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诚则落后他们几步,跟在他们身后。
能听清楚他们的聊天内容。
陆斯砚好奇地问:“妈妈,你没住在那个很漂亮的公寓了吗?”
江若乔笑道:“本来也不是我的房子,是我兼职的店铺老板娘借给我住的,这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该回宿舍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呀?”
“住在酒店里。”江若乔回。
陆斯砚心里有想法,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那你一个人住酒店是不是会怕?”
不等江若乔回答“不怕”,他就毛遂自荐了,“要不,妈妈我今天陪你睡吧!有我在,妈妈就不会怕了~”
江若乔:“……”
她本来想婉拒,却在触及到陆斯砚渴求期盼的眼神时,顿了顿。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真的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她只能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问你爸爸。”
陆斯砚想都没想就说道:“爸爸的意见不重要~”
陆以诚:“?”
就算知道在那个未来他的家庭地位不怎么高,可也不能这样。
江若乔还是回头看了陆以诚一眼。
陆以诚在心里叹气,却还是点了下头:“如果你不觉得打扰,我没问题。”
江若乔比了个ok的手势,又收回视线,看向陆斯砚,心里莫名有些柔软,“那今晚就钦点你来保护我吧。拜托啦小帅哥。”
陆斯砚惊喜不已。
本来就是嘛,以前爸爸经常加班,都是妈妈陪着他给他讲睡前故事的。
妈妈讲的睡前故事,可比爸爸讲的有意思多了。
那么,今天晚上可以期待一个晚安吻了吗?
陆斯砚兴奋到耳根有些发红。
到达地铁站,这个点虽然不是下班的高峰期,可人还是很多。三人艰难地挤进地铁车厢,陆以诚瞥了一眼,看到江若乔因为拥挤,脸色神情颇有些严峻时,他果断地利用身高优势,快速地圈出一小块位置,拉过江若乔,让她进了“圈地范围”,连带着陆斯砚也跟在她身旁,陆以诚伸出手抵住一侧门,将这两个人都圈在了小天地中,不让他们受到别人的碰撞跟推挤。
其他人:“……”
有的人有意见,小声地嘀咕,陆以诚充耳不闻。
江若乔正好到他的下巴处。
陆以诚知道,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他也担忧自己的呼吸喷洒在她周围,她会不自在,于是,他撇过头对着旁边呼吸。
江若乔抬眸,正好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线。
他此时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有人在挤他,他又不希望挤压江若乔跟陆斯砚的站立空间,于是更加用力地撑住一侧,手臂紧绷,手背上的青筋凸显。
江若乔垂下眼睑。
两人靠得有些近,近到她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很干净的味道,还带着阳光。
江若乔能闻到他的味道,那他也能闻到那股清甜的花香味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分不清是什么味道,他二十年的人生甚至算得上贫瘠,没有任何的娱乐,也没有资格有,除了书本就是生活的柴米油盐。他闻过最多的味道便是如此。
陆以诚正好是站在开门处,他侧过头,能看得到车窗里的自己。
地铁疾驰而过穿过隧道,有一阵刺激耳膜的声音。
他看着自己的面容,有一瞬间感到陌生。
江若乔也没说话。
陆斯砚探出手抱着她的腰,眷念的靠着。
很奇怪,在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时刻,江若乔脑子里竟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斯砚说过,在那个未来,她跟陆以诚带他都是地铁出行,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
江若乔低头,小幅度的摇了下头。
想什么呢?
到了某一站,上车的人逐渐少了,下车的人多了。
到了江若乔所在的酒店附近的地铁站。
江若乔带着陆斯砚走出车厢,陆以诚也跟着出来,这是中转站,他要去换乘别的线。
江若乔说:“我先带他回酒店。”
陆以诚点头,“我回去给他拿换洗的衣服、毛巾还有牙刷牙膏。”
他低头看向陆斯砚,“要给你带乐高吗?”
陆斯砚用一种很无语的眼神看着他,“我跟妈妈在一起,才不会分心做别的呢。”
陆以诚失笑,“那你跟我在一起,就只知道惦记乐高。”
陆斯砚吐了吐舌头,“爸爸,不要这么幼稚跟妈妈争,好吗?”
“……”陆以诚不说话了。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静静地、如同白杨一般站着,目送着他们刷卡出了站,这才转身去换乘。
陆以诚再次进了地铁车厢,此时此刻,车厢人不多,甚至还有空位,他将位置让给了一个孕妇后拉着拉手站着,四周松散了许多,也没有挤来挤去的人,按理来说,他应该觉得轻松,可是为什么,反而有点儿不习惯?
