没有过度劳累或者特殊职业给身体带来的痕迹干扰,更没有做过医美干预,我判断不会错。”
说完就看到沈迎赞赏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人42岁,上周才刚刚过完生日。”
喻廷正要得意,被她一句整得发懵:“具体生日你怎么知道的?”
沈迎:“辩证的方法有很多,他人生已经过了大半,身上满是命运走过的痕迹——当然这个大半是原本的无干预下的结果,他今天注定玩儿完。”
“说回正题,这人最近的一道痕迹是整个侧脸到耳后的大面脱痂伤痕,同方向的手臂也有,明显是小型车祸擦伤。”
喻廷点头认同这个判断,他也注意到这片侧面擦伤了的。
沈迎:“根据伤口深浅和恢复程度,可以判断车祸时间是上个月,丁巳月,寅巳申地支三刑,由此劫数可断他真实生辰。”
喻廷茫然:“等等,从中间那段开始我怎么就没听懂?你什么时候跟天桥地下出摊的学的招数?”
沈迎笑了笑:“听不懂没关系,没基础的人解释起来也麻烦,总之你理解这个逻辑就行了。”
“然后再猜猜他的职业。”
喻廷有些不满,但还是听话的将目光再度放在男人身上。
慢慢的分析道:“发型胡须很凌乱,没有长期固定修剪形状的迹象,站姿走姿散漫猥琐,而且从刚刚经过他身边几位女士的神色和小动作看,体味很重,极不在乎个人卫生。”
“看起来是个毫无拘束的人,整个人没有任何受到职场层面的管理,或者迎合环境的痕迹。所以大概率是自由职业或者无业。”
“这人虽然邋遢,但身上的衣服鞋子并不算廉价,身上还戴着金项链和价值数万的表,在人多的地方没有刻意炫耀,数次确认项链和手表的状态,大概率是真货。”
“说着这个男人经济状况尚可,打电话的时候时不时瞟的方向是XX大厦,那里面灰色产业不少,经常有店被查抄,对于路人发的色情广告卡片也来者不拒,甚至观摩留下,显然常去地上。”
喻廷最后下结论道:“这是个典型干着下流职业的男人,他的职业甚至大概率不合法。”
沈迎听完夸赞道:“不错不错,虽然论据有些粗糙,但离事实很近了。”
沈迎早知道,这家伙压根不蠢,他只是把聪明都放在了需要专注的地方,以至于平时跟脱线的二缺一样。
接着又问他:“那接着猜猜他的职业。”
喻廷虽然觉得这场考题来得莫名其妙,但他这项鲜少有人知道的才能的充分展示,还是让他颇有些得意。
于是继续回答道:“他很大可能是小偷。”
“这人即便是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广场也保持一定的警惕性,很少抬头露正脸,眼神下意识的会落到来往路人身上的值钱物品上,并且手指一直在小幅度的躁动,明显是职业病。放卡片回兜里之前,那灵活翻转的动作说明他手指很灵活。”
沈迎脸上的赞许之色更浓:“猜中一部分了,继续继续。”
喻廷想了想,接着道:“还有诈骗?说实话这个我没什么证据,只是直觉。”
但沈迎却肯定了他的答案:“又猜对了,还有吗?”
喻廷就摊了摊手:“我倒是可以继续列举,但都是毫无根据的,所以到目前我获得的信息分析出的结果,就这两样了。”
“你觉得还有什么遗漏的?”
沈迎笑了笑道:“当然有,你遗漏了他最大的经济来源。入室抢劫杀人,入室抢劫强。”
“乃至于他现在身上都戴着自己的战利品。”
沈迎视线落在那男人的项链和手表上。
喻廷闻言猛的站起来:“你在开玩笑?”
“虽然这家伙看着就不是好鸟,可杀人强还是别没有根据的瞎说啊。”
沈迎眼神幽深的看着他:“我有冤枉过好人吗?”
