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伴侣,从刚见到他起,几乎每天都在夸赞他,在这之前,乌木都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可以用来夸人的语句。
有时候他什么都没做,会突然被夸奖,做了再寻常不过的事,她也会激动地表达喜爱,就连说话,多说了两个字,她也会露出欣慰喜悦的神色。
她给了他无数正面的情感反馈。这样强烈的被爱着,被需要的感觉,是乌木从未体会过的,他毫无疑问地被吸引了。
他无法像宋许那样说出动听的语言,就连动作,也时常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他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但尾巴尖早已悄悄缠上了宋许的脚踝。
宋许发觉自己又被“绳子”系住了,抬起脚乐:“看,防溺水绳!”
河水哗啦,两岸夜莺啼鸣,又有水面清风徐徐,宋许没一会儿就困了,变成松鼠形态卡在树枝子里睡了过去。乌木没喊她,缠在树枝上也这么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两人回去,宋许揉着被树枝子卡疼的腰去收拾昨天挖回来的野薯,突然间大叫一声:“有贼!”
她的野薯数量对不上,少了几个小的,大的野薯还有两个上面被咬缺了一大块。
从野薯上留下的齿印来看,犯罪嫌疑人应该是老鼠。林间的林鼠不少,都擅长打洞,宋许遇见过不少,平时走在路上听到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大部分都是林鼠的动静。
这里唯一栖息的大蛇并不吃林鼠这种小东西,附近的林鼠没有天敌捕杀,数量多,活动频繁。宋许当初刚来吃过一次,后来也对林鼠敬而远之,不再试图吃它们。
实在是没有各色调味料,这些没经过驯化的野生动物的肉,基本上都是腥膻,有些又臊又苦,吃不下去。
之前宋许的存粮少,还是林鼠不爱的食物,倒是相安无事。但是这次林鼠也爱吃的野薯才拿回来一晚上,就被那些林鼠入洞盗窃。
“吾岂容宵小放肆!”宋许手提兽牙刀,出发前去捉拿罪犯归案。
兽人嗅觉敏锐,宋许能从野薯上留下的气息追踪林鼠,最终被她在石洞几百米外某个大树树洞里翻到个林鼠窝。
这种林鼠也习惯于在洞穴里储存食物,宋许将土洞挖开,不仅在里面找到了失窃的几块野薯,还发现了林鼠储存的粮食,看着像是去年的坚果,存货不少,可以称一声粮满仓。
“存粮?拿来吧你!”宋许晃晃手上肥硕林鼠的尾巴,“你的家产被我抄没了。”
她带着一包战利品和一只林鼠回到石洞,将那只林鼠用细细的草绳绑在一根大字型树杈上。
乌木尾巴里还圈着宋许临出门前放进来的野薯,说是预防再次被盗,这时见她将一只林鼠绑在树杈上,还以为她要烤着吃。
谁知她没生火,反而拿着根树枝坐在那林鼠面前,一脸正经对它说:“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吗?是入室盗窃,要判刑的!你这只张三鼠!”
被小树枝戳着肚子的林鼠惊慌地吱吱叫。
宋许挑挑拣拣在林鼠储存的粮食里拣出一个坚果,喀嚓咬碎了,面对面吃给它看:“看到没,你偷别人的食物,就会被偷家!”
乌木确定那只林鼠只是一只普通的林鼠,而不是兽人,为什么宋许要和它这样说话?
“它……”
宋许被突然出声的蛇蛇吸引,见他有一点困惑,慢慢说:“听……不懂。”
“我知道,但它听不懂又不妨碍我和它说话。”宋许心说,她这不是无聊的吗。
“好了,你出去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鼠知道吗。”被教育一通的林鼠被放开,一时有些惊吓过度,缩在地面半天不敢动,宋许用树枝戳戳它肚子,这才一溜烟跑走了。
宋许丢下小树枝,回来宣布:“我要做一个储物柜,用来存放食物,免得下次家里再失窃!”
但是在她的储物柜做出来之前,食物放在哪里是一个问题。
宋许凑近乌木,笑得格外可爱,小嗓音甜甜地:“乌木,你上面那个躲避的小洞穴不错,阴凉干燥,暂时借我放一放食物好不好呀?”
