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个答案让悬颂吃了一惊。
“传说中,迦境老儿是正派修士中修为最高,斗法能力最强的,我若是能见到他肯定要跟他打一架,看看究竟谁的斗法能力更强。”
悬颂手指轻敲桌面,质问道:“你为何这般好战?你的身体能完成这场斗法吗?”
“那也得挑战啊,不能等我伤好。你想想看啊,我重新修炼到如今修为怎么也得一百五十年以上,那个时候迦境老儿说不定早就老死了,我上哪找他去?”
“……”悬颂努力忍耐自己的怒气。
他活得好好的呢,一时半会死不了。
悬颂气结,干脆拿起顾京墨喝过的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顾京墨眼睁睁看着悬颂的嘴唇抿过她喝过的地方,当即脑中一乱。
悬颂刚刚放下茶杯,身边的魔尊便自燃起来,他还得顺手帮魔尊灭火,保护屋中物品不被她烧毁。
现如今,他已经足够淡定且轻车熟路了。
这时明以慢突然敲门,对房中道:“门中长辈召集我们去流霞镇的旺角楼,似乎有事发生。”
屋中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起身朝外走,途中顾京墨吩咐:“黄桃,你去找你哥哥,不要跟来。”
黄桃立即应声:“好。”
顾京墨去往流霞镇只能跟明以慢同乘一柄佩剑,实在是她碰到悬颂就会着火,若是跟悬颂一同前去,绝对是一个大火球在空中飞行的画面。
一行人到了旺角楼外,悬颂到顾京墨身边,给她的身上加了一层禁制,可隐匿她魔门修者的气息,免得进去之后引起其他门派长老的注意。
顾京墨还亲自探查了一番,果然更加隐秘了。
几个人结伴进入到旺角楼内,其中已经聚集了百家修者,硕大的旺角楼每一层都坐满了弟子。
旺角楼原本是一斗法场,圆柱形的建筑,中间的空地是硕大的斗法场地。
旺角楼地上共有五层,中间皆是镂空的设计,能够在楼上的观众席看到楼下的斗法场地。
如今,斗法场地内站着几名主事者,似乎是在等待弟子们陆续前来,并未着急开口。
旺角楼内的修者看到了悬颂进入,有几位长老下意识站起身来想要行礼,又想起之前的命令,便又重新落座了,目光却随着悬颂他们移动。
三千青丝如墨如夜,身着弟子的法衣依旧遮不住灼灼风华。
他永远腰背挺直,永远端正素雅,薄唇紧抿,如晨曦薄雾,如峡间青烟,清淡俊雅。
今日例外的,悬颂的身边跟着一名浓艳的女子。
明明同样穿着缘烟阁烟青色的法衣,头发整理得整齐,却依旧浓烈。
像是被渡了一层霜的蔷薇,花蕊依旧放肆绽放着。
顾京墨自然注意到了周遭的目光。
她还当是自己的身份要被识破了,途中已经在盘算,若是真的被人围攻了,该如何全身而退?
殊不知,场内是几种不同的心思。
缘烟阁认识悬颂的长老们看到这一行人,再看看那几名小弟子,纷纷猜测,这是老祖新关注的后生?
看起来都是缘烟阁大家族的孩子,资质都不错,日后必成大器。
能被老祖看上的晚辈,自然有玄妙之处。
缘烟阁的长老有意让悬颂落座,并且是正中的正座。
悬颂翻了个白眼,对于他们的愚笨甚至不想发言,这样他的身份还能再隐藏吗?
他自然未理,见有晚辈搬过来了一个椅子放在了弟子席中,便对顾京墨示意:“坐吧。”
顾京墨倒也不客气,真的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拄着下巴看着下方,想要看看正派们要举办什么会议。
禹其琛、明以慢和木彦三人则是如坐针毡,不对,是如“站”针毡。
他们知道顾京墨的身份其实是魔尊,此刻,正派修者齐聚,商议如何围杀魔尊时,魔尊本尊就坐在台下看着,这叫什么事?
