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上一章:清穿之咸鱼贵妃养崽记
-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下一章:乔念叶妄川小说全本免费阅读
其实她现在对于陆殿卿的种种行为,已经没有任何气恼了,有的只是好奇,而这种好奇,让她开始试图去思索上辈子的那个陆殿卿,那个四平八稳疏离冷淡,每天都会和她打一个招呼的陆殿卿。
那样一个陆殿卿,仿佛一个难解的方程题,存在着不可知的变量。
而她需要代入的,就是今生的已知条件。
回到家,宁苹却已经回来了,她一脸兴奋:“大哥已经说定了,我过几天就上班,我能上班了!一个月给我二十五,我觉得挺多了,二十五块呢!说是还有宿舍住,我可以去住宿舍,而且还有食堂,这个对我来说真是没想到,我有工作了!”
林望舒听着,自然也为她高兴:“二十五真不少了,你现在是临时工竟然就能拿二十五块,你看我费了那么大劲儿,去当高中老师,也就是三十出头,比你也就多十块钱,你以后如果能转正,肯定能上三十。”
宁苹自己也很满意,脸上发红,一个劲地点头:“姐,我也这么觉得,我马上能挣钱了!”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敲门声,林望舒一眼看到,好像是陆殿卿。
她想起雷正德今天的话,笑了下,对宁苹说:“就说我睡着了,没空接待。”
说完,直接躲里屋去了。
宁苹忙应着。
一时林望舒进了里屋,就听到外面宁苹开了门,之后脆生生地说:“睡着了,没空接待。”
林望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这么一戳就破的谎言……
这时候,又听陆殿卿道:“宁苹,我今天过来是送这个的。”
宁苹好像惊讶了下,忙说:“我不要我不要!”
陆殿卿:“我得了好几个,阿姨,你,还有你姐都有,这个上面还可以写字,我想问问你姐喜欢什么字,我好写给她。”
宁苹:“这样啊……”
陆殿卿:“如果不方便,那今天就算了。”
之后宁苹就没声了。
林望舒纳闷,心想陆殿卿这是在说什么?他拿了什么送来?
她正胡思乱想着,陆殿卿却已经对宁苹说:“那我进去问问你姐。”
一时竟觉得,人世间许多事,或许就在一个缘字,上辈子确实没什么缘了。
仿佛有什么事,就怪他好了,不怪他怪谁。
只是依他的性子,自己要和雷正德结婚,他确实不可能说什么了。
陆殿卿:“我拿到两张红塔礼堂的票,明晚。”
林望舒明白他的意思:“我又不会怪你,当时那情况,谁又能怎么着。”
林望舒苦笑一声:“陆殿卿,过去的事,我真的不想去想了,对我来说,一切都是重新开始,这样就挺好的。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许多事,能忘了就忘了,也挺好的。”
陆殿卿:“不过到了后,我们还需要做一下准备,所以大概周二正式过来拜访。”
也是因为这个,上辈子她才对雷正德一忍再忍。
他当时还太年轻,家里处境也不好,她哭得伤心,眼里充满对未来的惶恐忐忑,他却完全无能为力。
他吻得狠,牙齿有些碰到了嘴唇,丝丝的疼。
林望舒摸着自己的唇,这下子是真想哭了:“现在你倒是怪我,现在你倒是知道生气了,你早干嘛了……”
陆殿卿哑声道:“我得走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陆殿卿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咬牙道:“林望舒,你不会说话能别说话吗?”
他的家教,他的性子,他的立场,都没法说什么了。
林望舒:“你给我拉?”
这两发小都搞到两张票?
这时候,就听门外传来陆殿卿的声音:“林望舒。”
这么一说,林望舒倒是不着急了:“算了,也不急在一天两天的。你刚才说你三叔哪天来?”
陆殿卿眸中泛起温柔,他低声说:“你这不是疼吗,怪我不是应该的吗?确实怪我。”
林望舒扬眉,反问:“我说的不是真话吗?”
一时又道:“我本来想着后天我三叔过来,当面说清楚,也免了后患,现在他这样烦你,那我拿着结婚证,过去新街口,去和他说。”
林望舒:“嗯……”
林望舒心里便有些难受,她在云南五年,是最后一年多和雷正德处对象的,也是那个时候,陆家的情况好起来吧。
林望舒摸了摸唇:“有一点点,磕到了。”
说着她看他的,记得刚才他也被磕到了:“你不疼吗?”
