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烟阁三名弟子:“……”
剑都能弄丢?!
云夙柠身为医修,对体术并不感兴趣,坐在一边安静观看,说道:“魔尊专精的还是双钗,剑法会,且能敌得过很多修者,却不是主要的斗法手段。她用剑和我们偶尔用暗器、阵法盘是一样的,不过是多了一门技艺。她的剑,也在万宝铃内。”
木彦活动着手脚的同时点头:“原来如此。”
顾京墨似乎很少教人,最初的示范动作很快,看到三名小弟子都有些跟不上,只能放缓速度,结果三名小弟子还是看不懂。
顾京墨震惊不已,一边比划一边说:“当时教我拳脚的小师父就是这么快地举例的,只做了一遍我便记住了,你们怎么三次了还看不懂?”
这时禹其琛只能尴尬地笑,小声解释:“晚辈愚钝……”
木彦也跟着嘟囔:“难怪您二百年就能化神期,我们如果想化神期,最少也得八百年,那还得是花间天尊那样的天赋。”
“炼气期到筑基期,我只用了两年,两年!”顾京墨抬手比量,然后挺起胸脯,果然得到了三名弟子的赞叹以及崇拜的目光。
顾京墨看似二十一岁筑基,要比悬颂晚,实则入门的年龄也晚。
若是她知道迦境天尊当年修炼到筑基也用了五年,不知会作何感想,定然会跑到青佑寺外放声大笑,并且放话:迦境老儿,出来单挑啊!
*
云夙柠见顾京墨的心情好些了,又注意到悬颂远远地站在一旁,也在看着这边,便起身走了过去。
他站在了悬颂的身侧,说道:“和这三个晚辈在一起,魔尊的心情似乎好些了。”
悬颂一直看着顾京墨,目光逐渐变得柔软起来。
若说悬颂之前是耸立的青松,那么此刻就是河畔边的垂柳,枝条温柔轻荡。
他最初只是好奇,为什么顾京墨身为魔尊,却躲过了赎杀掌的考验。
越了解顾京墨,他越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的死角里,固化了顾京墨的形象。
现在他最大的不解,恐怕只有顾京墨为什么要这么善良又不在意风评吧?
她的确手染鲜血,却是在以杀止杀。
她的确放肆张扬,却没有做出任何罪恶滔天的事情。
悬颂轻叹了一声:“他们三个人因为她被困在了谷中,她心中产生了愧疚,才想指点他们作为补偿吧。”
明明她完全可以不必如此……
云夙柠有些错愕,认真想想确实如此。
再扭头去看悬颂,莫名觉得,悬颂竟然成了最懂顾京墨的人。


第42章 夺舍恩主(十八) “我们就当没认识过……
顾京墨教完三个晚辈体术,活动着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床边温柔确认黄桃的情况,确定黄桃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心。
这时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她的动作稍有停顿,终究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推开门,果然看到悬颂站在门外。
似乎夜有七分愁,五分凝成月,两分散于空,漫天星辰落入盈盈海,凉风拂槛花开正浓。
气质如兰的男子立于月下,一头黑发已经长及腰际,被简单地束起,半披半散,配上那张俊逸的面容,竟与身上素色的僧服不相称了。
二人隔门对望,最终是顾京墨走出门外,对悬颂说道:“换个地方说吧。”
她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
悬颂似乎格外执着。
到了安静的小院,院落里积了一池的月色,意外地游进了两道身影。
空气中香气微沉,风如波浪阵阵,池中映着天际银勾,冷淡如尘。
顾京墨找了一处石栏坐了上去,看到悬颂走到她身前。
他们二人的气质一向冲突,一个浓艳如火,一个清冷如月,仿佛硬生生地将两样不相称的事物放于一处,竟然意外地相融了。
悬颂依旧是冰冷平淡的语气:“事情我已经帮你分析清楚了,过去了几个时辰,你也该冷静了吧?是如何选择你心里清楚,你需要的是消除你的抵触心理……”
他的话尚未说完,顾京墨便打断了他:“悬颂,我跟你说过,少管我。”
悬颂一阵不悦:“你怎么的这般冥顽不灵?”
