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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你唤我恩公
知路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晓得了。京城里的人不都喜欢算卦么?指不定得了什么大师的指点,若是占了那园子,王占就能改名叫王上了!”
段怡听得,噗呲一下笑了出声,她对着知路竖起了大拇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知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那日知桥说我蠢!我都记得呢!这几日啃的书,比啃的饼都厚!”
她说着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姑娘,她若是早几年骂我就好了,那到了今日,我就不用读书了,因为早就读完了!”
段怡笑得更厉害了。
知路这心思,分明就是小姑娘一眨眼直接做皇后,不用自己个奋斗;傻郎君出生做状元,搁肚子里靠娘读书,白捡啊!
说话间,主仆二人已经登上了那青云山顶。
一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山门,因为有些年岁,上头的漆水已经脱落,看上去有些斑驳。在那上头,匾额上的青云二字,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一看便是不凡。
这青云书院,乃是段文昌做了相公之后,花钱修建的,彼时恰好有几个锦城出身的名儒告老还乡,几人一拍即合,修了这书院,取的乃是惠泽乡邻之意。
只可惜老段家的祖坟的风水可能确实有些问题,这几个老儒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段文昌恨不得将科举考试的试题偷出来送上山也无济于事。
只要来这青山书院的,甭管是之前连中的几元,那是怎么考都是榜上无名的份儿。
几场下来,老儒生死了,书院也没有生徒乐意来了。
“段师不必自谦,依鹤鸣看,这书院古拙又大气,山中安静悠远,正是读书的好去处。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有段师在,必然会不攻自破!”
段怡循着声响,抬头看去。
这青云书院的大门旁边,便是一汪泉水,在那泉水中央,有块巨大又平坦的石头,她这几年无事可做,将那石头雕成了一面大鼓。
如今祖父段文昌正站在那鼓中央,一左一右的正是两位皇子。
她穿得比太阳都要闪耀,瞧不见她的人,简直就是瞎了眼。
果不其然,站在上头的陈鹤清,立马冲着段怡笑了笑,“三妹妹快快来,段师出题考我们,冬日将至,城中流民乞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当如何?”
他说着,赞赏的看向了站在泉水旁边的段娴同段好,“大姑娘宅心仁厚,亲自施粥赠药,送善堂过冬;五姑娘聪慧过人,担心斗米救不了众人,要锦城富商共同捐赈济。”
“三妹妹,你怎么看?”
段文昌听着,笑意吟吟地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都是些闺中小道,听听便罢了,殿下莫要夸赞她们,惹人笑话。”
段怡听着,拍了拍衣袍上沾上的灰,随着段文昌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一边点头,一边拍打自己的衣袖。
“殿下不如还是叫我段三罢,这三妹妹听得我犯迷糊,不知道是我还是殿下认了旁人做爹。”
她说着,不等众人反应,又道,“流民也好,乞儿也罢,大多数都有手有脚的。平民百姓要纳税粮,还要服徭役。他们躺在街上就有人喂食,那周人都去做乞儿不是更舒坦?”
“锦城如今正在寻人搭桥修路,手脚勤快些,自然站着就把饭吃了。”
“剩下的老弱病残,有富人赈济,且善堂里也教学,绣帕子,打络中,给军中将士缝制衣衫,吃喝亦是有着落。锦城冬日,已经好些年没有熬不过去的人了。”
段怡正说着,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巨力冲来,她微微蹙眉,自然而然的转了个身儿,腾空了她先前站着的地方。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儒生,落进了那泉水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声响,站在那石鼓之上的五皇子陈鹤清,快速的跳了下去。
这泉水多年积累,形成了一个小潭,清澈得可以看见那底部石头上生出来青苔藓。
那儒生掉了进去,吃了好大一口水,方才探出了头来。
陈鹤清脚底一滑,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有摔倒,好一会儿方才稳住了身子,他伸出手来,一把搂住了儒生,喊道,“快救人。”
周围的人全都叫嚷了起来,尤其是顾杏,赶忙护住了段好,由丫鬟婆子拥簇着,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躲到一边去了。
段怡眯了眯眼睛,瞧了瞧站在一旁的段娴同段淑,那段娴脸色煞白,已经是神游天外,段淑扶着她,亦是面色不佳。
见段怡看过来,段淑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扶着段娴亦是退了出去。
段怡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五殿下,还有王公子,站起来如何?这泉水还没有到你们的胳膊肘,虽然你们已经很努力的,但是想要淹死,还是得再练个几回的。”
水中挣扎着的二人僵硬了一会儿,又费力的游了起来。
周围的人像是没有听见段怡的话似的,一个个的焦急的伸出手来,“殿下,王兄,这里这里,拉你们上来……”
段怡啧啧的摇了摇头,退出了人群。
顾杏领着段好同段铭,站在了书院大门的左侧,段娴同段淑则是占据了大门的右侧,分成了两拨儿,倒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见到段怡走了出来,两方都投来了眼神。
段怡瞥了她们一眼,一个扭头,朝着那青石台阶边上的老松树走了过去。
在那老松树下,崔子更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石雕像似的,一旁的晏镜笑吟吟的摇着扇子。
“段三,你怎么不装娇滴滴的小娘子了?我还打算记在脑子里,等日后你出息了,拿出来笑话你呢!”晏镜说着,笑出了声音。
“怎么着?师伯算无遗策吧?你果真成了香饽饽了,每个人都恨不得过来咬一口呢!”
