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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军中学隔壁班的女生。
“这不就是,那个谁,”蔡莹莹对此人如雷贯耳,“五班小百灵啊,唱歌贼好听,参加市十佳歌手吧,咋了?她跟陈路周有一腿啊?”
徐栀摇摇头,“不是,你说,陈路周有没有拿我们当过朋友?还是拿我们当朋友圈里的十佳好友,点个赞的那种?像小百灵这种?”
“有什么关系吗?”蔡莹莹是看得很透,戴上染发的帽子之后,给自己开了一瓶可乐说,“他这种级别的帅哥在我们这儿就是昙花一现,以后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交集,我们应该多
看看其他帅哥,比如这位。”
蔡莹莹摩拳擦掌地点开手机,给她看这人照片,“咱们之前不是那个视频火了吗,就有人在网上问我们要不要约拍,我就抛出橄榄枝了,他说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探店哎,给我们当摄
影师,本名叫冯觐,也是庆宜人,我决定诚心邀请他加入我们莺莺燕燕探店小分队!怎么样?”
徐栀看了眼照片,心说,哎,没陈路周长得帅。
“行吧,挣钱要紧。”徐栀叹了口气。
第27章 朋友·陪聊
出发去临时之前,徐栀坐在电脑前想了很久,老徐端着一杯牛奶进来,见她难得愁眉苦脸,便挫着腿在她床边坐下,“有心事?”
莫不是因为陈路周那小子?
自徐栀从老傅那里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下次等他回来复诊,看我不弄死那小子。
“跟爸爸说说。”老徐把牛奶放下,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这会儿是夜里,床头灯惶惶亮着,月亮玉盘一样,干干净净地铺洒在窗外,徐栀抬头看了眼,有些茫然地叹口气,“老爸,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徐光霁发现徐栀这几年总爱研究一些哲学上的问题,比如我们为什么活着,如果活着是为了挣钱,那挣了足够的钱人是不是就该去死了呢。
针对这个问题,他们父女几年前已经进行过无数轮抛头颅洒热血、唾沫四溅的精彩辩论,但都没有结果,这丫头今晚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又把这个老生常谈的车轱辘话题拿出来。
徐光霁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人有时候活着,不光是为了挣钱,也是为了花钱,比如你蔡叔,他一年四季都喜欢出国旅游,买点世界各地的特产,上次他不是从尼泊尔给你带回来一个木
雕,这玩意有用吗?没用啊,但不花钱他心里难受。”
徐栀若有所思,随手拿起桌上的香蕉剥了吃,一边吃一边振振有词道:“那既然要花掉,干嘛还要挣钱,省去中间这个麻烦的过程人不就快乐很多吗?”
徐光霁:“……那你说人吃饭是为了什么,你吃香蕉是为什么?为了拉屎?那省去中间这个麻烦的过程直接吃屎你快乐吗?”
徐栀一口香蕉含在嘴里,不上不下,眼神幽怨地看着他:“爸……”
徐光霁得逞的笑笑,从兜里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镜布,把眼镜摘下来慢条斯理地擦着,语重心长地同她娓娓道来:“人活着其实就是一个享受自己欲望达成的过程,但是人的欲望是
逐级递增的,就好像你五岁的时候,你的欲望就是吃糖,那时候哄你特别好哄,不高兴只要给你一颗糖你就能呲牙咧嘴地笑一整天,后来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就发现你越来越难哄,不
再满足于糖啊吃的啊,你要去游乐园,要穿漂亮衣服,每天都要扎高高紧紧的马尾,我要是扎不好,你一天都不高兴,还要当班长,要发号施令。”
徐栀歪着脑袋认真地回想,好像没印象了,严重怀疑她爸在添油加醋:“我小时候是这样吗?”
