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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开班会,一共两件事。一件换座位,一件选班委。
每学期七班的座位都是班主任老庄亲自排的,不是按照成绩,也不是经典的一对一帮扶,究竟按什么规律,可能只有老庄自己清楚。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老庄跟其他的传统班主任一样,绝不允许男女同桌。
但班上一共11个男生,排来排去都会有个男生一定得跟女生坐。
男生们把这人称之为“天选之子”。
这学期的“天选之子”,恰好是之前跟夏漓一块儿值日的肖宇龙。
肖宇龙这人成绩在班里只排在中下游,但人缘好得不行,性格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很能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肖宇龙一边搬桌子,一边嘚瑟唱着“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气得他好哥们儿劳动委员踹了他一脚。
夏漓把歪倒的几本书摆正,调整两端哆啦A梦形状的书档。
夏漓回头,迎上的是肖宇龙的笑容。
肖宇龙笑问:“你们座位空间还够不?我们能不能再往前挪点。”
“可以。”夏漓将自己的凳子朝前挪了挪。
一会儿,老庄回到教室,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我都可以。”
老庄点头:“那你继续为同学服务吧。组织一下选班委的事,选完了大家就自习,保持安静。”
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班长上台,将所有职位写在黑板上。
大部分班委顺延了上学期的安排,除了纪律委员和地理课代表。
原本的纪律委员是陶诗悦,转去了国际班;上学期的地理课代表则表示不想再当了。
七班的大部分人,按照后来的流行语来说,比较“佛系”,大家一心向着985,对班上的职务都不怎么热衷。
况且明中不评虚头巴脑的“三好学生”,只每学期有奖学金名额,唯一评选标准就是成绩,班委不加分,纯服务性质。
班长号召了好几次,才有个女生举手顶了纪律委员的位置。
“地理课代表呢?有没有人愿意当?”
夏漓心脏忽然猛跳了下,那鼓动的心情生得突然。
她在班里是个很没存在感的女生,成绩十一二名,才艺一无所长,性情温和无争。
跟出风头,或是为同学服务的精神没半点关系。
她只是骤然意识到,去办公楼的文科组办公室,每次都会经过一楼的二十班。
夏漓暗暗呼了口气,随即举起手,“我试试吧。”
没人与她竞争。
班长在“地理课代表”那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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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有节地理课。
下课以后,吴老师叫夏漓跟她去趟办公室。
吴老师性格随和,在所有任教老师里面,是最好说话的。
但夏漓文综三科地理最差,最怕的就是她。
夏漓跟在吴老师身旁,心里忐忑。
吴老师边走边笑问:“怎么想到要当我的课代表的?”
夏漓搬出了那套早就想好的冠冕堂皇:“……我地理拖了文综的后腿,想补上来。”
吴老师很是认可地点点头,笑说:“有这个进取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课代表得起到表率作用,你要加油啊。”
夏漓压力好大,“……老师我会努力的。”
“地理分析比历史和政治要灵活些,课上没消化的要多问,死做题肯定是不行的。
夏漓忙不迭点头。
说话间已到了一楼。
夏漓飞快往二十班的教室里看了一眼。
匆匆一瞥的视野里,没有晏斯时的身影。
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窥探,迅速收回视线。
到了办公室,吴老师拿了套针对今日课程知识点的高考真题练习卷,让夏漓发下去,明天地理晚自习讲。
夏漓抱着试卷,穿过连廊,再度经过了二十班教室。
这一回,扫过的这一眼叫她惊喜。
国际班统共只二十几人,单人单座,教室显得宽敞明亮。
少年的座位,在最里面那一排的倒数第三。
他正站起身,一手撑着课桌,一手将窗户推到最开。
外头是棵高大的皂荚树,开窗瞬间,白色书页翻卷,那风里似乎都浸染了郁郁微凉的绿意。
明章中学的校服黑白配色,夏季是polo领的短袖,稍显呆板的配色与样式,穿在他身上,却有种旁人无匹的清爽。
夏漓心脏漏拍。
飞速收回目光往前走,脚步快得似在小跑,上了楼梯才发觉。
倒也不是第一次远远看见晏斯时,毕竟他转来也有好几天了。
第二节 课课间,除高三以外,全体出动做广播体操,国际班也没有豁免权。
有一回下课及时,夏漓跟林清晓她们一块儿下楼,走到一楼半的平台那儿,正好瞧见晏斯时从楼梯最下方的出口出去。
好几个人围在他身旁,但他的背影却有茕然之感。
但做广播体操碰见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七班在三楼,下楼那会儿的工夫,一楼教室的人早就已在操场就位了。
做操时,七班和二十班也不挨着,夏漓每每将视线投往二十班的方向,只看见人头攒动。
还有一回是上体育课。
明中的体育课都很水,统一跑圈之后,大家自由活动。
那时她正跟几个女生,躲在篮球场旁边樟树的阴影下乘凉,就听有人低呼:“晏斯时!”
