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刘彻真是直男审美,自己穿黄色一点都不适合啊!还是苏更挑的好,那身红曲裾虽然质量不如这个,上身效果可美多了!
女孩笑容浅浅,那样的至宝摆在眼前,她却反应平淡,就好像早就司空见惯,没什么特别的。
刘彻忽地一笑,“也是,这种东西你应该见惯了。”
时年眨眨眼,她应该见惯吗?嘴上下意识谦虚道:“还好,还好……”
刘彻心一沉,果然。
他忽然站起来,时年仰头看他,他道:“这么好的天气,想出去玩吗?”
“出去?去哪儿?”
刘彻笑着说:“当然是出宫去了。”
时年:“……嗯嗯嗯?!”
时年进宫这么久,早逛腻了未央宫,想再去长安城看看了。但她没想到,这次出去会是由皇帝陛下陪着!
刘彻换了便服,只带了几个随从,便领着时年出宫了。长安城和一个月前没什么两样,亭台楼阁、东市西坊,人流如织、一派繁华。时年一开始还坐着马车,中间她坐不住了想下来,杨得意紧张道:“夫人身份尊贵,若是被小民冲撞……”
时年立刻看向刘彻,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毕竟是妃嫔,不适合抛头露面,刘彻能带她出宫已经是格外恩遇。只是,如果就在马车上看看,这趟还有什么意义?
刘彻原本端坐马上,对上她的目光,想了想跳下来,朝她伸出手,笑道:“要我抱你,还是自己下来?”
时年脸一红,避开他的手,自己跳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走在街上,时年兴致勃勃地这儿看看、那儿摸摸,遇到喜欢的直接拿走,刘彻也不管她,还吩咐杨得意在后面跟着付钱,搞得他无比狼狈。这电视剧里刁蛮千金才有的待遇让时年神清气爽,终于觉得身上的抑郁一扫而空!
“看到那边了吗?”
刘彻忽然指着个地方,时年一看,是一座两层小楼,青砖白墙、屋檐飞翘,矗立在街道左侧。她不解其意,刘彻慢慢说:“当初,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时年一愣,猛地明白过来。
那一晚,她就是落在这座楼的屋顶。在高悬的明月下,她看到了两千多年前的长安城,也看到了被追杀的他。
那是他们的初见。
刘彻也望着那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我记得,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那人连剑都刺过来了,却停在了我眼前。从天而降一个东西,把他砸晕了。他倒下去,我抬起头,就看到了你。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你坐在月亮里,好像随时都能飞走,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真实。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姑射仙子、九天神女……”
时年说不出话。刘彻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又想起了那一夜。片刻后,转头看她,“其实就算是现在,我也觉得你随时会飞走。就这么消失,让我再也找不着……小仙女,你会吗?”
他声音压低,黑眸中隐隐闪烁着光。时年忽然觉得慌张,生硬地岔开话题,“那个,我还不知道,那晚追杀你的人是谁呢……”
刘彻眼中的光熄灭,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不知道。”
“不知道?”
“那个人抓起来就自尽了,同伙也找不到,我命人查了很久,竟是线索全无。”
居然有这样的事,时年眉头紧皱。刘彻打量她神情,道:“何必惊讶?想杀我的人很多,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说不定哪一次,他们就得手了。”
这话听得人不太舒服,时年看着他脸上的自嘲,仿佛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他虽然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却也每天面对着刀剑威胁。无数人躲在暗处,想要取他的性命。
她抓住他的手,道:“不会的。你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的,相信我。”
这样虚无的承诺,她却说得这样认真,就好像她真能知道未来之事似的。刘彻对她对视,黑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忽然抓住她的手,“再陪我去个地方。”
这一次,他带她上了长安城的城楼。
这是个晴朗的日子,天清日暖、惠风和畅,站在城楼上往两侧张望,一边是长安城的车水马龙、繁华昌盛,一边却是葳蕤青山、奔腾长河。这堵墙仿佛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世界。
时年和刘彻站在城墙边,往外望去,只见一支长长的队伍正从城里出来,都是异族打扮,车马辎重、一路徐行,领头的赫然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哥秫图!