“我有我自己的行事原则,我由师父养育成人,还得了极大的恩惠。如今因为自己的选择惹来灾祸,却跑去投奔他的仇家?”
“我想办法保密行吗,你就当是寻了一处地方闭关。而且,就算你的师父在世,也会选择保护你的方法。”
然而,顾京墨依旧态度决然:“我不想去!”
顾京墨拒绝的态度太过强硬,让悬颂一阵愤怒,仿佛在看自己不懂事的徒子徒孙。
“顾京墨!我简直无法理解你,你怎么会这般蠢钝?!为什么要到处送铃铛?为什么要去救那些跟你没有关系的人,给自己引来这么一身麻烦?如果你当初不救他们,你现在也不会有恶评,也不会参与到溯流光谷的事情中。现在还为了先辈的恩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顾京墨哪里是什么好脾气?当即声音更高地反问:“你跟我吼?!你敢骂我蠢?”
“难道不蠢吗?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骂名却不反驳?你是蠢到不知委屈了吗?”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心意,自由自在地活着罢了。杀该杀之人,救苦难之人,心中无愧无疚,我何错之有?!”
“你没有错,但是你却因为你的行为死了一次了,现在即将再死一次,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我说过了,你少管我!”
悬颂见顾京墨气得已经要拔双钗了,当即双手掐诀,对顾京墨使出了法术来。
顾京墨看到一抹金色光罩围绕着自己罩下,她的身心也跟着放松下来,心态也一瞬间平和下来。
耳边传来林中一声浑厚的钟鸣,周围是时刻不停的诵经声。
这是悬颂冥思苦想后得到的答案,如果顾京墨又生气了,就用这种镇定类法术,可以达到迅速消气的效果。
顾京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又看向悬颂,改了之前对他吼的口吻,柔声问道:“你、你居然对我用安魂术?”
“我们是在讨论生死攸关的事情,莫要因为情绪而影响选择,冷静下来会更好商议。”
“好……”顾京墨现在的情绪十分稳定,甚至冷静得有些过分,“我现在很想找个木鱼敲敲。”
悬颂见她冷静下来了,才重新恢复平淡的语气:“你去缘烟阁闭关,我会给你安排到稳妥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你去闭关,我去给你寻药,待你身体恢复如初,我便不再管你。听话,行吗?”
悬颂会让她进入自己的洞府闭关,让自己两名亲传弟子为她护法。
顾京墨却倔强摇头:“我不信任那群牛鼻子。”
“那你信我吗?”
顾京墨突然笑了,在皓月之下,明艳的容貌变得格外动人,眉梢眼角,甚至是微微卷曲的发尾,都蕴含着说不出的韵味。
她扬起嘴角,说出让悬颂蹙眉的话:“我的确喜欢你的样貌。”
再无其他了。
信任?从何而来呢?这短短一阵子的相处吗?
“你若是不信,为何敢让我看黄桃的记忆……”悬颂说到这里,突兀地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顾京墨。
“小道长,你也是缘烟阁的吧?想来修为会在金丹期以上,甚至元婴期,你的道号是什么?”
悬颂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阵盘,知晓自己已经被困。
他甚至没意识到顾京墨是什么时候布的阵,也怪他对顾京墨没了防范之心。
他真的小瞧顾京墨了。
顾京墨从一开始就跟他说,她不擅长布阵,然而布阵却这般无声无息,他已置身于阵法中也没有察觉到,绝非寻常人能轻易做到的,显然顾京墨在这方面非常拿手。
顾京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质疑他的身份,不说,不证明她没有猜测。
当初悬颂看似坐化,顾京墨心中却有其他猜测,这也是她没有过分难过的原因所在。
他一直都对她隐瞒着身份,她又怎么可能信任他?
