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朝一脸无奈:“赶紧走吧,我去假山里躲会儿。”
“殿下……”
“快走快走,”顾朝朝说着话直接钻进了假山,“你在这里只会叫人更快发现我。”
“那、那殿下等着,奴婢一定会找人来救您的!”丫鬟哽咽着说完,便扭头跑了。
顾朝朝没当回事,在假山里转了一圈,找了个角落坐下后,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她总算明白沈暮深为什么会现在才造反了,相比原文中强攻进皇宫,直接在她的婚礼上将所有人一网打尽,难度显然大大降低。她似乎已经不用担心他会不会成功了,只需要等着他登基的消息传来,再自我了结就行了。
假山里静悄悄的,空洞的设计放大了水滴声和风声。顾朝朝蜷在角落里,嫁衣皱巴巴的,拖在地上的部分还拂过了青苔,看起来又潮又脏,而她头上的珠钗也变得乱糟糟的。
才一刻钟的功夫,她已经从世上最美的女人,变成了世上最惨的女人了。顾朝朝叹了声气,将头上能拆的都拆了,随意丢在一边后,也不在意发髻凌乱的自己像不像个疯子,只管倚着冰凉的石头休息。
然后就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昨晚一夜没睡好,今早又一直在梳妆,她整个人都处在极为疲惫的状态,一不留神就睡死了,等再次醒来时,假山里已经暗了下来。
虽然是最为炎热的夏末,但假山里却十分阴凉,她不过睡了一下午,便已经浑身冰凉了。顾朝朝默默坐直了些,搓了搓身体后扶着墙站了起来。
此刻耳边依然一片寂静,静到仿佛晌午时的乱象只是她的幻觉,她独自待在假山里,仿佛与这个世界都隔绝了。
这样不行,还是得出去一趟,确定沈暮深有没有登基。顾朝朝略一盘算,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刚一走到假山口,便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狠鸷的眼眸。
当看到来人的瞬间,顾朝朝脑子空了一瞬,随后默默地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幻觉,沈暮深这会儿该在宫里忙活,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她一边想一边后退,在即将退回假山时,丫鬟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殿下!奴婢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您别害怕,奴婢带着沈少爷来救您了!”
顾朝朝:“……”
“沈少爷,快带殿下走吧!”丫鬟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默默扯了一下丫鬟的衣袖:“……闭嘴。”
“殿下?”丫鬟以为她还在害怕,于是再次安慰道,“是沈少爷,沈少爷回来了。”
“我知道,你先别说话。”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低声提醒。
丫鬟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沈暮深死死盯着顾朝朝的脸,许久嘲讽地勾起唇角:“殿下,好久不见。”
“……你便是造反的主谋?”顾朝朝再次面对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势,现在只想尽快搞清楚剧情发展到哪一步了,好在他开始折磨她之前,先一步了结自己。
沈暮深没有回答,视线落在她身上后,眼神暗了下来。
顾朝朝顺着他的视线看下来,便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嫁衣。她咽了下口水,尽可能绷着脸:“沈暮深,你好大的胆子,如今连造反的事也敢做,下一步是不是还想做这江山的主子啊?!”
快回答快回答,她自尽的心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然而沈暮深依然没有回答,不仅不回答,反而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才三个月不见,他周身的气势已同从前大不同,每一步仿佛都走得叫人心惊。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开始后退,只是没退几步,后背便抵上了冰冷的石壁。
沈暮深还在朝她走来,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大批人马,将假山层层包围,顾朝朝成了插翅也难飞的鸟儿,再无半点退路可言。
她仿佛被沈暮深吓着了,一只手默默抚上了心口,另一只手则抵在了沈暮深的胸膛上。
铠甲坚硬,触手一片冰冷。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点笑意:“看你如今这般得意,想来这江山已经姓沈了吧?”