段怡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人人都想啃一口的,那不是香饽饽,那是人参果儿!我那里有那本事,他们哪里是想咬我。也就是柿子想着寻软的咬,怕咬到我外祖父的长枪,崩了牙。”
她说着,看向了崔子更,“再说了,我若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难不成崔子更是?”
崔子更听到自己的名字,目光深邃的看了过来,他认真的说道,“那日你还唤我恩公。”
第三十九章 猪与豪猪
段怡捂住胸口,往后小跳了一步,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日你还说两清了!”
崔子更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一时有些语塞起来。
一旁的晏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出声,“你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当年我就是这么输给祁树的,不必放在心上。”
“小崔将军想必不是来拜师的,虽然那等浅滩潜水的本事我也是头一回见,但咱有两条腿,也是不必学了。既然如此,你来剑南道做什么呢?”
崔子更的眼皮子跳了跳,他仗着身量高,朝着那人群中看了过去。
五皇子陈鹤清已经顺利的爬上了大青石,正硬着头皮拍打着佯装呛水昏迷的王占,周围的人一脸的关切,用“浅滩潜水”来形容这场景,可不就是一个绝字!
饺子锅里洗澡,也不嫌丢人呐。
崔子更想着,收回了视线,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段怡。
“某想做什么?段三你心中再清楚不过不是么?某想见顾使公,还望段三能给安排一二。”
段怡心中骇然,她清楚?她清楚什么?
看来老神棍死的那日晚上,不光是她发现了崔子更,崔子更更是发现了折返回来的她。
所以,他来这剑南道,也是为了河山令来的。
“当日你救了顾明睿,我外祖父便没有不见你之理。何苦跟上这青云山来?”段怡试探着问道。
崔子更想了想,看了一眼段怡的头发,她的发鬓之间,别着一根同当初一模一样的发簪。
他心头一动,压低了声音,“当然是来看段三姑娘唱戏的,这扮猪吃虎倒是有趣,可惜没有唱完,便直接改翻江倒海了。”
不等段怡说话,崔子更又道,“也是,有的人扮猪就是猪,有的人一身荆棘,便是扮猪,那也是豪猪。”
他说着,袖子一甩,自顾自的下山去了。
段怡回过神来,气了个倒仰,她抬手指向了崔子更的背影,一脸控诉的看向了晏镜,“不是沉默寡言,杀人魔头么?不是天山顶上的黑冰块子,看一眼就灭族么?”
“他是在骂我吧?居然骂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做豪猪?”
晏镜瞧着段怡不可置信的眼神,哈哈笑了出声,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非也非也,他是在夸你,不是在骂你。毕竟彘为食,而豪猪是战力也!”
晏镜说着,也跟着袖子一甩,屁颠屁颠的下山去了。
段怡深吸了一口气,她手一动,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枚大子儿。
一旁的知路一瞧,忙一个闪身,给拦住了,“姑娘,姑娘,一个大子儿也是钱呐!生气怎么能给他钱,下回咱们见了,踹他一个屁墩儿!再说了,不是你先骂人家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吗?”