这话问得有些可笑。
悬颂霍然抬头,看向她道:“顾京墨,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骗你。”
顾京墨抬手,从他的额头取出了道侣印:“我也知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旁人插手我的事情,你的手伸得太长了。所以,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吧。”
话音一落,阵法就此开启。
顾京墨已经在悬颂不知情的情况下,恢复到了化神期的修为,在悬颂的脚下布下阵法,让他无法恢复到自己的巅峰修为,以筑基初期的修为被困。
他似乎在努力挣扎,却被阵法带得衣袖翻飞,长发飞扬,依旧未能成功逃脱。
直到直挺挺地倒下,小院才恢复安静。
顾京墨走到他的身前,手在他的额头抹了一下,收走了一抹银辉,收了他的记忆,接着盯着悬颂看了许久。
“长得是真好看,可惜了,不是和尚……”
云夙柠从暗处走出来,到了二人身边站定,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说道:“其实他的意见可以考虑。”
“算了吧,没必要,这和带兵打仗,为了保命却投靠敌军有什么区别?宁愿死撑护国,也不做叛军。”
“好,我懂了。”云夙柠也不执着,只是看向悬颂,“我派人将他送去缘烟阁?”
“嗯,我已经抹去他的记忆了,送走就可以了。”
云夙柠并没有异议,扶着悬颂起身,临走时小声问道:“魔尊其实是不想他卷进这场纷争内吧?”
“我看起来心地善良?”
“嗯。”
“啧……”顾京墨一个劲地摇头,“不不不,我才不在意他的生死,只不过我要找的是和尚,他不是。”
“若是不在意,刚才可以将他杀了,而非抹除记忆,也不必我们舟车劳顿送他离开。”
顾京墨看着云夙柠一阵气恼,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看看你这自作聪明的样子!病恹恹的人都扶不稳,还在这里猜测我的心思!我的心思是你能猜的吗?再不滚蛋我一脚把你这个病秧子踹散架,滚蛋!”
“嗯,好。”云夙柠并不气恼,反而轻笑出声。
顾京墨重回自己的房间,离开的途中步伐很快,走了一段突兀停下,站在冷冷月下回头,却没有看到有人跟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怅然若失地怔愣了片刻,又回身继续往回行进。
罢了。
罢了……
回到房间中,她看到黄桃已经醒了,黄桃看到她之后惊喜地道:“魔尊!”
“你醒了?还记得我?”她面容一喜,立即迎了过去。
“嗯!”黄桃笑得格外烂漫,“怎么能把您忘了呢,永远都不要忘记。”
顾京墨抬手揉了揉黄桃的头顶,笑得格外温柔,如初晨和煦的光。
*
青佑寺。
高岸深谷之中掩藏着峻宇雕墙,烟波浩渺三千里,竟只有一处居住之地。
这便是迦境天尊闭关的位置。
悬颂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将自己的傀儡术分身抬进他闭关的禅房。
他,修真界最为年长,修为最高,学识最为丰富的修者,堂堂迦境天尊,竟然被人收了道侣印,丢出了谷外!不!要!了!
他第一次苦口婆心地劝说别人,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对待。
到最后,他唯一让顾京墨欣赏的,居然是他的相貌!!!
荒唐!
肤浅!
愚不可及!
若他使用的不是修真界的禁术——傀儡术。
若是顾京墨不那么年轻,也有些学识积累,听说过傀儡术,他都无法逃脱顾京墨的控制。
他只能庆幸被抹除记忆的是傀儡分身,而非他的本身。
他起身到了傀儡分身的身旁,掰开了分身的手心,从手心取出了一根微微卷曲的长发。
他的确没想到顾京墨会突然布阵,顾京墨也不会想到他偷偷取了她的头发。
好奇。
实在好奇。
他想要看一看,顾京墨究竟为什么要到处分发铃铛,为什么要这般愚蠢地舍己为人。
还有,他要看看她的记忆里又有谁是可疑的。


第43章 那时年少(一) “嚯!好多小和尚!”……
明以慢站在顾京墨的身边,盯着顾京墨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此刻,顾京墨穿上了明以慢的门派法衣,像模像样地伪装成了缘烟阁的弟子。
原本浓艳的女子,此刻也多了一些素净,只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明以慢指了指她的头顶,问道:“你这个发钗能拿掉吗?”