“殿下今日大婚,我总要送份贺礼才行。”沈暮深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顾朝朝心里一松,唇角也扬了起来:“你这份大礼可真是重,直接毁了我的婚事不说,还将我从长公主变成了阶下囚。”
“我说过,总有一日要将殿下所给的屈辱,千倍百倍偿还才是。”沈暮深厌恶她脸上的云淡风轻,心底的暴虐只想将她一寸一寸摧毁,说出的话也带了些阴鸷,“殿下,好戏才刚刚开始。”
顾朝朝:“……”尽管已经准备好自尽了,可还是有一点被吓到。
看到她平静的表情下,无意间泄露出一丝惊恐,沈暮深本能地感到愉悦,于是抬手抚上她的脸。
他今日不知杀了多少人,虽然手上没有血迹,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顾朝朝一阵反胃,下意识想要避开。
然而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桎梏:“现在才哪到哪,殿下怕得有些早了。”
说罢,像是丢弃脏东西一样放开她的下颌,转身就往外走:“将她给我捆了押入天牢!”
“求沈少爷开恩!殿下身娇体贵如何能承受得住天牢阴寒!求沈少爷看在往日情分上饶了殿下!”丫鬟终于确定自己闯祸了,当即跪下求饶。
顾朝朝无奈地叹了声气,想说求也没用,但转念一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死。于是她没有再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正要打开时,就听到丫鬟哭喊:“沈少爷!殿下心里还记挂着您呐!即便是今日成亲,也不忘将您所绣荷包带在身上,您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呐!”
沈暮深沉着脸猛地回头,恰好看到顾朝朝拿着荷包。
顾朝朝:“……”


第70章 (就这么喜欢他?)
当沈暮深看过来的瞬间,顾朝朝心里一惊,想也不想地就要打开荷包,然而下一瞬嗖的一声,一颗石子从她手背擦过。顾朝朝吃痛,手中荷包也因此滚落在地。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刚要伸手去捡,便已经被几个护卫制住。她顿时要疯,挣扎着试图去抓住荷包。
沈暮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无用功,直到她垂头丧气地放弃,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将荷包捡了起来。
“你倒是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演什么戏,”沈暮深嘲弄地勾起唇角,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可惜,晚了。”
“……随便你怎么样想,我只求你把荷包还我。”顾朝朝勉强一笑,再不复刚才的淡定。开玩笑,毒药还在荷包里藏着呢,她能淡定得了吗?
沈暮深死死盯着她,并没有将荷包还给她的意思。
顾朝朝的药只有芝麻大小,在荷包内兜里藏着,她倒不怕被沈暮深发现,只是要不回来的话,就没办法自尽了。
小说世界的生老病死都是虚拟的,可当下的疼痛却是实打实的啊!为了避免像原文中一样被折磨至死,顾朝朝只能放下身段:“暮深,好暮深,求你将荷包还我,或、或者再让我带几日也行……不用几日,哪怕是一刻钟呢,我只求你看在昔日情分……”
“我与你有什么昔日情分?”沈暮深突然打断她,“殿下莫非忘了,你我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一场游戏罢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愿意以死谢罪,只求你将荷包给我。”顾朝朝说着试图朝他走去,可惜还未动身便被护卫们控制了。
沈暮深死死盯着她,许久终于将拿着荷包的手朝她伸去。顾朝朝眼睛一亮,在护卫们的控制下,艰难地伸出小手。
然而下一瞬,他手中的荷包便擦着她的指尖落在了地上。
“带走。”沈暮深面无表情地吩咐。
顾朝朝急了:“沈暮深你不能这样,你把荷包还我快点把荷包还我……”
护卫们走得极快,不出片刻她的声音便彻底消散在风里,假山前又一次恢复寂静。其他护卫也带着丫鬟下去了,沈暮深独自一人站在假山前,表情淡漠地盯着地上的荷包。
许久,他勾起唇角,眼底却无半点笑意:“从前怎未见你如此在意。”
话音未落,他便一脚踩在荷包上,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假山前彻底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一只沾了泥土的荷包孤零零地躺着。
顾朝朝被护卫们一路带去了天牢,推进一间独立的牢房后便离开了。顾朝朝揉揉自己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啧了一声到床上坐下,开始回忆原文里男主造反后的剧情。
原文的长公主也被抓进天牢了吗?似乎没有,男主造反成功后,便将长公主抓进了宫中,本来是打算将昔日所受刑罚百倍奉还,可惜长公主是个受不了刑的,又没有主角光环加持,被折磨了不到十日就一命呜呼了。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原文走的话,她至少要挨十天的打才能死。顾朝朝抖了一下,觉得还是自我了结更方便。
那么问题来了,在荷包被夺的前提下,她该如何自我了结呢?