段怡一愣,无语地将那枚铜钱扔给了知路,给你了。
她说着,一个转身,朝着人群看了过去,此时那王占已经“醒”了过来,对着陈鹤清那叫一个拜了又拜,感激涕零。
陈鹤清却是笑着,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子,大步流星的朝着段怡走了过来。
“三妹妹没事吧?先前我瞧着你那个方向落水,还以为是你,想也没有想便跳了下去。这秋日寒冷,若是落水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没想到意外的救了王占。”
段怡啧啧出声,这五皇子别的不厉害,倒是一张脸皮子,比十张猪皮叠在一块儿都要厚上三分。
“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话本子里都这般说,今日竟是叫我瞧见真的了”,她说着,拍了拍陈鹤清的肩膀,陈鹤清一时不察,竟是被他拍得身子一晃,险些没有站住。
他脸色微变,晃悠了几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殿下英雄救美,当真是人间楷模。我师父在保兴堂里做郎中,医术不比宫中太医,但是疑难杂症却是可以看的。”
“这世间万色,多数人都能瞧见。可也有那么几个,分不清楚青色黄色的,殿下不必讳疾忌医,便是治不好,只要心中有万物,那万物便自在眼中。”
在场的人,都神色古怪了起来。
从圆鼓石头上下来了的段文昌,听着皱起了眉头,“怡儿浑说什么?五殿下尤擅画,一张百花图,便是陛下也称赞过的,又岂会分不清楚黄绿?”
段怡听着,胡乱的点了点头,“哦,祖父说得是。这山顶风大,不若让殿下同王公子早日下去换衫吧,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不然染了风寒,那就不妙了。”
她说着,毫无歉意地看向了陈鹤清,“殿下抱歉,我生于乡野,识文断字全靠看野郎中的药方子,以及老祖宗托梦。这文绉绉的话若是说错了,还请海涵。”
陈鹤清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待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抿了抿嘴,随即又温和的笑道,“三妹妹说笑了,鹤清又岂是小气之人。”
他说着,朝着人群看了过去,“段师,那学生便先下山去换衫了。”
段文昌温和的看了过来,“快去快去,正好这书院咱们也瞧完了,都一道儿下去罢。”
他说着,率先走到了前头,那群学子一瞧,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段怡抱着臂,看着众人,倒是那三皇子陈铭经过之时,停留了一下,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了一个雕了花的竹筒,塞到了段怡手中,“说了那么些话,喝点水罢。”
段怡举起竹筒一瞧,上头雕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在踏波寻浪,好不惬意。
“你用过的么?”
陈铭没有说话,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只举起手来,在空中挥了挥,便也跟着众人下山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先前还闹哄哄的山顶,竟是只剩下段家的女眷们了。
段淑见没了人,一下子蹦了出来,“你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是整个人,都被段娴狠狠地拽住了,她猛的将段淑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阴沉着一张脸,同平日里那副贤淑大方的模样,大相径庭。
段淑瞧着,却是一个激灵,不敢言语了。
段娴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妹妹从小到大,没有人教,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教你一个道理。不是你的,再怎么争,那也不是你的。”
“用歪门邪道手段争来的,一辈子都叫人瞧不起。妹妹可千万别吃了这个亏。”
她说着,袖子一甩,踉跄着拖着段淑,下山去了。
坐在那里的段好闻言,涨红着脸起了身,她猛的咳嗽了几声,斜倒在顾杏身上,“三姐姐,咱们一道儿下去吧,小弟在山下等着,怕不是要着急了。”
段怡见她经过,伸出一条腿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哟,账没有还清,怎么就能走呢?”
第四十章 内卷之王
段好垂下眸去,目光没有看段怡横出来的腿,却是看向了她手中拿着的那个雕花竹筒儿。
她轻咳了几声,安慰着看向了顾杏,“阿娘先同妈妈们一道儿下山罢,小弟这么久不见阿娘,指不定着急了。今日午食他饮了些酒,也不知道难受不难受。”
顾杏一听,顿时慌张了起来,她着急的抓住了段好的手,朝着段怡的手上覆了过去。
“都是一家子姐妹,有什么话好好说。阿怡你是姐姐……我去看看你阿爹同弟弟”,她说着,提起了裙角,领着一大群子婆子,浩浩荡荡的朝着山下行去。
一会儿的功夫,这山顶之上,只剩下段怡同段好,以及各自身边的大丫鬟了。
像是知晓姐妹二人有话要说,她们都走得远了些,去那上山的石台阶上守着了。
段好收回了落在顾杏背影上的视线,拿帕子捂着嘴,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她抬起头来,眼中波光流转,看上去竟是平添了几分气势。
“若说欠债,那也是阿娘欠了你的债。我同姐姐才见几日,何曾欠了姐姐的?”