刘彻说:“今天是匈奴人离开长安的日子。”
时年看着这个队伍,忽然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他们赢了。
匈奴人声势浩荡而来,狼狈落败而去,而他们保住了他们想保住的东西。
这还只是开始,要不了几年,刘彻就会真正对匈奴用兵,卫青、霍去病这些风流人物也会一个个登上历史舞台,开启大汉最传奇也最热血的篇章。
可惜那一天,她看不到了。
又想起那一晚,他斩钉截铁地对太皇太后说,会让青史后世都看到,大汉的男儿,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做到了。
时年这段时间看资料才知道,原来后世对汉武帝一直是褒贬不一的,夸的人说他雄才大略,亲手开创了西汉盛世,贬的人则说他穷兵黩武,为了打仗把国家都掏空了。
但在时年心中,对他是尊敬仰慕的。
因为,他让世人看到了一个民族的骨气和尊严。
几千年后,他们的民族以“汉”为名,以这个朝代的名字为整个名族命名。当后人回头看的时候,会看到这个时代的蓬勃积极、锐意进取,会看到先祖们曾洒下的热血。
而这,便是这场战争最伟大的意义。
“在想什么?”刘彻问。
时年转头一笑,“在想,陛下果然言出必果,我大汉的女子都不用去匈奴了。”
刘彻顿了顿,才道:“是你给朕的勇气。”如果没有她的话,没有那晚校场那一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迈出这一步。
时年吐吐舌头,“其实,这些匈奴人运气也挺好,遭了大灾,还可以带着咱们的粮食回草原,不至于饿死。”笑完又想起来,刘彻还抢了他们一次粮食,抢完人家的东西再拿去做人情,可以说很不要脸了!
“草原……你去过草原吗?”
时年迟疑了,她大学时和室友去内蒙古旅游过,但这个好像不适合说……
“朕没有去过。”刘彻微笑道,“朕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长安城外的甘泉山——那里有甘泉行宫。其实有时候看书上讲名山大川、江河湖海,朕也很想去看一看。这万里江山,我拥有它这么久,却还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看向时年,“你愿意陪我吗?”
时年愣住,刘彻展臂,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因为有风,显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实,“朕想过了,你不要再住在掖庭了,那里人太多,我来看你都不方便。你搬去昭阳殿,那儿清静,离宣室殿也近,朕可以随时去找你……然后,再等几年,朕亲政了,就带你到处走走。你喜欢宫外对吗?朕也喜欢。你想去哪里,我们可以一起去。啊,朕为你修一座宫殿怎么样?就修在宫外。也许,不会比你本来住的地方更好……但我会尽力修得让你喜欢。每年,我们都可以搬过去住几个月,住半年也行。到时候,整个宫里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们……”
他们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衣带当风、脚临深渊,年轻的帝王拥着她,诉说着构想中的未来。和她一起的未来。
时年一瞬间以为自己在梦中。
下一秒,她回过神,“陛下……”
察觉到她的挣扎,刘彻额角微不可察抽动一下,忽然攥住她的肩,“朕娶了卫子夫,让她当皇后。这样的话,你可以留下来吗?”
第18章 请求
时年怎么也不料他会这么说,惊得双眼大睁,满脸无措。
刘彻见她这样,反倒笑了。他想起昨天深夜,寂静的房间里,他听到她的声音,那样轻,却仿佛一把利剑刺进他的耳中。
那一刻,他也是这么无措。
她说,卫子夫会成为他的皇后,还会诞下他的长子。
所以,这就是她拼命撮合他们的原因吗?
他在窗边从黑夜站到天明,朝日初升那一刻,整个未央宫都沐浴着霞光,他忽然想,也许,一直以来他都想错了。不是细作,也不是任何人派来的刺客。
那个女孩,自月亮里而来,从天而降落入他的怀中。她了解他的想法,激起他的斗志,帮助他做到了一度已经放弃的事情。
或者,她真的不属于这凡尘俗世。唯有如此,她身上的疑点才能够解释。
“你的户籍上说,你是中山人士,今年十六岁,但朕早就查过了,中山根本就没有你这么一号人。所以,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今年,也不是十六岁吧?”
废话,她当然不是十六岁!当初要进宫,必须要身份证明,是聂城设法伪造的假户籍,又因为皇帝才十九,她这个美人只好厚着脸皮写了十六。当时聂城还说:“感谢汉朝的生产力吧,这时候普通百姓都过得不好,女孩子们面黄肌瘦,也容易显老,你们多敷几张面膜,冒充一下未成年少女还是可以的。”
她就知道,跑到汉朝做假身份证也是行不通的!