大家齐齐转头。
运动场拦网外的那条林荫道,是从教室到食堂小卖部的必经之路。
晏斯时正在经过,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他旁边还有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在跟他说些什么,他偶尔点头或开口回应。
无论第几次看见,夏漓都会暗暗感叹。
他皮肤真白,整个人干净得跟霜雪一样。
此刻,夏漓为自己做了当地理课代表这个决定高兴。
她的勇气得到了即时回馈。
往后,当她往返于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时,常常会想。
我有秘密了。
回教室,夏漓将试卷按人数分成四份,递给每组第一排的同学,叫他们帮忙传下去。
自己捡了支白色粉笔,在黑板右侧,课程表下方固定布置作业的区域写了一行“地理试卷周五晚讲题”,字迹清秀工整。
她拍了拍手上粉笔灰,回座位坐下。
“地理课代表。”后排有人喊。
夏漓回头。
肖宇龙笑说:“周六我过生日,请你们唱K去不去?”
彼时小地方娱乐活动有限,唱K是最普遍的选择。
夏漓有些意外。
她跟肖宇龙真算不上熟。
“还有谁去吗?”夏漓问。
“班长啊,劳动委员啊……”
“班委团建?”
肖宇龙被逗笑,“反正请了挺多人的——哦,你跟徐宁和林清晓关系挺好吧,她们也去。”
这样一说,夏漓就不犹豫了,“好啊,那我也去。”
升高二以后,实验班每周只休一天半,周日下午就要返校上课,周六算是唯一可以放开胆子玩的时间。
夏漓家在开发区,离学校远,十点半才下晚自习,父母又常常住在厂里,不放心让夏漓走读。
高一上夏漓是住校的,但明中的住宿环境,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八人间,公共卫浴,半层楼抢三个厕所位,每天有限的洗漱时间都在打仗。
这些夏漓都能克服。
唯独睡眠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
宿舍里有个女生打鼾震天动地,夏漓只能每晚戴耳塞睡觉,长期戴耳朵痛,耳鸣,又患了外耳炎。
后来实在没办法,才跟父母提这事儿。
姜虹怪她怎么不早说,每天统共就那么点休息时间,还睡不好,身体怎么撑得住。
经打听,学校附近有专租给学生的公寓——说是公寓,实则是一个退休的老师,拿老房子隔出来的群租房,每间面积非常小,只放得下一张1.2米的床和一张书桌。但有公共客厅,有洗衣机,热水也24小时供应。
最小的一间,每月230元。
在2008年,每年2760元,对夏漓的家庭而言,算是一笔额外不小的开销。
但姜虹力劝夏建阳,最终还是给夏漓租了一间。
夏漓从不怨怼自己出身平凡。
她知道父母已经竭尽全力给了自己最好的条件。
住学生公寓,相对于住校要自由得多。
夏漓逢周五会给姜虹打电话,假如他们周末不回家的话,她也就不回去了。
周六下午,夏漓去KTV之前先去了趟书店。
肖宇龙过生日,她总不能空手去。
但实在不熟,不知道送什么,想来想去还是书最稳妥。
离学校一个路口远的洋丰路上,有家洋丰书店,品类比较多,夏漓常去逛。
在书店里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中国文学那排书架前,挑了本梁实秋的《雅舍小品》。这是不会出错的选择。
临走前,看见书架高处有本白先勇,踮了踮脚,捏着书脊抽出来。
书有塑封,不知里头的内容。
她正低头看腰封文字,听见身旁有脚步声靠近,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半刻,忽有一道清淡的声音落下:“你好。”
夏漓睫毛微颤,猛然转头。
因在校外,少年没穿校服,上身是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单挎着黑色双肩包的一只肩带,白色耳机线从背包的侧方口袋里牵出。
他只戴了一只耳机,另一只拿在手里,似是刚摘下的。
夏漓呼吸都停了一瞬,“……你好。”
“……你来买书。”夏漓自感语言中枢已经失灵,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来书店不买书做什么?
晏斯时“嗯”了一声。
夏漓一万个不想让话题落地,不管什么,只想绞尽脑汁跟他多说两句话,“……你转来我们学校了是么?有天课间操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了。”
晏斯时看了她一眼,“你在明中?”