段好说话的声音很轻,有些有气无力的,她转过身去,拿出帕子垫在了那书院的门槛上,靠着门边,坐了下去,好似不这么做,风就会将她刮倒一般。
段怡挑了挑眉,收回了横着的脚,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打太极的话我懒得说,耽误我功夫。你若是想做王妃,压大姐姐一头,自己去便是。”
“叫王占把你推下水去,让五殿下英雄救美也好,去弄上一壶下了药的春宵一度也罢,我顶多唏嘘两句,世上竟是有这么着相的蠢货。”
“顾明睿已经定亲的事情,是你放出风声去的吧。”
段好并不意外,她抬起眼来,看向了段怡,“三姐姐怎么赖我?府中人多眼杂的,谁是知道是谁呢?我一个闺阁女子,初到剑南,哪里有这本事,姐姐高看我了。”
“阿娘一心想要三姐姐嫁个好人家,许是阿娘想要择婿呢。我瞧着五殿下十分的中意姐姐,若能结成一段好姻缘,那当真是大善。”
段怡听着,嘲讽地笑了出声,“知道阿娘为何壮得打得死牛么?因为她脑壳不想事,没有你那么自以为聪明。”
段好脸一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顾杏不是个聪明人,可鲜少会有人这么直白的说,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嫡亲的女儿。正所谓子不嫌母贫,子女不说父母的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轻叹了一口气,“若我同姐姐一般,有外祖父为靠,今儿个不用人推,我自己个就直接蹦下去。”
段好说着,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阳光有些刺目,她抬起手来,轻轻地遮挡了几分。
“段家的女儿不好做,阿娘的女儿,更是不好做。”
“婚姻婚姻,缔结的是两姓之好,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阿娘出身比公主都不差,若是有顾家为靠,谁敢欺辱于她?可她倒是好,同外祖父闹翻了,在段家无权无势,如同孤女。”
“明明出身名门,却是官话也说不好,家也不管,也不出去结交那些夫人。她的眼中,只有阿爹,只有阿爹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
段怡听着,啧啧出声。
什么叫做语言的魅力,这就是啊!
段好这番话,可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把所有的问题,全都推到了顾杏身上。
她若是当真想要顾杏同顾家修好,当年也不会恰好生病,拦着顾杏南下了。
不过是以前,天子尚能掌控天下,随时要削藩,顾家不知道何时,便要遭了难。相府不想叫人猜忌,这才不让顾杏同这边联系过密。
如今天子式微,藩镇强势,段家丢了圣心无依无靠,这会儿功夫,段好便又想起血浓于水,觉得母亲做得不够了。
段好见状,脸微微一红,她轻轻地咳嗽了几下。
“三姐姐没有在京城里住,自是不知晓。祖母偏爱大姐姐尤胜,为了让她能够进东宫,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她也是个有本事的……”
段好说到这里,神色古怪了起来。
“大姐姐这个人,什么都要争个头名。你绣一朵花儿,她就非绣上两朵;你喝一副药,她非要喝上两副;怕不是人死了躺一口棺材,她都非要躺两口,显得比旁人尊贵三分。”
“姑娘家读书,能识文断字便是不错了,可大姐姐每日头悬梁锥刺股,比考状元还精神……若她是我一母所出的姐姐,有这般高远志向,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可是不是!”
段好抬起头来,坚定的看向了段怡,“她恨我们,恨阿娘在惠安公主尸骨未寒的情况下,便进了段家门……以前我不知道,可是那回去了东宫寿宴之后,我便知晓了。”
段怡无语……这是什么内卷之王同被害妄想的战争吗?
她想着,不动声色的看了回去,“东宫寿宴上,发生了什么?”
段好没有直接回答,却是定定地说道,“三姐姐先前也瞧见了吧,她走的时候说的话。她以为你想要嫁给五殿下。一家姐妹,只有一个能够嫁入皇家。”
“若是今日五殿下救了落水的三姐姐,那大姐姐不但入不了东宫,甚至连三殿下也嫁不了。所以她方才那么恼羞成怒。”
段怡听着,摇了摇头,她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段好,一屁股在她旁边的门槛上坐了下来,“指桑骂槐听说过吗?妹妹。王占撞我,我主动躲开了。”
“我同你才见几日,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都能猜到你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两头猪在一个栏里吃了十来年的食,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性?”
段好一梗……竟是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三姐姐,咱们是一母同胞,我绝对没有害你之心。”
她说着,抬头看向了段怡头上的发簪,声音更小了几分,“河山印姐姐知晓吗?今日姐姐拿的这根簪子,一共有两根,其中有一根是真的,乃是段家的传家之宝。”
“据说与河山印有关,而另外一根,也就是姐姐头上这一根,是后来仿制的。东宫选太子妃,三人中选一人,大姐姐只肯赢不能输……东宫寿宴之前,央求祖母给了她簪子,献给阮贵妃。”
段好说着,神色中带了几分嘲讽,“可惜后来出了意外。”
段怡听着,心中一万头神兽奔过,她到底把什么东西给了崔子更!