喻廷脑子一炸——
没有
这家伙除了对他们四个颇有些缺德以外,根据喻廷的观察,她还算是挺正派体贴的一个人。
很多细节可以看出来,当初她捅自己一刀,间接连累剧组人员加班俩小时,根本没人知道,也不算她直接责任的事,她仍旧掏腰包给了补偿。
那次诳他去会所,害他被误认为下海男模,她也阻止了自己追责新来的经理。
沈迎这个人对陌生人还是抱有相当的同理心和善意的,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进行这么恶的污蔑,即便对方不知道。
因此喻廷脸色沉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证据吗?要不要现在报警,万一他一会儿跑没影了怎么办?”
但接下来沈迎却说了一句让喻廷头皮发麻的话——
“跑?不会的,他今天怎么也跑不了。”
“倒是你,做好准备了吗?像魔尊陛下挥手间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准备。”


第57章
喻廷逻辑上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话,可直觉已经先一步开始躁动。
仿佛有什么前所未有的领域即将被打开的前奏,没由来的心悸和颤动。
他口舌有些发干:“什么意思?什么叫挥手间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沈迎:“杀个人怎么样?”
喻廷瞳孔骤缩,却听沈迎笑了笑:“开玩笑的,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公民。”
“应该说让罪有应得的人提前尝到老天的报应。”
喻廷沉默了数息,心里觉得这家伙在装神弄鬼的耍他玩。
可嘴上却鬼使神差道:“怎么做?”
沈迎却看向外面露天座位上刚刚落座的两个女生,对喻廷道:“现在你去吧台点一杯喝的。”
两个女生明显是刚刚逛完商场出来,其中一个红裙子的美女妆容精致,身材姣好,存在感比较强。
另一个绿上衣牛仔裤的女生则相对普通得多,待确定位置后她便起身进咖啡厅点东西。
沈迎看着喻廷在吧台那边摘下墨镜,跟绿衣女生说了几句话。
虽然只露了半张脸,可艳绝娱乐圈的顶级男色,魅力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当下就把女孩儿迷得晕晕乎乎,最后拿着他请的咖啡出了门。
喻廷这才回到沈迎面前坐下:“点了,然后呢?”
沈迎:“然后就等你这杯咖啡发挥效用吧。”
喻廷:“你在开玩笑?”
沈迎没有说话,示意他看向窗外。
此时绿衣女生已经回到座位上了,兴奋的跟红裙美女分享遇到帅哥请客的经历。
红裙女生听着原本神情不屑,可绿衣女生一眼就看到坐回落地窗边的喻廷。
便高兴的隔空跟喻廷挥了挥手,红裙女生见状看了过来,见真的是个戴着口罩的大帅哥,当即面露震惊。
尤其对方还端起手边的咖啡,冲绿衣女生举了举,顿时验证了绿衣女生所言不假。
绿衣女生幸福道:“我没撒谎吧?”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这帅哥眉眼好像我家廷廷,刚刚说话的声音也像,要不是工作室才po出他今早拍戏的照片,我都以为是廷廷本人了。”
红裙女生并没有仔细听同伴说话,满心满眼都是玻璃窗内的大帅哥。
她挪动了下位置,坐到绿衣女孩儿旁边,也冲喻廷优雅的挥了挥手。
喻廷回应绿衣女孩儿只是因为他主动搭讪请客,不好转身就冷脸而已。
对另外的人可就半点懒得搭理了,因此对红衣美女的举动视而不见。
红衣美女神色一僵,看向旁边还在傻乐的绿衣女生,表情略有些不可置信。
这还是头一次男生对自己身边的衬托亲切友善,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红衣美女怀疑是不是自己妆花了,立马从包里掏出镜子。
此时天边云彩挪动,太阳短暂的显露出来,阳光有点刺目。
照在美女的镜子上,反射的光芒刺得一个恰巧经过的外卖小哥车头一偏。
撞倒了一旁手机店门口的明星立绘广告牌。
那牌子哐当倒下,扇出一股风,把一个路过浑身穿戴名牌的胖女人裙子吹了起来。
“啊!”女人短促的惊呼一声,紧接着忙看向四周,便抓住了沈迎他们刚刚还在讨论那男人还未收回的视线。
那男人本来就是个厚脸皮的猥琐色鬼,有女人走光岂有不看的道理?
