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的线索啊……”齐程有些郁闷,“他们以为是鬼魂说的对话你仔细听其实都是活人的日常生活,这片子从头再看一遍的话,应该从一开始就会觉得很可怕。”
……
那些模糊不清的,连字幕组都懒得翻译的的对话……
明显个鸡毛……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看恐怖片了。”迟稚涵下结论,和她这样单纯的只是看个氛围特效的人不同,齐程看什么都太认真。
恐怖片这种不能深想的东西,还是……放弃算了。
“嗯……”齐程没有疑义,他其实没说出口,他们家的柜门把手和电影里的款式似乎是同一种,毕竟他的审美和电影的审美有些类似,窗帘的材质花纹颜色都差不多……
说了估计迟稚涵晚上都睡不着了。
……
当然,不说迟稚涵晚上也仍然害怕……
“……陪我去上厕所。”凌晨两点起夜的迟稚涵迷迷糊糊的叫醒了齐程,“我害怕。”
“嗯。”齐程睡眠很浅,其实也才刚刚睡着。
两个人都眯着眼睛打着瞌睡走到卫生间,迟稚涵脱裤子之前对着齐程做了个转身的手势。
“很怕么?”齐程转身后有些后悔不应该分析的那么详细。
“刚才做噩梦了。”迟稚涵很困,嗓子因为刚睡醒还带着哑,语气软软的带着撒娇。
“好了。”迟稚涵闭着眼睛走到齐程身后,抱住之后就开始打瞌睡。
她很少被吓成这样,睡觉前还不甘心的问他那个妈妈到底为什么会绝望到杀死自己的孩子。
“以后不看恐怖片了。”齐程抱起已经睡眼迷蒙的迟稚涵,“我怕鬼。”
“嗯。”迟稚涵在齐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进入梦乡之前拍了拍齐程的头,“那我们就不看。”
“嗯。”齐程微笑。
从此以后,澄乙的个人档案上,就标注上了怕鬼。
哪怕几年后他们有了孩子,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的时候,迟稚涵也仍然记得提醒他们家皮翻天的熊孩子:“不许让爸爸讲鬼故事,爸爸怕鬼。”
每当这个时候,齐程都会微笑。
暖暖的,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小包子,后天是齐宁的,新年快乐~~


第85章 番外2

从s市飞到冰岛,齐程选了一条最短的航线。
将近十七个小时,在哥本哈根中转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些累了,真的到达雷克雅未克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多,换算下时区,北京时间凌晨六点多。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等行李的时候把头放在迟稚涵的肩膀上,靠着他熟悉的甜香味强迫自己清醒。
这是他们的蜜月,真正意义上的,和齐家毫无关系的,从签证到买票到行程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蜜月。
婚后第三年。
他才能够正式开始。
他欠她太多正常人应该有的经历,所以他很努力的,在一点点的弥补。
“累了吧。”他怀里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很甜,每次担心他的时候,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到她的表情,微微蹙着眉头,本来上扬的眼角会耷拉下来,咬住下唇,导致本来粉嫩的嘴唇看起来颜色更诱人,他阻止过几次,但发现她只有在心情很糟的情况下才会真的用力,所以也就放任了。
他珍视她所有的小情绪,哪怕是负面恶意的。
他都喜欢。
“还好。”他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心满意足的沉溺在她的香味中,“你呢?”
“我飞机上睡得很好。”迟稚涵抬手,帮齐程揉太阳穴。
齐程脸色不是特别好,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变得暖和的手现在摸起来也有点冷。
克雷雅未克国际机场等待行李的时间漫长,因为接近深夜,倒不是特别嘈杂,齐程搂着迟稚涵,由着她轻轻重重的揉着他的头,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
等行李的传送带响起来的声音惊醒他的时候,整个人倒是舒服了不少。
鼻尖碰了碰迟稚涵的耳朵,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毛线帽子戴到她头上,拍拍她仍然担心的皱着眉的脸:“没事了。”
“我们应该到近一点的地方的。”迟稚涵仍然忐忑,跟在齐程后面看着他拿行李,两个巨大的黑色箱子,放到行李车里,背后还背着包。
“近一点的地方没有极光。”齐程笑,搂过了因为担心一直在低声嘟囔的迟稚涵,“我想跟你一起看极光。”
“等你身体再好一点看也来得及啊。”迟稚涵瞪他。
婚后这几年,齐程完全没闲着,稍微好一点了,就带着她一起外出吃饭,看电影,逛游乐场,外面倒数跨年。
他曾经说过的自己做不到的那些情侣之间的事,在他的康复计划里一点点的实现。
在一起时间越久,越发现齐程的执着。
他记得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承诺,甚至包括恋爱的时候以为他自己做不到的那些放在心里面没有说出来的。
她以前以为齐程已经够好够好了,结婚后等他慢慢康复才发现,他比她认为的够好够好还要好很多。
“明年开始我们就不一定是两个人了。”齐程低头看手机确认了接机人的位置,牵着迟稚涵往机场外面走。
“为什么啊?”齐程的手有些冷,迟稚涵拉着他站定,从背包里拿出他的羽绒外套让他穿好,踮着脚在帮他把帽子戴上,系好围巾,戴好手套。
鼓鼓囊囊的包成一个人形粽子。
人形粽子冲她弯弯眉眼:“明年我们可以准备要孩子了。”
检查结果已经很不错,为了稳妥一些他还想再观察几个月。
“我们只生一个好不好?”他用商量的语气,“我始终担心遗传的问题。”