“有视频为证,我可没冤枉你,你的小学班长竞选视频我都还给你保留着呢,”那段话徐光霁现在都还会背,拿腔拿调地学着她小时候的口气说,“大家好,我叫徐栀,拿破仑曾经
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虽然没有林子轩那么有钱,但我长得漂亮,林子轩的钱不可能给你们花,但是我的漂亮毫无保留,你们是有目共睹的。希望大家选我——”
“行了,您别说了,”徐栀小时候也挺自恋的,但没想到这种黑历史老徐还留着,“录像带在哪,快交出来。”
徐光霁没搭理她,继续低着头擦拭着手上的眼镜,笑得鱼尾纹都深刻,“咱们人都是被追着这么长大的,就像爸爸,有时候也会觉得生活很难熬,可是不知不觉就发现已经来到了五
十大关,等你去上大学,咱们剩下能见面的日子也没多少咯。爸爸知道,你是高考考完一下子有点空虚,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对吧,人是这样,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一个目标为努力,突然
当这个目标完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制定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就会陷入你这种状态,每天想我活着到底干嘛呀。”
徐栀瞥他一眼:“老爸,如果我选择去北京的话……”
徐光霁擦拭镜片的手先是微微一顿,下一秒很快恢复自如,笑眯眯地把眼镜带上,“去呗,北京很好啊,你去哪儿爸爸都没意见,不用担心钱,生活费我会给你足够的,也不用担心
我,我现在跟别人沟通没问题,再说,还有蔡叔呢。”
他把手搭上徐栀的肩膀,难得叫她小名,“囡囡,人是越长大越难哄的,或者说越长大越难满足,从最开始的一颗糖,到后来可能给你一座糖果山你也无法快乐,爸爸哄不了你的,
以后自然会有人能哄你,不过,爸爸还是希望这个人能晚点出现。”见徐栀陷入沉思中没接话,于是随口问了句,“不过北京建筑系分数是不是要很高,还是你不打算学建筑了,嗯,不
学挺好的,爸爸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金融专业…”
徐栀:“不是,陈路周说庆大的建筑系一般,我打算看看北京上海的建筑系。”
徐光霁:“……”
周三,徐栀坐上去临市的车,在车上见到了那个新加入的摄影师——冯觐。
冯觐长得没有照片上那么好看,本人更圆润一点,但绝对算不上胖,身高估计勉强一米八,好在五官端正,下颚线是呈圆弧状,很有亲和力,毫无攻击性,放在人堆里看绝对不丑,
也属于帅哥长相。
但他给蔡莹莹那张照片,简直把自己P成了陈路周那种顶级帅哥的长相,蔡莹莹难免是有点落差的,她闷闷不乐的,但同在一辆车也不好表现太明显,蔡莹莹只好给徐栀发微信。
小菜一碟:居然是个照骗!呜呜呜,我还真以为最近咱们走桃花运了,大帅哥随随便便碰啊。
栀子花不想开:这不是挺帅的吗。
小菜一碟:可能前阵子看陈路周看久了,现在看谁都不是滋味。要不,你再去问问陈路周,我们摄影师的位置可以永远为他腾开。
栀子花不想开:那冯觐怎么办?
小菜一碟:哇,徐栀,你也希望陈路周来的是不是?
栀子花不想开:还行吧,跟他比较熟。
他们是包的商务车,车上一共就他们三人,冯觐看她俩一个劲在那热火朝天的发微信,这边嗖一声,那边叮咚就响起,傻子都看出来是在微信上聊他,而且估计也是没什么好话,不
然怎么不敢当着他的面讲。
冯觐跟蔡莹莹之前在网上聊过,还算熟,所以冯觐直接叫了蔡莹莹的名字,“蔡莹莹,你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妹妹?”