而且,顾京墨这般坐下着实显眼。
在场只有元婴期以上的前辈才有权利落座,顾京墨如今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就坐下了?还坐得这般没有规矩,二郎腿都翘起来了,急得木彦满额头是汗。
落座的长老们,也是有些存疑。
悬颂作为在场辈分最尊的长辈,此刻将座位让给了一个小辈,这是何道理?
禹其琛三人跟他同行,他们尚且能够理解,可这个小辈……是谁?
还能让悬颂让座?
许多人开始坐立不安,甚至有长老干脆站了起来。
堂堂迦境天尊都在站着,他们怎么好意思坐下?
直到又有弟子给悬颂送去了椅子,悬颂也跟着坐下,这些长老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坐下了。
此刻有人单独传音给李辞云:“晚照天尊,师祖身边的小弟子是?”
“看不到吗?”李辞云抬手指了指额头,“道侣印。”
似乎很多人都在暗暗观察李辞云,看到李辞云如此动作,众人纷纷观察悬颂跟顾京墨的额头,经由法术加持后,终于发现二人额头赫然印着道侣印。
传音的长老震惊不已,又急急去问李辞云:“这位弟子面生,不知是哪位长老座下弟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师父他老人家打算亲自收徒了吧?”
“师父和徒弟?!这、这、这……”伦理不容!
“又是道侣,又顺便指点一下道侣,这样能理解了吧?人老了嘛,总是会觉得寂寞,找个年纪轻些的道侣作伴,我们做晚辈的也需要支持,对不对?”李辞云继续扯谎。
“我等可需要对师祖母行礼?”
“场合不合适,以后吧。”
“这倒也是。”
这边的异样,的确引人瞩目。
长老们认识悬颂,惊讶于悬颂突然寻了一位道侣,还是这般小的年纪,着实让人诧异。
弟子们不认识悬颂,则是奇怪这两名弟子为何能在这种场合落座,难道是厉害的真传弟子?
三小只则是随时准备跪倒在地,大声解释他们的理由,述说顾京墨的事迹。
只有顾京墨和所有人的想法不一样,她在怀疑正派的实力。
她自身加持了禁制,悬颂抹除了她的魔气,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对劲才对,怎么在场无论是高阶修者,还是低阶修者都朝她看呢?
她被发现了?正派低阶修者眼力都这般厉害?
她要不要先出手?


第55章 那时年少(十三) “若是诸位依旧打算……
这时,她听到了悬颂的道侣传音:“别怕,没事的,他们发现不了。”
“为何?他们都在看我。”
“若是有朝一日正派被灭,不一定是魔门的功劳,也可能是他们自己把自己蠢死了。”
在悬颂的眼中,他的徒子徒孙们永远愚蠢到无可救药。
顾京墨坐在悬颂身边,身体依靠着靠近悬颂那一侧的扶手,身体歪歪扭扭却自带韵味。
她用道侣传音给悬颂,问:“在下面站着打算主持大局的,是这里面最能打的?”
悬颂很快否认了:“不,是最能说的。”
顾京墨点了点头,又问:“那在场的谁是最能打的?”
这个问题让悬颂一阵无奈,最终回答:“李辞云。”
“你师父?”
“嗯。”顾京墨若是手痒痒了非要去挑战谁,大可以去挑战李辞云,李辞云不敢对师母下手重,悬颂可以放心些。
这时,旺角楼内的修者来得差不多了,主事者先是偷偷看了悬颂一眼,这才朗声开口:“承蒙诸位不嫌,刘某不过德薄能鲜之辈——”
悬颂听到了顾京墨的单独传音:“什么意思?”