然后蛇蛇的躲避洞穴就变成了暂时的粮食存放地。
环顾一圈,他的石洞快被宋许的杂物堆满了。
树林里都是生长了很多年的大树,它们之间也有地盘之说,战场分为树根和树冠。
土里的树根拼命生长,汲取土壤中的水分和营养,顶上树冠的地盘厮杀也异常激烈,每一棵树都希望能得到更多阳光雨露,它们就像是太阳能接收器,能接收到更多阳光,才能产生更多能量。
有一些树会在争斗中失败,它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大树的死法多种多样,可能是被风吹倒被雷劈中、可能是被树藤缠绕寄生、被虫子啃噬被蚂蚁蛀空、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年纪大了所以老死了。
森林中一颗大树倒下去,就会在密林中空出一片。宋许喜欢这种小小的空地,这样阳光照射的空地比其他地方更有生命力,枯倒的树干底部,有无数新的小树苗开始竞争,它们有足够阳光,每天都能长高一寸。
而且枯倒的大树,就会成为她玩耍的乐园,或者干燥的柴火。
宋许到处在森林里寻找能当储物柜的东西,遇到一棵刚倒下不久,树干被蛀空的树,她吃力地将它拖回去,弄掉多余的枝杈后,只保留了底下一截。
对着自己的成果左看右看,宋许觉着这更适合当个给松鼠睡觉的地方,而不是储物柜。
当天晚上,她没有睡自己的草窝,爬进空树干里躺着,还挺新奇。恰好树干中央有个树瘤,树瘤上有个洞,她把毛尾巴塞进洞里。
乌木从外面看,就好像一截树干上长出个松鼠尾巴,这场景是有那么一点搞笑在的。
蛇蛇不清楚什么搞不搞笑,他只知道看着伴侣毛尾巴甩动,在树干里发出嘻嘻笑声好像很快乐的样子,就想和她一起快乐。
不被理会时会寂寞,这种情绪也是初次体验。
他把那截树干卷起来睡,宋许早上从树干里爬出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昨晚当了一晚上松鼠夹心。
她心说:蛇蛇原来是想要一个抱枕吗?
热烈的夏天漫长,过高的温度让人无心干活,只想挂在树荫下睡觉。耳边河流的水声就和从前老师的讲课声一样催眠。
在教室里昏昏欲睡背书写试卷的时光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宋许偶尔怀念一下过去,但每每怀念不了多久。
她的同学们爱叫她怪胎,或许她真的就是个怪胎,做兽人的日子她适应得这么快。
“乌木,我又想游水了。”宋许提出要求。
体验过夜晚游河后,宋许时不时就想往水里钻。为什么要带上蛇蛇,这不是因为怕水边有鳄鱼吗。
蛇蛇是一条很容易被驯养的蛇蛇,他从树枝上落进水里,宋许快乐地抓住他的手臂,潜入水中。
白天的河里和夜晚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景。绿油油的水草和小鱼,水底砂土泥巴里的河蚌螺蛳吐出软肉,水面长成一片的水生植物根系拖在水里,一切都像是开了4K超清。
他们曾经在夜晚睡过的河中央孤树,在白天时游客众多,一群鹭鸶落满树枝等着抓鱼。
宋许半途翻身爬到大蛇背上,瞧着这群优雅渔民捕鱼的轻松模样,发出想凑热闹的羡慕声音:“我也想吃鱼。”
“首先,我上岸去编个渔网,你说用草编网可行吗……”
乌木的蛇尾在水中啪地甩动了一下,一条路过的大鱼被不幸击晕,翻着白眼和肚皮被蛇尾推上水面。
按着好几斤重的大鱼,松鼠发出震惊的声音:“嘶!”
乌木:“嘶嘶。”


第18章
有一些养猫养狗的人,在某个阶段过后,会突然开始试图用猫猫狗狗的叫声和它们交流。
宋许也没有逃脱这个定律。
从抓鱼这天过后,每当听到乌木发出嘶嘶的声音,她也会跟着嘶嘶,有时候乌木没有发出声音,她靠近乌木身边,也会突然嘶嘶两声,嘶得乌木莫名其妙地看她。
蛇包括蛇类兽人,发出的嘶嘶声是空气通过口腔的震动声,基本上他们不靠这种声音来传递信息。尤其是这种嘶嘶声,可能更类似于人类日常生活中发出的无意义声音。
宋许一脸认真交流的样子嘶嘶,就很奇怪,但她也不是第一天很奇怪。
乌木休息时,宋许突然过来,严肃地对着他一阵嘶嘶嘶嘶嘶,乌木又没办法从她这声音里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又奇怪地盯着她。
随着宋许嘶嘶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乌木也不由得被她传染。
有急事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话呢?