第四十一章 风暴中心
再往深一想,段怡又镇定了下来。
时间对不上,她给崔子更宝葫芦簪子的时候,是六年之前。
那会儿她只有十岁,并不得祖父段文昌喜爱,一个人孤身在剑南,又怎么会头上簪着段家的传家之宝。
而东宫选妃之时,远在这之后。
“祖母不是说,那根簪子,乃是祖父送给她的么?”
段好摇了摇头,她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段怡,“祖父送的那根是传家宝,她以为真的在三姐姐那里,所以方才端了出来,考验三姐姐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让你先选呢?”
段怡无语……
不是她说,奶奶们姑娘们,你们有这等智慧,何不去一扫天下,而是要拘在那四方天地里,像斗鸡一样的活着。
“祖母疼爱大姐姐,一心想要她做未来的皇后。祖父将那根簪子交给她保管,她却私下里给了大姐姐。大姐姐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特意地将我也唤了去。”
“一路之上,她俨然以太子妃自居,句句话含沙射影,说阿娘不自重……进宫之后,阮贵妃待大姐姐,也与往日截然不同,当时谁都说,她赢定了。”
“我气不过,在假山那儿,趁着旁人不在,推了她一把。她往后趔趄了一下,头上的簪子,便落了下来。”
段好说着,有些后怕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根簪子有什么特别的,祖母经常给她首饰,那宝葫芦簪子样式也普通。”
“簪子落地之后,宝葫芦摔裂开了。大姐姐慌慌张张捡起来,发现那簪体是中空的,里头什么也没有。”
段怡听着,皱了皱眉头,“所以当时祖母给大姐姐的簪子,便是祖母新给我的这一支假的?那真的哪里去了?”
段好捂住嘴,又咳嗽了几声,她双手抱着臂,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怡。
“姐姐莫要着急,很多事情,我也是后来回到家中,方才慢慢知晓的。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宝葫芦簪子同河山印有关,也不知道大姐姐是要献给阮贵妃的。”
“簪子有什么玄机,我更是不清楚,毕竟我只是一个连联姻的价值都没有,随时都会死的姑娘罢了。他们为了段家的荣耀,能让三姐姐五岁便背井离乡守祖坟,又怎么会将这种家族秘密告诉我呢?”
“但是大姐姐当时便发现了不对劲,她吓得不得了。正好这个时候,阮贵妃身边的掌事妈妈过来了,要大姐姐去暖阁说体己话。”
“大姐姐打发了那掌事妈妈,然后……”
段好说到这里,嘲讽的笑了笑,“之前我同三姐姐说了,太子妃的人选,是三选一的。除了大姐姐之外,还有扈国夫人的长女董昭,以及吏部尚书的孙女周珍钰。”
“大姐姐扇了我一个耳光,故意装作不体面的样子,引来了周珍钰抓她把柄。在我还发懵的时候,她便抱着周珍钰掉进了河中。”
段怡听得咋舌,“她想要妄图以落水,来躲过一劫。毕竟她没有真的簪子可以献给阮贵妃。”
段好点了点头,“寒冬腊月的,姐姐拿着摔碎了的簪子被救了上来……东宫寿宴不欢而散。我们匆匆地出了宫,听闻当天东宫便清理荷塘,将那水底翻了个底朝天。”
“不出三日,那吏部尚书的孙女周珍钰便因为感染风寒亡故了。”
姐妹二人都没有说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虽然段好说得简单,但段怡觉得,这个场面,大约不输她看过的任何一场血淋淋的宫斗戏。
段娴为了自保,定是一口咬定,那东西被周珍钰拿走了,借此离了东宫。阮贵妃逼死周珍钰,也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转头来又会再疑心段娴。
段娴的太子妃是做不成了,但段文昌彼时权倾朝野,只要她不独自去东宫,阮贵妃也没有办法拿她怎么样。
也正是因为这次落水,段娴落下了宫寒的毛病,所以才有了知路闻到的药味儿。
段怡想着,却是心头一动,心中腾起了一个猜想。
她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段好,将先前三皇子给的那个雕花竹筒,递给了她,“你喝水么?”
段好低头看了看那竹筒,却是没有接,她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缥缈的话,“我可真羡慕姐姐你。”
她说着,转口又说起关于那宝葫芦玉簪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