悬颂难得耐心,简化了内容回答:“大家好,我是笨蛋。”
“哦,你们正派修者的自我认知倒是挺好的,在我们魔门,被人说上一句废物,必定会打起来。”
刘姓修者客套了几句后,说道:“我得到可靠消息,称魔头顾京墨此刻就在三场内,三场作为不受管辖的地带,我们若是在此处动手,不受两界限制,就算在此击杀顾京墨,魔门寻来我们也有说辞……”
悬颂单独传音给李辞云后,李辞云第一个高声询问:“请问,你的可靠消息从何而来?”
那人被打断了也不恼,知晓这种场合定然会被问及,于是开口:“我安插在魔门的细作探查后得知,顾京墨此刻就在三场。”
李辞云又问:“如何确认的身份?”
“皆是魔门修者,自然见到便会认识。”
“她曾出现在哪里?”
“拍卖那一日,她曾出现在拍卖行。”
顾京墨在此刻传音给悬颂:“现在让那个细作坐在我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我来,你们的这个发型啊……我头皮疼了好几天。”
悬颂则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我看你在回忆之境内会戴着帷帽,平日里也戴着?”
“嗯,一直戴着,我讨厌男人们看到我容貌的目光,觉得恶心。我只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摘下帷帽,可惜我的帷帽也丢在天罚大阵内了。”
悬颂第一次听顾京墨提及天罚大阵,不由得震惊:“你们曾经去过天罚大阵?”
那种险阵被列为了绝无生还可能的绝境,整个修真界都无人愿意进入。
天罚啊……就是来修真界收割人命的,从古自今,多少的上古大能进入其中都无法离开。
“嗯,没错,听说过女娲补天吗?我和修竹老儿就是那女娲,在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联手救了苍生一命。”顾京墨回答完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似乎毫不在意。
悬颂却能够知晓,顾京墨没有吹嘘,甚至情况比她提及的更危险,不然不会让她和修竹天尊同时殒落。
若不是有云外丹,此刻顾京墨也……
明明救了苍生,却因为之前几桩不能透露实情的案子,导致她背负了杀死修竹天尊的骂名,何其委屈,又何其无辜。
这第五重案,不过是强加于她的,她甚至无从解释。
“你有没有想过,那细作可能是那群覆面人?”悬颂没有再提天罚大阵的事情,而是继续谈论此刻。
天罚大阵的事情,日后再议。
顾京墨的表情稍有变化,逐渐变得严肃。
悬颂继续说道:“他们是最想促成你被围杀场面的人,所以,他们将消息传递给了那个讲话的人。那个人得到的消息,的确是真实的消息,他想得到的也只有你的消息而已,至于那群人为何要帮助他得到消息,那蠢货没有仔细去想。”
顾京墨看着这个场面,那些人已经在谈论围杀的事情了,不由得沉下面容:“这一次,就算你的师父出面阻止,怕是也无用了吧?毕竟维护魔门的大魔头,没有足够的理由没有人愿意听从……”
足够的理由……
顾京墨先是看向悬颂,见悬颂也在看她,在传音中询问:“不如让他们三个先说出季俊山庄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说还在调查……”
“不可!”顾京墨当即拒绝了,“这样其他事情也会被牵扯出来。”
她下意识侧头看向另外一边,想要看初静仙尊的模样,却见她已经站起身来,当即一惊,想要起身却被悬颂拽住了衣袖:“你要做什么?莫要动用灵力。”
顾京墨只能回头对身后的三人说道:“拦住她!”
三人皆是一惊,禹其琛却还是听从了,当即快步走过去想要阻拦:“初静师叔请慢……”
初静仙尊看向禹其琛,对他温柔一笑。
初静仙尊一向是温柔的,笑容如三月暖阳,不浓烈,温和如春。她也是秀美的,如流水潺潺,如皑皑白雪,纯净淡雅。
初静仙尊有所猜测,扭头看向顾京墨,却未停留,纵身上了栏杆居高临下地朗声说道:“在下有一席话要说,诸位可否听完我的事情,再决定是否围杀魔尊。”
顾京墨气得银牙紧咬,起身去拽初静仙尊的衣袖。
然而初静仙尊去意已决,拔剑斩断自己的衣袖,纵身跃到了斗法台的中心。
同时,她单独传音给顾京墨:“若是魔尊再加阻拦,晚辈只能自刎在您面前了。”
初静仙尊握紧双拳,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道出:“我——曾经被魔尊救过,在万慈阁。”
顾京墨听到这句话,踉跄着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
悬颂也是一惊,他看向顾京墨,再看向成为了众人目光中心的初静仙尊,心中瞬间乱成一团。
旁人怕是无从知晓此刻的事情,曾被顾京墨救过的禹其琛、明以慢、木彦则有所猜测。
原来被顾京墨保护的,还有他们缘烟阁修者?