难道是她不能正常说话了吗?
乌木担忧地伸手摸了宋许的喉咙,可能是担心她是不是在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又抬手去捏她的嘴,想看看她是不是被卡了。
他的手指和尾巴一样是微凉的温度,夏天摸着很舒适,脖子和脸被查看,宋许差点被他摸得破功,连忙拉下他的手,还是皱着眉毛不停嘶嘶嘶。
乌木不明白现代人类在无聊时能做出什么沙雕的事情,他当真以为宋许遇到困难了,见她就是不开口说话,被逼得主动开口询问:“什么?”
“声音……怎么?”
“卡……不说话?”
急的一个半哑巴蛇蛇一连说了十个字,宋许憋不住了,眉飞色舞激动说:“你一下子说了十个字,牛逼!你又有了突破性的进步!”
乌木:“……”她苦恼的表情眨眼消失不见,声音也一如既往清脆,没见有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蛇蛇终于明白自己是又被骗了。登时扭过头躺下不想再理会这讨厌的松鼠。
气得想下意识嘶嘶一声,想起刚才宋许模仿的奇怪嘶嘶声,他即将吐出的信子又收了回去。
宋许看出来蛇蛇生气了,但她从来不怕蛇蛇生气,因为他是个可爱的蛇蛇,从来不和她气很久,也不爱咬她。
而且大部分时间,不管她做什么蛇蛇都没什么反应,只有每次被气到了表情才稍微生动一点点,她就想看他有不同的反应。
宋许嬉皮笑脸地将脑袋伸到乌木面前,继续:“嘶嘶?”
乌木按住她的脸将她推开,他的手掌特别宽大,宋许被他糊一脸还挣扎着喊:“我的宝,你生气了吗?你生气了吗?”
乌木:“……生气。”
宋许嘻嘻笑:“那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可怜没见过世面的蛇蛇哪里见识过这样会花言巧语的松鼠,嘴里说着讨厌的话同时又像是在夸奖他。
兽人的喜恶都很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生气就是生气,快乐就是快乐,可宋许总能让他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
宋许还乐呵呵地掰着他的肩膀,小小地摇晃他,靠在他背上俯身去看他的神情,嘴里说着:“我只是想和你玩耍,我睡不着,你刚才都不理我呢。”
是吗?他忽略自己的伴侣了吗?乌木看着宋许脸上可怜的神情,很快忘记了刚才的生气,怀疑是自己忽视了她导致她伤心了。
于是他坐起来,等着宋许想出什么折腾的新花样。是要去外面散步、去抓发光的小虫,还是要去游水呢?他看着宋许,等着她提出要求。
宋许果然一拍掌:“反正睡不着,我们去外面看星星吧!”
大蛇被她从阴暗的角落里拉出去看星星。密林里看星星的缝隙很少,在石洞边也只能看到那么一小片天空,要在开阔的地方才好看。宋许懒得走太远,变成松鼠模样爬到树上。
不管是蛇还是松鼠,爬树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难事,片刻后,两人就在石洞附近的大树树顶上坐下。
这一棵大树比较高,枝干也比周围的树要粗壮,两人在靠近树顶的地方落座,可以俯视茫茫林海。
今夜月光明亮,星星就显得黯淡,但宋许不介意:“星星看不清,月亮也很好,好亮啊……乌木,你看这像不像云海!”
密密的大树枝叶连着枝叶,生长到远方,油亮的绿色树叶被月光一打都变成霜色,随风摇摆的样子,还真像是翻涌的云层。
宋许坐在树枝上看着这大好月色出神,她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脸颊边突然被凉凉的东西触碰了一下,是乌木。他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吐出信子嘶了一声。
宋许立刻笑了起来,给他回应:“嘶嘶嘶!”