坐了几站后,他走出地铁站,一路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口气爬上六楼也不觉得累,只是在五楼跟六楼的中间时,他猛然停下了步伐。
因为在他的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蒋延提着购物袋,这楼里的声控灯坏了,外面的月光照了进来,他的表情有些萧瑟,他看着陆以诚回来了,说道:“陆总,我来找你喝酒。”
陆以诚攥紧了手中的钥匙,他语气平淡道:“我等下要出门。”
蒋延哦了一声,“有事?对了,你家小孩呢?”
他又特意探头看了一眼陆以诚的身后,没看到小孩,他刚才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都准备走了,哪知等到了陆以诚回来。
陆以诚回,“他去他妈那里了,我要给他送换洗衣服。”
“简单啊。”蒋延随口说,“我等你回来就是了,正好,我今天也不想回去,在你这里借住一宿。”
陆以诚:“……”
没办法。以前几个室友都来他这里住过一晚两晚。
他只好拿出钥匙开门,换鞋的时候,看到鞋柜上那双水红色的拖鞋,太阳穴紧绷。
显然蒋延并没有注意到这么细节的事,他脱了鞋径直来到客厅沙发坐下,已经拉开了易拉罐。
陆以诚有些无奈。
这种无奈中又透出一种令他很心烦的心虚。
明知道她在这里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昨天他还收拾过家里的行李,可他就是不愿意让蒋延一个人呆在这里。


第45章
陆以诚拿着陆斯砚的换洗衣物出门了。
蒋延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看一看手机,喝一喝啤酒。
还好从陆以诚家里到江若乔入住的酒店有直达地铁,他一路疾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酒店楼下,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给江若乔打电话。
没一会儿,江若乔就下楼来了。
陆以诚坐在酒店大厅里,这是一家连锁的快捷酒店,酒店的大厅很小。江若乔微微诧异地看他:“怎么这么快?”
她正准备卸个妆的,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这中间满打满算也只是半个小时而已。
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回去了一趟、收拾了衣服,又过来了。
陆以诚已经平复了呼吸,他也不想瞒她,实话实说道:“蒋延来找我了,他还在我家。”
这是江若乔跟蒋延分手后,陆以诚第一次提到蒋延。
江若乔愣怔了几秒,回过神来,很平淡地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件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陆以诚将袋子递给她。
就算是这样着急的时候,他也将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这个袋子里是他的毛巾,白色的是洗脸洗手的,咖啡色的是洗澡的。背心跟短裤是他睡觉穿的,还有一套衣服也放在一起。牙刷漱口杯还有牙膏也在最里面。”他顿了顿,“还有一本故事书。”
江若乔已经习惯了他的细致。
她匆忙看了一眼后就接过了袋子,“恩,我知道了。”
“那,”陆以诚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现在两人分开时,江若乔也会习惯说上这么一句。
她称之为客套跟礼貌。
更何况,陆以诚这个人值得这样的待遇。
陆以诚颔首,却还是坚持目送着她进了电梯,又看着电梯在她所在的楼层停下后,这才转身离开。等他再回到家时,蒋延正窝在沙发上补眠,听到声响,他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他这两天几乎都没睡,更是在公寓楼下守了一整个晚上。
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异常疲倦。
陆以诚迟疑着拖过一张椅子坐下。
两人面对着面,又好像是处于对立面。
蒋延扯了扯嘴角,“陆总,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个晚上,我实在是不知道能去哪。”他神情突然茫然,“若乔我也没找到。”
陆以诚双手合握,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的姿态放松一些,他很罕见地,将双腿交叠,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仿佛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但这只是一种错觉。
如果蒋延足够了解陆以诚的话,就会知道,这是他的一种防备姿态。
“我知道我错了。”蒋延说,“可是我敢对天发誓,除了她我就没喜欢过谁,也不会喜欢谁,我那天,”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就是……真是认错了,我以为是她。”
陆以诚只是静静地听着。
“认错了?”陆以诚终于还是开了口,他纯粹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或许是他没有喜欢过谁,或许是他的经验为零,但他总觉得,这种事是不该会认错的。
连谁是自己的女朋友都会认错吗?