尤其明以慢,此刻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初静仙尊的道侣妄蛰仙尊也跟着站了起来,站在楼上扶着围栏扶手,震惊地看着下面的道侣。
他身为初静仙尊的道侣,却从来都不知这件事情。
他心中的不安逐步攀升,直觉告诉他,这恐怕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
刘姓修者第一个问出来:“被魔尊救过?还在万慈阁?”
众人皆知,顾京墨有五重罪,其中一重罪便是在万慈阁。
顾京墨突然杀进万慈阁,将万慈阁掌门以及其几名得力弟子全部诛杀,甚至没留下理由,引起了正派修者的众怒。
万慈阁,原本只是一个散修门派,其修者并非纯正的修士,主要修炼的是一些辅助类法术。
他们可以帮助修为遇到瓶颈的修者,通过疏通经脉的方式,助其突破瓶颈成功跃升。
这修真界内,不少修者曾经得到了万慈阁的帮助,对万慈阁感恩戴德。万慈阁也极有威望,与溯流光谷同名,这才使得顾京墨的罪孽滔天,不可饶恕。
如此极善之人,却死得不明不白,还那般残忍的杀人方式,顾京墨怎么做得出?!
初静仙尊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我,明向宛对天发誓,今日所说之言皆是事实,若有一句谎言,心魔泣血,天劫难渡!”初静仙尊发完毒誓后,环视四周,终于道出,“我曾在万慈阁停留过两年的时间,去时也是和其他修者是相同的目的,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助我通畅筋脉,能够快速提升修为,以至于,他们对我施法时我没有任何怀疑,才让他们能够成功地……将我变成眷奴。”
话说到这里,全场哗然。
眷奴。
修真界最屈辱的存在。
所谓的眷奴,可以称之为性奴隶。
被法术控制的修者,会丧失所有的行动能力,不能言,不能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们有着清晰的思维,知晓自己的处境,能够看到周围的环境,也知晓正在发生什么,就是无法说出话来,无法挣扎,还要听施术者的安排。
往往,法术成型之后他们的身体就会任由施术者为所欲为。
两年的眷奴……
这两年内,初静仙尊知晓她经历过什么,那些畜生对她做过什么,那是生不如死的两年。
妄蛰仙尊的身体突兀坍塌,甚至站不直了,被身边的人扶住他才被扶到了椅子上。
缘烟阁内也是一片哗然,众人愤怒,难以置信。
悬颂坐在顾京墨的身侧,听到这件事情硬生生捏碎了椅子的扶手,侧头看向顾京墨。
愤怒。
难以置信,愤怒不堪!
是修真界众多修者将他们从一个小医馆,奉养成万慈阁的,他们却做出此等事情来?