或许是犯罪之人那眼神独有的湿滑险恶油腻,还有丝毫不将当事人的愤怒放在眼里的,对女人来说无异于挑衅的态度。
女人当即暴怒:“你看什么?你看你M个——”
隔着窗户,喻廷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吵了起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变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沈迎:“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算计的。”
沈迎笑了笑:“怎么会呢,明明是你的功劳。”
“我只不过事先了解了下关键人物的性格反应,以及周围的运行步调而已。”
喻廷:“怎么了解?”
沈迎:“比如照镜子的红裙美女,刚刚判断生盘的逻辑你还记得吧?”
“推算出她的命盘就可得出对方贪狼星坐命加会文昌星,交友宫天机化忌,太阴化科。”
“这样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美貌虚荣,自私自利,对待朋友毫无真诚之心,喜欢玩弄心机耍小聪明,单方面索取情绪价值,视朋友为舔狗衬托。”
“再看她们手边的购物袋,看样子是逛了大半天了,这样还能保持妆容精致完整,明显是勤照镜子勤补妆的。”
“这样的人在得知自己的‘衬托’受到亲睐,反而自己被无视的时候,下意识便会检查自己的‘武器’——美貌。”
“然后再说另一个关键人物,那个浑身名牌的女人。”
“命宫廉贞化忌,加会擎羊火星,活脱脱被情绪左右的炸弹,迁移宫天梁化禄冲命,一旦占据道德高地,绝对得理不饶人——更何况那杀人犯无论气场眼神实在让人没法忽略过去。”
“这不就干起来了吗?”
喻廷都挺傻了,他原本以为这家伙装神棍骗他玩的。
可眼前发生的事实却让人不得不相信,这家伙真的能把人当提线木偶一样玩。
喻廷接着道:“如果只是吵架的话,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沈迎笑了笑,透着一股绝对的自信:“你以为名牌女的战斗力是说着玩的吗?”
“之所以选中她,可是因为她身上有决定性的优势。”
喻廷仔细品这话里的深意,难不成类似的操作还能换别的目标别的操作方法不成?
他好奇胖女人哪点被沈迎看上,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胖女人已经跟那男人撕扯在了一起,她声音尖力气大,难缠不已,周围已经有巡逻警察注意到这边了。
女人此时注意到男人的手表,扒拉着大声骂骂咧咧道:“哟,戴的还是劳力士,这款式少说要七八万,你个瘪孙买得起吗?别是哪儿偷来的吧?”
“警察,警察,这里有小偷,查查他的身份证,这表,还有金链子,肯定是偷的。”
男人闻言随即脸色一变,见警察已经朝这边过来了,当即一巴掌将女人扇倒,接着转身便跑。
喻廷当即恍然大悟,忙问沈迎道:“对奢侈品的狂热迷恋,对吗?”
沈迎点头:“Bingo~聪明!”
虽然A货市场大行其道,但一般人也就随便买买,甚至压根不在乎别人看出来是假货。
可胖女人不一样,她身上每一件单品都是做工还不错的高仿。
细致到这种地步,其虚荣心和奢侈品迷恋是很强的。
这样的人对各大奢侈品牌即便不是如数家珍,寻常的经典款也一眼看得出来。
喻廷眼睛越来越亮:“劳力士手表每一只都有独有的编号,通过编号可以追溯到买家信息。如果这块表真是是犯罪现场带出来的,那么一定记录在凶杀档案的失物记录里。”
“所以绝对不能被查。”
显然那男人很明白这一点,因此不顾骚乱直接打倒女人逃走。
见其动用暴力,警察赶紧加快步伐,男人跑得更快了。
说起来复杂,但此时离喻廷请完咖啡也就过了几分钟而已。
红裙美女不甘自己被无视,决定主动过来搭讪。
于是她确定好自己妆容完美,便优雅起身。
可刚出座位就正好跟奔逃过来的男人撞在一起。
男人的手表勾在美女浓密的波浪卷长发上。
“啊——疼,松开!疼——”
男人见状神色狰狞,粗暴的扯着美女头发,根本不顾对方的痛呼,只想早点脱身。
但美女头发实在浓密,他见越扯越乱,干脆掏出随身藏的刀片,试图割断头发。
与此同时,绿衣女孩儿看到朋友的惨状,以及男人粗暴的动作,怒不可遏的撞上来——
“卧槽有病啊,松手!”