顾京墨有点不愿意,站在原处生闷气。
明以慢不由得叹气,这个魔尊真是有些坏脾气,合理的建议,她听了也会生气。
好在她发脾气了不会喊打喊杀,只是愤怒的斗鸡一样,高高地仰起头,双手环胸,雄赳赳气昂昂,似乎绝不妥协。
明以慢只能耐心解释:“缘烟阁有门规,门内弟子不得衣冠不整,发型也是如此,必须全部都盘起来用发冠固定,甚至不可以漏出碎发来。”
“规矩太多,人也死板。”顾京墨取下双钗来,宝贝似的收进了里怀内。
她自由散漫了两百多年,突然管束她,她自然受不住。
明以慢走过来帮她整理头发,努力梳得整齐。
她只觉得头皮都被扯得阵阵发疼,眉毛都跟着眉尾更扬了。
她的头发稍卷,整理起来颇为吃力,最后是黄桃过来按住了顾京墨头顶卷曲的部分,明以慢咬着牙帮顾京墨梳理,这才将不服管束的头发束了起来。
发冠固定的一瞬间,顾京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抬手摸自己的头顶:“我觉得我每一根发丝都在跟我抗议。”
明以慢则走到了她的身前,俯下身来盯着她的脸颊看。
顾京墨突然扬眉:“我这种美貌可是改变不了的。”
“眼尾太红了。”
“火系灵根,眉尾红太正常了,这是灵根特征。”
“挡上。”明以慢说着,回头看向黄桃,“有水粉吗?”
黄桃摇了摇头,她从来不用这些,毕竟她是一条不会打扮的小黄狗。
明以慢又看向顾京墨,顾京墨拿出了三个百宝玉和几个储物袋:“你们三个人给的,还有山寨给的,没了。这种东西估计只有丁臾那骚蹄子有。”
谁知话音刚落,就从院落里传来了丁臾的骂声:“把我请来保护你,你却在背后骂我?!”
顾京墨听到丁臾那“千回百转”的娇柔语气,不由得笑出声:“哪啊,我是感知到你来了才骂的,这是当面骂。”
“找打!”丁臾说着踹门进来,气势汹汹却只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水粉盒,“我用的,都是最好的。”
明以慢被丁臾的阵仗吓到了,已经准备掐指布下保护的结界了,却被递了一盒水粉,一时间竟没能回过神来,错愕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
顾京墨也是美艳的,独特在气质高傲凌厉,又富有韵味。
丁臾的美是柔中带血的,走路会扭动自己纤细的腰肢,人也总是搔首弄姿,语气也是魅惑里带着娇嗔,初相识时着实让人受不住。
明以慢对丁臾有些避讳,似乎很不擅长跟丁臾这种女修来往。
明以慢规规矩矩地打开水粉盒,帮顾京墨遮掉艳红的眼尾。
丁臾扫视了一周,问道:“你的小眷侣呢?”
“丢掉了。”
“怪可惜的,那皮相着实不错,我这些年里都少见那般相貌的。”
顾京墨想起了什么,又问丁臾:“你看他可眼熟?”
“眼熟?你可别想找碴打架,我可没睡过他。”
“不是指这个,你们围攻六道时不是和正派修者一同过吗,可曾见过他?”
顾京墨年纪尚轻,见过的正派的修者不多也正常。
但是丁臾修炼的时间长,应该认识得多一些,若是悬颂真是有什么名声的修者,丁臾应当认识才对。
丁臾摇了摇头:“我们当年虽说是合作,却是在不同地方战斗。我们七鬼是第一批叛变拖延时间的,待正派修者前来围杀时,我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了。当年的六道,也是被活活耗死的。”
“那你之前见过他吗?”