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
抑郁症有遗传的可能,虽然赵医生说他们家只有齐程一个特例,所以遗传可能性不是特别大,但是齐程心重,仍然是担心的。
他其实很喜欢孩子,齐宁家的那位小公主自从齐程康复后就经常来小洋房串门,齐程性格温和,对孩子又特别耐心,两人的互动经常让迟稚涵看的眼眶热热的。
所以她和齐程商量过生两个。
齐程考虑了一个多月,仍然不敢冒险。
“万一真的遗传了,一个孩子我们可以有更多的精力专心照顾他。”他每次商量的时候都是这样认认真真的。
温柔的、敏感的、内心一直悲观着的齐程。
她爱的男人。
“那就只生一个。”她笑眯眯的。
冰岛天气寒冷,齐程的羽绒服很厚,帽子上有密密柔软的毛,戴上帽子后,白色的毛衬得他皮肤更白,被她包的密实,露出来的眼睛很认真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怕她是为了他妥协的。
怕她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想要两个孩子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他又开始犹豫,像每次商量完后那样,心里想着,两个的话,最多他多操心一点,其实也不是不行。
“……”迟稚涵看着他又一次开始自我纠结,拽住他的围巾用力的抽了一下,让他弯腰和她平视。
“我只要你,孩子一个两个都无所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
“我已经很幸福了,比我想象中的最幸福还要幸福很多的那种幸福。”
“所以你闭嘴!”最后一句恶狠狠的。
一如每一次他想钻牛角尖的时候一样,命令式的。
这其实不算特别好的沟通方式,对于心思敏感的人来说,强制镇压其实并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齐程知道他喜欢这样。
迟稚涵每次这样瞪着眼睛让他闭嘴的时候,眼底的心疼都是实打实的。
她心疼他这样敏感纠结的个性,知道他改不了,所以一次次的强调她很幸福,一次次的让他闭嘴。
我爱你三个字另类的表达。
围巾包住了嘴,他只能凑过去隔着围巾碰碰她的嘴唇,乖乖的闭嘴。
异国他乡,似乎也没什么。
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似乎不管到哪里,都坚不可摧。
***
这一次蜜月他们在维克镇住了半个月,看到了四次极光。
都是强度很高的极光,齐程请的当地司机一直说他们运气太好。
迟稚涵一如既往的破坏气氛。
第一次第二次看的时候,沐浴在极光下面还能感动的像个女人,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让齐程站在极光下让她拍照。
“你头顶一片绿色的草原。”他的女人说完之后还特别认真的强调,“染的你头发都绿了。”
……
他其实脸也被气绿了。
第四次的时候,宁可窝在玻璃房里面玩手机,也不想抬头看一眼就在头顶的极光。
好脾气的齐程也忍不了她这样暴殄天物的行为,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在极光的沐浴下,把她丢到床上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居然笑场了。
“那个……”迟稚涵笑出了眼泪,“你在上面看起来好绿……”
……
…………
“闭嘴。”恶狠狠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周身都是绿色的光芒。”迟稚涵实在忍不了了。
“……我再也不看极光了。”齐程懊恼的都想咬死她。
“要不……”迟稚涵眨眼,“我在上面?”
……
…………
“靠,你也笑场凭什么说我?”几分钟之后齐程搂住迟稚涵笑得胸口一直在震。
“真的是绿色的。”齐程边笑边安抚她,也难为她刚才居然忍了那么久才笑出声。
“明天换个没玻璃屋顶的地方住吧。”迟稚涵趴在他身上戳他的喉结。
“嗯。”齐程看着天空中越来越亮,变幻出无数种光谱的极光微笑。
真的是惊心动魄的美。
可是仍然比不过他怀里的幸福。

结婚第四年,迟稚涵怀孕了。
有一个计划性老公的最大问题,就在于没什么惊喜。
备孕了两个月,测的时候验孕棒上就已经两条线了。
迟稚涵特别镇定,拿出来宣布的时候齐程在画室里画画,看起来也特别镇定。
但是他坐在画架前半天都没有起身。
“你不吃饭么?”刚刚确认了自己会做妈妈的迟稚涵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做了晚饭走到画室叫齐程吃饭。
“我腿软。”刚确认自己会做爸爸的齐程表情仍然很平静。
他从看到验孕棒开始就一直想站起来抱她,结果一直没成功,腿抖得跟筛子一样。
“嗯,我刚才做了三个菜全都糊了。”迟稚涵也跟着平静的宣布。
两人面面相觑。
脸上的表情都很诡异,平静的、微笑的、却又有些想哭。
齐程坐在凳子上对迟稚涵张开双臂。
迟稚涵一开始想用跑的,两步之后又放慢脚步开始走。
抱在一起的瞬间,两人都呼出一口气。
“等我回过神,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齐程语气有点愧疚,“我回神的时间太久了。”
都半天了仍然觉得不真实。
“没事,我也没反应过来。”准妈妈迟稚涵拍拍准爸爸的背表示理解。
“你觉得会是男孩女孩?”安静了一会迟稚涵开始发散思维。
“男孩女孩都挺好,健康就行。”齐程说出了标准答案。
迟稚涵满意的点点头。
“怀孕的时候我会变得很丑。”迟稚涵继续提供送分题。
“你这几个月不要做饭了,家务也都不要动了,要拿什么都跟我说,虽然不是高龄产妇,但是也要小心。”齐程压根就没在听她问什么。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他很早就有准备,相关的知识也都看的滚瓜烂熟,本来以为准备的那么充分,应该不至于会慌神。
结果事实证明,这件事不管准备得多充分,也仍然会措手不及。
向来健康的迟稚涵,妊娠五十天后开始剧烈孕吐。
