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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承乾宫的大门刚好就撞见了温妃,后面还跟着惠贵人等几个小主。
“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林诗语神色淡淡的,随口问了句,“都是去看那拉贵人的?那就一起走罢。”
“是。”
几人纷纷垂首避让至一旁,让她的轿辇先往前走,这才一个接一个按着位份排序跟着。
温妃也就是孝昭皇后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小钮祜禄氏,容貌比她姐姐还要出众些,只是这性子却叫人有些摸不透。
带着全族的期望入宫却被分配在延禧宫那样一个地方,她倒也什么话都没有,平平静静的接受了,平日无事也鲜少出门,大多时候都只呆在自己的宫里,更是从未见她如一般嫔妃那般变着花样的邀宠,对着上头的一个贵妃和皇贵妃都是恭恭敬敬的,不多话不挑事不闹腾,规规矩矩的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偏就是这样堪称十全十美的表现才更叫人捉摸不透呢,总觉得这人心思太深,看不透她究竟是个什么脾性便轻易不敢与之来往。
故而直至今日林诗语其实都未曾与她说上过几句话,这人给她的感觉与其他任何一个嫔妃都不大一样,旁人无论是好是坏都有自己的性格脾气,这位倒好,整个如同一个木头美人一般没有一丁点儿人气似的。
看着叫人莫名有些瘆得慌。
一行人除了脚步声便再无一丝其他声响,谁想人才到咸福宫门口就听见里头一片嘈杂喧闹。
“出什么事儿了?”林诗语走进门打眼一瞧就皱起了眉头。
整个院子乱哄哄的,先前赶来的嫔妃们躲在一旁远远儿的,院子中间一堆奴才正被闹了个人仰马翻,定睛一瞧,那披头散发连双鞋都没穿的女人不是那拉贵人又是谁?
只见她像是抱婴儿一般抱着个枕头在怀里,拼了命的想要往外跑,神情万分惊恐,嘴里不断哭喊着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她要带着孩子逃跑……谁敢上前拦她就又踢又咬,一只手死死抱着枕头另一只手毫无章法的挥舞着,好几个奴才脸上都被挠出了血痕。
这是疯了不成?
“皇贵妃娘娘!娘娘快管管她罢!”身为咸福宫的主位娘娘,一个头两个大的宣嫔顿时如同见着救星一般冲了上来,“娘娘,那拉贵人疯了!求娘娘快将她带走罢,臣妾这儿都快被她给闹翻天了!”
“真疯了?”林诗语心里一沉,见那拉贵人那副模样实在是劝不下来,只得叫人用武力先将她给控制住了,“小心些不准伤着那拉贵人,用棉布将她的手脚先绑了,叫太医仔细瞧瞧,不行就灌一碗药叫她睡下。”
得了命令,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总算是将人给制服了,而后手忙脚乱的将其捆绑好抬进了偏殿里。
不能动弹的那拉贵人还才疯狂扭动挣扎着,嘴里的哭喊声愈发凄厉尖锐,口口声声喊着“万黼”“胤禶”,喊着要儿子,一时又话锋一转疯狂咒骂乌雅氏,连带掘了乌雅氏一族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个遍,那满腔蚀骨的怨恨疯癫令人不寒而栗,却又透出一股浓浓的悲戚叫人不禁为之心酸。
一众被吓坏了的嫔妃这才敢上前来见礼,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们,一个个皆是小脸儿煞白煞白的,捏着帕子不停抹眼泪。
“那拉贵人太可怜了……”
“孩子都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这大半年里先后两个儿子都没了,这心里头得疼成什么样儿啊,换了谁都得疯。”
“可恨那个毒妇,真真是叫她死得太容易了!”