丁臾干脆坐在了桌面上,跷起二郎腿,身姿妖娆地回想,又看向门外:“小修儿,你见过那个小和尚吗?”
“未曾。”
顾京墨又看向明以慢。
按理来说,若悬颂是缘烟阁的长辈,他们三个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应该能够一眼认出来,为何没人认识他呢?
难不成她猜错了,悬颂真的不是缘烟阁的?
可是他当时的反应证明,他的确不是青佑寺的和尚。他又那么聪明,很多事情都游刃有余,看起来阅历也算丰富,不该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还未能想到答案,院外又喧闹起来,一名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讨好谄媚。
“魔尊,老奴的祖宗哟!老奴可想死你了。”男子说着进了院子,又见到了丁修,当即面容一喜,“哟!丁家小祖宗也在,这是鬼王祖宗也在呢?”
说着,笑着继续往里来。
丁修抬手挡住了他:“在这里候着就行了。”
“是这个理!小祖宗提点得对,瞧老奴这个没眼力的。”男子说完,眼睛却滴溜溜地往屋子里看。
黄桃第一个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地说道:“放心吧,魔尊问题不大。”
“魔尊怎么可能有事?净听外面胡说了,老奴都想去砸烂他们的脑袋。”
“那你去了吗?”
“哎哟,黄桃小祖宗这不是取笑老奴呢吗?难不成老奴还能提着那些恶心的头颅来见?”
顾京墨一直坐在屋中听着,确定自己的眼尾被遮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走了出来,道:“鲵面坨坨。”
“老奴在。”鲵面坨坨立即将拐杖立于身前,行了一礼。
“外界情况如何,速速告知于我。”
鲵面坨坨抬手比量了一个数字:“七个。”
“什么七个?”
“我杀了七个,分别在重森雾林、巴峡……”
“只有七个?”
“我只发现了七个。”鲵面坨坨说着重新站好,正要汇报,却见明以慢从屋中出来,眼睛跟着明以慢移动,汇报的声音也在转着方向,“那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觊觎魔尊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京墨劈头盖脸地打了一巴掌。
其实没多疼,鲵面坨坨却叫得夸张:“哎哟!祖宗,您打老奴做什么?嫌老奴杀得少了?”
“别看了,你配不上。”
“怎么就配不上了,老朽也有化神期修为,这种尚未金丹的小娃娃,老奴还是能试试的。”
“相貌不合适,非得我明说?”
丁臾也大笑着走出来,说道:“你啊,选个觊觎你修为或者你法宝的女修,你情我愿还好,不然你找一个瞧不上你的,真有点委屈人家了。”
鲵面坨坨万分不服气:“老奴也会有绝美的爱情!”
在修真界的代号,有可能是其杀人手段,有可能是其行事风格。
但是鲵面坨坨这个代号是因为他的相貌。
他的面容很有特点,塌鼻梁厚嘴唇,还有几根银色的胡须,破马张飞横七竖八地长着,面容如鲵。
又因为独特的修炼方式,让他的身体伛偻,甚至像一坨,而非一人,因此得名鲵面坨坨。
顾京墨也不再取笑他对绝美爱情的向往,朝着他伸出手来。
鲵面坨坨看着她纤长的手指,故作不知。
顾京墨又勾了勾手指,鲵面坨坨只能一拍千宝铃,取出了一个物件递给了顾京墨,还一脸的遗憾。
她伸手接过放入了自己的百宝玉内,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没有好处你是不会出手的。”
鲵面坨坨唉声叹气的,又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其他人来给魔尊请安?”