吃什么就吐什么,油烟味,荤腥味,都完全不能碰。
齐程变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他身上的药香味是唯一一个让她闻着不会觉得恶心的味道。
恶心的时候恨不得把鼻子黏在他身上。
而且这样剧烈的孕吐,吐了六个多月。
“天哪我瘦回刚认识你的时候的体重了。”迟稚涵挺着大肚子站在体重器上居然有些沾沾自喜。
肚子大了那么多,四肢却越来越细,本来有些圆润的脸现在都变尖了。
齐程在厨房里帮她泡米糊,心疼的都不想搭理她。
“你不理我了么?”很敏感的孕妇因为齐程的沉默迅速的委屈了,本来就擅长发散的思维现在已经飘得找不到边,“你嫌弃我了么?因为我太瘦?可是我胸变大了啊……”
“……”齐程抬头,白了她一眼,“过来吃米糊。”
“还是你想把我养成猪,生了娃娃以后有理由不要我?”吃了两口米糊迟稚涵脑洞又开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再吃两口。”齐程眉毛都没动一下,勺子挖了一勺米糊放在她嘴边,“你今天早上吃的都吐完了,不吃的话一会胃痛。”
迟稚涵张嘴,又想说点什么,胃里却再一次开始翻涌。
挺着大肚子仍然跑的很快的迟稚涵迅速的冲到卫生间,身后跟了拿着毛巾脸色很难看的齐程。
“你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齐程看着迟稚涵漱口,然后用温毛巾帮她擦脸,语气很不好。
“什么?”迟稚涵觉得自己大概是吐习惯了,最近这段时间吐完了一点都不难受了,精神仍然很好。
“我减药的那段时间,也经常吐,你怎么忍下来的?”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他都快疯了。
“你比我惨。”迟稚涵笑了,想踮脚去揉他的头发,动了一下就被齐程摁住,抱她坐到了洗手台面上,让她可以和他平视。
“你那时候吐都是躲起来关着门的。”迟稚涵如愿的摸到了他的头发,“而且那时候我们的感情也没现在这么深。”
结婚几年,他们都已经彻底把对方刻到了生命里。
换作是现在齐程这样吐的话,她可能也会跟着齐程现在一样焦虑的快要抓狂。
“我们只生一个。”齐程强调,这次再也不想和她商量了。
之前查的那些资料说的孕吐,腿抽筋,盆骨痛,腰酸等等孕妇反应,他看了虽然担心,但总是侥幸,觉得迟稚涵身体素质好,应该不至于。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怀孕的这几个月,她吃足了所有的苦。
孕吐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就开始半夜腿抽筋,所有的反应都过去了,肚子又大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姿势睡。
最后还是齐程难得的强硬了一把,逼着迟稚涵坐在他怀里,两个人都半躺着睡了将近一个月。
才终于要临盆。
幸运的是,这一次,终于没有让她吃太多的苦。
孩子生产的算顺利,只是一开始痛的时候,齐程焦虑的样子让齐宁很警惕的叫来了赵医生。
他汗出的快要和迟稚涵一样多了,却仍然坚持想跟她一起进产房。
“你敢进来我就不生!我憋死你!”迟稚涵已经痛的开始胡言乱语。
她是真的怕齐程会晕过去,他现在的脸色白的像是刚认识他那时候的样子了。
这九个月,吃苦的人是她,但是齐程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怀孕九个月,齐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之前买的毛衣穿起来看着都有点大。
“你们两个生个孩子而已,能不能冷静点。”齐宁终于发飙,“她开三指的速度那么快,肯定很快就出来了,你消停点在外面等着不行么?”
齐程深呼吸抿嘴。
“一楼门诊有男性结扎,你要不要去挂号?”赵医生也插了一脚,“我觉得你们两个生一个就够了。”
这九个月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
“等她出来我就去。”齐程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产房的门。
“……”赵医生被齐宁瞪的在一边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
他就是随意开个玩笑,不过看齐程这样子估计是真的打算做了。
也好,再来一次难保他真的会病发。
迟稚涵这样的身体怀孕反应那么激烈真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还好,进产房之后如齐宁说的那样,真的没有等太久,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就出来宣布母女平安。
而齐程在产房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冲进去了。
产房里有血腥味,迟稚涵脸还是很红,还没从刚才歇斯底里把孩子挤出来的过程中回神,眼睛一闪就看到齐程白着一张脸冲进来抱住她,身体抖得比她还厉害。
“吓坏了?”迟稚涵嗓子还有些哑。
齐程抱着她点头。
他知道自己没控制住,从她羊水破了开始阵痛的时候开始,他就处在失控的状态。
他真的吓坏了。
那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妈妈死于羊水栓塞,脑子就开始不可抑制的往最悲观的地方想。
然后整个人就已经不太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没事了。”迟稚涵温温柔柔的拍着他的背,“我们有了个女儿。”
“皱皱巴巴的,我刚才只看到红红的一个。”迟稚涵还是拍着他的背,感觉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的放松下来。
“没事了……”迟稚涵呢喃着,弯着眼睛冲在门口对她做手势的齐宁点点头,“我们一会去看宝宝好不好?”