徐栀长得没得挑,又白又精致,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并且想要问名字的,唯一不出挑的可能就是脸型,因为偏鹅蛋,眉眼清亮,苹果肌饱满立体,笑起来漂亮偏可爱,像邻
家妹妹,有些保护欲过剩的男人,会格外照顾她。
“嗯,我叫徐栀,”徐栀自己说,她并不喜欢别人叫她妹妹,“双人徐,栀子花的栀,我负责写稿子。”
“你好,我叫冯觐,水马冯,觐见的觐。”
徐栀嗯了声,说了声你好,就没再搭理他,低下头玩手机。
好有美女的自觉。冯觐心说。
不过一番苍白的自我介绍过后,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于是蔡莹莹跟冯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从摄影都网红,天南地北的侃,冯觐还挺能聊的,也不管蔡莹莹想就不想听,也不
给她插话的空间,口若悬河地说他自己过去的旅游经历。话是真的密,他也确实去过不少地方,还跟蔡莹莹说自己登过珠穆朗玛峰,惹得蔡莹莹连连尖叫,真的假的,你上去过珠穆朗玛
峰?
冯觐觉得她可能电影看多误解了,还是解释一下,不是,是那种坐着大巴车到珠穆朗玛峰的大本营,吸着氧气瓶住了一晚而已。冯觐相机里都是他拍的照片,他一张张翻出来,给蔡
莹莹介绍,这是我在阿里拍的,我们还去了可可西里,不过那边无人机不好飞,有些地方飞无人机还要提前申请,之前都没想到。对,这是玉龙雪山,丽江你们去过吗?如果你们下次去
我建议你们旺季不要去,根本买不到索道票。
车子驶上高速,车内依旧话很密,都是冯觐一个人在侃侃而谈,连司机都时不时回头瞧他,踩油门都起劲。
相比较冯觐,陈路周真是一个话少的摄影师,听朱仰起说,陈路周去过的地方也很多,每年寒暑假都会跑上那么一两个国家。
徐栀一边想,一边有点隔靴搔痒的意思,打开微信,点开陈路周的头像,他的朋友圈背景应该就是他自己拍的建筑物,不过徐栀不知道是哪儿,看建筑风格应该是法国,因为是独一
无二的哥特式古堡建筑,朋友圈没更新,他俩也很久没联系,对话框的消息已经是上星期。
下山之后,徐栀其实给他发过一次消息,问他相机的型号是哈苏哪一款,徐栀对相机不太了解,只能认出个牌子,除非像佳能索尼那种最大众的型号,哈苏这个牌子还是后来帮表弟
看相机的时候稍微关注了一下,才知道陈路周用的单反都是哈苏的。但她没说是帮他挑镜头,所以陈路周估计也就是以为她随便问问,只回了个型号过来,连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那天拍流星雨的时候,陈路周拿他的相机给她看照片,徐栀看他相机摘片存储量已经到近万张,128G的存储卡包里还有一堆,他每张卡都写上编号,徐栀觉得他应该也很热爱拍照吧
。不过也没见像冯觐这样,一见面就拉着人说他去过哪儿哪儿哪儿,照片是哪儿哪儿哪儿拍的,估计是怕她们不喜欢,朱仰起说,陈路周这个人好像一直都挺会考虑别人感受的。
每次跟他在一起,他俩聊得,好像都是她喜欢的话题,都是她的事,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你怎么那么想知道我学什么?”
——“人有时候,不是一定喜欢什么,就能去做什么。”
——“那就去学,管亲戚们说什么。”
——“具体选择在你啊,就好像今天,你在等星空,我呢,其实在等秋风,也就会有人守着沙漠执着等花开,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风光。”
——“我们的前程,谁说了都不算,只有我们自己说了算。”
冯觐越在耳边喋喋不休,恨不得将他所有拍过的照片全都翻出来竹筒倒豆地给她们看,夸夸其谈地说他曾拿过多少大奖,目前已是庆宜市的摄影协会理事等等,徐栀就越觉得陈路周
这人好烦啊,搞什么那么神秘。
抵达临市是中午,徐栀他们这次探的是网红街,酒店和美食之类的店铺发掘。合作店家会给相应的费用,但前提是他们需要给出建设性意见,再加上几篇社交媒体的广告贴,所以这
次食宿的费用都有几个合作店家出,通俗点说,就是找她们来打广告的。
她们赶得巧,临市这几天正巧是庙会,这两天特别热闹,网红街几乎是人山人海,叫卖声不绝于耳,但整个环境,很一言难尽。临市比庆宜还小,市中心是一条街捅到底,一条古运
河贯穿南北,两旁是破旧不堪但是带有新农村建设风格的古旧矮楼,黑瓦白墙屹立在两侧,很像没改建之前的庆宜。
徐栀在网红街闲散地逛了一天,吃完三碗不同口味的螺狮粉之后,说实话,她觉得这钱还真没那么好赚。
东西很难吃,但你不能写。
环境也脏乱,你也不能写。
刚才师傅抓了一把面下锅里之前,还用手抠了一下鼻子,你更不能写。
这要是昧着良心把这网红街夸得天花乱坠,她良心不安。徐栀百思不得其解,茫然地叹了口气,要为五斗米折腰吗?