“我目前信得过的,就你们几个了。”
鲵面坨坨先是一怔,随即表演了一出老泪纵横:“魔尊,您让老奴说什么好呢,老奴这辈子定然一直追随您。”
丁臾第一个戳穿他:“当年你也是这么和六道说的。”
“六道不一样!”鲵面坨坨提起六道帝江语气都变得严肃了许多,“他吃了我四个爱徒!四个!”
丁臾见他是真的动怒了,也不再多说了,也意识到自己提起了鲵面坨坨的逆鳞。
毕竟,鲵面坨坨也是七鬼之一,在七鬼之中排行第四,辈分比顾京墨要高多了,却独独效忠于顾京墨。
虽在很多方面看来不靠谱,但是,他确实是顾京墨难得完全信任的人,那些贪小便宜的毛病都可以忽略不计。
*
交领界,三场。
三场在这天地间都是极为特别的存在,它的位置在三界的交汇处。
仙、魔、人分为三界,独有这么一处地界没有被三界划入己方的地界,就这么单独耸立。
三场逐渐成为了三界重要的交易地,这里有修仙者,也有魔门的魔修,还有不怕死的人界亡命徒,在此寻找机缘,或者在此帮助能人异士做些零碎的工作。
毕竟在这里工作一年,回去就可以买一处不大的房产了。
这里没有三界任何一界的规矩管束,自成一派。
在此坐镇的修者更是有化神期修为,三魔七鬼以及正派长老们,都要给他一些面子。
顾京墨依旧保持着筑基期巅峰的修为,乔装成了缘烟阁弟子的模样。
就连黄桃也跟着如此乔装了一番,真别说,她们二人穿上正派的服装后,顾京墨的模样就好像凌厉的大师姐,黄桃却像懵懂可爱的小师妹。
她们二人一直跟着缘烟阁三名弟子一同行走,周围的修者也都将他们五人当成了五名缘烟阁弟子,虽引人瞩目,却并未太过在意。
这时,黑蛇带着丁修、丁臾以及鲵面坨坨进入了三场坊市,瞬间引起了轰动。
在三场,筑基、金丹期的修者遍地走,元婴期修者虽少见,但也会时而出现,但是化神期修者着实是罕见了。
尤其是三名化神期修者同时出现的情况。
周围的修者议论纷纷。
“鲵面坨坨怎么和红烛夺命在一起?”
“没听说吗,今日拍卖行里有顾京墨万宝铃散落的东西,鬼王是魔尊的劲敌,定然是来夺魔尊的法器来了。”
“鲵面坨坨先前不是跟随魔尊的吗?”
“唯利是图的墙头草罢了,魔尊身受重伤,他便另寻他主了,有什么可奇怪的。七鬼会倒戈,很奇怪吗?噬主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
顾京墨背着手,从这些人的身边走过,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扬眉,嘴角微扬地轻笑。
缘烟阁三名弟子看看那群议论的人,再看看跟在他们身边的魔尊,最终老实地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走过去。
“悬颂?!”木彦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听到这两个字,顾京墨的表情一变,也跟着朝悬颂的位置看过去。
只见悬颂身穿缘烟阁内门弟子的门派服装,一头黑发整理得极为整齐,跟着另外几名缘烟阁弟子一同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悬颂从他们身边缓步走了过去,全程都没有看向他们,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们。
木彦通过悬颂身边弟子的身份,猜测道:“原来他是晚照天尊的真传弟子?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禹其琛小声回答:“老祖一派一向神秘,若是悬颂是在青佑寺侍奉在老祖身边的,那便说得过去了,毕竟老祖在青佑寺闭关百余年未曾下山,我们也是在他闭关后才出生的。”
顾京墨不由得好奇,问道:“你们都未曾见过迦境老儿?”
听到迦境老儿这个称呼,木彦惊慌得直咳嗽。
明以慢也是努力镇定后,才回答的:“老祖很少现世,这几百年间唯一出现在外界,还是在围杀六道帝江那次,其余时间都是避世不出。别说我们这些晚辈,就连门中长辈见过老祖的也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