顾京墨则是表情凄苦,单独传音给他:“现在你能懂了吧?若是被他们知晓我的事情都有隐情,他们就会调查下去。如果她的事情被调查出来,你让她后半生怎么活?怪我隐瞒吗?大不了我死了,这个秘密也就封藏了。”
若是未曾看过顾京墨的记忆,悬颂或许还不会那么深刻地体会顾京墨的心情。
顾京墨经历过楠绣的事情,知道这个世界对女子的包容度很低,也知道若是宣扬出去,这些修者该是怎样的痛苦,所以顾京墨宁愿承担滥杀无辜的骂名,也从不解释一句。
也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偏见,才使得万慈阁中的畜生们放肆到为所欲为。
只要不把人杀了,那些修者顾及名声便不会宣扬出去,也不会找他们报复,甚至敢对初静仙尊这样的修者动手。
越是像初静仙尊这样有头有脸的美人,才越在意他们的名声。
初静仙尊等待喧闹声逐渐退却,才继续说道:“我当时意识清醒,知晓他们还困住了其他人,一共十三人,皆是面容姣好的修者,有男有女。”
“胡说八道!万慈阁的天尊岂会做此等事情?你莫不是被魔门收买了,想找个理由抹黑万慈阁,为顾京墨那个魔头洗脱罪名?!”
初静仙尊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原来……她没有她想象中坚强,在这么多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依旧会胸腔疼痛。
被质问时,也会气愤。
“万慈阁有一个密室,在万慈阁十三金堂的下面,拧开右侧第三个灯盏,再用指印可以进入。想必其中……还有我等衣物,和……他们用的……工具。”
仅仅是回答完,已经泪流满面。
“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又有人问道。
妄蛰仙尊在此时怒吼出声:“还想怎样?!你还想她说什么?”
旁人纷纷噤声。
这时,又有一名其他门派的女子跃进中间斗法场,也是一名长相秀美的女修者:“魔尊救的人还有我,我也在那十三人之中。”
此人乃是三大门派之一的优秀弟子,如今也有元婴期,平日里和初静仙尊从无来往,这些日子也都在旺角楼内,绝无被收买蛊惑的可能。
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
初静仙尊抬手擦泪,终于恢复了坚强的模样,再次说道:“十三人中,有一人冒着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风险破除了一丝禁制,控制身体摇晃了魔尊赠与她的铃铛,唤来魔尊相助。魔尊杀死的,都是参与了眷奴之事的修者,万慈阁其他修者并没有被牵连,魔尊在此事上没有滥杀无辜!”
再无人应声。
站在顾京墨身后的明以慢难得失了大门派的仪态,捂着嘴唇哭出来,怕自己的哭泣惊扰到其他人,干脆蹲下身,躲在椅子后面。
她的肩膀微微发颤,哭得无声无息,却痛得不能自已。
她在心疼小姑姑。
初静仙尊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她仅仅是想到小姑姑曾经受过的苦,便浑身颤栗,无法自控地难受。
同为女子,那种屈辱感十足的难受!
可在这种场景下,又有谁会在意她的失态呢?
谁又会不心疼呢?
第二位女修者朗声说道:“我也可以立心魔誓,她所说的事情绝无半句谎言。”
第二重含义:我们二人站出来就够了,其他的几位不必出来了。
初静仙尊又道:“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恩情不忘,若是诸位依旧打算围杀魔尊,便是逼我入魔门!”