她安静不了多久,开始摇晃树枝,这树顶上的树枝经不起她折腾,咔嚓一声断裂了,宋许往后一倒摔了下去。她平时爬树也有脚滑的时候,最初还被吓到,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在下落过程中抓住其他树枝和树藤。
这次没能用上她的敏捷身法,因为她刚一掉下去,就被蛇蛇的尾巴给卷了上来。
蛇尾捆在她的腰上,将她拉到乌木身旁一根树枝上,宋许扯了扯腰上捆紧的蛇尾,那尾巴慢慢松开,但也没离开,仍然搭在后腰上。
宋许一看,想到刚才的体验,突然又往后一个仰倒……被她这么一通折腾,蛇蛇怎样不好说,大树头顶的树冠都稀疏了不少。玩够了她还顺手把弄断的树枝拖回去晒一晒当柴烧。
宋许会时常跑到乌木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嘶嘶两声,如果乌木也跟着嘶一下,她就满意地跑走,如果乌木没反应,那接下来就不得安宁了,她会嘶个不停,直到乌木回应。
次数一多,乌木简直给她折腾出了条件反射,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看到她过来,乌木就先嘶嘶。
宋许直乐:“恭喜你,你会抢答了!”
而松鼠折腾人的地方远不止于此。
她是个很热爱分享的人,找到有趣喜欢的玩意,她会分享给蛇蛇,食物也会。不管是喜欢的食物还是讨厌的食物,她都会和蛇蛇分享。
从在泥地里挖出了好吃的野薯后,这种食物就成了她填饱肚子的主食,并且她还举一反三,时常在各种地方抠抠挖挖,希望能再挖出些好吃的。
但凡有野猪脚印的地方,就有她挖的坑。被其他动物翻过的土地,她也会感兴趣地再翻一遍,还有些她觉得叶子奇怪的植物,也会把根挖出来看看。
只要挖得够多,总能碰上那么一两个能吃的。
宋许在野草丛里挖出了像是姜的黄色茎块,避开上面被虫子咬过的痕迹,在另一边咬了一口。一尝之下,她沉默许久,突然冲向附近盘起的大蛇。
“乌木,快来尝尝,我找到个很好吃的东西!”
乌木还没回神,嘴里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宋许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往他嘴里塞东西的姿势都变得熟练,塞进去之后,她屏息等待。
片刻,乌木突然一个翻身,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但那股味道还是无法散去。当他抬起头看过来,宋许瞬间跳起往草从里钻,还能听见她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被嘴里刺激性的气味激得彻底清醒,大蛇猛然蹿了出去,他的身形隐没在人高的草丛里。面对拿出了捕猎态度的蛇蛇,松鼠没能逃脱,一会儿就被蛇尾巴捆着拖到了树荫下。
她中途试图变成娇小的松鼠拜托蛇尾的控制,但没能成功。
脑袋和两只前肢扒拉在打卷的蛇尾上,尾巴和两条后腿自然垂下,被蛇尾牢牢卷着身体的松鼠见势不妙,对着没有表情的蛇蛇拱了拱前肢,做出祈求的可怜模样:“嗷呜,乌木,尾巴松一松,太紧了我要吐了。”
乌木顶着一张凛然不可侵犯的脸,看着好像很生气,尾巴却很诚实地松了松。只见滑溜的松鼠借此机会哧溜从蛇尾中逃脱,第二次笑着奔向野草丛。
甚至发言挑衅:“来抓我呀!”
乌木:“……”
第二次被蛇尾捆住拖回来,宋许故技重施:“太紧了太紧了,快松开嗷嗷!”
乌木没动。
见这法子没用,宋许改变策略,眼巴巴地望着他:“对不起,我下次吃到难吃的东西肯定不再故意给你吃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乌木缓慢但是斩钉截铁地说:“你……骗我!”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骗的蛇蛇终于看清了小松鼠屡教不改的本性。
宋许:“……”总感觉蛇蛇好像变聪明了,都能拆穿我的谎言了。
“好嘛,对不起,那你咬我一口消消气?”小松鼠将脑袋靠在蛇尾上,眼睛圆溜溜的,像是无辜,又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歪着头建议。
乌木卷着她靠近,神情隐隐有些纠结地思考了片刻,好像觉得她的建议还不错,用蛇尾将她送到嘴边,张口欲咬。
宋许没想到他真咬,心说最近是不是给他吃的难吃东西太多了,吱哇乱叫:“别啊,别咬脑袋咬胳膊行不行!”