于是,徐栀坐在网红街的遮阳篷下,身后是喧嚣热闹的人流,抱着小孩的,牵着老人的,情侣嬉闹的,旁边马路上汽车一辆接一辆,一盏盏路灯次第亮起,好像心里的路被人打开,
她坚定不移的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徐栀给陈路周发了一个转账信息,二百五十。
然后就把手机放在桌上等他回信息,视线里是闹哄哄的人群,心里却莫名很安定,她觉得陈路周一定有解。
大约三分钟之后,那边回过来。
陈路周:?
徐栀:陪聊费。
徐栀:现在。
徐栀:我们是朋友吧?还是你要全价。
第28章 见面·吃醋
之后陈路周就没回了,钱也没收。徐栀把手机放在桌上,盯了好一会儿,也丝毫没有动静。
街上人流如潮,每个摊位门口顾客络绎不绝,香味四溢,几股浓烈的气味全串在一起,臭豆腐、螺蛳粉……整条街像是淹荠燎菜,油腻腻的,谈话间都是油星沫子,简直让人想拿一个巨
大的抽油烟机狠狠抽上一泵。
徐栀是没胃口的。
冯觐和蔡莹莹点了两碗酸辣粉,嗦了两口也没再动筷子,冯觐不死心,又兴冲冲去打包了一碗酥油茶回来,喝了一口,直接吐了,“我靠,要不是我喝过西藏的酥油茶,我他妈还以为酥
油茶就这么难喝,难怪上次我去西藏的时候,导游跟我吐槽,说很多游客在外地喝过一些假的酥油茶,以为西藏酥油茶就这么难喝,来了之后怎么也不肯喝,最后尝了才知道,很多美食街的
酥油茶都是骗人的,真正的酥油茶回甘是甜的,这什么玩意,我还以为我在喝我爸的大红袍呢。”
“是吗?”蔡莹莹喝不出来,就觉得比普通的茶咸一点,入口很涩,而且越喝越渴,她就着冯觐的碗又喝了一小口,“哎,西藏好玩吗?”
冯觐觉得蔡莹莹性格有点大咧咧,见她都不在意,自己倒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前出去旅游的时候还跟女驴友挤过一个帐篷,那是形势所迫,只是单纯借了人一
晚帐篷,要不他可能就已经冻死在山上了。
“当然,你呢,你喜欢旅游吗?”冯觐反问。
蔡莹莹一笑,“喜欢啊,谁会不喜欢旅游啊,不过我爸不让我去太远的地方,所以长这么大,我跟徐栀几乎都很少出省,也就偶尔跟我爸出差的时候去过几个国家。”
蔡院长是工作忙,早几年世界各地到处跑,这几年工作上的事情脱不了手,也不放心蔡莹莹自己出去玩,所以寒暑假就把蔡莹莹打发去上补习班或者丢在傅玉青的山庄避暑。
徐栀也同理,从小到大几乎没离开过S省,蔡莹莹是被动,她是主动,出去玩太烧钱。
冯觐说到这个就来劲,他放下碗,灵光一闪,喉咙里藏不住话,“我有一个朋友啊,绝对不是无中生友,其实是我好兄弟的朋友,也玩摄影的,下次介绍他给你们认识,他比较牛,
高一拍的照片就已经被杂志社收用了,有一组还上了国家地理。而且,上次去西藏玩了一趟,市里电视台用他拍的可可西里直接原片播放了。”
蔡莹莹听着觉得好厉害,不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帅吗?”