众嫔妃七嘴八舌的说道着,只闹得林诗语脑仁儿疼,摆摆手就叫她们都先各自回去了。
“得亏宜嫔不曾过来。”佟芷兰一脸后怕地拍拍胸口,叹道:“原是想着那拉贵人才没了孩子,她挺着个大肚子来看人家不大合适,没想到……也是万幸,否则指不定那拉贵人会不会被她那大肚子刺激到,一个弄不好可就真遭了。”
林诗语忙说道:“还是叫她这些日子少出门罢,那拉贵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万一哪天没看住叫她跑了出去冲撞到,这上哪儿能说理去?只叫她老实在自个儿宫里头养胎罢,请安也免了。”
“皇贵妃娘娘。”宣嫔忍不住插嘴道:“那拉贵人疯成什么样子娘娘也看见了,快将她挪出咸福宫吧,有她在这里臣妾夜里都该睡不着觉了,万一她发疯拿刀子捅人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等一下看太医怎么说。”林诗语很是头疼。
不能放在咸福宫那又能搬到哪儿去?搬到哪个宫里那些嫔妃也都不能够乐意啊,若是随意找个什么偏僻的屋子扔进去,平日里也没个主子能够盯着看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贵人能被那些奴才作践成什么样儿简直都不敢想。
宣嫔有心还想继续叨叨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宫女悄悄拽了拽衣角,顿时也就闭上了嘴,冷哼一声坐在旁边不说话了,显而易见的不高兴不乐意。
又等了一会儿,太医才从偏殿里头走了出来,“回皇贵妃娘娘,那拉贵人应是不堪打击导致的精神失常,奴才倒是能够通过药物和针灸暂且叫那拉贵人安静下来,但要想根治……奴才无能……”
“当真没法子?”
“请娘娘恕罪。”
“罢了,你先退下吧。”林诗语摆了摆手,心情颇沉重。
一个才将将二十左右的姑娘罢了,就这样毁了?
旁边宣嫔听罢又忍不住叭叭开了,“娘娘也听见了,她已经疯了,治不好了!娘娘快将她移出咸福宫,臣妾可不想跟一个疯子住在一起,哪天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了!”
“行了!”林诗语呵斥了一声,冷着脸说道:“一口一个疯子像话吗?本宫知晓你害怕,但是你非叫本宫将人弄出去本宫能弄到哪儿去?找个偏僻的角落随意一丢任其自生自灭?荒唐!”
“她伺候皇上多年,先后为皇上生下过两个小阿哥,没有功劳也该有一份苦劳,哪有人才病了就将她撵出去自生自灭的道理?这几日先叫她住着,本宫会叫人仔细看着门不叫她出来,还有太医每日会来针灸治疗,你也不必太过害怕,等本宫想想法子再做打算。”
说罢就直接走人了,全不顾身后宣嫔气急败坏的叫喊。
可叫林诗语不曾想到的是,这竟是她最后一回见着那拉贵人了。
次日大清早才刚刚起床,就有奴才传来噩耗——那拉贵人死了。
却原来昨日宣嫔气急之下直接找上了太皇太后,都是出自博尔济吉特氏的一脉亲戚,太皇太后自然是向着她帮着她,于是那拉贵人就被连夜送进了冷宫里头,身边只跟着一个贴身大宫女伺候,摆明是想叫人自生自灭的意思。
也是,皇家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疯疯癫癫的嫔妃活着?甭管是什么缘由,一个疯子嫔妃的存在只会是皇家的一块污点,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在皇家脸面威严面前都不值一提。
“宫女起夜不曾看见她,到处找才在冷宫的井里发现了,捞上来人都已经凉透了。”
究竟是失足掉进去的还是那拉贵人自己不想活了?又或者是太皇太后、康熙动的手?无从得知,也没有人会去追查真相。
林诗语死死抿紧了唇瓣,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浑身彻骨的冰寒。
“娘娘?”涟漪轻轻唤了一声,满脸尽是担忧。
“本宫无事。”林诗语摇了摇头,又问道:“可曾说后事如何处理?”
“皇上只说如今三藩仍未平,一切从简即可。”
这意思不仅没个追封,连个像样的葬礼都不给?
