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让她去试试,她迟早后悔。”
“为了赌气,随便找人嫁了,还跑个大老远,这要是我亲女儿,我早打死了,等着她哭着求我回来。”
许院长:“……其实这小子还不错,刚还冲我拍桌子呢,我瞧着他俩是有真感情的。”
“有个屁,你眼瞎。”
“她做的手术我看过了,没得说,的确值得你经常挂念。”许院长继续说:“我猜她在乡镇医院里待不过三个月,到时候她来求我,我让她跟在我身边当我学生算了。”
“你做梦吧。”
许院长把电话挂上。
他心里还挺高兴的,说不定真能多个好学生。
*
第二天早上,展艾萍和顾晟都醒的很早,草草洗漱过,展艾萍又去检查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中途遇上了昨天的那个男医生,张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你很厉害。”
“你、你还会中医吗?”
“你是新来的医生?”
展艾萍摇头:“不是,我是附近乡镇医院的医生,昨天是来帮忙的。”
“你——”这么厉害的医生,怎么可能是乡镇医院的医生。
发现病人的术后情况良好后,展艾萍彻底放心了,回想起昨夜的过程,那滋味确实很不错,她喜欢那种专心致志的感觉。
展艾萍准备离开前,又遇上了熟人,没办法,读军校就是这样,毕业后分配到全国各地,到处都容易遇上老同学,老战友。
同样是一个女军医,齐耳短发,朱冬夏看见她十分高兴:“展艾萍,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也没想到我们俩还能在一家医院,将来还能成为同事。”
一个班里的同学,女军医很少,展艾萍是最耀眼的那个,她不仅长得好,更是优秀的让人追不上,她这个人很要强,样样都要求拔尖,她体能要拔尖,医学成绩也要拔尖,连男同学都望尘莫及。
当初她能留在沪城,多得是人羡慕。
而她朱冬夏,她是班里的吊尾车,随波逐流,最后分来了滇省基层连队,后来嫁给了医院的男军医,人也调到军医院来了。
朱冬夏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每一步都没走错。
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展艾萍,这下好了,朱冬夏心里激动无比,当年优秀的和最差的,她们两人的结局竟然殊途同归,以后要在一起工作了。
而她展艾萍,她有什么?她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现在要进军医院,院长都还要先为难她一番,而朱冬夏这个吊尾车,却是足够幸运的,爱情事业双丰收,将她这样一个天之娇女碾压到尘土里去。
一想到这样的滋味,朱冬夏就觉得无比快活,她暗自幸灾乐祸,任凭你再努力,命不好,再努力都白搭,也就是这个下场,而她命好,不需要努力,就能有一份满意的工作,有疼爱自己的丈夫。
展艾萍虽然嫁了个顾晟,那顾晟是谁啊?医院不少医生护士都喜欢他,他是人好,长得好,家世好,可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能对妻子好?更何况他跟展艾萍几乎没什么感情。
展艾萍再优秀,她事业坎坷,情路坎坷,嫁给了自己不喜欢人,终将倒霉一辈子。
这下可好了,朱冬夏就想亲眼见到展艾萍在婚姻里变成个怨妇,当年那个优秀的女学生,不少男同学眼神中女神摔入尘土。
朱冬夏就盼着展艾萍赶紧进入军医院,她们俩是老同学,能凑在一起搭个关系,到时候,她就能在展艾萍的面前明里暗里显摆自己命好,丈夫对自己好,让展艾萍嫉妒难受。
当年最最优秀的人被自己碾压,成个怨妇,向自己倒苦水,那滋味该有多爽。
“朱冬夏,我是没机会跟你成为同事了,我已经脱下了军装,我退伍了,现在只是一名军人家属,我的丈夫在那边。”展艾萍笑着,随手往前指了指。
“啊?”朱冬夏愣住了,展艾萍她不来军医院?她不来军医院她去哪?