时年心中已经兵荒马乱,刘彻却轻轻抚过她面颊,“但这些都不重要。朕可以不问你的来历,不问你的目的,你只要答应,留在我身边就好。”
她愣住,他说:“小仙女,相信我,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你一定不会后悔……”
时年怔怔与他对视,那声小仙女听了这么多次,但这一刻,她像是被人打通任督二脉,忽然明白了。
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是天上的仙女吗?所以,他害怕她离开……
他看着她。这一次,男人没有遮掩,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是明明白白的请求。
这坐拥天下的帝王,在请求她的留下。
沉默得太久,眼看那光芒要再次熄灭,她忽然道:“我答应。”
她说得那样快,刘彻愣住,然后脸上瞬间绽出惊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时年,你说什么?”
时年看着他的表情,慢慢抿唇,露出个笑,“我说,我答应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力抱住。男人的吻落上她的头发,喃喃道:“我很高兴。小仙女,我很高兴……”
她被动地被他抱着,眼睛望着远方。草木葱郁,沐浴在阳光下,这样明媚的天气,让她想起那个正午,青年抛着桃子坐在窗边,朝她露齿一笑,一时间多少风流。
我答应了你。
但是对不起,我骗了你。
事情已经十万火急了!
时年从床上翻身而起,整个人都焦虑了。
她不知道刘彻怎么会生出这种奇思妙想,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他觉得自己捞到了一个仙女。对这种古代帝王来说,这简直是最顶级的艳遇吧,时年完全能理解他对自己的紧抓不放。
但是,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别说她一点儿都不想留在这儿,就算她愿意,聂城他们也不会允许的。而且她身上还有任务,再这么横插一脚下去,他和卫子夫就更不可能了!聂城会杀了她的!
她正崩溃不已,窗户又被推开,这次出现的不是君王,而是刚被她念过的人。
聂城一身黑衣,站在窗外,时年道:“你怎么来了?”
她没能藏住语气里的心虚。聂城居然大晚上来找她,那她是不是该把白天的事跟他说一下?可是要怎么讲啊,之前她还自诩优秀员工呢……
“你被刘彻识破了?”聂城忽然问。
“诶,你怎么知道?!”时年惊道。
“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和路知遥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在暗中盯着,经过观察,初步确定是陛下的人。除了你这里,我想不出别的出娄子的地方。”
时年有点不服气,这话搞得好像他们都不会捅娄子一样,明明到现在她贡献最大!
“嗯,刘彻查出我的户籍是假的了,所以,应该也知道我是由你举荐给田蚡的了。他现在只是不能确定我们到底什么关系。”时年咬了咬唇,欲言又止,“你知道吗?他真的认为我是仙女诶……”
聂城扬眉,眼神怪异,时年立刻道:“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不许藏着掖着!”
聂城一笑,屈指在她额头一弹,“没什么。警惕心别这么重嘛,小仙女。”
时年捂着额头,脸有些烫,她后悔告诉聂城这个了,就知道会被他嘲笑!
平复了好几秒钟,她才若无其事道:“你说你被盯着,那这么过来没问题吗?不会被发现?”
“我敢过来,当然就安排好了。”
“厉害的哦。”时年撇撇嘴,“那么请问队长大人,您有什么办法撮合刘彻和卫子夫吗?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聂城:“我来就是通知你,弦正在恢复平静。”
时年没听明白,“什么?”
“是刚检测到的,这个时空的弦的波动幅度正在逐渐减小,证明偏移的历史已经被纠正归位,很快,弦就会彻底平静。”
期待了这么久的事,真的发生,时年反倒懵了,“弦平静了,会怎么样?”
聂城看着她,忽地一笑,“弦恢复平静,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所以现在,准备撤离。”
时年第二天一整天都没出门。既然要撤退,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太多了,聂城说了,任何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都必须带走。她重点检查了苏更的背包,要是把kindle之类的东西落在这儿,千百年后挖出来就好玩了。
她一直忙到晚上,连饭都忘了吃,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登门,才总算停下来。
卫子夫笑着说:“没有打扰少使吧?”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依然纤细柔弱,双目却有神采多了,摆脱和亲的命运后,她整个人都仿佛焕然一新。
时年笑道:“不打扰,还没有恭喜你呢。”
“您快别这么说,是我要谢谢少使。如果没有您,我现在一定已经身在匈奴了……”她说着,眼眶有点红了。
时年却有些感慨。其实她也好奇过,刘彻都还没娶卫子夫,弦怎么就开始恢复平静了。聂城说:“也许,问题的关键一直都只是卫子夫要被送去匈奴。如今她留下了,那么她和刘彻就会按照历史的惯性,走到一起。”
所以,他们是注定会在一起的人啊。
她发自肺腑道:“你不用谢我,一切都是你的命。子夫,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卫子夫听了这话,神情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在案几下绞着,她说:“其实,我过来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
“陛下……陛下让我请您过去。”
刘彻居然让卫子夫来请她?时年惊讶。等等,他不会要当着卫子夫的面跟自己表白心迹吧?又或者,兑现白天对她的承诺,当着她的面娶了卫子夫?那她们俩到底谁是谁的小三?!