林诗语不是不能理解康熙的想法,打从他登基到现在为止内忧外患就从未停止过,仅撤藩一事就已经耗了足足六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对朝廷的损伤都是极大的,这会儿他自然是不希望后宫里发生的这些脏事传了出去平白再添乱。
这不仅仅是叫他这个帝王面上无光,更加会叫人觉得他连自己的后宫都管不好,是个无能之辈。
古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此时他会选择对那拉贵人的死低调处理也属实是正常,理解归理解,但林诗语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大猪蹄子”。
一个为他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又是因他当初自己不检点才招来的那样一条蛇蝎,从而导致了今时今日的这样一场悲剧,事到如今他倒是够理智够冷静。
果然,不能对一个帝王抱有太多不该有的期待。
林诗语不由冷笑一声,挥挥手叫奴才都退了下去,戳戳怀里胖儿子的脸,嘟嘟囔囔,“你皇阿玛可真是个大猪蹄子。”
抱着磨牙饼嘬得正得劲儿的胤小四:“……”虽然不知大猪蹄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爷知道你是在骂皇阿玛,可真是不得了了。
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之后,胤小四还是偷摸将自个儿的小本本塞了回去,接着跟甜滋滋的磨牙饼做斗争。
什么大猪蹄子不大猪蹄子的?听不懂听不懂,爷只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奶娃娃而已。
“整日抱着都不撒手,这样好吃?”看着胖小子一脸认真哼哧哼哧跟磨牙饼较劲的样子,林诗语不禁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就想逗他,“额娘也想尝尝,胤禛给额娘吃一口好不好?”说着就作势要去咬他的饼。
胤禛顿了顿,倒也没阻拦,想着跟亲额娘分享一下也不值当小气。
谁想他那倒霉亲额娘却是一脸嫌弃,“沾满了你的口水,你自个儿慢慢啃着罢,小馋猫。”
“……”
当孝子没前途,爷的小本本呢?该记的都记上。
胤小四暗暗冷笑一声,一口狠狠啃在了磨牙饼上。
“娘娘。”涟漪推门进来说道:“方才永寿宫派人来报喜,懿贵妃有孕了。”
闻言,林诗语一时之间就愣了愣。
历史上佟表妹的确是生过一个小格格,可是是这个时候吗?
林诗语有些不太确定,不过却也并未多想什么,连四爷都成了她的亲儿子,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如此一想,脸上也就露出了笑意来,“她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去准备些补品,一会儿本宫瞧瞧她去。”
然而她怀里的胤禛却真真是呆住了。
八妹妹也不是这会儿来的啊,怎么就提前有孕了呢?他记得佟额娘也就生过那么一回,这又是哪里出了岔子?
看着外头天气还不错,林诗语就索性抱着儿子一同去了永寿宫。
才一踏进门就听见里面热闹欢喜的声音,那院子里的一众奴才都乐得见牙不见眼的,个个手里头都捏着荷包,显然是刚刚得到赏银了。
佟芷兰正坐在殿内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傻乐,旁边宜嫔已经坐着了,看见她进门两人就起身要行礼,叫林诗语忙给拦了。
“一个大肚子一个才怀上,可就省省罢。”又问佟芷兰,“这是怀上多少时候了?”
“才将将个把月呢。”说着,佟芷兰又不由得哽咽起来,“原以为我是这辈子都当不上额娘了,没想到冷不丁老天爷就给我送来这样一份大礼……但凡这个孩子能稳稳当当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便是叫我往后一辈子都吃斋念佛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更叫她高兴的是,她既然有了身孕,那就证明她曾经对表哥的揣测都是莫须有的,表哥并非对她那般无情。
“快别哭了,瞧瞧你这双眼睛都哭成什么模样了。”见她这样高兴,林诗语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来,“吃斋念佛可不成,孩子在肚子里头正是需要通过母亲活得养分的时候,你只瞧瞧我当初多能吃,还有宜嫔如今,你这小鸟儿胃也该改改了。”
“娘娘。”整个吃圆了一圈儿的宜嫔就不乐意了,嗔道:“瞧瞧我这双下巴,我都已经愁死了,娘娘还笑话我。”
胤禛的一双眼珠子落在了她那圆滚滚的大肚子上,又瞧了瞧旁边佟额娘的肚子,一时就陷入了深思,蓦地生起一个荒谬的念头来。
他记得老五老六老七三个人是赶着前后脚出生的,如今乌雅氏死了,老六该不会是到了佟额娘的肚子里吧?乌雅氏和佟额娘的孽缘,叫人不得不怀疑。
正说着话,其他一众嫔妃也都一个接一个赶到了,正殿内顿时就是一片花红柳绿之色,你一言我一语热闹得很。
各色香料、胭脂水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浓郁而又刺激,胤禛不禁感觉鼻子痒痒,忍不住“阿秋”打了个大喷嚏,嫩嫩的小奶音和那副圆咕隆咚的可爱模样招惹来一众垂涎的目光,若非碍着林诗语还在场,怕是都忍不住要上手捏一捏揉一揉了。
胤禛顿时敏锐的感觉到这股危险的气息,赶忙两眼一闭张嘴就干嚎起来。
刚好林诗语也不耐烦了,于是就借口离去,人才踏出永寿宫的大门呢,怀里的小祖宗就停止了哭嚎,再仔细一瞧,那脸上哪有一丁点儿泪痕?