即便处于黑暗中,那人应该也是独一无二的。
凭借气息,凭借呼吸的频率,是可以辨别的,这一点科学上早已有了论证。
蒋延:“我那天喝了酒。”
陆以诚嗯了一声,“可是喝得也不算很多。啤酒度数没那么高。”
蒋延低低地说:“嗯,是我错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会认错的。
“我一直以为我会跟她结婚,其实现在也是这样认为的。”蒋延双目无神,像是在倾诉,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可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只要她不想联系我不想见到我,我就一点法子都没有,连她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
陆以诚很不想听。
为了关上耳朵,甚至在想前两天学长发来的论文,可是,蒋延的话还是无孔不入钻了进来。
“我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蒋延还在说,“明明我们之前还好好的,约好了我以后好好工作努力赚钱给她买包,也约好了寒假时带她去海岛看海,还约好了她生日的时候去看电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陆以诚平静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低声说道:“因为你,因为你那个妹妹。”
蒋延抬起头来,“什么?”
陆以诚尽量客观地说:“因为她进了你的房间,因为你认错了。蒋延,这本是不该发生的两件事,恰好发生了,所以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这样困扰,需要想不通想不出答案吗?
在陆以诚这个旁观者看来,是因为两件不该发生的事,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蒋延不该认错女朋友。
同样林可星也不该进蒋延的房间,无论是什么关系,在那样的情况她都不该。
蒋延愣住,又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苦笑道:“你说得对。”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个伪善的人。”蒋延说,“我突然发现,只要她愿意原谅我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甚至,”他顿了顿,“甚至可以再也不去林家,也可以不见可星。”
这个想法让蒋延很难受。
明明林家对他百般照顾,可是在这一刻,他心里已经分清楚了孰轻孰重。
当然,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他才更加不能失去若乔。
陆以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明明蒋延是来倾诉的,但他进入警备状态,仿佛这是一场辩论,就如同此刻,他听了这话,反而想问蒋延一句“你以为这是你的牺牲吗?”,但他最后没有说出口。
你以为这是你的牺牲吗?
你难道不是做了本应该去做的事吗?
林可星跟江若乔,这本身就是一道选择题,选择了其中一个,就必然要跟另一个划清界限,这不是本应该去做的吗?
为什么到了他口中,反而是为了江若乔做出的一种牺牲,一种退让?
算了。
陆以诚想,这不是一场辩论,而且就算是,赢了又怎样。
*
江若乔压根就没在意蒋延的事。
她向来分手都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喜欢藕断丝连、黏黏糊糊,分了就是分了,以后一辈子都别来往了,蒋延以后怎么样也不是她关心的事。
更何况,她现在面临一件大事。那就是人类幼崽的洗澡问题。
陆斯砚费力地踮着脚,将牙齿刷得干干净净。
又洗了一把脸,用白色的毛巾擦干脸。
然后母子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江若乔有些艰难地问道:“之前在家里,是陆以诚帮你洗澡还是你自己洗?”
虽然是母子关系,可……给陆斯砚洗澡,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还没有给小崽子洗过澡。
陆斯砚立马说道:“爸爸在的时候,爸爸帮我洗,爸爸不在,我自己洗。”
江若乔:咦?
那挺好的!
陆斯砚叹了一口气,“以前就是这样。”
他口中的以前,其实是未来。
江若乔挑了挑眉,“那就行,你去洗澡吧。”
说完后,江若乔离开了洗手间,自己在化妆包里找到卸妆棉,坐在床上一点一点的卸去妆容。
陆斯砚则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光溜溜的站在花洒下,动作笨拙的洗刷洗刷,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这才擦干身体换上背心跟短裤,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跟妈妈一起睡了,除了兴奋激动,还有点儿不自在。
江若乔已经卸完了妆容,瞥了他一眼,随手给他打开了酒店的电视机,调到了少儿频道后,说道:“那我去洗澡了。”
陆斯砚红着脸道:“恩恩!”
江若乔扑哧笑出了声,走过去,弯腰摸了摸他的卷毛,温声道:“可真是稀奇,头一回见我们小帅哥害羞呢。”
陆斯砚死鸭子嘴硬:“才没有!只是水温有点高了,我很热!”