这时候顾晟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碗,是他跟人借的,里面装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顾晟递给展艾萍:“亲手给你煮的面条,还加了荷包蛋,尝尝吧。”
展艾萍疑惑:“你上哪弄来的面条?”
“认识几个男医生,跟人借的锅碗面条。”
展艾萍拿起碗筷:“你倒是好人缘。”不得不承认,顾晟煮的面条还挺香的,而且还很讲究,面条根根细长,泡在香浓的面汤里,一个圆润的荷包蛋,白的地方如云朵,露出了一点鹅黄,上面还点缀着小葱花。
她男人手巧。
“这是朱冬夏,我以前的老同学,这是我丈夫,顾晟。”
展艾萍给他俩做了介绍。
朱冬夏愣怔的看着她俩,朱冬夏当然认识顾晟,顾晟可是医院里女医生护士经常聊的人,每次来医院,多得是女护士偷看他。
他不仅长得好,他家世也好,展艾萍竟然还能嫁这么一个人。
顾晟他居然还亲手给她煮面条?这怎么可能?他俩才认识多久?
朱冬夏勉强笑道:“你俩认识多久结婚的?我跟我对象都谈了好些年呢,当初我们一个在医院,一个在连队,哪怕每周只见一次都高兴的不得了。”
而这展艾萍,听说她是要嫁另外一个人,后来突然改嫁给顾晟,谁知道他俩是怎么凑合在一起的,应该没什么夫妻感情。
顾晟道:“我跟萍萍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老感情了。”
“当年我参军入伍,时时把她的照片带在身边,你是萍萍的老同学,你也知道她当初那样子,跟个假小子一样,我战友都认不出她是个女的。”
“是、是吗?”朱冬夏越听越糊涂了,这展艾萍跟顾晟认识那么久了?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是。”顾晟笑笑:“现在她退伍了,也愿意嫁给我当妻子了。”
跟喜欢的人发生了实质的关系,成为货真价实的一对夫妻,顾晟还真想跟人多说说感情上的事。
朱冬夏狐疑:“展艾萍你不是差点嫁给别人吗?”
展艾萍:“我是想逼顾晟主动来沪城娶我。”
这么多年来,竟然是在一个老同学面前说实话。
“二十多年的老感情了,想嫁给别人都不行。”
“我去那边吃面,有机会再聚聚聊天。”跟人聊天吃东西总归是不好的,展艾萍肚子饿了,也不怎么想跟人继续聊。
顾晟陪着她去那边坐着吃面。
展艾萍跟他道:“你现在跟外人这么说,不怕你小妹以后来了,你面子往哪搁?”
“什么面子往哪搁,我现在还真就盼着她来,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些年多么眼瞎,竟然没发现我喜欢你。”顾晟浑不在意,甚至还暗自期待。
展艾萍:“……”这一夜过去,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到时候咱们就在她面前当一对恩爱夫妻,让她知道她亲哥有多疼她嫂子。”
展艾萍:“……我怀疑她可能不信。”
“信不信随她。”顾晟眯起眼睛:“让她知道,你俩是做不了同盟的,你的同盟是我,别掺和她哥嫂的事。”
“行吧。”展艾萍吃了一口荷包蛋:“那你爸那边呢,你昨天还说他——”妻管严,惧内。
顾晟无所谓:“就跟他说,谁让我有这么个亲爹,上行下效。”
展艾萍:“顾同志……你很适合去干政工,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你应该当政委,当教导员。”
哪有什么王有理,只有顾有理。
反正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强词夺理,给人洗脑都是一套一套的,这人表面看起来很要面子,实际上是个资深厚脸皮。
“明明咱家都是你有理,展同志,好好吃你的面条,等回去后有空闲,我也做饭给你吃。”
顾晟以前是没兴趣做饭的,可是他看见展艾萍都能做出两道还不错的菜色,想想自己也不能输给她。
这大概是出于男人的好胜心!