说着,他低首下来。
林望舒懒懒地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雷正德来了一趟。”
林望舒委屈地瞪他:“陆殿卿,你——”
陆殿卿:“等会拿冷水敷一下,明天应该能好。”
这样已经很好了。
也幸好还有重来的机会。
林望舒不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他的唇轻轻地印在了自己唇上。
陆殿卿:“你那时候一定很辛苦很害怕,我什么都做不了,再之后,我家处境终于好一些了,可你和他在一起了。”
陆殿卿默了片刻:“对,你一直都心大,从小这样。不过这样很好,你不想记得的,那就忘了吧。”
陆殿卿:“在云南五年,他一直对你不错,你们在一起了,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以为你——”
林望舒有气无力地说:“睡着了……”
这个时间真是巧极了。
陆殿卿:“你想听小提琴吗?”
她动唇,要反过来亲他,他却陡然离开了。
后来她平安回来了,无论身边陪着的是谁,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他都能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他也完全能理解。
其实各家的苦,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许多犹豫,他也未必能懂。
陆殿卿没说什么,视线反而落在她唇上,唇好像略有些肿了,泛着红亮。
陆殿卿却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问道:“明晚你有时间吧?”
他竟然这样,她其实也有些心软了,叹了口气,道:“陆殿卿,你不要这样。我去云南,经历了很多事,那是一个和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洗刷过了,过去的那些事很模糊了,就像上辈子发生过的。不过现在想着你,就慢慢记起来了。”
她喜欢得要命,心被撩得痒痒的,身子也软了,只觉他太轻,为什么不重一些呢。
林望舒:“嗯?”
不像是在吻,倒像是安抚。
陆殿卿:“下周一。”
林望舒继续道:“结婚证在你手里,你也不给我,我也没办法甩给他看啊?我想着干脆告诉他我和你结婚了,看他怎么说,结果人家跑了,骑着自行车溜溜跑了!”
陆殿卿:“不疼。”
林望舒瞥他一眼,闷闷地说:“都怪你,害我嘴唇疼。”
她微惊,赶紧看门,幸好门是关着的。
一时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说的话,肯定不好听,便道:“我刚说的你不要在意。”
林望舒顿时想起之前雷正德说的,所以,这其实是同一场音乐会?
陆殿卿声音却是喑哑的:“林望舒,以后别说这种话刺激我,我也有脾气,也会生气。”
陆殿卿神情复杂:“我以为你想嫁给他。”
陆殿卿;“有时候我确实会想,如果回去五年前,我能不能有别的选择,能不能改变,可我想过一百遍一千遍,却发现我确实不能。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能力做什么。”
陆殿卿面上明显不好看了,他抿着唇,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看着她。
她自然添油加醋一番。
陆殿卿声音很低:“在你最难的时候,他确实一直陪着你,五年的时间,这是我不能弥补,也永远做不到的。所以你如果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如果他对你够好,我真的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我也永远不会说什么。”
林望舒疼得想哭,抬眼看他,却看他眼里又冷又沉,丝毫没有亲吻时的温柔。
林望舒便想起上辈子,所以他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林望舒:“可是人都会长大,总归会懂事,我怎么可能一辈子不懂事呢。”
她仰脸,笑看着陆殿卿:“其实我就是不明白,雷正德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你脑子又到底怎么长的,你们哥俩可真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了,我这么好的,怎么也得把我送给你发小?什么好的你都得塞给你发小!?”
陆殿卿:“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等会,等她醒了,麻烦你告诉她。”
陆殿卿却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过去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我心里确实这么想的。”
熙熙攘攘的电车站,就那么偶然相遇,她心平气和地和自己打一声招呼,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她想想,笑了:“还是不怪你了……”
她低声说:“陆殿卿,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现在想想,我实在没有什么要怪你的。”
陆殿卿:“是美国的一位小提琴大师,叫瑞德布鲁克斯,这次是他的独奏音乐会,应该是最近这些年第一次。”
陆殿卿定定地看着她,半响后,才终于道:“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
他低声问:“是不是疼?”
他其实现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连声调也没波澜,不过他这么说的时候,她竟然也没脾气了。
陆殿卿进来:“怎么了,恼我恼成这样?”