江若乔也不拆穿他。不过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害羞腼腆的陆斯砚,还真是挺像陆以诚的。
这个夜晚确实很温馨。
江若乔洗完澡后跟陆斯砚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陪着他看幼稚的动画片。
陆斯砚一点一点的朝着她靠近,最后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江若乔发现自己得收回那句话,这动画片好像也不是很幼稚……看起来还蛮有意思的,正当她都津津有味时,低头一看,发现陆斯砚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每次看他的睡颜,江若乔的心里都像是轻柔的羽毛拂过,或许这就是传说中被治愈的感觉?
看着看着,江若乔的睡意也侵袭而来。
她关了电视机,又重新往随身携带的加湿器里加了纯净水。
这才躺了下来。
时隔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跟人一块儿睡觉。这人还是她的孩子。
有点奇怪,有点微妙,有点高兴。
后半夜时,江若乔醒过来,才发现陆斯砚浑身有些发烫,呼吸好像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她心惊不已,抬起手抚在他的额头,又怕自己试不出来,倾身,额头对着额头再感觉了一次,果然,陆斯砚应该是发烧了。
她有些心急,却又很快地冷静下来。
快速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又当成隔汗巾隔在他的背。
紧接着又给前台打了电话,拜托前台送来体温计。
可能是她的语气比较急切,这家酒店的前台服务态度也很好,马上就让阿姨送来了体温计。
一经测量,已经快是三十九度了。
阿姨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给小孩物理降温,楼下就有药店,买点退烧贴,再买点退烧药喂下就没事了。”
江若乔却不敢松懈。
她自己发烧,那她不会这样紧张,可这是小孩发烧,她哪里敢不经过医嘱随便买药喂药,出了问题怎么办……
当机立断,江若乔就准备带陆斯砚去医院。
她一个人确实照顾不来,还好酒店的阿姨跟前台小姐都很好,帮她一起抱着陆斯砚下了楼,她一边等着网约车来,一边又给陆以诚发了消息。这种事她怕自己处理不来,医院里说不定要各种检查,她不可能一个人抱着陆斯砚四处跑。
怕陆以诚睡着了听不到短信。
她又拨通了他的号码。
过了一会儿,陆以诚才接通了电话。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身旁的小孩发着烧,她看似镇定,实则心里早就乱了,也有些害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心情仿佛平静了许多。
陆以诚听她说完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你带他去儿童医院,直接去急诊等我,我现在就赶过去,应该比你先到,我先给他挂号。”
他顿了顿。
明明江若乔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冷静,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补充了一句,“别担心,没事的。”


第46章
江若乔带着陆斯砚到儿童医院时,陆以诚已经挂了号并且在门口等着了。
他知道她抱不起陆斯砚,果断地在医院门口等着,等来了她。他从车后座将陆斯砚抱了出来,突然的颠簸,陆斯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可能是发烧的缘故,他的脸有些红,连带着眼睛也格外的水润,卷毛乖乖地耷拉着,看起来很可怜。
陆斯砚看了一眼,发现是爸爸抱着自己,妈妈在一旁焦急的看他,他又安心了,乖乖地趴在陆以诚的肩膀上,继续闭眼睡觉。
医院都有急诊,陆以诚已经提前挂了号,他抱着陆斯砚快步往里面走,江若乔也一路小跑着跟上。
这一刻的他们,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因为来急诊挂号看病的,也不只是陆斯砚一个小孩,也有别的小孩。
基本上都是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带着。小孩子睡着了,大人面上满是忧心忡忡。
医生给陆斯砚简单地检查了一下,问了几个问题后开了单子查血。
江若乔这时候才感慨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她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的,又是要挂号,又是要找医生开单,又要带孩子去查血……毫不夸张地说,跟打仗也没什么区别了。
等抽了血检查结果出来又找医生开了药,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江若乔觉得,这比八百米体测还要累。
还好问题不大,医生判断应该是这两天去了山里,又回了市区,温差比较大,又频繁地换了睡觉地点,孩子有些受不了所以就出现了发烧反应。只让他们给孩子喂了药后注意观察就好,只要小孩精神好、退了烧就没问题了。