他顾晟永远不服输。
第30章 欲言又止
处理好医院的事, 展艾萍和顾晟,还有李玉霞,以及昨天的司机小同志郑桦, 再加上展艾萍修好的小破车, 一行四个人开上山路,摇摇晃晃着回去。
为了洗刷耻辱,小同志郑桦开得可认真了,精神专注,李玉霞坐在副驾驶上,一个劲地夸他:“小同志比昨天开得好多了……”
郑桦:“……”再说他要有情绪了!
被这么一个妇女主任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想不生情绪都难,还不如去站岗。
展艾萍和顾晟夫妻俩坐在后面, 顾晟搂着她的肩膀, 夫妻俩饶有兴致打量窗外的风景, 因为这小破车速度着实不快,忽略它的摇晃, 就跟观光大巴一样。
不说别的, 窗外的风景是真没得说, 这里的天非常蓝, 因为长年无冬, 植被长势茂盛,森林的风景如画, 还有不少野生小动物。
顾晟道:“有机会碰见孔雀。”
展艾萍:“想看白孔雀。”
除了孔雀这种美丽漂亮的野生动物外, 还有诸如大象、蟒蛇、毒蛇之类让人心惊胆战的东西,李玉霞提醒道:“小展啊, 如果是一个人, 甭进林子里。”
“你以为你脚下是树叶石头, 指不定七八条蛇盘在那里乘凉呢,别以为是我在吓你。”
展艾萍笑:“好,谢谢李主任提醒。”
李玉霞:“……”
她回头一看,瞥见顾营长在自家媳妇儿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夫妻俩一同笑起来,两人牵着手,含笑看着对方。
李主任一见这种状况,她心里竟然十分发堵。
昨天她这个妇女主任是来干什么的?她是来调解矛盾的!她是来安抚军属情绪的!结果这一天下来,她调解了个屁啊,全是在看军属展艾萍大显身手。
人家昨天又是开车,又是修车,到了医院还给动手术,得了,有情绪的顾营长情绪也歇火了,原本以为他去找院长闹腾,结果,他来见义勇为了,在抢救指挥中发挥巨大作用……
——他们夫妻俩得到了军医院的表扬!
上面还说要开会表彰!
李玉霞:“……”幕布上的电影都不敢这么演的。
而她昨天陪人去献血,一见那血袋,脑袋晕了,差点还给医院添乱,在一旁歇了一晚上。
医院那边说要感谢她,她都受之有愧,一张老脸都要臊红了。
经历过昨天的事,后面那一对新婚小夫妻瞧着感情都升温了。
而她李玉霞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她想起了自己的准备,想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她还真就不信了!
哪对新来的小夫妻不闹点矛盾??
——她迟早要给这两人调解婚姻家庭矛盾!
*
顾晟和展艾萍两人回到了家,夫妻俩先洗澡,把一身衣服换下,展艾萍把自己全身都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仔细洗了一遍。
可能是在医院待久了,总觉得周围还是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长发垂落到肩头,跟过年那时候相比,她的头发又长了一截,乌黑发亮,展艾萍给自己的头发抹上护发油。
顾晟已经帮她把衣服都洗好了,他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老旧电风扇,让展艾萍对着电风扇吹头发,正巧是中午,吹着风格外舒服。
“这旧风扇又是你的好人缘换来的?”这里的气候偏热,却又不算太热,最热也不过是初夏左右的温度,三十度出头,冷天的温度也在十几度出头,如果硬挺一下,大热天的也不需要电风扇。
晚上比白天凉爽,就更不需要风扇了。
展艾萍还挺喜欢这样的气候,就是有些过于湿热了,各种虫类蛇类蚊子的天堂。
“差不多,花了钱的。”只不过没花多少,旧风扇也能用,还便宜,曾经单身时花钱大手大脚的顾营长也学会了精打细算。
这会还没上交工资的顾晟打算攒攒钱再上交,免得媳妇儿发现他原先是个败家子,这么多年当兵下来,没存到几个钱。
部队里一些军官和士兵是真能攒钱,一年到头待在部队里,那是一个子都不花,全给家里寄去了。
而顾晟家里条件还不错,不需要养家,他也没什么攒钱的欲望,之前甚至都觉得自己没有成家的可能,于是乎,在烟酒一类的东西上面,他向来不会亏待自己,能买好的,就不买差的,除了军装外,也会给自己添几件商店的常服,至于偶尔吃小灶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成家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要省点花,免得媳妇儿嫌弃他是败家子。
“萍萍,等下个月工资和津贴发下来,我就交给你保管,工资和积蓄都给你,以后咱家你管钱。”
展艾萍笑:“好啊,顾五哥,原来你还有积蓄啊……”
顾晟黑了脸:“我为什么就没积蓄?”
