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富不看阮溪出声道:“你别以为你现在赚点钱就彻底高枕无忧了,说不定哪天政策有变这事就黄了,工作辞了你就稳着点,为以后做好打算。”
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还算正常,阮溪自然没什么情绪,只开口说:“就算做打算也不差这一点,还是你不想我们在一起培养培养姐弟姐妹感情?”
阮长富又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了,片刻道:“既然你们三姑和大姐都这么说了,那你们留下吧,他们不嫌麻烦,那我怕什么?留在这里正好,家里清净。”
阮红军嘴一咧笑出来,“得嘞,那我们就留下了。”
阮红军阮红兵和阮秋月留下不走,次日凌晨,阮长富自然自己一个人拎包走人。阮溪没有早起送他,还是阮翠芝和阮长生带着岳昊丰和钱钏送的他。
因为刚出去玩了两天有点累,接下来还有事要忙,这两天阮溪便不打算再带他们出去玩了。
阮溪在家休息了一天,做了做剪裁和制衣的活。
次日下午她又骑车去城里,装好足够的钱到房管局去交税费。
和阮红军阮红兵玩不上,阮秋月不想呆在家里,仍是陪着她一起去了城里。
两人到城里先去交钱,交完钱拿着收据再去周老太太家。
产权证一时半会还拿不到,还要再等些日子过去取。
去周老太太家之前,阮溪走街上买了些吃食。
这一天她除了把剩下的四千块给了周老太太的儿子,拿到了四合院每一把锁上的全部钥匙,还坐在四合院院子里的枣树下,和周老太太聊了小半天的天。
周老太太起身和他儿子走的时候,跟阮溪说:“以后就穿不到你做的衣裳啦。”
阮溪笑着说:“说不定我以后也去国外呢,到那我去找您。”
周老太太闻言笑起来道:“那好呀,我就等着了。”
阮溪笑着吸口气暗下决心——她做的衣服,总有一天是要走出国门的。
上辈子没来得及做到的事情,这辈子一定要完成。
星期天。
太阳躲了半张脸在云层后头。
阮溪顶着满头汗从四合院的大门里出来,跨过门槛直奔停在石狮子旁边的三轮板车,过去弯腰抱起上面的一床十斤重的大被子,直起腰往屋里去。
被子挡住了眼睛,她把头侧到一边去。
结果还没走到门槛边,忽有人伸手从她手里接了被子。她还以为是阮红军,松开手刚想说话,目光扫过去看到接过她手里被子的是凌爻,蓦地便愣住了。
愣完她意外一笑,语气下意识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凌爻抱着被子回答道:“星期天没事,出来随便转转,是在搬家吗?”
阮溪点头,“刚拿到钥匙,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搬过来。”包括冬天的被子什么的。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叫凌爻干这些活,忙伸手过去要接过来。
但她还没碰到被子,凌爻躲了一下说:“我帮你吧,你再拿点轻便的东西。”
阮溪犹豫一下这便收回了手,“好的,那我去拿衣服。”
说完她转身回去,拎了一包衣服下来。
两个人前后往院子里去,走到二门上正好碰上阮红军和阮红兵。
阮红军看到他也很是意外,出声道:“咦?这不是崽崽么?”
凌爻:“……”
他清一下嗓子,很正经地跟阮红军纠正:“凌爻。”
阮红军虽比以前沉稳些,但仍不知道尴尬为何物,笑嘻嘻地直接拉阮红兵出去了。
旁边,阮溪拎着包也抿着嘴唇低头在笑。
凌爻看向她,看了片刻问:“我那天是不是太丢人了?”