哦,好像对现在的皇后来说,她们都是小三……
对不起了阿娇!
皇帝陛下的传召不能不理,时年从善如流地跟着卫子夫出去,夜色沉沉,晚膳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宫里都没有什么人走动。两人一路分花拂柳,远远看到一座白玉桥,横跨沧池流水。
卫子夫忽然停下,时年问:“到了吗?陛下人呢?”
她不说话,身后暗处却走出两个身材高大的宦官,其中一人对卫子夫笑道:“你做得很好。”
另一人不由分说抓住时年,她下意识挣扎,立刻被人把手狠狠拧到身后,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是什么人!”
宦官阴恻恻道:“我等奉贵人命令,来送少使夫人离开。”
什、什么意思?
她看向卫子夫,只见她整张脸都白了,眼中隐隐有泪,“对不起……太皇太后逼我,用我弟弟的性命逼我……我没有办法……”
时年忽然明白过来,是太皇太后!看来是自己这阵子在宫中的表现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尤其是撺掇刘彻对抗匈奴,她容忍了孙子的行为,却容不下她了!
她整颗心都慌了,还极力保持最后一丝镇定,偏偏那宦官又补了一句,“小心着点。咱们这位少使夫人,身上可是藏着暗器的。”
话音刚落,挟持着她的宦官已经从她身上摸出了防狼电击棒。
时年的心终于沉下去。
他们想干什么?太皇太后要送她走,是要……杀了她吗?
宦官抽出绳索,绑住了她的手,时年忽然说:“就是在这里。子夫,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
卫子夫一愣,看到一旁的流水长桥,才认出这里居然是自己当初投水自尽的地方。那个晚上,她万念俱灰,只想着一死了之,却硬生生被她从鬼门关拖了回来,就此改变了一生。
时年的嘴已经被堵上,那双眼却还望着她,那样黑,让她想起那晚的夜空。让她不敢直视。
下一瞬,宦官打中她肩膀,时年头一歪,晕了过去。
宦官说:“行了,你回去吧。管好自己的嘴,乖乖听太皇太后吩咐,你的弟弟自然会安然无恙。”
卫子夫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时年装进了麻袋里,扛到肩上,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她像个泥人般站在原地,浑身僵硬,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她跑得太急了,等发现前面有人已经来不及了,直直撞了上去。她摔倒在地,抬头只见杨得意提着宫灯,诧异道:“卫……公主,怎么是您?”
卫子夫目光往后,被人群簇拥的刘彻也正看着他,男人玄衣玉冠,瞧清楚是她后,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不想看到她似的。
下一瞬,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卫子夫却猛地惊醒,扑上去道:“陛下,时少使……您快去救时少使啊!您再不去,她就活不成了!”
刘彻遽然转身,眼神一瞬间冷得吓人,“你说什么?时年她,出什么事了?!”
第19章 沧池
时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套在麻袋里,扛在肩上。脖子很痛,她缓了下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靠!太皇太后要对她下毒手!
“醒了?”还是那个宦官的声音。“醒了就好好听听周围吧。马上就听不到了。”
有潺潺水声遥遥传来,时年咽了口唾沫。“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宦官嘿嘿一笑,似乎对她现在还心存幻想感到滑稽,“前面是沧池。太皇太后吩咐。就在这里送时少使归天。”
他们是打算,把她装在袋子里丢到沧池吗?那她就算会游泳也没救了……
时年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卫子夫那里还是有希望的。自己那番话看起来对她有所触动,如果她还良心未泯。应该会在之后去找刘彻求救吧?