顾朝朝思索许久,视线落在了自己长长的衣摆上。
吊死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直接将外衣脱了,踩着牢房里随意堆积的石头去够高处的窗子,好不容易将外衣绕在上头后,极为艰难地打了个结,然后将脑袋伸了进去。
衣裳太宽,挂在上头不像上吊,反而像公园老头老太太们在矫正颈椎。
顾朝朝在上头晃了几下,不疼不痒之后只好抽了更细的衣带,用同样的法子系紧后,直接往脖子上一套就闭上了眼睛,踩着石头的脚也伸向了半空。
“呕……”喉咙被勒住的瞬间,顾朝朝一阵干呕,慌乱之下急忙用脚尖去够石头,踩稳后赶紧将脑袋救出来,一跳到地上就呕了两下,喉咙里变得火辣辣的。
她长舒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觉得上吊这种死法太痛苦,有点不适合她。
要不窒息而亡?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演被憋死的戏码吗?顾朝朝又有了主意,立刻憋住一口气不再呼吸。
一分钟后,她静静躺在地上,认真思索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蠢,竟然妄图用憋气的方式自尽。
她独坐许久,摸了摸身后冰冷的墙壁,觉得撞墙而死这种就不用试了,按照她前两次的实验来看,很有可能把脑壳撞得哇哇疼,人却生龙活虎一点影响都没有。
顾朝朝认命地叹了声气,重新爬上石头去够绕在窗子上的衣裳和腰带,等将两样东西都费劲地摘下来后,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到了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对于一个求生欲强烈的人而言,这间不大的牢房里没有任何方法能让她死,除非有人主动来杀她。
……所以沈暮深愿意来杀她吗?顾朝朝心头一动,突然又有点乐观,毕竟原文里的长公主可没有进天牢的经历,可见沈暮深恨她比恨原文长公主更甚,说不定等不及用那些刑罚,就直接将她杀了呢?
她想到这里自嘲一笑,蜷在厚重的嫁衣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沈暮深到来时,就看到她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里睡得正安稳,全然没有被抓之后的恐慌,反倒是他,忙了一天一夜后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本该好好休息才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她待在天牢惊慌失措的样子。
然而人家根本没有。沈暮深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等狱卒将门打开后,才面无表情地踏了进去。
“起来。”他冷淡开口。
顾朝朝睡着不动。
“起来。”沈暮深的脸色沉了下来。
睡梦中的顾朝朝轻哼一声,眉头微微蹙起,却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沈暮深终于不耐烦了,伸手便去拉她,然而握住她手腕的瞬间,便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热,他脸色顿时变了。
顾朝朝被他扯了一下,总算迷迷糊糊醒来,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睡眠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看,沈暮深真如她所愿,来杀她了。
带着这样一个美梦,她睡得十分香甜,甜到太阳都晒得人发晕了,她仍舍不得醒来。
不过话说回来,天牢里暗无天日,怎么还有阳光照耀呢?顾朝朝咂摸一下嘴,渐渐觉察出一点不妙。
“既然醒了,就别装死了。”
某人冷淡的声音响起,顾朝朝只能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满目明黄,她顿了顿,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在宫里。
她……在宫里。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低下头一看,就看到自己身上的嫁衣不见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里面连小衣都没穿,丝绸的里衣透光性极好,隐约显现里头的线条。
她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接着听到某人淡淡道:“你那身衣裳太碍眼,我叫人给你换了。”
又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顾朝朝想装死都不行了,只能颤巍巍地抬头看向他。
沈暮深似乎没睡好,眼底红血丝清晰可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郁:“长公主殿下当真身娇体弱,不过是在天牢待上几个时辰,便起了高热险些死了。”
顾朝朝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头晕不是因为太阳晒的,而是因为昨晚发烧了。
她满脑子还都是按原剧情进宫了的事,一时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沈暮深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便窜起一股火气。他当即咬着牙走上前,直接攥住了她的下颌。
顾朝朝只能被迫看向他。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他咬牙切齿地问。
顾朝朝脑子逐渐开始转,眨了一下眼睛:“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最好是一刀毙命吗,给她个痛快。
“你!”沈暮深脸色一黑,对上她的视线后冷笑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长公主殿下当初如何对我的,我总要一点一点还回去才行。”
顾朝朝最怕的就是这个,闻言有些讪讪,正要想法子说服他时,身上的衣裳因为她乱动而散开。她察觉身前一凉,便赶紧将薄被上拉,及时遮住了身上风光。
她着急的动作落在沈暮深眼中,便成了一种拒绝。沈暮深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说出的话愈发不理智:“怎么,长公主如今嫁了人,便要为他守身如玉了?”