“嗯。”齐程终于有了反应。
“女儿哦。”迟稚涵语气开心了一点,“我终于卸货了,以后不会吐也不用半躺着睡觉了。”
“嗯。”齐程彻底放松了,松开迟稚涵,眼睛里都是眼泪。
“……哭包。”迟稚涵又气又笑。
“等你出月子了,我去结扎。”齐程这一次,仍然没用商量的口吻,“我确定这样的事情我承受不了第二次。”
“……”迟稚涵皱眉。
“生孩子,我有心结。”齐程终于说出口,他心里面最最在意的那件事。
“嗯。”迟稚涵其实在他说结扎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担心她会像他妈妈那样。
大家都认为齐程完全康复了。
却没想到这个心结在他心里仍然存在。
“我真的没事。”迟稚涵又重复了一次。
“嗯。”齐程也跟着重复,刚才眼底的失控情绪终于彻底消散。
迟稚涵没事,他们有了自己的宝宝,一个女儿,笑起来有很深的梨涡,眼睛瞳孔的颜色和他一模一样。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伸出奶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指头。
软绵绵的却充满了力量。
很神奇的,有着迟稚涵和他身上各种特质的生命。
迟稚涵把自己的小名给了她,这个小小软软的囡囡,让她心里面那片荒芜的黑洞慢慢的有了光亮。

结婚第八年的时候,囡囡五岁。
皮到人神公愤。
她长得太乖巧可爱,齐程一开始准备的育儿**已经全部变成了豆腐渣。
本来就是温和容易心软的人,对上那双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还有和迟稚涵一模一样的嘴角梨涡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了原则。
女儿总是天生的会撒娇。
心软的一塌糊涂,也就忘记了教规矩。
迟稚涵倒是教的。
只是迟稚涵本身也是个皮的不行的个性,带着三四岁的娃爬树挖洞找松鼠,经常玩的一头一脸的泥。
野孩子一样的到了五岁,某一天早上趁着迟稚涵睡觉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脑袋上,脚丫还在她肩膀上啪啪的踩了两脚,得意洋洋的宣布自己占领了高地。
灰头土脸的迟稚涵终于意识到,这娃得教育了。
其实也挺简单。
他们夫妻两个不行,家里有行的人。
齐宁,和她那个几乎和她个性差不多的女儿。
也就比囡囡大了四岁,个性却已经冷静的迟稚涵都自叹不如了。
接过来陪着囡囡住了两个月了,囡囡立刻改头换面。
囡囡对这个表姐又爱又怕,她有限的那么短短几年的记忆里面,这位表姐很少对她笑过。
但是她却莫名的知道,表姐很疼她。
爸爸妈妈不让她吃太多的糖,她会偷偷的藏起来。
表姐知道了,就把她藏起来的那些糖都翻了出来,上交给了她爸妈,然后在她哭丧着脸的时候,偷偷的留下一颗塞到她嘴里。
她最喜欢的草莓牛奶味道。
囡囡和迟稚涵一样,是招蚊子的体质。
林子里用了再多的艾草,也仍然会有蚊子,囡囡夏天到了就不愿意待在屋子里,喜欢在林子里乱跑,又不愿意擦驱蚊水,一回来身上就带了五六个蚊子包。
迟稚涵和齐程试了很多种方法,她仍然屡教不改。
但是表姐来了之后的第二个星期,迟稚涵就发现囡囡身上擦了满满一身的驱蚊水。
“你不是不喜欢驱蚊水的味道么?”迟稚涵很惊奇。
“表姐说,我不让蚊子咬,蚊子也不会饿死。”囡囡圆圆的脸上一本正经。
“……”所以她女儿每年夏天被咬成这样是为了字面意思的喂蚊子?
“她说林子里有很多其他的动物,我的血不是对蚊子最好的。”囡囡仍然一本正经。
……
齐程画画的笔抖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对蚊子那么好?”迟稚涵快哭了。
“爸爸说,要爱护小动物。”而蚊子,是她见过的最小的动物。
被点名的齐程无奈的回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边上还有一个小小号的齐宁用和齐宁一模一样的表情控诉他。
他很镇定的转身,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迟稚涵叹气,决定等齐宁的娃娃走了,再跟女儿沟通下这世界上除了小动物还有种东西叫做害虫。
***
他们的房子在怀孕前就已经做好了隔断,原来两百多平米的空间隔出了三个房间。
囡囡的房间很公主,但是囡囡不爱睡,晚上经常为了要和他们挤一张床哭闹不休。
这个毛病也是齐宁的女儿治好的。
她甚至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囡囡如常哭闹的时候,撇了撇嘴角。
然后囡囡就安静了。
“爸爸,表姐刚才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表情。”像猫和老鼠里面老鼠看猫的表情。
“……”齐程很难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刚才那个嘲讽脸,苦恼了一下,决定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不要讲故事?”