陆殿卿:“他?说什么了?”
如果说当年雷正德对自己的陪伴,自己欠了他,那上辈子许多的痛苦,这辈子的鸡飞狗跳,其实也已经两清了,如今的她,倒是真正可以为自己活了。
林望舒眼巴巴地看他,心想这男人怎么这样,有意思吗?
他轻叹:“你以前那么不爱学习的人,现在已经这么用功了,你说因为吃过苦头了,知道上进了,其实我听了后,宁愿你不懂这些,还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爬树下河,满世界乱跑。”
她以为会疼,但并没有,他的动作太过温柔,轻柔到仿佛有羽毛轻轻拂过,这让她身体柔软下来。
林望舒惊讶:“红塔礼堂?”
他这么说,林望舒也是一怔,这一点不像他。
他顿了顿,有些艰涩地道:“当时是我想错了。”
陆殿卿哑声道:“这样的话,那我这两天过去一趟新街口,直接告诉他我们的事,免得他来烦你。”
宁苹竟然同意了,没再拦着。
林望舒:“怎么就我疼?”
林望舒睨他一眼,径自进屋坐下了。
而他是可以照单全收的。
这简直就是虐待了……
林望舒:“那就好,没几天的事,至于吗?雷正德那人脑子有病,他真闹腾起来,那大爷劲儿,谁能管住,到时候也是让你难堪,说不定还瞎嚷嚷,害得我名声也不好看。如果你家里人来了,他们真有意见,让长辈谈,他再闹,家里也不好纵着,让他家里人管他吧。”
陆殿卿承认:“对,我听不懂人话。”
陆殿卿低声说:“现在是白天,醒不了不是什么好事,那我推门了?”
果然挺没意思……
林望舒仰起脸:“我们怎么样?”
林望舒:“随便你吧!”
而这种无能为力,在过后的几年里,成为了心病,那几年,听说女知青被欺凌的,听说暴雨泥石流,也听说其它各种事情,听说这些,他就会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他感觉到了,便抬手轻撑住她的后腰,低首认真地吻她。
陆殿卿:“嗯,怪我。”
林望舒只好起身,打开门。
门外,陆殿卿含笑站着。
林望舒:“嗯,就这么着吧……”
也不能总怪他。
陆殿卿:“也就这么两天,他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也少出门。”
林望舒别他一眼:“他说你劝他好好待我,他被你一鼓励,打算好好补偿我,要对我好,还说他爱我爱得要命,要拉着我赶紧领证,结婚报告已经打好了!”
陆殿卿手上一拽,抱住了她,直接吻了下来。
林望舒好笑又好气:“醒不了了!”
这是含蓄的说法了,确切地说,是西方饮誉世界的音乐大师第一次来中国,可以说是一件轰动的大事了。
陆殿卿看她清澈的眸子中逐渐蕴了湿意,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指尖,低声道:“林望舒,那天我看到你那些笔记,我其实很意外。”
那雷正德的票自己没要,他应该也不至于就这么浪费,那他——
林望舒:“我都说分手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林望舒:“这都周六了,还急什么呢,到时候再说吧。”
甚至雷正德这件事,她也应该感激他,路途遥远,荒僻艰苦,又有许多暗黑不为人所道之处,就那么熬着,几乎可以扭曲人性。
第43章 红塔礼堂
等送走了陆殿卿,不得不说,林望舒满心的甜。
前后脚,两个男人,同时拿着红塔礼堂的票到她眼跟前,但两个人的说话风格就很不一样。
雷正德,废话一箩筐,就差把怎么弄到票的过程全都竹筒倒豆子说一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辛苦,而陆殿卿,就那么几句话简单解释下。
要不说陆殿卿怎么让人舒服,人比人差太远了。
这时候,宁苹凑到眼跟前来了。
林望舒:“怎么了?刚才他拿了什么?”
宁苹拿过来几把扇子:“姐你看这个,还挺好看的,是姐夫送的……我觉得姐夫可真有本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扇子。”
林望舒拿过来看了看:“这人可真能扯,还什么要写什么字,这扇子都做好了,还能写什么啊……”
宁苹:“那,那姐夫骗人的?”