“嗯。我在七班。”
“二十班。”
我知道。夏漓在心里说。
“上次谢谢你。”晏斯时说。
夏漓摇摇头,“……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我叫晏斯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夏漓。夏天的夏,漓江的漓。”
晏斯时点了一下头,目光在她手里拿的书上停落一瞬,又问:“附近还有其他书店吗?”
“天星街上还有家新华书店。你需要买什么类型的书?”
“漫画。这边书店好像没有。”
夏漓一阵失重般的眩晕,她在此刻无比感谢徐宁带她成了一个半吊子的“二次元”。
“有的,在前面路口……”夏漓忽地停下,而后又说,“那个店铺很小,不好找,要我带你过去吗?”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
“不会……那你稍等我一下,我结个账。”
夏漓将两本书拿到柜台付账,晏斯时先一步出了书店。
他站在门口,黄昏给他的轮廓镀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绒光。
夏漓把书装进背包里,三步迈下台阶,“可以走了。”
天知道她要多么用力才能显得若无其事,心脏跳动得比刚跑完一个800米还要剧烈,连那种缺氧感都如出一辙。
晏斯时点头,随即顿了一下,将另只耳机也摘下,掏出书包侧袋的银色iPod,将耳机线整齐绕上去,往黑色长裤的口袋里一揣。
夏漓两手轻抓着书包肩带,只敢以余光打量晏斯时。
不知该说些什么,问他为什么从北城转来这种话题,似乎显得很唐突。
她能感觉到,晏斯时其实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
虽然他并不会对人爱答不理,就像对罗卫国,那么尴尬他也会客气应对。
他的客气其实已经反应了他的态度:一视同仁的礼貌里藏着一视同仁的冷淡。
沉默间,已走到了前方路口。
经过拐角时,一阵香味飘来,夏漓脚步一停。
圆筒状烤炉前,一个戴红色面巾的女人,手里拿了柄火钳,动作利落地从炉里夹出一个个带叶的玉米。旁边那人可能是她老公,带着手套,两下剥除玉米叶,拿个袋子将烤好的玉米一装,递给顾客。
小小摊点却大排长龙,一个铁皮饼干盒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零票,大家自觉给钱,自助找零。
夏漓指了指这玉米摊,“他家的玉米特别好吃……可以试试。”
越说越心虚。
因为想象不出,眼前这样一个人啃玉米的样子。
晏斯时却说:“有机会的话。”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
拐进去是条小巷,两侧梧桐树浓阴匝地。
沿街店铺鳞次栉比,卖什么的都有。
那家书店就夹在这些店铺之间,旧招牌上写着“尚智书店”四个字,毫不起眼。
店铺可能只有十来平米,逼仄得转身都难,书架空间不够,有些书就直接成捆摞在地上,随意地像论斤卖的废品,但扒拉一下全是宝藏。
新华书店、洋丰书店和学校附近书报摊上没有的那些冷门的科幻、漫画、悬疑等等,这里全都有。
客流不多,这里更像是小众爱好者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
店铺老板是个冷着脸的阿姨,从不主动跟顾客说话,就坐在单人柜台后面,自顾自看书。
夏漓自觉得担起招待任务,放低声音对晏斯时说:“这里热门的漫画都有……冷门的也有,在里面那几排,要自己找。”
晏斯时点头,“谢谢。我看看。”
书店里有股尘味,混了油墨的气息,像雨天坐在窗台边写日记,打翻了一只碳素墨水瓶。
夏漓没有跟在晏斯时身后,否则像个导购似的很不礼貌。
她立在书架前,挑起了自己感兴趣的。
听见晏斯时的脚步声绕过书架,去了另一侧。
有书被抽出,书页翻开的细微声响,像蜻蜓窸窣振翅。
这轻微动静让夏漓都不敢大声呼吸。
外头夕阳更斜几分,落到了对街建筑的后方,天色几乎一瞬便暗了,店里昏暝起来。
这一刻夏漓觉得天地寂静。
脚步声近了又远,十来分钟后,晏斯时挑好了书,从书架后方走出来。
夏漓去看他抱着的那摞书。
全套《虫师》单行本。
“你也追漫画吗?”夏漓问。
“偶尔会看。同学推荐的,打发时间。”
“《虫师》确实不错的。”
“那我一定看完。”
晏斯时将整套漫画放在柜台上,往门口的杂志架上扫一眼,又顺手拿了本最新的《看电影》和《大众软件》。
夏漓又有种买刮刮乐中奖的欣喜:《看电影》也是她每期不落的心头好。
晏斯时将两本杂志放在柜台上,往她手里扫了一眼,说:“一起付吧。”
夏漓将这句话理解得很单纯,因此直接递了手里的《噬魂师》新一册单行本过去。
店主阿姨拿计算机统一算了个数,抹去零头。
晏斯时付账,接了找零,将夏漓的书递给她。
两人一块儿往外走,夏漓卸下书包,背到胸前,将漫画丢进去,拿出包里的钱包,从里面掏出十块钱递给晏斯时。
晏斯时微微一愣,“我的意思是,当我送你的。谢谢你带我来这家书店。”
“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夏漓结巴了一下。
“收下吧。”
夏漓讷讷地说:“谢谢。”没有再推辞。
是她的私心作祟,她承认,至少,她拥有了一件来自晏斯时的“礼物”。
忽响起诺基亚的经典铃声。
晏斯时将漫画放进书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稍背过身,接通电话后看了眼前方路牌,对那端报了此处地址。
挂了电话,晏斯时看向夏漓,“我在这儿等车。要送你吗?”