顾朝朝:“……”她就是遮一下,他怎么这么敏感?
“殿下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沈暮深更加风雨欲来。
顾朝朝看着他这副样子,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掏出一条鞭子,直接抽在她身上。她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地开口:“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暮深直接打断。
顾朝朝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再看沈暮深,此刻宛若一个无理取闹却装作一切正常的被害妄想症。
沉默许久,她破罐子破摔地倒在床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别问我这些了。”
说罢,直接闭上了眼睛。
沈暮深看着她连话都不愿与自己多说,心中愈发愤怒,他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扣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指腹下是她有力的动脉,只需稍微用力,这个卑鄙的、邪恶的女人就会死在他的手下,只要他略微用力……
顾朝朝虽然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其他感觉还是有的,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脖子,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仿佛一台正在蓄力的跑车,踩下油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小命会随着任务一起结束。
这辈子还没死过呢,这次也算是全新体验了。顾朝朝又恐惧又新奇,不知不觉就攥紧了身下床褥。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想象中的死亡,正当她快要不耐烦时,沈暮深的气息猛然靠近,她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接着凶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这是个什么走向?
她脑子轰隆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等她回过神来时,身上那层薄薄的丝绸里衣已经被他扯了下去。
“你等会儿……”
她下意识挣扎,然而两只手刚抵住他的胸膛,就被他一只手同时扣住举过她的头顶,与此同时他在她肩头狠狠咬了一下,虽然没有破皮,却还是在她肩头红痣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牙印。
顾朝朝痛哼一声,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你做什么?!”
“讨债。”沈暮深面无表情,说完便咬上了她的唇。
顾朝朝一脑子浆糊,被他咬了之后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房间里的气氛激烈而暧昧,气温仿佛都升高了许多。顾朝朝趁沈暮深不备,直接挣脱他的束缚,沈暮深以为她又要跑,脸色一黑正欲发作,她的双臂便攀上了他的脖子。
沈暮深:“……”
顾朝朝面色泛红,眼尾犹如桃花盛开,察觉到他的停顿后,顿时不满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扫了他一眼后重新闭上眼睛。
沈暮深看到她这副样子,顿时想将她丢下床,然而最后只是咬了咬牙,将床幔放了下来。
转眼就是大半日。
顾朝朝出了许多汗,精气神好了不少,只是身体疲懒,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肯动。
沈暮深早已经离开,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大床上,眼神发直地盯着床幔上的银钩,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竟然跟沈暮深睡了。
原文里男主和长公主……哦,他们是不可能睡的。所以她现在有点看不懂了,说好的小皮鞭小蜡烛十大酷刑呢?怎么一样也没见着?
顾朝朝专心思考,直到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殿下,奴婢为您更衣。”
顾朝朝觉得声音耳熟,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家丫鬟,她顿时一阵无语:“你怎么来了?”
“奴婢奉沈……皇上之命,前来服侍殿下。”丫鬟相当激动。
顾朝朝看到她却是倍感头疼,时不时就要想起自己被暴露的荷包,闻言苦笑一声敷衍过去,等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衣衫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沈暮深竟然还将她的丫鬟送来了,这叫什么,一炮泯恩仇吗?
然而两个时辰后,沈暮深带来了一个男人,亲自证明了她在痴心妄想。
当时已是傍晚时分,顾朝朝正要用午膳,沈暮深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随后一个被绑着手脚、嘴里塞着棉布的男人也被扯了进来,直接被护卫们押着跪在了地上。
顾朝朝见状没敢轻举妄动,脑子里飞快思索沈暮深想做什么。
“这男人生得也算高大英俊,难怪殿下喜欢。”沈暮深出言即嘲讽。
顾朝朝闻言,多看了被绑着的男人两眼,当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后,嘴角略微抽了抽,心想从哪看出他高大英俊了。
沈暮深没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都敢盯着他看这么久,眼底顿时有风暴汇聚:“就这么喜欢吗?”