林望舒笑叹了口气,看着那几把扇子。
这分明是绫绢扇面的,上面的洒金细密匀称,用了工笔大青绿勾了金线来画竹子,上面还落着翡翠鸟,朱红浓绿,清雅好看。
她估摸着,应该是琉璃厂哪家店做出来的,虽然只是仿品,但是构思巧,用料也不错,夏天时姑娘家拿着,确实比平时用大蒲扇不知道要好看多少。
宁苹:“这扇子,还要吗?”
林望舒:“当然要了,这么好看,干嘛不要,一共四把,咱们各一把,给我妈,还有我大哥对象一把,这不正好。”
宁苹一个劲点头:“好,我也觉得这个好看呢!”
一时又有些愧疚:“可是刚刚,我没拦住,姐夫非要进来。”
林望舒:“没事,他看着四平八稳的,其实是狐狸,谁都拦不住。”
因为这两天陆殿卿时不时过来大杂院里转转,院子里大家伙自然多少看出一些眉目来,自然也就有些风言风语,这时候关彧馨也就没太瞒着,透出口风来,意思是林望舒和陆殿卿正“接触着”。
接触着这三个字可是大有意味,进可攻退可守的。
不过这话说出去,大家都有些不太信,面面相觑,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大概的想法还是觉得,你家望舒不是和雷家的早就到了那一步,这还没掰扯清楚,怎么又勾搭上一个,这一个还不知道怎么样。
反正就是觉得乱,一时也有人觉得,这林望舒一口气两个,只怕是谁家门也进不了,最后落一个一场空!
关彧馨知道大家伙私底下说的,也是好笑:“等着瞧,我闺女肯定是小轿车来接,他们懂什么!就说今天这红塔礼堂的演出,他们这辈子别想走进去看一眼!”
对于大家伙的这些私底下议论,林望舒也没往心里去。
反正人活在世,总是会被人说的,不是被羡慕就是被编排,三姑六婆的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能怎么着,就编排呗!
她都已经领证了,已婚人士了,在意这种干嘛。
再说也没人敢说到她眼跟前来。
所以林望舒美滋滋地开始准备衣服,一早先洗了头,把头发重新梳理过:“我应该剪个短发了。”
她随口说。
关彧馨:“就剪个柯湘头吧,那个好看!”
林望舒想起雷正惠是柯湘头,不太乐意:“算了回头看看吧,现在先随便编起来。”
其实她是想留一个披肩发,不过也得看周围人是什么情况,不想太出格,所以干脆保守一段,观察下。
她便穿了白的确良衬衫,外面搭配了一件开衫的米黄毛衣,看,觉得还可以,反正在这个年代不会太跌份就是了。
打扮好后,继续进屋学习,不过时不时看着时间。
宁苹比她急:“姐,你看,五点五十了,你赶紧去啊,别迟到了!”
林望舒慢悠悠地给自己用凡士林润了一下唇,这个时候抹红嘴唇的还是少,但可以润一下。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丰润娇艳犹如红樱桃一样的唇,心想在音乐会后,他应该会亲自己。
就是不知道是轻轻的亲还是用力地亲。
她深吸了口气,视线这才离开镜子中的自己,之后提着自己的包,准备出发了。
走出去大杂院,院子里有些人也就是刚做好饭,看到她打扮成这样,都是眼前一亮,之后笑呵呵地打招呼。
林望舒只笑吟吟的,别人问怎么回事,她就说出去玩。
等到了约定的胡同口,便见陆殿卿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眨眨眼睛:“不是说六点吗,我没迟到吧?”
她是几乎掐着点来的,算好了的。
陆殿卿看着她,眸间带着笑。
林望舒心里自然明白,他肯定是觉得自己今天格外好看,不过还是笑道:“干嘛这么看我……”
陆殿卿唇角翘起:“走吧,我们去坐车。”
林望舒:“嗯。”
这种感觉实在是轻松舒服又愉悦,两个人很快上了公交车,恰好还有座位,可以说说话,陆殿卿便给她介绍起来这位演奏的音乐家,说起他的成就,也说起小提琴的一些基础知识。
其实那些知识,林望舒多少了解过的,她后来特意学过,不为什么,就是自己喜欢,学学音乐,可以假装自己很优雅。
这么说了一路,差不多也到了红塔礼堂。
来到了红塔礼堂,仿佛就是另外一片世界,没有北京城随处可见的老大杂院,也没有那灰墙灰瓦的胡同和开满了槐花的老槐树,这里都是新修的建筑,五六层楼的红砖楼房,林望舒觉得,这是十年后北京城的感觉。
陆殿卿:“唐山大地震后这个礼堂新修过,据说更新了设备,现在音响效果是北京城最好的,也加盖了二楼,最近才开始使用。”
林望舒:“那咱们可算是来着了!”