江若乔腿软,喃喃道:“我以为是我没照顾好他。”
陆以诚也累了,抱着陆斯砚,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他安慰道:“怎么会。医生也说了,夏季感冒高发,一下热一下冷,大人都会受不了,更别说孩子。我看斯砚精神不错,你别担心。”
过了一会儿后,他们也准备离开医院了。
江若乔心有余悸。
虽然陆以诚说跟她没关系,但她还是怕了,跟陆以诚说让他带陆斯砚回去,她中午再去看陆斯砚。
陆以诚还没点头答应,靠在他怀里的陆斯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生病的小孩可没有之前的听话懂事,他噘着嘴不满道:“我不要,我要跟妈妈睡。”
小孩生病了,最想找的人是妈妈,最想在妈妈这里寻求安慰。
最后,江若乔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其实能理解陆斯砚。
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偶尔生病时也想赖在妈妈身边。
她曾经没有得到的点头,现在她不想陆斯砚也失望。
江若乔从陆以诚怀里接过陆斯砚,低声道:“可是我没有你爸爸会照顾你。”
这是实话。
她能照顾好自己就很不错了,哪里会照顾一个小孩。
陆斯砚的眼睛水润润的,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噘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我不是这样想的,妈妈也很厉害。”
江若乔愣了一愣,低头一笑。
那笑容跟以往都不一样。
陆以诚看着她。
也许是错觉吧,此时此刻的江若乔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女孩。
不是妈妈,而是一个可能跟斯砚同龄的小女孩。
她有些满足,有些开心,在她低头时,他甚至能捕捉到那一抹释然。
释然吗?也许是他看错了。
陆以诚极少极少会叫出租车,这一次,他拦了辆出租车,带着江若乔跟陆斯砚回了酒店。本来出于避嫌,他是不该上去的,可看了一眼她细白的胳膊,又觉得以她的臂力,抱着陆斯砚回房间,未免太考验折腾她了,于是在江若乔的默许之下,他抱着陆斯砚跟着她进了酒店电梯,再跟着她来到了房间门口。
江若乔刷了房卡,门开了。
陆以诚抱着陆斯砚进去,他目不斜视,绝不去细看房间里的一切,恨不得当自己是瞎的,将陆斯砚放在床上后,这就准备离开。江若乔倒没有不自在,因为陆斯砚在,她也不敢把贴身衣物随便乱丢乱放,现在呈现在视野中的,也没有令陆以诚这个牡丹直男不自在的东西。
“斯砚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呢?”陆以诚问。
江若乔啊了一声:“在洗手间的置物架上,我准备早上叫洗衣服务的。”
陆以诚点头:“你找个袋子,我带回去。”
江若乔:“……噢。”
陆以诚进了洗手间去收拾陆斯砚的脏衣服,一件一件放进袋子时,视线却放在了挂钩上的白色连衣裙。
是她昨天穿的那件裙子。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移开了视线。
*
江若乔补了眠。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陆斯砚测量体温,烧慢慢在退了,她不禁松了一口气,给陆以诚发了短信说了这件事,这才发现,昨天睡前她的邮件来了新的邮件,是那家公司的HR发来的,跟她约了今天下午面试。
她惊喜不已。
没想到自己居然过了笔试。
基本上笔试过了,面试也差不多稳了,只要发挥正常就行。她快速地回了邮件,表明自己下午一定会准时到达公司。
离约定的时间也不过才三个多小时了。
江若乔看了一眼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兴致勃勃地看电视的陆斯砚。
这个面试机会太难得了,她连菜鸟都不是,如果跟HR说修改面试时间,她担心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是放斯砚一个人在酒店,怎么想怎么不靠谱,但是今天天气又太热,将斯砚打包回陆以诚那里,路上会不会太折腾小孩了?毕竟烧虽然在退,但也还是在发烧。
思来想去,江若乔只能给陆以诚发短信,询问他今天有没有空。
陆以诚收到短信时,正在厨房煎饺子。
他空出一只手来,准备回她的消息时,蒋延从房间出来,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时,正好路过厨房,见陆以诚在忙,他走了进来。
陆以诚一开始没注意到蒋延来了。
等蒋延来到他身旁时,他的手机还停留在跟江若乔的短信聊天界面。
陆以诚慌了慌,想要锁屏,却摁错了键,摁到了音量键。
还好蒋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机,只是盯着锅里,“煎饺子?”
陆以诚:“嗯。”
蒋延过来,他才意识到家里不只是他一个人。
只是这饺子没多少,还有十来个左右,肯定是不够两个人吃。
蒋延想起什么又有些欣喜地说:“刚才若乔给我发了消息,约我今天傍晚见面。”
他被江若乔拉黑了。
今天天气这么好,还真是有好事!
一觉醒来就看到了若乔给他的消息。
蒋延喜不自胜,也没意识到陆以诚一脸平静地给锅里的饺子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