“……就是没你多。”小顾同志这话说起来就很没底气,因为他的确是没啥积蓄了。
展艾萍虽然是个女的,她当兵工作比他还省些,衣食住行都不怎么花钱。
展艾萍:“……”小展同志突然感觉他们家是跟别家调换了过来,是她娶了一个“败家爷们”。
“最近结婚你不是花不少钱,怕你的积蓄用完了。”婚酒的钱顾晟出了,展艾萍并没有花多少钱,搬新家也大多是顾晟花的钱。
——让他本不富裕的口袋雪上加霜。
大写的一个“穷”字写在脸上。
顾晟硬撑着:“还好。”
展艾萍促狭:“连烟都抽不起了?”
顾晟:“……不至于。”
好烟是不敢买了,便宜的没脸面抽,还不如干脆戒烟,年仅二十五岁的顾营长感受到了成家的烦恼和痛苦。
不能再做一个潇洒的男人了。
——他不想见到姜团长。
以前他们两人一起潇洒,现在只剩下姜团长一人。
“以后你把工资和津贴给我,我每个月给你零花钱,至于你以前的积蓄,留着做你的私房钱,小金库。”展艾萍猜测那笔钱也没多少。
“好。”顾晟从背后抱住她,免不得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哪有什么小金库。
——弹尽粮绝了。
展艾萍抬手摸摸他的头:“以后每个月给你二十块钱零花钱。”
顾晟每个月工资不低,放别人家已经能养活一家老小,再加上他之前还立过二等功,每个月都有一部分百分比工资补贴。
“媳妇儿你真大方。”
展艾萍问他:“别家的是多少?”
顾晟伸出一只手。
“五块钱?”
顾晟:“还算多了,有些干脆没有。”
“那你可要记得我的好。”
顾晟笑:“我媳妇儿最好了。”
其实他们当兵的一个月还真不一定得花钱,他也不是非得要买烟买酒买衣服开小灶,这二十块钱足够应付了,衣服自家做,小灶在自家吃,酒呢也没必要喝,烟有个一两包应付场子就行了。
这么算算的话,也不一定比之前过得差,只是身上终究有养家的担子了。
已经成家的小顾同志偶尔还是会羡慕人姜团长潇洒的光棍生活。
一定会被他言语伤害。
不过没关系,顾同志如今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等到明天,请熟悉的人过来,在家里弄个暖家饭,带你认认人,咱也不自己烧菜做饭,让炊事班的小谢他们来,人多,你做菜累,让他们来炒大锅饭。”
“好。”展艾萍答应了,来到了这里,的确该见见顾晟他们团里的人。
人数多了,洗碗做菜都是麻烦,不如请炊事班的过来帮帮忙。
“让他们自带锅碗,咱们也省事。”
展艾萍笑:“你就想让我当个懒媳妇。”
“你烧的菜,我都还没吃够,哪能让别人来吃,我这不是亏大了。”顾晟同志深谙“闷声发大财”的道理,没必要瞎吆喝,臭显摆。
就怕一个个的,都想着来他家蹭饭。
“你现在相信我做菜好吃了?”