一时想起那票:“这票挺难弄的吧?”
陆殿卿轻描淡写:“也还好,只是要的人多而已。”
一时两个人进去了大礼堂,却见过来的客人全都是精心打扮的,一个个看着体面时尚,完全不同于外面大街上的灰扑扑,还有一些外国客人,金发碧眼的。
礼堂空旷深阔,两层楼能容纳不少人,两个人进去找到了座位坐下后,林望舒就见前方正中间是舞台,舞台上已经搭好了布景,有一位外国老人穿着黑色西装,试着拨弄着小提琴,看来这就是那位小提琴大师了。
旁边有一位助手,试着喊了一嗓子,却觉回声幽幽,看起来音效确实相当棒,于是那外国老人满意地道:“verygood!”
很快,音乐会开始了,上半场是奏鸣曲,陆殿卿将曲目拿给林望舒看,上面都是英文,他便低声给她解释:“第一个是贝多芬的第五春天,接着是弗兰克的演奏曲,第三个——”
他还没说,林望舒便道:“我知道,是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姑娘。”
陆殿卿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林望舒轻笑:“没办法,我英语好。”
陆殿卿笑了:“按照安排,下半场是协奏曲,两场之间大师会讲解一些小提琴的知识,下半场结束后,还可以提问一些问题,这位大师会和中国的一些小提琴工作者交流。”
林望舒好奇:“那你要不要去问个问题,你不是也会拉小提琴吗?”
陆殿卿挑眉,无奈地道:“你太高看我了,我母亲小提琴颇有造诣,不过我没学到多少,就是皮毛而已,小学生水平,到了这种世界级大师面前,我哪好意思随便说话。”
林望舒轻哼:“那你当时还说可以拉小提琴给我听,敢情是吹牛。”
陆殿卿笑看着她:“我的水平还是可以哄哄你的。”
说话间,音乐会开始了,大厅中的灯光暗下来,聚焦灯照在舞台上,小提琴流畅的乐声便如流水一般流淌向大礼堂的每个角落。
林望舒说不上多会欣赏,但是总归是喜欢的,更何况在这个年代,去聆听这种大师级别的音乐独奏,那更是有一种超越音乐之外的感官享受。
上半场结束后,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可以中场休息去趟厕所,林望舒也去厕所,陆殿卿怕她迷路,便陪着出去,谁知走到前面绕道时,便有人认出来陆殿卿:“陆同志,是你!”
陆殿卿看过去,便笑着打招呼,之后给林望舒介绍了下。
林望舒才知道,原来等下大师要讲课,而这位是口译。
那位翻译同志也有些疑惑,他看看陆殿卿,看看林望舒,显然是有些意外。
陆殿卿淡淡地彼此介绍了:“这是我未婚妻,林望舒。”
翻译同志微惊:“啊?”
林望舒笑着,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伸出手来,对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忙也伸出手来握手。
这个年代大家一般很少和女同志握手,都是男同志之间握手,但是按说这是西方音乐会,大家确实应该更放开一些。
翻译同志发现自己好像落伍了。
林望舒道:“殿卿,你们先聊吧,我去一趟就回来。”
翻译同志忙笑着道:“好好好!”
一时过去了洗手间,洗手间里人自然不少,女同志来得不算多,但也要排队,林望舒正排着,就看到前面一个眼熟的,竟然是雷正惠。
林望舒略一想,便明白了,雷正德把音乐会的门票让给了雷正惠,所以雷正惠来了。
雷正惠看样子是和她同学一起来的,两个人正说笑着,夸赞今天的音乐会水准之高。
林望舒听着,心想这雷正惠不过是不懂装懂罢了。
虽然她也不能说太懂,但一听就知道,这两个人和自己一样在附庸风雅,而且还不如自己附庸风雅的水平高。
她从旁听着,也就没吭声。
这时候,雷正惠同学说:“大师刚才说bigball,应该也是小提琴上的术语了?”