“哧。”这次嘲讽的是她的亲妈,迟稚涵也斜斜的看了一眼齐程。
明明是他抱怨晚上跟女儿睡一张床不好的,结果每次心软的都是他。
“囡囡。”表姐穿着睡裙抱着一本故事书走过来。
正打算让爸爸讲故事的囡囡瞬间眼睛亮晶晶。
“一起看吧?”表姐晃了晃手上的书。
齐程心情复杂的看着女儿撅着屁股就跟了过去。
童言稚语的。
“我三岁的时候就不跟我爸妈一起睡了。”表姐冷静的声音。
“我我我……”囡囡有点激动,想了下变得心虚,“我有时候也自己睡的。”
“……”表姐没说话,翻了一页故事书。
“为什么不能跟爸爸妈妈睡啊?”囡囡跟着看了一页,还是觉得好奇。
“那样不酷,长不大的鼻涕虫才会粘着爸妈。”表姐仍然冷静的声音。
“……”齐程和迟稚涵对望一眼,眼底都是复杂的情绪。
“鼻涕虫,也挺好的啊。”囡囡哦了一声,表示仍然不太理解。
“……”表姐翻书的动作停住,“可是长不大啊。”
“……哦。”囡囡的小肉脸皱了起来,思考了很久,“长不大好可怕。”
“嗯。”
“那我也不要跟爸爸妈妈睡了,我要跟表姐一样长那么大。”
“你不会长得跟我一样大的。”表姐语气都不带起伏。
“为什么?”囡囡奶声奶气。
“因为我妈妈比你妈妈高。”
“……啊。”囡囡恍然大悟的样子。
……
…………
“为什么女儿教好了我一点也不高兴。”迟稚涵觉得自己被雷的不轻。
“睡吧……”同样心累的齐程搂过她亲了下,关了灯。
“我比齐宁矮么?”黑暗中迟稚涵忍不住还是问了。
“……”这是送命题,齐程抿着嘴一言不发。
“穿高跟鞋还矮么?”迟稚涵很执着。
“……”齐程沉默的开始啃她的锁骨。
“色诱也没用,矮那么多么?”迟稚涵十分清醒。
“……好吧……色诱有用,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书?”迟稚涵有些喘,看了眼房门确定关上了锁好了。
“求生本能……”齐程拍拍她的脸,声音也带着喘,有些沙哑。
“……”迟稚涵的手渐渐收紧,“……我下次要不再逼逼你?”
求生本能感觉很不错来着……
“你试试?”齐程抬头,有些咬牙切齿。
因为囡囡,他憋了好久。
求生本能这种事,他很乐意,各种各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恐怖片叫小岛惊魂,英文名the thers,我正文里提了说。。
会写那个番外的原因是,那部电影是这本小说产生的原因,我是看了那部电影才想写一个和一幢房子有关的故事,才有了小橙子和小迟。
明天差不多也是晚上八点哦,齐宁的,还有你们说的齐鹏


第86章 番外3
一、
周景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他不喜欢读书,厌恶美好的东西,看到黑暗血腥暴力会冲动兴奋。
他妈妈是管家,会叫人家少爷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管家,s市齐家,没有女主人的富豪家庭,他妈妈手把手的带大了他们家的三个孩子,却忘记了他。
他没见过他爸爸,只是从亲戚们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他爸爸在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和人斗殴打架被抓进去坐了两年牢,出狱后再也没有找过他们。
他想,他大概是随他爸爸。
他喜欢拳头碰到人体时候的击打感,也喜欢别人畏惧他的眼神,他妈妈很少回家,十几岁的他在和人打架后揉着红肿的手,心想,他大概,最后也会和他爸爸一样被抓进去。
但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
十六岁的时候,他因为聚众打架被学校开除,他妈妈红着眼眶把他带到了齐家。
齐家财大气粗,重新安排学籍简直轻而易举。
那天开始,他住到了齐家老宅,见到了他妈妈放弃他培养长大的那三个孩子,见到了齐宁。
齐宁比他大两岁,纤细修长的少女的模样,眼角往上嘴角微抿,马尾,短裤短袖。
真的不算是漂亮,但是周景铄那一刻懂得了什么叫做美好。
她甚至没有和他说话,只是在介绍的时候淡淡的向她点了个头。
然后在离开的时候,被她顽皮的弟弟推搡了一下,往前冲了半步。
就在他面前停住。
马尾因为剧烈晃动甩出的弧度正好拂过他的脸。
他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的呼吸也会污染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孩。
“齐程!”他听到那个女孩的嗓音,清淡的,哪怕是懊恼的时候,也凉凉的。
“要打招呼啊!”那个白皙的少年微笑着皱眉,“点个头就想跑了太没礼貌了。”
那是齐家最小的孩子。
长得最好,脾气最好,成绩最好,脑子也最好。
齐宁和齐鹏很宠他。
所以齐宁对着他伸出手,有些不情愿的和他交握。
“你好,我是齐宁。”她看着他的眼睛,没什么波澜,手心干燥微凉。
六个字,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
但是他仍然不是个好人,热爱破坏一切美好的东西。
齐家最美好的,就是这三个孩子。
齐鹏是暴脾气,他住进来的第二天两人就因为自行车停放位子大吵了一架,他试图和他打架,结果齐鹏一个拳头过来他觉得自己都听见了丧钟声。
齐宁很快就出国念书了,他碰不到也舍不得碰。
于是他把破坏重点放到了齐程身上,他长得太好看了,性格温软,一直笑嘻嘻的,看起来特别容易欺负。
“抽过没?”周景铄把手里的烟递给齐程,自己指尖的那一根已经点燃,烟雾缭绕的,觉得人生也挺深沉。
齐程盯着烟看了一会。
然后凑近他,压低说话声音。
“我们抽过了,我姐教的。”齐程用分享秘密的音量,琥珀色眼瞳亮晶晶的,“但是太难吃了,我们一人一口之后刷了半天牙。”
“臭。”齐程对着周景铄皱皱鼻子。
“……”周景铄默默的收起了香烟,看着一本正经白玉无瑕的齐家二少,也顺手踩灭了自己的。
妈的。
他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他觉得,他还是教他逃课比较好。
只是对着这样个性的人,说出逃课两个字也需要勇气。