原本准备划在头发上的锋利刀片划到了男人自己手腕上,一时间鲜血狂飙。
流出来的血顺着头发流了红裙美女一脸。
“啊————”
那样子太过骇人,把周围人吓一跳。
“流血了!杀人了!”有人惊恐尖叫,配合两个女孩儿的吱哇乱叫,活像是当街行凶现场。
巡逻警察顿时越发紧迫,一边拼命往这边狂奔,一边对讲机上报情况请求支援。
男人见状,不敢贪恋财物,当机立断脱掉手表。
红裙美女总算解脱,抹了脸满手狼狈,回头看向已经跑出几步的男人。
怒火中烧的抄起桌上的咖啡就砸了过去——正是喻廷请给绿衣女生的那杯。
红裙美女准头当然不行,但咖啡迅速撒了出来湿滑了路面。
那段路早被无数人投诉过下雨天湿滑,一直没有整改。
男人一脚滑出去老远,直接撞到花坛边缘才停了下来。
他晕头转向的起身,此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啪!
仿佛是西瓜炸裂一样,回过神来地上只剩两具扭曲的,鲜血迸溅的尸体。
其中一具是男人的,另一具是从楼顶跳下来的。
这栋楼是著名的金融大楼,今年行情差,估计又是个欠下巨债想不开的。
转瞬间,谁也没有料到一场骚动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警察此时已经赶到,见状疏散了周围的人群。
沈迎起身出去,走向红裙美女,在对方傻眼发愣之际取下她头上的手表。
然后将手表交给没有从男人身上找到身份证件的警察。
“这是刚刚那个人逃跑的时候落下的,可以查查手表的编号确定他个人信息。”
相信手表到了警察手里,这背后的罪恶真相能水落石出。
沈迎转身的时候,喻廷已经跟过来了。
他几乎是游魂一样跟着沈迎移动着。
这时候沈迎开口道:“怎么样?有体验到魔尊的极致权力吗?”
喻廷脊椎有股电流蹿过,瞬间直达中枢,再散发到神经末梢。
他的脸开始泛红起来,像是一无所知的人乍然体验根本无法理解的层次的快感一般。
脸上的红晕居然透出一股春色。


第58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像是失神一般喃喃道:“你杀了一个人?”
沈迎回答他:“你杀的。”
“不对,说好了这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只不过报应开始的源头在你这里而已。”
喻廷依旧是如坠梦中:“我杀了一个人?”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被红裙女人扔出来的那杯咖啡。
此时纸质的杯子和杯盖已经分离,躺在撒了一地的像泥水一样的咖啡中,凄惨又狼狈。
但就是就是这一杯小小的咖啡,由它开始,又由它结束,轻易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那是他买的咖啡,他递给了那个绿衣服女孩儿,从而开始了这一切。
然后刚刚才活生生站在他们眼前的人,一个犯下累累恶行,狡猾诈,连法律都没能将其制裁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死在这杯咖啡上。
虽然这并非自己的操控,但在这一瞬,喻廷理解了那不存在的魔尊至高无上的权力感了。
如果弹指间就可覆灭一个人的存在,法律道德规则无法约束的存在,甚至无法察觉到的强大狡猾——因为这种强大根本不在现有的逻辑里。
这样的存在不正是魔尊本人吗?
喻廷仅从沈迎‘分享’这份权利的一瞬,窥见,理解,沦陷了,
然后魔尊这个角色的人格在他心里有了现实的锚准。
这个至关重要,有了锚准,便可观察,思考,模仿。
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喻廷整个人处于一种情绪的高潮中,这并不是生理刺激能够带来的感受。
他仍旧觉得不可置信:“你真的做到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
沈迎慢悠悠吃了口蛋糕:“不是做过步骤分解吗?”