雷正惠:“哦,这个啊,就是大球,和小提琴有关。”
林望舒便笑着说:“这位同志,大师在这里说bigball只是想说音乐会的气氛很欢乐,他很喜欢,希望大家喜欢,和小提琴可没关系。”
她这一说,雷正惠猛地回头,就看到了她。
雷正惠看到她后,脸色就不好看了:“你怎么在这里?”
林望舒:“听音乐会,来融入这bigball之中。”
雷正惠笑了:“说得倒仿佛真的一样。”
这时候周围还有人在等着,能来这里听音乐的,自然都有些学识,有人就小声议论起来,从那议论中,雷正惠知道,bigball就是林望舒说的那个意思。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林望舒一眼,面上现出狼狈来。
一时大家该上厕所上厕所,等林望舒洗完手出来,就见雷正惠正站在门口处看样子是在等同伴。
这时候大家陆续回去座位了,旁边也没什么人,她看着林望舒,好笑地道:“林望舒,你哪里来的票?你怎么来这里了?”
林望舒云淡风轻地笑了:“放心好了,不偷不抢,更不是你弟弟给的。”
雷正惠好笑:“你还能有什么正经来路,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种票,你家要是能随便得,这里还能叫红塔礼堂吗?”
她确实好奇,这个票,很难弄到,她弟也是费劲弄到,不想来了,才给她的,林望舒凭什么有票?她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事。
林望舒扬眉,好奇地道:“你不是去应聘附属中学的老师吗,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录取了吗?”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前几天雷正惠过去问了,果然没录取。
因为林望舒放出那个话,她也没敢想办法找路子,这个哑巴亏只能吞下了,想想心里就膈应,结果现在大庭广众的,竟然被提起来这个。
这时候,雷正惠的同伴正好洗手出来了,听到了这话,她不知根底,皱眉说:“这位同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附属中学那个职位被取消了,人家不招收了,你犯不着拿这个说事。”
这同伴一说,雷正惠一下子尴尬起来。
林望舒看看那同伴,再看看那雷正惠,哑然失笑:“雷正惠同志,原来学校告诉你取消那个职位了,可我怎么被录取了呢,正式编制,手续已经办差不多了呢,敢情咱们说的不是一个。”
旁边同伴一听,脸上就有些古怪了,惊讶地看向雷正惠。
林望舒笑着就要过去座位,谁知道陆殿卿恰好和朋友说完话过来找她。
他笑着温声道:“你要喝点什么吗,我看外面走廊有卖饮品的餐车。”
他刚说完,便看到了雷正惠。
雷正惠也看到了陆殿卿。
她不敢相信地看看他,之后,又看看林望舒。
第44章 小吃醋
雷正惠显然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为什么陆殿卿和林望舒一起出现在这里。
陆殿卿也看到了她,神情便顿时淡漠了下来,只是礼貌性地略颔首。
雷正惠再次看看林望舒:“你带她来的?”
林望舒站在那里,好整以暇,也没说话。
陆殿卿:“是,我带她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雷正惠:“不是……你何必呢,你至于做到这一步吗?你也不欠她的!”
陆殿卿神情凉淡:“她现在是我对象。”
雷正惠:“什么?”
陆殿卿:“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雷正惠彻底呆在那里,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陆殿卿:“你和她?”
陆殿卿蹙眉,纵然他往日风度再好,现在也并不愿意理会雷正惠了,便对林望舒说:“走,我们出去喝点东西。”
对上林望舒,他眸光顿时柔软了,语气也温和起来。
雷正惠看着陆殿卿眉眼间罕见的温柔,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一下子明白,为什么那天陆殿卿竟然陪着林望舒一起来,为什么要替林望舒出头。
她冷笑一声:“陆殿卿,你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她是正德的对象!你这样做你觉得合适吗,陆家就是这种家风,去挖别人墙角!?你这是把我们两家多年的情义当什么了?”
林望舒一听这话,好笑:“现在说我是雷正德的对象了?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早就分了,雷正惠,麻烦你以后管好你弟,自觉点,别没事出来装疯卖傻缠着我,不然哪天被人打断了腿当流氓抓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雷正惠脸红耳赤,不过却不搭理林望舒,只是不错眼地盯着陆殿卿:“陆殿卿,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说呢,你至于吗那天怎么为她出头,敢情你根本就是向着她!”