在他还没有鼓起勇气的时候,齐程就病了。
真正意义上的,毁灭了美好。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齐家安稳的世界瞬间愁云惨淡分崩离析。
他觉得挺开心的,这种压抑的氛围比之前童话一样美好的氛围更适合他。
直到那个少女回来,想要抱住齐程的时候,盯着齐程发抖的身体和无法和她直视的眼神半天,掉头就走。
他知道她去了花房。
齐家孩子受了委屈都喜欢去那里哭,因为那里偏僻,没什么人。
他们以为长辈们不知道,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花房上方的摄像头。
当时他很不屑,温室里的孩子,哪怕委屈了,都有人看着,一点都不酷,不够青春,也不够疼痛。
齐宁那天进花房,他跟了进去,第一件事就是用石头砸了那个摄像头。
一声巨响之后,他对齐宁张开双臂,歪起了一边嘴角:“我可以安慰你。”
齐宁盯着他。
走近了两步。
她在国外念的是考古学,周景铄觉得她走近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复古的芳香。
“滚。”她盯着他的眼睛。
困兽一般的眼神,眼角泛红,里面的水光一闪而逝。
周景铄没动,只是收起了故意歪起的嘴角,放下了傻子一样张开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齐宁没有再理他。
因为他的安静,也没再让他滚。
她那天在花房里待了很久,他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站着。
她没哭,只是盯着某个方向安安静静的蹲着。
蹲的太久了,起来的时候腿麻,她就咬着牙锤几下,继续蹲着。
周景铄平时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和古惑仔有关的影片,里面的女人遇到事情,一般会哭,不哭也会闹点事情,最后投入到男人的怀里,安慰一下就可以渐生情愫。
所以他不太明白齐宁现在的行为,他应该怎么做后续。
她太安静了,一滴眼泪都没有。
蹲到半夜,他都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了的时候,她才站起来,安安静静的走了,看都没有看他。
“你腿不麻么?”他追上去问。
“1100。”齐宁语调没什么变化,说的话让他愣在原地。
“什么?”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酷了,像个愣头青。
“你砸掉的摄像头价格。”齐宁看了他一眼,“我会找刘妈要。”
“……”周景铄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
她目中无人,她让他滚,他陪了她几个小时,她却要他赔钱,还要告家长。
“……我没有那么多零用钱,分期给你可以么?”他却听到自己放软了声音跟在她后面,商量的语气。
像哄孩子。
齐宁停住。
他也停住,顺便屏住了呼吸。
“我不缺钱。”她看着他,“让你还钱还是让你分期,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但是告诉刘妈,我会开心。”
“……”周景铄觉得,他词穷了。
他看过的所有电影里面,都没有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没有善意,甚至有些恶毒。
他没有再跟着她,看着她走进老宅,头也没回。
她又进了齐程的房间。
那个白玉无瑕的二少爷,已经疯了,但是他仍然拥有很多很多的关心。
而他,一无所有。
***
他知道他妈妈最终赔了摄像头的钱。
从他每个月的零花钱里扣了一部分。
不过神奇的是,他妈妈也没有骂他,这件事情,没有人任何人提起。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齐程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孤独的少年,一个人内心百转千回,抓耳挠腮。
他觉得他不喜欢齐宁了。
第一眼的那个感动过去,齐宁不过就是个骄纵的大小姐。
但是他已经十七岁,作为一个扛把子,他甚至没有交过女朋友,除了齐宁,他没有看上过任何异性。
他甚至,因为那个晚上花房太无聊,考虑了下她和他的距离。
钱他没办法,哪怕加入黑社会,他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成绩,他其实有办法。
连齐鹏这种只有肌肉的傻子都能读好的书,他觉得他也能读好。
那么这样,就可以和齐宁近一些。
哪怕已经不喜欢她。
***
齐宁最终继承了整个集团。
他一边说着不喜欢她,一边逐渐的考到了年级第一,考上了重点大学。
看着她一天天的蹲在花房里。
看着齐程从发抖到呕吐到休克,最终入院。
看着齐鹏和齐长青大打出手,最后愤而离家。
齐家,已经分崩离析。
他作为旁观者,居然也感受到了那种无奈的深切的痛。
他从中二古惑仔时期走了出来,在齐宁最后一次在花房蹲到天亮的时候,告诉齐宁,他会帮她。
像他妈妈那样。
可能他们家,注定这辈子都会为了齐家鞠躬尽瘁。
齐宁并不是做生意的人,她性格太直,不喜欢的东西她甚至懒得说场面话。
刚刚上任就被人喷的体无完肤,都说一个挖土的书呆子绝对会亏光了齐家的产业。
人的恶意很可怕,比他当年想用拳头打下天下的时候心底的恶意更可怕。
他们会在私下里讨论齐宁的穿着妆容,会用很大声的隐喻笑话齐宁又犯下的错误。
他觉得哪怕是他,在这样的恶意下可能也会爆发,更何况向来不喜欢压着脾气的齐宁。
但是齐宁没有。
她用了半年时间,拿下了公司直接左右了公司未来五年战略的大项目,拿下了所有人笑话她绝对拿不下来的和扩大版图有关的项目,甚至,很清晰的描绘了接下来的集团规划。
半年时间,她成为了商界传说。
所有人转了个方向歌功颂德的时候。
只有他知道,齐宁已经接近半年没有来过例假,高强度的工作,高浓度的□□,她每天只能熟睡两个小时。
他倾尽全力帮她,忙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帮她的原因。