顾朝朝警惕:“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文狗血又古早,男主人设也没什么新意,他不会是要学那些天雷绿帽文,要找个男人玷污她的清白吧?正当她越想越不安时,沈暮深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男人恐惧地挣扎,终于将口中的棉布给吐掉了。
他顿时哀嚎出声,看着顾朝朝的脸痛哭:“殿下救我!殿下快救我!”
听这语气,似乎与她熟稔得很,顾朝朝犹豫一瞬,小心翼翼地问一句:“请问你是?”
男人:“……”
沈暮深眼底的风暴瞬间平息。


第71章 (你要杀我?)
顾朝朝问完,才意识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她眨了眨眼,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男人直愣愣地看着她,鼻涕都掉下来了,一时间也没顾上擦,直到护卫要将他拖下去时,他才猛地惊醒,一脸悲愤地大吼:“殿下!我是你的驸马啊!”
顾朝朝:“……”好家伙,是驸马啊。
她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说话,沈暮深便冷淡打断:“天地都没拜完,你是谁的驸马?”
“殿下……”男人继续眼泪汪汪。
顾朝朝一脸同情:“我帮不了你,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而且以她现在跟沈暮深的关系,她要是求情,这人估计死得更快。
“殿下!”男人痛哭流涕。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护卫就已经将人拖走了。
哀嚎声逐渐远去,然后在某个节点突然消失,房间里倏然静了下来。顾朝朝莫名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就不说话了。
“心疼了?”沈暮深表情明灭不定。
顾朝朝赶紧摇头:“没、没有。”
“也是,长公主殿下又怎会心疼别人,驸马……”他轻嗤一声,“连模样都不记得,他算什么驸马。”
顾朝朝眼皮一跳,越听越觉得……酸?她抿了抿发干的唇,小心地看向他:“你如今……该不会还对我有那种心思吧?”
“你胡说什么?”沈暮深脸色一沉。
顾朝朝立刻乖乖坐好:“我就是随便一问……”
“顾朝朝,你少自作多情,”沈暮深冷笑一声,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有那种心思?”
“我又没说是哪种心思……”顾朝朝摸了摸鼻子,“既然对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为何不杀了我,反而留下我,还……跟我行云雨之事。”
沈暮深而色越来越阴沉,许久才咬牙道:“我不过是找个消遣罢了,待来日广开选修,你当我还会再看你一眼?”
广开选秀,别想了兄弟,你这本是剧情文,没有感情线的。顾朝朝又摸了摸鼻子,好一会儿才转移话题:“所以你如今已经称帝了?”
沈暮深不语。
顾朝朝叹了声气:“懂了,你打算何时杀我?”
沈暮深抬眸看了她一眼:“想死了?”
想啊,非常想。顾朝朝默默端起倨傲的架子:“你要杀就杀,我不怕你。”
“是么,”沈暮深意味不明,“可惜我现在还不想杀你。”
顾朝朝:“……那你要如何。”
沈暮深抬眸与她对视,许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就因为他这一个笑,顾朝朝当晚直接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原文中各种酷刑,一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熟。
接下来几日沈暮深似乎很忙,尽管每天都来,可每次来都不超过一刻钟,便被人匆匆叫走处理国事了。可就这一刻钟,顾朝朝都是心惊胆战的,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大招。
为了不陷入被动,她只能想法子先下手为强。
沈暮深又一次离开后,顾朝朝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视线落在了墙上装饰用的匕首上。
她似乎找到了新的死法。
房间里有四五个宫人,随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现在不能露出破绽。顾朝朝轻呼一口气,故作无事地别开了视线。
当天晚上,她用过晚膳后突然道:“送些热水来,我要沐浴。”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割腕得泡热水。
“这个时候吗?”服侍的丫鬟疑惑。
顾朝朝微微颔首:“今日有些累,沐浴之后便睡了。”
丫鬟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叫上其他几个宫人,一同抬了热水来,不多会儿便将浴桶装满了。
看着冒白烟的浴桶,顾朝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扫了众人一眼:“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众人知道她沐浴不喜欢被伺候,于是闻言鱼贯而出,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无人监视后,赶紧将匕首取下来研究,当看到刀刃足够锋利后,她默默松了口气,脱了外衣边直接到浴桶里坐下。
热水顿时往上漫了一截,将她身上的里衣浸个彻底。顾朝朝郑重其事地拿着匕首在手腕上比划,思考该怎么下刀才不用割第二次,因为想得太认真,所以没有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