陆殿卿蹙眉,反问道:“这是我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
雷正惠嘲讽:“未婚妻?你逗我呢!你搞清楚,这是我弟的对象!”
陆殿卿:“这里是音乐会,我不想在这里和你理论,惹人笑话,干扰演出。但是该说的,我会找上雷爷爷说清楚,明天我三叔过来,这两天约个时间,我们会拜访雷爷爷。”
雷正惠咬牙:“你可真行!看不出来啊,陆殿卿,以前真没看出你是这种人?!你这是替她撑腰,你竟然为了她把你三叔搬出来了!”
林望舒看她这样,也不想搭理,毕竟这是高级场合,在那里龇牙咧嘴算什么,丢人现眼的,让人看到也有损形象,当下便对陆殿卿道:“我渴死了,你不是说可以出去喝东西吗?”
陆殿卿没再看雷正惠一眼,对林望舒颔首,体贴地道:“嗯,走,我陪你出去。”
一时两个人往外走,走着间,林望舒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雷正惠眼里几乎含泪,就那么瞪着自己和陆殿卿。
她莫名,干脆故意吐了吐舌头。
雷正惠含泪的眸中瞬间迸射出愤怒。
林望舒扬眉笑,之后随着陆殿卿出去了大厅。
细想这件事,其实奇怪得很,当初陆殿卿是教过雷正惠英语的,按说两个人以前关系应该尚可,还有那次自己找上雷家,本来陆殿卿出面这件事,沈明芳也是给了面子的,但压不住火的反而是小辈雷正惠,雷正惠冲过去就把自己给说了,这才闹起事来。
她又想起来上辈子雷正惠对陆殿卿的评价,那自然是极好的,说他不愿意耽误别人,所以宁愿单身。
她越发觉得这件事古怪,难免会往那个方向想,原来雷正惠对陆殿卿竟然有一些别样的想法?
可问题是,雷正惠比陆殿卿大三岁,一般正常来说,一个姑娘不至于对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邻居感兴趣,毕竟姑娘十六七岁,情窦初开,谁会看上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还是雷正惠是陆殿卿教她英语时候惦记上的?
只是雷正惠自己现在也谈着对象,用不了多久,也就嫁人了。
后来雷正惠和夫家闹别扭,离婚回到娘家,当时陆殿卿还是单身,也没见她怎么着,顶多是对这个邻居还算关注。
现在她总不至于那边谈着,这边还惦记着吧?
这么想着,已经走出大厅,因为这次演唱会是难得的中西音乐交流,这种涉外演出都会有专门的茶水安排,外面准备有咖啡红茶等西式饮品。
陆殿卿:“你要试试这个咖啡吗?”
林望舒果断拒绝:“不要,我喝了会睡不着觉。”
陆殿卿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笑道:“你喝过?”
林望舒只好道:“云南那边也有野咖啡豆,自己研磨了可以喝,味道当然不好,反正我尝过后就彻夜难眠。”
陆殿卿:“好,那你要喝什么?”
林望舒:“还是酸梅汤吧。”
陆殿卿便给她买了酸梅汤,一时又道:“刚才我朋友说,他翻译布鲁克斯先生的用语遇到一些困难,里面一些专业名词对他来说比较晦涩,想请我帮忙。”
林望舒叼着吸管:“那你去帮忙呗。”
陆殿卿:“可那样我就没法陪你了。”
林望舒笑起来:“我又不是小孩,我看翻译的位置还挺惹眼的,你在台上帮着翻译,我在下面看,我也觉得很光荣啊,去吧去吧!”
陆殿卿便笑了:“好。”
一时回到大厅,陆殿卿先陪着林望舒回到座位,又把导册交给她,这才往前面舞台走去。
谁知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却被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同志叫住,两个人便说起话来。
林望舒远远地看过去,认出来那个女同志好像是陆殿卿的同学,记得上辈子,有些人传闻说那个女同学对陆殿卿有意,甚至一度说他们可能在一起了。
不过后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但是根据雷正德的说法,这个女同学确实痴恋陆殿卿,至于为什么没成,不知道。
林望舒看着这两个人,男的衬衫长裤笔挺,女的前襟镶荷叶宽边的衬衫,下面则是米色长裙,看着倒是优雅别致。
这对男女都太出色了,还挺般配的,周围也有人好奇地看过去。
林望舒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