紧接着,是禹其琛的声音:“晚辈缘烟阁内门弟子禹其琛,曾去调查季俊山庄的案子,此事也有隐情。”


第56章 那是年少(十四) 就此,正派修者追杀……
禹其琛是被悬颂安排在此刻发声的。
此刻,已经扯出了顾京墨五重罪另有隐情,除了云外丹的事情,其他的也不必瞒着了,季俊山庄的事情也可以道出来。
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让那两名女修不必再被周围的人发问。
禹其琛跟着跃到了中间斗法台中间,客气地请两位女修者可以在一旁等待,待两位女修者站在了隐蔽处,他这才重新回到中心位置,掷地有声地说了季俊山庄的事情。
从孟栀柔遇到陆温然,再到季俊山庄迎娶孟栀柔却虐待,使得孟栀柔摇晃铃铛,叫来顾京墨报仇。最后灭了季俊山庄的,竟然是那群被季俊山庄奉养的散修。
一桩桩一件件,说得仔细明白。
他到底是缘烟阁的精英弟子,还是大家族的后人,仪态言语无一不优秀,让人挑不出错处。
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临危受命,一人独挑大梁也能侃侃而谈。
不过,他并未说是看到了孟栀柔的记忆,而是他们在季俊山庄外遇到了孟栀柔,听了孟栀柔的口述。
“若是诸位不肯相信,我可以带孟道友前来,大家看过她的妖丹便可以知晓真假。”禹其琛最后总结。
“听她空口白话,就可以认定不是顾京墨滥杀无辜,而是季俊山庄自己罪有应得了?”在座的正派修者依旧有不信的,高声问出自己的想法来。
禹其琛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面对质疑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不擅长与人对峙。
好在此刻听到了悬颂的单独传音,按照悬颂的指挥说道:“晚辈有一法宝,并有一捧季俊山庄的沾有血液的泥土,可以复原当时的战斗场面。”
禹其琛说完朝台上看去,果然见到李辞云朝他丢过来了一件法宝。
他接到的时候小心万分,生怕弄坏了,或者是自己操作不慎,在众多门派的面前丢了缘烟阁的颜面。
一向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也紧张得额头渗出薄汗来。
好在,没人在意他的小细节。
他还算聪明,按照悬颂说的步骤进行操作,还真呈现出了当时的画面。
法宝内投射出了一片雾气,雾气可以让在场修者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真切的画面。
画面中呈现的,是当时拼杀的模样,画面中戴着帷帽的女子,的确只是束缚了季俊山庄的几名主事者,待顾京墨走后,有散修进来抢夺宝物,还要去杀孟栀柔。
画面在孟栀柔失魂落魄地离开季俊山庄后结束。
场面寂静了片刻后,又有人问:“你如何证明这就是真实的画面,而非尔等虚构的?”
禹其琛有些被气到了,收起了温润的模样,反问道:“敢问阁下可有确凿证据,证明魔尊曾经滥杀无辜?”
那人再无一言。
禹其琛再道:“我知道,在座各位对魔尊有着固有的印象,认为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很难在这片刻间,扭转了根深蒂固的印象。可是事实摆在这里,魔尊五重罪中有两件都别有隐情。那么,另外三件事是否也存在隐情,就需要去调查了。此刻去围杀魔尊,着实不妥。”
顾京墨在此刻用了道侣传音:“其实季俊山庄的事情,最初并未闹大。”
悬颂很快会意:“是那群人有意为之,故意宣扬?”
“没错,那时我甚至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齿。结果后来传出我的罪名来,这件事也在其中。那时我去寻孟栀柔,她已经隐居且因为离开时失魂落魄未拿我的铃铛,我联系不到她,出于保护她体内妖丹的原因,只能硬背了这个罪名。”
“所以这群人甚至知道季俊山庄的隐情?且确信你不会公开真相?”
“没错。”
这只能说明,通过溯流光谷的事情,他们已经彻底拿捏了顾京墨的性情。
这时,天域阁的修者愤然出场:“我们师祖修竹天尊的殒落,与顾京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这世间,还有谁能是我们修竹天尊的对手?!”
禹其琛被问住了,正在纠结,听到了悬颂的单独传音:“我在此刻教你一道法术?”
禹其琛一惊,传音回答:“现在学?”
“对。”
禹其琛谨慎地问:“什么法术?”
“招魂,招来修竹天尊。”
禹其琛吓得脚下一颤,险些站不稳。
天域阁的修者看到禹其琛的反应,还当是禹其琛慌了,冷笑了一声:“答不出了是吗?”
“晚辈可以!”禹其琛坚定地回答,“之后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天域阁各位前辈见谅。”
禹其琛说完,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最后,他低声喝道:“魂归!”
这一次招来的魂魄实在太过强大,禹其琛又是第一次施法,刚刚引来魂魄便身体一晃栽倒在地。
好在,在场众人在看到招来的魂魄后,无人会在意他的狼狈,纷纷惊呼出声。
是修竹天尊!
李辞云原本还在气愤,恨不得带着缘烟阁弟子去万慈阁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