冯觐想说,你要问这个,那就问对人了,你要是说他不帅那就没几个帅的,人从小到大就是校草,喜欢他的女孩子就跟葡萄架子下的葡萄一样,都是成串的。
“帅啊,那必须帅啊。”冯觐还是卖了个关子。
蔡莹莹将信将疑,又低下头喝了口酥油茶,她这人熟的快,这会儿已经对冯觐毫无保留了,“哎,算了,你们男生的帅和我们女生眼里的帅,应该不是一个帅。”
冯觐误解了,“我知道了,你们喜欢那种小idol。”
“小idol我们也喜欢啊,但是我最近被一个帅哥纠正了审美,也不算纠正,就是提高了审美标准吧,”蔡莹莹望着茫茫长街,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街上行人渐多,蚊蝇也多,在
耳边嗡嗡作响,蔡莹莹用手挥开,长吁短叹道,“我现在看谁都有点歪瓜裂枣的意思,可怕可怕,这么下去很容易找不着男朋友了。”
话音刚落,徐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歪瓜裂枣的始作俑者。
陈路周:在临市?
徐栀:嗯。
陈路周:在美食街?
看到这条,徐栀下意识回头去环顾四周,这里虽然人山人海,徐栀随便一扫就知道,他人应该不在。他很好找的,人群里最白最高那个就是。
徐栀:你怎么知道?
陈路周:蔡莹莹朋友圈。
徐栀:哦。
陈路周:我过来找你?
陈路周:见面聊。
这徐栀没想到,本来以为陈路周顶多微信上回两条。
徐栀:这边人很多,环境也不好,有点吵。
陈路周:那你定地方。
徐栀立马去大众点评上搜了下附近有没有咖啡厅,结果就在评价里面看见一句吐糟,什么都好,就是光线太暗了,我都看不清他的脸。不能看脸,光听陈路周说话,会想打他吧。不
能不防,他有时候太欠了。
徐栀觉得陈路周应该没吃晚饭,在大众点评上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个餐厅,临市挺有名的小炒店,主要是灯光打得贼亮。临市吃饭不用排队,哪怕是网红店徐栀抵达的时候
,也是刚刚才满桌,她只用等一桌就能轮到,比庆宜方便太多。
这边是市中心,整座临市最为繁华的地界。地势开阔,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林立的云层之下,车道上汽车一辆紧挨着一辆,车灯在黑夜里闪烁着,好像一条怎么也望不到尽头的长龙
,绵延到未知的远方。运河贯穿南北,潺潺水声淌在长桥之下,旁边就是防洪坝。
城市结构很陌生,连最熟悉的便利店徐栀都找不到几家,她被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嘴里说着的都是她最陌生的本地方言。
徐栀从小到大其实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每次要么是老徐跟着,要么是老蔡跟着,她和蔡莹莹也很少分开。如此单枪匹马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赴一个算是半个陌生
人的约,还是个男人,也是第一次。
到底还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纵使徐栀胆大包天,这两年有些可以忽略情绪这种东西后,也还是第一次,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开始活蹦乱跳,血液倒灌的那种紧张感,慢慢从心底
蔓延开来。
所以,当陈路周高大清俊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的时候,徐栀在这个人地生疏、毫不起眼的陌生城市里,连一个公交车站都没找到的地方,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宿感。
小炒店在马路边上,旁边就是整个临市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街口。陈路周还是简单的一身黑,他身形好,穿什么都出众,被人打量是常事,脑袋顶上还是黑色的鸭舌帽,站在斑马线口
等红绿灯。
“……”
“……”
两人一坐下,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尴尬沉默,徐栀低头在装模作样地看菜单,陈路周跟服务员都说了好几句,问厕所在哪,又问有没有借充电宝的机器,他出门手机好像永远都没
电。大概就是两人太久没见,又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是徐栀一开场就给他发了个二百五的红包让他陪聊,这会儿估计也觉得尴尬,反正就是没主动跟徐栀开口说一句。
等他上完厕所回来,还是徐栀率先打破这种诡局,“喝酒吗?”