齐家或许是个诅咒。
他在酒席上喝到胃出血的时候,自嘲过。
他们其实已经赚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是却无法再停下来,公司那么多人的生计,左右了部分经济命脉的股票,他们工作,已经和赚钱无关,搏出了命,也不过就是得到个成功商人的名声。
胃出血那天,齐宁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求了婚。
“你嫁不出去了,除了我没人敢要。”他记得自己的求婚台词。
“你得入赘。”齐宁看着他。
他们没有接吻过,甚至没有像情侣那样牵手过。
他们在一起最多的,就是讨论敌对公司应该怎么应付,下一年的战略投资应该做哪几个方面。
他从一个立志成为古惑仔的人,变成了传说中齐宁的小狼狗。
他很冤枉。
他甚至没有吻过她。
所以他吻了,手上挂着水,贴上她嘴唇的时候,一如他想象中的样子,冰凉的,但是柔软。
他们结婚了。
他妈妈一晚上失眠,念叨着他们家可能要绝后了。
可是他姓周,周家的人他都没有见过。
入赘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或许,其实也代表了什么……
齐宁参加了一个地方台的现场采访,直播,收视率不低。
一开始都很正常,他站在摄像机的方向,看着他的妻子在镜头面前气势十足。
其实有些恍惚,总是能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马尾辫子的少女握着他手说,“你好,我是齐宁”时候的语气和表情。
成年人对外的一面,总是和真实无关。
他眼底有讥诮,嘴角慢慢的弯了起来,然后看到主持人看了他一眼。
“能谈谈你的婚姻么?”那个人设做成好男人其实包养了不少小情人的当红主持人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刹那,他就和一旁的台长对视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所以齐宁发飙的时候,他正在给集团公关打电话。
他只能用眼角看到,那个女人站了起来,看着主持人,红唇微启:“关你屁事。”
她很优雅的骂人。
因为主持人问她,他是不是真的入赘了,他们婚后财产如何分割。
主持人愣了一下,专业素质过硬,居然被他成功救场,甚至还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对于外界传说周先生只是您的小狼狗这件事,您怎么看?”
周景铄迅速的挂断了电话,想要上台把看起来已经盛怒的齐宁拉下台。
“你站住。”齐宁盯着他命令。
周景铄停住。
“对于外界传说的,您保养了五个小情人的事情,您怎么看?”她盯着主持人,眼底全是红色的怒火。
“我和我丈夫,是正常程序结婚的,一夫一妻。”她又看向他,嘴角微微扬起,“我比你幸福。”
她闯祸了。
登上那个位子之后唯一的一次。
这之后,集团公关没日没夜的求爷爷告奶奶半个多月,才把舆论压了下去。
但是他们都没有后悔。
那天晚上,他们有了个女儿,乖巧的冷静的,像是齐宁翻版的女儿。
那是他们第一夜。
情绪翻涌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勇气问出口。
他不敢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还是只是因为懒得。
懒得再找,也找不到像他这样了解她的人,所以就索性一夫一妻。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喊了她的名字,眼底有泪。
初次见面之后,他就爱她入骨。
她改变了他的命运轨道。
他赔给她一辈子。
卑微的,甚至不敢谈爱。
***
齐爷爷确定癌症复发的时候,齐宁又一次去了花房。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抱住她的勇气。
仍然一言不发。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知道了她的计划。
她想让爷爷安心的走,想在爷爷最后的日子里,除掉那些暗中一直下绊子的人,包括那些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发布了不堪入耳的谣言的人。
他同意了。
那个计划,他同意了,和往常一样,一秒钟犹豫都没有。
但是却在点头的那个瞬间,看到了齐宁眼底的水光。
和那些人接触,他也得跟着糜烂。
觥筹交错的酒席,他已经习惯,早就已经过了胃出血的时候,他很懂得怎么虚与委蛇。
大部分人仍然是看不起他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辩解过小狼狗的身份,哪怕齐宁每次提到这个就会发火,但是真的敢在她面前提这些的人不多。
为了投入,他也收了那些礼,垃圾一样的丢在了角落。
助理很担心。
他估算过价值,觉得这样下去等到事发,他可能得坐牢。
周景铄倒是真的无所谓,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预计到了自己会坐牢。
现在晚了十几年,说起来他还赚到了。
然后,他们给他塞了女人。
香气扑鼻的,妖娆似蛇的女人。
手指摸到他脖子的时候,他无法抑制的恶心了。
推开那个女人,冲到了厕所,大吐特吐。
齐宁冲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厕所反锁着门。
他的女人,跟个女金刚一样,用酒店的椅子把门砸的稀烂。
“女人不可以。”他吐得有些迷糊,只说出了这句话。
她最终抛弃了那个计划。
齐爷爷走的时候,为了这个计划,念叨了她半个小时。
葬礼之后,齐宁抱住了他,跟个孩子一样,一直不肯撒手。
整整七天,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他到哪里,她跟到哪里。
他不想原谅她的。
他的底线,在那个女人进了酒店门的那一瞬间支离破碎。