所以。她只要尽力拖延……
念头刚转到这儿。就察觉宦官忽然停下了。道:“少使夫人,小人就送您到这里了。您一路走好,回头要是有怨,可千万别找小人啊……”
时年大惊,“什么什么!我会找你的!我一定会找你的!先等等!别这么快啊!”再给我的救兵一点时间啊啊啊啊!
来不及了,宦官一个用力。时年只感觉自己飞了出去。麻袋套住了她,所有挣脱全被挡回来,感觉身体在飞速下坠。心中顿时万念俱灰。
难道,她就要这么死在大汉朝了?!
预料中的池水没顶没有到来,她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上,有人接住了她,一起重重摔到地上。
时年摔得眼冒金星,心中却瞬间喜悦,是刘彻吗?他来救自己了?!
顶上的袋子被解开,她迫不及待爬出去,只见路知遥被压在身下,正龇牙咧嘴,“大姐,减减肥吧!我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呢,不能这么摧残!”
时年转头一看,聂城扭着那两个宦官的手,旁边是许久不见的苏更。女孩朝她笑道:“我们去接你,发现房间里没人了,还好聂城留了个心眼儿,一路循迹而来,总算追上了。”
苏更说完,发现时年没反应,像是被吓傻了,“时年,你怎么……”
“了”字还没出口,时年已经扑过来一个熊抱,哇地哭了,“苏更!你总算来了!我好想你!呜呜呜,聂城路知遥都不是人!刚刚吓死我了!”
苏更:“……”
她哭笑不得,拍拍时年的肩,“没事啦,知道你受苦了,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回去就安全了。”
时年又哭了一会儿,才抽抽搭搭抹干眼泪,旁边路知遥一脸“what the fuck”,似乎想不通自己冒死救人,居然还要被骂!
聂城:“这两个人怎么办?”
那两名宦官也回过神,刚才挟持时年的那个破口大骂:“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对我们动手!知道我们是奉谁的命令吗?!”他身材高大,站在聂城旁边也不输,可惜胳膊被钳制着,平白少了许多气势。
时年:“杀了吧。”
聂城、苏更、路知遥:“……”
那宦官不料她这么铁血,脸瞬间白了,结结巴巴道:“少、少使夫人,我说了,不是小人要害你,是……上面的贵人吩咐……”
时年走过去,面无表情盯着他,宦官双腿直打哆嗦,眼睁睁看她抬手,直直朝自己而来——
他惊得闭上眼,好一会儿没动静,才睁开一边,却发现时年唇角含笑,手里已经拿回了她那个奇怪的暗器。
女孩眨眨眼睛,“恭喜你,我是21世纪的守法好公民,一般不杀人。”
他还没懂这话什么意思,那棍子已经按上他脖子,劈里啪啦一阵乱响,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时年如法炮制,把另一个宦官也电晕了,这才心满意足道:“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给生产这个电击棒的厂家写封感谢信,这是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路知遥把两人塞到路边草丛藏好,时年也终于打量起周围。这是未央宫南部的沧池,供皇室成员日常泛舟游玩的地方,远远望去,只见水域辽阔、一望无边,今夜有月,抖落如水清辉,起伏的水波也泛着冷光。
天上一轮明月,水中也一轮明月,交相辉映。几分苍凉,几分壮丽。
聂城:“没想到他们把你带到这儿来了。”
时年转头看他,聂城说:“咱们回去的入口,也在这儿。”
时年这才察觉他们脚边放着好几个背包,是他们带过来的行李,其中包括她白天刚整理好的那个。他昨晚只告诉了自己准备撤退,具体怎么撤退、撤退的时间地点都还没来得及交代。
时年:“这就要走了?”
聂城似笑非笑,“怎么,舍不得吗?”
时年脸色一变,斥道:“胡说八道!”
路知遥拖出条小船,率先跳上去,两手枕在脑后,优哉游哉道:“唉,总算完事儿了,这趟差出得可比我以为的久。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先睡他24小时,谁都别吵我!”
“说得像你做了多少事似的,明明最辛苦的是时年。”苏更说,“队长,回头你写报告,必须好好跟老爷子夸夸她,我会检查的。”
聂城踢了路知遥一脚,“记住了吗?”
长期被抓壮丁代写报告的路知遥:“……”
时年也上了船,路知遥拿着桨用力一撑,小舟便飘飘摇摇离了岸。时年坐在船头,一只脚垂下,有一搭没一搭划过池水。脚上是汉时盛行的木屐,她刚开始还很不习惯,以后也穿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