陈路周也没再演下去,人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松散地搁在隔壁的椅背上,伸手跟她要手上的酒水单,“还以为你能憋多久呢,我不说话,你就不会说话?”
徐栀把酒水单递给他:“那你干嘛不说话?”
他拿过酒水单子慢悠悠地扫,话里是阴阳怪气,“不是陪聊吗,金主都不说话,我说什么?”
“二百五你都没收呢。”
“骂我呢?”陈路周斜她一眼。
徐栀得逞地笑了笑,“那你当初不是这么骂我的?”
陈路周也跟着撇了下嘴角,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点了点头,“好,你这人真的记仇,什么话都得找补回来?你不信那晚真就二百五?”
当初加微信也是,随便一句,她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找补回来。
“那不管了,反正今晚是二百五,”徐栀不想就这个二百五的话题伸展下去,“你在这边待几天啊?”
“喝点生啤?”他问。
徐栀点头。
陈路周把菜单递回去给她,其他让她自己再点,喝了口刚刚服务员倒的水,这才回答她先前的问题,“两三天吧,你呢?准备玩几天?”
“我不是来玩的。”徐栀看着他。
陈路周想起来,“哦,探店?”
“我觉得这钱我可能赚不了。”
陈路周猜到她为什么找他了,多半是为了这事儿,他还是刚才那个姿态,手散漫地搁在隔壁的椅子上,都不用她叙述事情的经过,“没有什么赚得了赚不了的,就看你想不想赚了,
没那么难,不想赚就回家,想赚就回家写稿子。”
“你呢,我听朱仰起说,你在这接了个活儿。”
陈路周嗯了声,服务员上了个前菜,他推到徐栀面前,示意她先吃,下巴微微一抬,“有兴趣?”
徐栀实在无聊透顶,一边从筒子里抽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他,想了想说,“我能跟你去看看嘛?”
不能,陈路周心里是这么想,你来看了,我容易分心。
他表情冷淡地垂着眼皮,手上接过筷子,假眉三道地夹了块海蜇皮进嘴里,酸酸涨涨的感觉一直到胃里,才说:“你有时间?”
有啊,有的是时间。
徐栀十分诚挚地点点头。
店在一楼,他们位置正好靠窗,能看见外面的车水马龙,防洪坝开了灯,大桥上也灯火辉煌。徐栀不知道这条街是临市最浪漫的羡鱼路,旁边就是樱花林,因为这片樱花林带动了整
座城市的经济命脉,政府这几年重点打造这条街,干脆把街上的垃圾桶都做成了爱心形状。上过热搜的,很多人外地游客慕名而来,所以此刻大马路上牵着手压马路的情侣比比皆是。
陈路周是知道的,所以随便看出去,就算看见一对情侣拿着自拍杆在对着那个爱心形状的垃圾桶,一边接吻一边拍照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大概是照片没拍好,女生不满意,拉着男朋友又亲了一回,如此亲过四五回之后,女生终于心满意足地拉着男朋友离开。
陈路周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俩也是挺不怕让人看的。
“陈路周?”
“嗯?”
陈路周一遍下意识应着,一边慢悠悠地转回头。
徐栀很直接,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好像金主很没耐心,“别人接吻很好看吗?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陈路周:“……”
听听这口气像什么,像不像,我花了钱找你陪聊呢,你在这给我开小差?
两人吃完饭,陈路周没吃两口,其实来之前他吃过晚饭了,工作餐,等会儿还得回去接场,他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拍到凌晨两三点,所以只是趁这么个吃饭的功夫出来跟她见一面,刚
刚微信上已经被人催了好几遍,他也没看。
“明天真要来?”陈路周问了句。
徐栀跟服务员要了两个快餐盒子,准备把剩下的鸡腿肘子带回去给蔡莹莹,这可怜见的,今天一天估计都没吃什么好吃的,“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接了个什么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