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变成了她的小狼狗,哪怕有了孩子,哪怕结了婚,哪怕她在大庭广众收视率爆棚的直播间说,关你屁事。
但是她计划里,给他塞了个女人。
艳俗的,香水味道浓郁的他作呕的女人。
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卑微,直到吐到眼底全是怨恨的红。
他不想原谅她的。
因为她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说。
他冷眼看着她手足无措的哄孩子,看着她用冷水下了两碗挂面最后糊成了面糊。
她不适合家庭,她知道,所以心更虚。
七天之后,她还是化了妆,穿上了职业装,黑色的高跟鞋凌厉的像是刀锋。
出门之前,她看了他一眼。
他也正好抬头。
那一眼,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她画了眼线的眼眸星光点点,嘴唇微微抿起。
忐忑的,希望他能叫住她。
他手握成拳。
他觉得自己起码能配得上一句对不起。
“我不会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哪怕是入赘。”她在出门之前,甩下了那么一句话,高跟鞋跑的跟疯了一样。
……
…………
周景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追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化了全妆的女人蹲在马路中央,抱着膝盖看着他。
“我腿一直很麻。”她抬头看他,委屈的像个孩子,“现在鞋跟也断了。”
他蹲下,和她平视。
“这是最后一次,你为了你家把女人丢到了我床上。”
“也是最后一次,你为了你家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筹码。”
她点头,可怜兮兮的对他张开双臂。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他听到自己开口,硬起心肠忽视她张开的手。
“……”齐宁抿嘴,脸开始红。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次。
她仍然不肯回答,却把手往前搂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挪了下屁股。
“腿麻。”她小小声的,微微的蹙着眉头。
周景铄咬牙。
却终于投降,抱着她进了房间。
“你没吃早饭。”受到了鼓舞的齐宁话开始变多。
“……”周景铄不吭声。
“你胃不好。”齐宁戳了下他的肚子。
……
“你永远都不会对我说那三个字了对不对?”周景铄觉得自己真的要变成小狼狗。
“肉麻啊,孩子都有了。”齐宁真的为难。
“……”周景铄脚步停住。
“我爱你。”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齐宁张嘴。
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异常丰富的表情,从傻眼,到害羞,到不知所措。
最后抓住他的衣服直接把头塞到了他肚子里。
……
…………
算了。
他在老老实实吃早饭的时候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
他们毕竟,还有一辈子。
二、
齐鹏在婚礼上哭成傻子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人理他。
那么大的块头,理起来也很奇怪。
他很习惯了,自己哭完了,自己站起来,摸了摸眼泪,回到观众席,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媳。
……又想哭了。
他真的没料到能有这一天。
将近十年,他内心的愧疚几乎让他夜不成寐。
如果他当初没有把齐程暗恋那个女孩的事情告诉爸爸,如果没有那个开端,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躲到了大洋彼岸,却躲不掉良心的谴责。
幸好。
幸好……
“那个……”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带着黑框大眼镜的女人蹲着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单反相机。
“……”他正在酝酿泪意,所以看她的眼神有点哀怨。
“……”那女人也安静了一下,纠结的手指头一直摩挲着镜头边缘的花纹,“我是这场婚礼的摄影师。”
“……你好。”他微微的站了起来,想打招呼。
结果那女的迫于他的体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为了假装没事,她索性就盘腿坐好,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
“……”齐鹏想了下,也跟着坐了下来,反正都是草地。
“……是这样的。”女人的脸红了,“刚才台上我没有拍到你的表情,但是你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很感人,我想补拍……”
“请问您的年龄?”齐鹏牛头不对马嘴。
“……34。”女人不自在的推了下眼镜框。
“你要补拍哪个表情?”齐鹏振奋了一下,害怕吓走对方,努力让自己的肌肉变小。
……
…………
抢捧花的时候,他其实也想去抢的。
家里的人都结婚了,只有他单身。
身边的那位摄影师,抓拍了他当时的表情。
他看了一眼,要求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三十四岁呢,过一年,就可以破了齐家的魔咒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还是写出了一本从头暖到尾的小说,陪伴了大家半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