顾晟笑:“好不好吃那也得是我先吃够了再说。”
“对了。”展艾萍问他:“亲爱的地下党同志,明天你要我配合你怎么演?”
“现在还演什么演,革命的好同志,咱们已经到解放区了,你瞧,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不用演了,随意。”
“真的?”
顾晟的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嘴角上亲了下:“这还有假?本来也就是说实话,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可算是娶到手了,我还不能高兴高兴?”
“说出去也没什么可丢人了……”
展艾萍笑:“那我就本色出演了。”
顾晟:“媳妇儿悠着点,给点面子。”
“行行行。”
晚上顾晟说想学做菜,他俩一个敢学,一个敢教,夫妻俩凑在一起炒菜,弄了两道菜出来,尝了下味道还不错,顾晟评价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以后我切菜,你炒菜,我炒菜,你切菜都行……”
展艾萍笑道:“有时间咱们再煲个汤。”
“等杀猪的时候弄点筒子骨。”
夫妻俩聊着聊着,两个饭桶一起把饭菜吃完了,顾晟正值壮年,饭量不低,展艾萍也是,跟成年男人吃的一样多,他们两个饭桶凑合在一起,一顿饭菜消耗巨大。
顾晟感慨道:“咱们这样的,还是去当兵好。”
展艾萍:“……要不你去求许院长收留我。”
“后悔了?后悔也没用了。”
“我先去当个赤脚医生,指不定我的患者给我一大堆好吃的当诊金。”
晚上展艾萍刷碗,她也没好意思天天当个甩手掌柜,“晚上我洗衣服,你别抢了,帮你洗个衣服。”
“好。”顾晟去洗澡洗了半天,最后拿了个小板凳,打开收音机,就坐在天窗底下,盯着展艾萍洗衣服。
展艾萍:“……你这眼神就跟监工一样。”
顾晟大笑:“好不容易才捞到一次你洗衣服,当然得多看看。”
展艾萍:“明天你记得跟你战友说,昨天我帮你洗衣服了。”
顾晟:“……你还想捞个贤妻的名声?”
展艾萍哈哈一笑,“好不容易帮你洗一次,当然要闹得天下皆知。”
“这边的衣服薄,挺好洗的,根本不费事,你就别做梦让人夸你了。”
“说的也是。”几件夏天的薄衣服又能洗多久?除了灰和汗外也没什么其他脏东西。
洗完了衣服,收音机打开着,他们夫妻俩也没有别的事,听着收音机研究“缝纫机”,说实在的,这缝纫机他俩都不太会用。
两人摸索着研究了半天。
展艾萍踩了下缝纫机,发现还挺好玩的,哒哒哒哒——
布料在针线上穿过,车出整齐的一条,无论是对于懒鬼还是对于强迫症来说,都十分解压,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展艾萍开口道:“衣服还是我自己做算了。”
顾晟疑惑道:“不是我做吗?你五哥我说过的话一定做到。”
展艾萍心想那也得是你做得到的,刚才她坐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缝纫机不太高,也不能调整,是方便女人的,展艾萍这样的身高,踩缝纫机还算合适,但已经有些局促了,就顾晟的身高和那双大长腿,他踩个屁啊。
不适配!
展艾萍随口道:“你帮我打版画图。”
“让你脚踩缝纫机,我都觉得辣眼睛。”
顾晟失笑:“你可算是明白了,我根本做不到这件事。”
展艾萍:“就知道你一口答应肯定有陷阱,心脏死了,被你坑了,让你白赚一个电话。”
“萍萍啊,你踩缝纫机的样子还真好看。”顾晟笑着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下。
他这缝纫机真买对了!
媳妇要给他做衣服了!