“合着这是哄人呢?”林诗语顿觉好笑,“看来额娘还当真是冤枉你了,你哪里是小傻子啊,分明是个小机灵鬼。”
坐着轿辇回去时,天空上却开始慢慢聚来了一片乌云,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林诗语忙用披风将胖儿子裹好抱紧在怀里,蓦然长叹一声,“起风了。”
“是啊,来时天气还挺晴朗的,这会儿看着竟仿佛是要下雨了。”涟漪忙催着奴才走快些, “小心着脚下,稳着点。”
林诗语也并未解释什么,却不知她怀里的小肉球已经听明白了。
佟家的姑娘是不一样的,她这一怀孕可不知是扎了多少人的眼呢,就连龙椅上坐着的那位,这会儿都指定高兴不起来。
若是佟家乖觉低调些,或许还能靠着那点情分保个平安,可凭着他对佟家的了解,恐怕那是低调不下来的,也不知佟额娘能不能扛得住这扯后腿的娘家瞎蹦跶。
第63章
康熙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
自己嫡亲的母族, 他比谁都要了解。
早年外祖父佟图赖跟随太宗东征西伐屡破明军,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称得上是大清的一员猛将, 头脑虽不算绝顶聪明却好歹也还清醒能稳得住,但等到了底下两个舅舅掌家那却大大不同了。
能力比不上亲爹, 却比亲爹气性更大更能蹦跶,又刚好赶上运气好,太皇太后选择他扶上了帝位, 这佟家也紧跟着从一个不受宠的嫔妃母族一跃成为了当朝外戚, 一时风光无限。
八岁丧父、九岁丧母, 年幼的他身边只有一个嫡亲的皇祖母还在,对于亲情难免渴望,故而对着佟家这两个舅舅也更添了许多依赖重视, 而所谓“佟半朝”的出现,也可以说根本就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奈何年幼时他还不懂事, 母亲的早逝令他沉浸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痛之中不能释怀,自然而然的便将这一份遗憾弥补到了母亲的娘家身上, 全然不顾太皇太后的劝告警醒, 结果……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佟家都已经被这些年的荣宠权势迷晕了眼,人都飘到半空拽不下来了。
佟国纲敢在他的面前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譬如拿举荐官员这事儿来说,他若不同意, 换一般人早就乖觉退下了,佟国纲可不一样, 那是梗着脖子就要逼他同意, 甚至口出狂言宁可被革职也定要举荐。
佟国维就更加是野心写在了脸上, 为着再要一个拥有佟家血脉的皇阿哥那是上蹿下跳干了多少糊涂事?真当他不知道呢?除了熏香那一回,后面又是求神拜佛逼表妹喝什么符水,又是花费重金四处寻求生子偏方,更甚至脑子被驴踢了一般想偷摸搞什么巫蛊之术……真真是荒唐至极!