喻廷:“我懂,可是——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沈迎笑了笑:“就跟你观察分析一样,这只是更大号更精密的计算而已。”
喻廷面无表情:“削树枝和造火箭还都叫工具制造呢。”
但那是一个层次的东西吗?
最后喻廷松了口气,像是长久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就是这个答案比疑惑本身还要惊世骇俗而已。
“所以这就是你对诗诗还有我们了如指掌的原因?”
她能一眼看穿一个陌生人的生平,就更别说他们几个成天在眼前乱晃的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喻廷神色突然有些扭捏——
“这么重要的秘密,你为什么暴露给我看?”
沈迎茫然:“这不是什么重要机密啊。”
喻廷不信:“不是吗?”
沈迎:“别人知不知道又不妨碍我发挥,更不影响我赚钱。”
喻廷一想也是,这人哪次不是明抢?
沈迎:“只是解释起来麻烦而已,所以一般我不会主动说。”
喻廷脸上露出混合了莫名得意的笑意:“但你还是透露给我了。”
“为了解决我的麻烦,你甚至为我杀了一个人。”
“谢了!”
沈迎摆摆手:“不用,我付出什么肯定会拿回相应的报酬。”
喻廷以为她指的是钱,越发得意了:“别人给钱也没这待遇啊。”
“尤其是姜流许,他都跑你这儿打听过多少次原因了?你从没跟他泄露口风。”
“那家伙还一副自诩最了解你的样子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喻廷一个人在那儿美滋滋了半天,等沈迎这边吃完甜点,他才想起来道:“还有一点呢?”
“不是说演好魔尊需要三个要点吗?”
沈迎起身:“走吧,最后一点可不方便在外面说。”
于是喻廷便充满疑惑的跟沈迎回了家。
喻廷来这里的次数也不算少了,现在都颇有些熟门熟路。
他甚至自己跑冰箱里去拿了水,打开灌了两口。
嫌弃道:“那家店的咖啡真不怎么样。”
“说吧,最后一点是什么这么神秘,还得回家?”
沈迎:“□□。”
喻廷正喝水,冷不丁就被呛着了。
他咳了好几下,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脸变得通红:“你,你说什么呢?”
沈迎一脸的专业教学态度:“严肃点,记住你是个演员。”
接着又道:“准确的说是,魔尊拥有着所有被满足后的倦怠。”
“你出身豪门,本身又功成名就,绝大部分都可以被轻易满足,这方面的理解对你来说倒是不难。”
“但唯独有一样,那就是□□,这是你还未涉及的空白区域。”
喻廷脸更红了:“谁,谁说的?”
沈迎挑眉:“魔尊这个角色必然是阅尽千帆的,尤其他坠入魔道后是从合欢宗发的家,必定是从欲海情河中过来,整个人是有股色欲中凝练出来的魅力的。”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炸弹,人形的C药。他的魅力跟年轻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形态,不是简单用俊俏,美貌能够形容的,得是一眼就让人防线崩塌的魅力。”
“但恕我直言,你现在达不到这种地步。”
沈迎挑剔道:“诚然你是个演戏的天才,也有过不同年龄层面的精彩演出,连垂暮老人都能演得活灵活现。”
“可那些都是肉身和阅历层面的演绎,性气质你还很空白。”
但此时沈迎又露出理解的神色:“当然也不怪你,毕竟你还没成为真正的男人呢。”
喻廷一听就坐不住了,下意识就反驳道:“谁说的?我经验丰富得很。”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去会所还是我带的?我喻廷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沈迎:“那你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喻廷脸上一片空白:“什么?”
沈迎:“不说经验丰富吗?第一次的时间总记得吧?”
喻廷视线默默的飘到了墙壁上,躲开与沈迎的对视——
“就,就大前年吧。”
沈迎一脸奇怪:“是吗?可你看起来那一年并没有——”
喻廷急道:“我说有就有,别以为你能掐会算就是万能的,那时候我俩还不认识呢,你能躲墙角偷听不成?”
“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