夏漓相信,换成任何一个二十班的同学,晏斯时都会这样客套地多问一句。
而她并不想消费他单纯出于教养的客气,给他添麻烦。
“不用。我跟同学约好了,就在天星街,很近。”
晏斯时没再说什么。
夏漓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夏漓转身,快步走到巷口了才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戴上了耳机,低头站在树下等车。
有风吹过,天已经彻底暗了,路灯在他身后亮起。
第04章 (整个世界白雪皑皑...)
「我常常从不同的人那里“听说”Y少年。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仅仅只是听说,就足够让我在心里演完一出出的跌宕起伏。」
——雪莉酒实验室《经过梦的第九年》
包厢里喧嚷沸腾,有人在鬼哭狼嚎地唱《为爱而生》。
夏漓进去时没引起谁的注意,在角落里找到林清晓和徐宁的身影,过去跟她们汇合。
夏漓拉开背包,徐宁瞥了眼,“《噬魂师》新单行本出了?”
夏漓想着是否应该给肖宇龙写张贺卡,翻遍书包,只翻到文具袋里的便利贴,就拿笔写了句“生日快乐”,画个笑脸,落款。
“书。”徐宁和林清晓异口同声。
林清晓补充:“我送的余秋雨,徐宁送的汪国真。”
夏漓举起自己梁实秋。
三人都笑起来。
林清晓说:“够他做一学期的摘抄了。”
头顶漫闪的彩球灯光叫人一遮。
肖宇龙凑了过来,笑问:“笑什么呢。”
夏漓将贴了便利贴的书递过去,“生日快乐。”
“……又是书啊,你们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虽这样说,肖宇龙收下以后还是郑重道声谢。
肖宇龙手机响了声,他接了个电话,而后对三人说:“叫人去买零食去了,一会儿就送到,你们先玩,我去接个同学。”
茶几上有果盘,夏漓拿了块哈密瓜,咬了口,转头打量林清晓,“你化妆了?”
“哪有化妆,只涂了唇彩好吧。”
“头发也卷了。”
“就试了试新夹板。”
人多的KTV场合实则很索然,尤其碰到麦霸。
好在三人聚在一起还可以聊天。
没一会儿,又有两三人推门进来。
林清晓往门口看了眼,忽地一下坐正,理了理头发。
夏漓和徐宁异口同声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是说你怎么会答应过来,你跟肖宇龙又不熟,原来是因为聂楚航。”夏漓揶揄。
“……闭嘴啦。”林清晓难得的不好意思。
楚城一个小地方,学校少,好学校更少。
明中随意两个学生拎出来,都能扯上关系,要么是幼儿园伙伴,要么是小学校友,要么是初中校友。
肖宇龙跟聂楚航初中时候是一个班的;而在文理分科之前,聂楚航和林清晓又是一个班的。
聂楚航长相斯文,个头高高,是个很有书卷气的男生。
他跟林清晓具体是什么关系,不好说,两人一直遮遮掩掩虚虚实实的。
林清晓观察着聂楚航那边的情况,过了会儿,站起身说:“我过去打声招呼。”
“去吧少女。不用回来了。”徐宁笑眯眯。
“……”
十来分钟,林清晓回来,“聂楚航和他同学要请我们喝奶茶,去么?”