他不是不曾想过出手打压佟家,但旁边还有以索额图为首的赫舍里氏一族,以权倾朝野的明珠为首的叶赫拉那一脉,这三方如今是互相牵制着的,一旦动了其中任何一个都势必会引起朝中动荡,会使得如今还相对较为胶着稳当的局势变得混乱。
吴世璠还未死,三藩之乱未曾彻底平息,再有台湾也尚未收复,草原上还有一些豺狼虎豹不服管教小动作不断,再远些还有老毛子虎视眈眈妄图从大清的领地之上咬下一块肉来……除此之外隐匿在大清各个阴暗角落的白莲教、前朝余孽也不能不防,时不时跳出来拱个火制造些动乱真真是能膈应死个人。
如此这般的局势之下,康熙打从心底来说是不希望朝廷内部再发生什么动荡的,一则他眼下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跟自己的臣子斗,二则三足鼎立变为两虎相争,那两虎指定得更加斗个你死我活,因为没了顾忌,届时弄得朝廷内部更加乌烟瘴气岂不是反倒扯后腿?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一旦朝廷内部动乱不安乌烟瘴气,外敌势必会趁虚而入,别一回头都被人打到家门口了那才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是以,三足鼎立相互牵制其实才是眼下最好最安全的一种状态,相对来说更能有利于局势稳定,这是他……准确来说是大清,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内部稳定。
乾清宫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李德全悄悄站在角落里一声也不敢吭,只眼角的余光时刻注意着帝王的脸色,却意料之中的也并未能够看出点什么来,根本无从得知这位帝王心里头都在想些什么。
与前几年是真真不一样了,今时今日的帝王已然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了,愈发喜怒不形于色,他若不想叫人知道,那就谁也甭想看穿他的心思。
李德全不禁暗自心生感慨,也更加小心谨慎伺候。
“懿贵妃有孕是大喜事,赏赐再添三成。”沉默的康熙忽而开了口,道:“再带句话,朕这几日政务繁忙,待过两天得空再去看她。”
“嗻。”
李德全弓着身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乾清宫内顿时只剩下了康熙一人。
又过了一会儿,紧闭的大门忽而打开,从外头走进来一个消瘦的身影。
“奴才见过皇上。”
仔细一瞧,来人赫然正是那位妇科圣手邓太医。
“懿贵妃有孕了。”康熙神情淡淡的,语气也甚是平静,却叫邓太医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
“你当初是如何与朕说的?说懿贵妃天生体弱难有身孕?”康熙不由得哼笑一声,却透出一股压抑的愤怒来。
当初就因为太医说表妹身体太虚弱,若用绝子汤那样的霸道药物恐会雪上加霜折其寿命,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曾忍心,又思及太医说表妹天生难以受孕,故而只叫配了些温和的避孕香料做辅助,却谁想竟还是出了岔子,让事态脱离了他的掌控。
“皇上……凡事都有意外……”邓太医死死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按着正常情况来说懿贵妃应是怀不上的,即使侥幸怀上了……皇上恕罪,这个孩子只怕不是个健康的……一则懿贵妃自身体弱,难以孕育健康的子嗣,二则那香料……恐怕会对胎儿造成一些伤害……”
康熙愣住了。
“你确定?”
邓太医小心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渍,斟酌道:“懿贵妃体弱是天生的,从小就汤药不断……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懿贵妃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差得很,更何况那避孕香料虽温和,但这几年下来日日用着也绝不会没有丝毫损伤,对胎儿的伤害就更不可估量了。”
按照这样的说法,能不能安然顺利生产都还尚且不好说吧?
康熙沉默了,手指头无意识轻轻敲着桌面,显然是在犹豫思考些什么。
原本他还挣扎着下不了决心,明知道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会带来很多波澜麻烦,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想,万一是个女儿呢?他是知晓表妹有多想要一个孩子的,若生下一个女儿于她来说也是个莫大的安慰,更何况……终究那也是他自己的亲骨肉,要狠心下手当真是不容易。
可如今邓太医的这番话却叫他隐隐松了一口气,挥挥手,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个儿琢磨清楚,退下罢。”
彼时,宫外的佟家却是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
佟国维那张脸都乐成了一朵菊花儿,在屋子里头来回踱步,任凭是瞎子都能够看得出他此时此刻的那股子兴奋劲儿。
“可算是怀上了,咱们佟家总算是有指望了!”