乌木闭上吓人的血盆大口,嘴唇在小松鼠毛乎乎的脑袋上蹭了一下,或者说……亲了一下。


第19章
宋许蹲在那,双手扒拉着草丛,一动不动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她在观察一条蛇,不是乌木,是一条普通的野生花蛇,尖头,黑白花,大约两米长。
宋许不是第一次在这附近看到蛇,每次她都会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等到蛇被惊动游走了,她才意犹未尽地拍拍手离开。
作为一个爬宠蛇蛇爱好者,她当然觉得蛇蛇可爱,但是未驯养的野生毒蛇不比驯化过的无毒或者微毒宠物蛇,也不比有理智能沟通的蛇类兽人,一旦靠得太近被误认为有威胁,是会被攻击的。
为了保证双方的安全,保持这个距离观看对他们都好。
看完外面的蛇蛇,宋许决定回去和家里的漂亮大蛇贴贴,虽然遗憾外面的小可爱们不能上手,但家里的可以摸呀!
家里的大蛇可是第一眼就把她蛊得失去理智忘记危险鬼迷心窍直接上手的TOP级蛇蛇。虽然她当时敢一摸再摸主要是感觉到他像是个兽人,对自己没有攻击性才敢放肆。
“嘻嘻,乌木。”
“嘶。”
蛇尾只要不晒太阳,在夏天也是凉凉滑滑软软的,宋许的手放上去就不想拿起来,摸着摸着整个都趴上去了……变成松鼠趴上去的,因为这样可以翻来覆去的面积就更大。
松鼠的毛毛在夏天是真的热,宋许又爱动弹,经常去外面跑一圈身上闷着都是汗。这个时候蛇尾就像是竹席一样能降温,四肢张开贴在蛇尾上,一会儿那里被她焐热了她就滚动一下换个位置睡,永远都温度舒适。
唯一不好的是蛇蛇睡着睡着会挪动,她一不小心就会从蛇尾上滚下来,经常大半夜地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又爬回“床”上。
大多数蛇蛇在低温时会进入冬眠,但它们也不喜欢太高的温度。外面温度过高后,乌木也不怎么愿意出去了,他更喜欢长久地待在石洞阴凉处,愿意出洞的时间就集中在了稍微凉爽的清晨和晚上。
晚上出门去游水、爬到树梢高处去看月亮乘凉,是宋许带给他的习惯。
天气终于稍微凉爽下来,蛇蛇的活动才恢复频繁,不过在这之前,他又褪了一次皮。
这一次蜕皮就和上一次情况不一样,上次两人才刚认识不久,宋许是试探性接触,蛇蛇还将她当个人型树杈子,现在,两人都是“伴侣”了,宋许理所当然近距离陪伴在蛇蛇身边,从一开始就把他蜕皮的流程看得仔细清楚。
想起上次蛇蛇蜕皮的艰难,宋许这次也做好了各种准备,温水湿青苔之类都备好了,她还特地滚了一块外皮粗糙的大石头回来,给蛇蛇蹭皮用。石洞里的石壁被蛇蛇蹭太多都变得光滑,不怎么好使了。
这一次蜕皮比上一次要顺利一点,时间也要更短暂,只是乌木还是显得有些痛苦暴躁,蛇尾巴不停啪啪地拍打地面,显得凶凶的。
他开始蜕皮后就不再是半兽人形态,狰狞的大蛇头昂起,蛇信颤动,不住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空气震动声。
被宋许推回来的大石头被蛇尾缓缓收紧,他力气太大,可能这石头也有点脆,直接就被他绞裂了。石头碎裂的咔咔声也让人牙酸,宋许试图把裂成两半变得碍事的石头推出石洞,被蛇尾绊住了脚。
“这石头都裂开了,没用了,还要放在石洞里吗?”宋许一只脚抬不起来,问道。
大蛇昂起头,脑袋人性化地点了点。
“好吧,你喜欢就放着。”宋许坐下,拍拍自己的大腿,“看,膝枕,快来躺!”