“是不是有点不给肖宇龙面子?”夏漓说。
“去一会儿就回来嘛。”
徐宁则说:“不去。不熟。”
“那……”
徐宁说:“你们去吧,我一个人看会儿动画。”她晃了晃手里的MP4。
林清晓将夏漓的手一挽,“你得陪我去,不然我一个人太尴尬了。”
夏漓拿上手机,将背包放到徐宁身旁,“帮我看下包包,我等会儿就回来。”
天星一条街并不长,两个商厦,几家森马、美邦、真维斯的快销店,其他便是各类餐饮。
奶茶店就在旁边。
彼时的奶茶店不似后来五花八门,基本只有丝袜、鸳鸯、珍珠、抹绿、柠七、柠乐几种可选。
奶茶都是拿奶茶粉冲调出来的,味道甜腻。
夏漓不爱喝,点了一杯冻柠七。
店铺有供堂食的地方,四人找了一张小桌坐下。
夏漓的任务就是给林清晓打掩护,她跟聂楚航及其同学不熟,因此并不怎么参与话题,全程心不在焉的。
直到不知道谁提了一句“二十班的晏斯时”。
夏漓瞬间竖起耳朵。
说话的是聂楚航:“……前几天学校组织集训,为全国物理竞赛复试做准备,也请了晏斯时过来。”
“他不是国际班的吗?”林清晓说。
“是啊。我本来也以为国际班的人……你们懂的。但老师说,他去年就得了物理竞赛的冠军 。”
“高一就得冠军?”夏漓惊讶地插了一句。
聂楚航点头,“老师喊他过来给我们分享经验,顺便切磋。”
“那结果?”
“他最快交卷的。全对。”聂楚航语气很是叹服。
聂楚航物理成绩很好,基本包揽了单科年级前二,由他说出的评价,很有可信度。
“有点厉害。”林清晓说。
“集训后我们跟他交流了几句,他在他们原来学校一直是年级第一,物理和数学基本每次都是满分。”
夏漓忍不住问:“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要转来我们这个十八线城市。在北城高考和出国不都更简单么。”
“那就不知道了。”聂楚航耸耸肩,“感觉他这个人不是很容易跟别人交心,我们跟他聊的话题都特浅。”
“那他今年也要参赛吗?”夏漓又问。
“他没在我们省报名,参加不了。”
“……挺可惜的。”夏漓意识到自己这句感叹似有些太殷切,忙补充一句,“学校少了个获奖名额。”
聂楚航也深以为然,“他参加一定能拿奖。”
夏漓第一次体会这种心情。
原来喜欢一个人,单是听见旁人提到他,都有种隐秘的喜悦。
在奶茶店里坐了三四十分钟,四人折返。
聂楚航在的缘故,林清晓都比平常积极,唱了两首苏打绿的歌,获得满堂彩。
散场,聂楚航跟林清晓一块儿走了,徐宁有家里人来接。
夏漓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公寓,与天星路仅隔两个路口,步行十分钟的事。
三人在路口告别。
夏漓没直接回学生公寓,而是拐去了尚智书店,多买了一本《噬魂者》。
回到公寓,夏漓洗完澡,将换下的衣服洗了,晾晒在公共阳台上,回到独属于自己的,几平米的小天地。
地方虽小,却被她布置得井然有序。
床单被套是自己亲自挑选的,白底鹅黄碎花,书桌也铺了桌布,靠墙摆着她最喜欢的课外书。
她将门后挂着的背包拿过来,掏出两本同样的《噬魂者》。
怕弄混,自己买的那本塑封当场就拆了。
拿出一支笔,在自己这本上写了名字,再去拆晏斯时送的那一本。
明明两本一模一样,可这一本,总觉得更沉也更轻。
拉开抽屉,拿出里面卷筒的包书纸和美工刀,比照着书的尺寸,裁下一截。
她有包书的习惯。
而这次,比往常的每一次都更细致耐心。
包好,拿出一支同色的彩色纤维笔,在书封写下:
Fro Y.
巴掌大的一册漫画,拿在手里,一页也不舍得翻开。
盯着写的那行字看了好久,才将其珍而重之地放回抽屉,和日记本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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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放假,夏漓回了趟家。
连下几天雨,徐宁和林清晓都不乐意出门,宁愿待在家里上网。
夏漓家里没电脑,要上网得去附近网吧。那时候小城市管得还不严,未成年人可以拿网吧的虚拟身份证上机。
夏漓用心经营着一个网易博客,放假有空就会登录打理,更新日志、更换皮肤。
博客的名称叫“雪莉酒实验室”,因为她给自己起的英文名是Sherry.
一方面像是名字的直接音译,另一方面是她私心,她很喜欢灰原哀。
更新完博客,看一部电影,将MP3的歌曲换新。
她下歌的时候想到了晏斯时的那部银色iPod,怔怔地想,他会喜欢听谁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