赫舍里氏不住地抹着眼泪,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抬起头来,“老爷还总埋怨娘娘不中用呢,如今可是高兴了?着急忙慌的就将庶女捧起来,她也配代替娘娘?老爷也当真是不怕娘娘跟你离了心。”
这两年都被庶女小妾骑到头上屙屎拉尿了,她早已是憋屈得不行,偏女儿不听话还怀不上孩子,弄得她也没有底气跟佟国维硬顶,这会儿借着机会自是要出一口气的。
佟国维心里头也清楚她的意思,当即就陪着笑脸连连作揖,“我的错我的错,太太回头进宫可要替我好好跟娘娘解释解释。”
“哼。”赫舍里氏得意地冷哼一声,又忧心忡忡道:“如今娘娘虽说是怀上了,可是男是女却还不好说,万一生下来是个女儿,下一回不定还等到什么时候呢,上面的那几个怕是都长大了,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可不是说?他为何如此着急瞎折腾呢?还不是眼看着胤禔胤礽都上学了,按着这样的年岁差距,将来人家都进入朝堂经营起来了他的外孙都还不知在哪儿呢。
眼下听赫舍里氏这样一说,佟国维喜悦的心情也顿时收了一半儿,一脸愁容的皱起了眉头,“这一胎必须得是个阿哥!”
“要不……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包生男胎的?”赫舍里氏迟疑道:“先前我到处找生子秘方时曾听人说过,民间有一些包生男胎的偏方,我再多撒些金银出去找找看?”
佟国维有些犹豫。
说实话对这些什么民间的偏方他是半信半疑的,先前娘娘不曾怀上孩子也就罢了,随着赫舍里氏去折腾,颇有股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可如今既是已经怀上了,那他就不大敢冒险了,万一折腾出点好歹来弄巧成拙呢?
可另一方面他又实在是想要一个外孙,不免心里头就产生了些许侥幸的心理,于是一时间就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听罢他的顾虑,赫舍里氏就说道:“先想法子将方子收集起来再说,既然民间能传下来那指定是有点用处的,大不了到时候先叫大夫仔细看看,真有什么问题扔了就是。”
“也好。”佟国维一想也是,当即就点头同意了,“既是如此事不宜迟,你赶紧的叫人四处去打听打听,花费多少银子都不打紧,趁着娘娘如今月份尚浅,想要做些改变也容易些。”
赫舍里氏当即就打发人吩咐了下去,罢了又忍不住叹息,“可惜娘娘怀得太迟了些,若是赶在那个林氏女的前头,哪里还轮得到她当上皇贵妃啊。”言语之中满满都是遗憾埋怨。
皇贵妃位同副后可不仅仅只是随便说说的,正常情况下有皇后时是绝不可能有皇贵妃的,那是对皇后的挑衅不尊重,而眼下这样的情况……皇上若不想立后也就罢了,若想再立后,那也只能是皇贵妃,除非皇贵妃犯了什么大错被降位份。
是以赫舍里氏真正遗憾的其实并非皇贵妃这个位子,而是遗憾于眼下的情况自家女儿几乎没有可能登顶后位。
佟国维却是冷笑一声,“坐不了后位那就直奔太后之位!只要娘娘生下一个阿哥……”他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太子!至于皇贵妃的儿子……
想到那个虎头虎脑健健康康的小子,佟国维就赶忙摇了摇头,心里虽有些蠢蠢欲动,可他却也不敢放任自己深想,因为他此时还不能确定对小阿哥的恶意是否会招来天谴。
夫妻二人就着女儿的肚子展开了美好的幻想,竟是人到中年以来难得的气氛和谐,正在兴头上呢,忽见自家的宝贝儿子冲了进来,张口就扔了一道惊雷。
“阿玛、额娘,我不要娶表妹了,快替我退婚罢。”
“你说什么?”赫舍里氏愕然,“你这是在哪儿撞坏了脑子说的什么糊涂话?婚事都定下了怎么就突然不想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