大蛇把脑袋搁在青苔上,尾巴在快要散开的草垫子上磨蹭,只看着她,并不过去。
宋许等一会儿,主动过去,将他的大脑袋硬按在自己腿上抚摸。
“好了好了,很快就好了,不要着急,这就和生孩子一样,急不来的嘛。”
蛇吻小幅度地在她膝上蹭。
“嘴痒痒吗?要开始了?”宋许问着,一手在大蛇下巴上轻挠。
乌木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虽然这个时候他其实看不太清楚,但他仍是紧盯这个模糊的人影。她很耐心地弯着腰和他说话,不像平时那样故意折腾捉弄他,不跳来跳去咋咋呼呼。
他的脑袋顺着她的手臂攀到肩膀,沉重的蛇身让宋许有点吃力,乌木缓缓绕了她一圈,从她背上绕到另一只手臂,又游下来。
被压得弯腰的宋许没忍住,感叹道:“蛇蛇,胖胖!”
新的蛇蜕从吻部裂开,但乌木没有去找一个地方挂住蛇蜕,仍是缠在宋许身上不放。宋许顶着沉重的爱看他费劲蹭,再次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蛇蜕:“来,我帮你按着,你慢慢褪。”
虽说不能替蛇蛇蜕皮,但充当一个挂住蛇蜕的大石头还是可以的。
他上次蜕皮,满石洞乱爬扭动,这次全程要缠在她身上,就在她身边游动,宋许一步都没能离开。
乌木中途休息,宋许还和他开玩笑说:“我现在是你最喜欢的树杈子对不对?你就逮着我盘。”
她感觉腿都要给蛇蛇压麻了,到后面不用她再帮忙拉着蜕皮一角了,她见乌木身上还有些浮皮黏着,想去拿温水给他擦擦泡泡,刚起身就被绊倒,趴在草垫上,后腰被蛇蛇的大脑袋压住,起都起不来。
四肢徒劳划动一阵,她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熬夜陪蛇蛇蜕皮可是很累的。
醒来后发现睡前搭在背上的蛇脑袋被她压在肚子下。褪完皮的蛇蛇将脑袋藏在她身下,完全不动弹。
“好了,又是一条新蛇了。”宋许观察一番蛇蛇的身上,“还有一点点浮皮,走,咱去泡泡水。”
河流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汹涌,水面平静了很多。
已经进化成浪里小白条的宋许熟门熟路搭着蛇身下水,游在大蛇身边。他在水里泡着,腮帮子微微鼓起,还在喝水。
宋许下沉,贴到他的腹部,近距离看他喝水时鼓动的腮帮子和吞咽的动作,把手贴上去感受喉部的蠕动,又摸摸蛇吻上的W形小缝隙。
乌木被她打扰得不能专心喝水,停下动作用脑袋将她顶上水面。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了不打扰你了,你喝。”宋许笑嘻嘻地抓一把柔软水草,将他身上仔细擦一遍。
旧的蛇蜕早就变干变脆了,宋许有段时间没有雨衣用,现在又有了新的雨衣。发现自己的蛇蜕和上次一样被宋许收起来并穿到身上,乌木没有从前的纠结,很平静地接受了。她想要他的蛇蜕的话,那他以后的蛇蜕就都是她的。
再一次发现蛇蛇挤到自己的草窝里睡,导致她不断扩大增加填充物的草窝濒临垮塌,宋许感叹:“你最近好缠人啊。”
前几天她突然想去自己空置的树洞里睡,蛇蛇也跟了出去,她那个树洞太小,容不下他这么大一条,他就将蛇身缠在树上,把脑袋硬挤进树洞。
尽管行动上做着缠人的事,从半兽人形态时的表情是看不出来的,他表情就是和体温一样的冷淡。
偶尔那么神情冷淡地盯着她,让人怀疑他是在发脾气想让人滚远一点……如果不是他的尾巴尖还牢牢勾着她不放的话。
随着夏季宋许做好了记号的果树陆陆续续开始有果实成熟,宋许进入了繁忙的丰收季节,也就顾不上乌木最近的缠人举动。
这个季节大概是森林里所有动物最喜欢的一个季节,食物充足,大家都不容易饿肚子,但同样的,竞争也很激烈,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就将即将成熟的果实摘下,第二天还没完全成熟的果实就会被第一批鸟给啄个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