“顾晟啊,你真是能屈能伸也能忍……还特别能装,你个大尾巴狼。”展艾萍抬手捏了下他的脸:“你啊,小心爱护好自己,别让我这针缝到你身上去。”
“你缝我身上我也愿意。”
“媳妇儿,你想穿什么样的衣服?我给你画。”别的能力不说,顾晟画图的能力没得说,虽然他没有正经学过绘画,但他身上是有点绘画天赋在的,小时候还给展艾萍画过连环画。
“我想做荷叶袖的……”展艾萍和顾晟凑在一起画图,顾晟手上拿着铅笔,他的心算能力很强,铅笔在纸上画的线条自成比例。
哪怕不用尺子,说画二十厘米,他就能画出二十里面的线条,他还会徒手画圆,在这一点上,展艾萍十分佩服他。
这里的姑娘会穿筒裙,展艾萍也打算做几条裙子,当然,这时候不能穿短裙,必须是过膝长裙,她让顾晟涂涂改改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有做下决定。
顾晟:“画个裙子这么有讲究……”
展艾萍:“算了,先给你做一套衣服吧,做你的,给你做白衬衫。”
顾晟道:“那这简单了,我随手画——”
展艾萍:“不,这可不简单,我要给你量身定制,要把版型弄好,做点小心机收腰设计,还有这背脊……”
衬衫虽然简单,可是衬衫版型是很有讲究的,要是版型不好,做出来就是老爷衫,要么就是个卖保险的……
顾晟:“就不能按着军装画吗?”
展艾萍道:“不能。”
两人画来画去搞了一晚上,愣是连衣服版型都没决定好,草稿纸倒是用了好几张,顾晟拿着铅笔涂涂改改,再多的耐心都用完了。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洗洗睡了。
做衣服的事任重道远。
因为之前洗过澡了,简单洗脸洗脚,换上睡衣,展艾萍躺在床上,顾晟随手关上房门,同样爬上床,他特别有自觉心地越过小展同志,要睡里面去。
展艾萍抬手拦住他:“要点脸啊,哪有让女人睡外面的。”
顾晟:“……”
顾同志只好将身下人拦腰抱住,把人往枕头里面一扔,他自己也躺下:“媳妇儿,今天我让你,我老实躺十分钟,你上来吧。”
今天他媳妇儿要给他做衣服,别说是躺十分钟,就是躺半小时都愿意。
展艾萍:“做梦吧你。”
展艾萍侧过身体不管他,顾晟他能屈能伸还能“装”,现在她也觉得自己没必要逞一时之气,把他压在身下,累得还是自己,也就那点微妙的心里愉悦,太亏了。
这狗东西特别能装,得了便宜还卖乖,鬼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暗爽,他就喜欢对她用激将法。
真正的赢家就应该躺着一动不动。
在那种事情上,能一动不动,就绝对一动不动,哼。
顾晟:“……”
小顾同志只好在内心里遗憾地叹一口气,要强的媳妇不要强了,微妙的小福利没了。
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展艾萍推了推他的脸,闭上眼睛闷声道:“你轻点啊。”
她曾经事事要强,什么都想比过顾晟,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不那么要强,不要总是自己忍着,强硬的扛过去,或许有些时候,该示弱的,也该示弱。
在这件事情上,女的本身就吃亏,她的体力和耐力更是比不上顾晟,跟他逞一时之气,实在是傻透了。
耳边听见她这一声“你轻点”,顾晟耳根一软,心想真是太要命了,平日里骄傲要强的人,就这么说一句软话,那滋味简直了——
他低头看向展艾萍,只见她闭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合在一起,她的眼皮很薄,皮肤细腻而有润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蜜一般的娇艳。
他凑到她耳边道:“媳妇儿,你放心,我轻点儿。”
*
第二天,展艾萍也不知道自己睡到了什么时候,屋外朦胧的白光照亮了屋内,想到今天还要来客人,她用枕巾遮住脸,只想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