听到这话,阮溪忙收起脸上的笑意,抬起头清清嗓子道:“没……没有啊……”
凌爻:“我已经被单位的同事笑话一个星期了。”
这……那就没办法了……
阮溪又忍不住要笑出来,忍一下看着他说:“确实……有那么一点吧……”
凌爻看阮溪又想笑又拼命想忍,自己忽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这么一笑,阮溪就彻底忍不住了,于是两人一起笑得停不住,而且都是闷着笑。
笑一会阮溪忙清清嗓子,“快走吧快走吧,这么重,快抱进屋里放下。”
凌爻这便也收住了笑,抱着被子跟在阮溪后面往屋里去,把被子放到东边厢房里去。


第97章
阮秋月在屋里整理东西,看到凌爻也意外,愣一下笑着招呼他:“你好科学家。”
凌爻忍不住再次自我介绍:“称不上,叫我凌爻就好了。”
阮秋月笑笑,“好的,凌爻大哥。”
刚说完话,阮红军和阮红兵又扛着麻袋进来了。
两人把麻袋放下,喘口气顶着一头汗珠子道:“再搬一趟应该就差不多了,”
不急着立马再回去搬,阮溪叫他们:“先休息一会喝口水吧。”
阮红军这便没再急着去忙,和阮红兵阮秋月一起跟着阮溪去正屋里,凌爻自然也在后面跟上来了,到屋里五个人在圆桌边坐下,端起杯子喝水。
水是老早就烧好倒好的,这会凉透了,刚好喝了解暑。
阮红军一口灌完一大杯水,放下杯子舒爽地长呼一口气。
呼完他看向凌爻问:“大姐叫你来帮我们搬家啊?”
阮溪刚要说不是,人家星期天好容易休息一下,哪能就叫他来搬家干体力活,但她话还没从嘴里吐出来,凌爻直接看着阮红军点头应了句:“嗯。”
阮溪结舌愣了一下,没说出话来,只好牵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阮红军倒是很不客气,笑着又说:“那待会你骑三轮车呗。”
凌爻也不推辞,直接就应:“好。”
阮红军伸手拍他一下,“好什么好啊?”
说着看向阮红军,“你要是累了,那换我来骑吧。”
阮红军还没有说话,凌爻又出声:“没事的,我来骑吧。”
阮秋月和阮红兵看他们之间抢来抢去的,默默地端起水杯喝水。
因为阮秋月和阮红兵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去乡下搬东西阮溪都没让他们跟着。只是东西拉过来了,叫他们帮着搬一搬,各个房间都收拾收拾。
休息好了阮溪和阮红军准备回去搬最后一趟,这一回有凌爻跟着帮忙。
三个人出了院子大门,凌爻径直去到三轮车上坐下来。
阮溪跟到他旁边,直接抓上他的胳膊把他往下拉,“下来下来,我来骑。”
三轮车自身比较重,而且是三个轮子,骑起来又累又慢,不如骑自行车轻便。他要是真想跟着帮忙的话,让他去骑自行车好了。
但凌爻坐着不动,看着她道:“我骑。”
阮溪:“……”
果然不是小时候那孩子了,说话方式都变了。
小时候他可听话了,基本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会这么不容商量。
既然如此……
阮溪犹豫片刻松开他的胳膊,“那你骑吧。”
阮红军骑了自行车落脚到凌爻旁边,跟他说:“你就骑过去就好了,我稍微缓口气,回来拉东西的时候我来骑,到时候你骑自行车。”
凌爻转头看看他,“没事,我来拉吧。”
阮红军笑起来,“你要是不嫌累,那敢情好啊。”
三个人骑车出胡同上路,阮溪和阮红军骑自行车,凌爻骑三轮车。
阮红军骑车在凌爻旁边叨叨:“你好像不太爱说话啊,一看就是那种很不容易接近的人,是不是你们科学家都这样?这样能交到朋友吗?”
这问的都是什么话呀,阮溪冲阮红军清清嗓子,但阮红军没反应。
凌爻说:“没什么时间和机会出来交朋友。”
阮红军:“果然没朋友!”
凌爻:“也不是,同事就是朋友。”
阮溪看他俩这样聊上了,也就不管了,只在旁边默默听着。
阮红军又说:“那你肯定是没有女朋友。”
凌爻没接这话,忽看向阮溪问:“溪溪你呢?”
因为没参与聊天,阮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开口问:“啊?我什么?”女朋友吗?
凌爻还没再问一遍,阮红军接话道:“她呀,她孤家寡人一个,心思全都在做衣服卖衣服那些事情上。我堂姐阮洁你知道吧,她比我大姐还小一岁,她早都结婚了,现在都快要生娃娃了,就和我们大院里的人。三姑都替我大姐着急,说要找媒婆给她找对象。”
说完他问凌爻,“你家里人不着急吗?”
凌爻道:“我家里不管我这么多。”
可能是那几年在乡下对他管得太狠了,导致他个性变得更沉闷,周雪云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他,后来基本就不怎么管着他。他不愿意不想做的事情,周雪云都不会给他安排。
阮红军继续问:“那你多大了呀?看着和我大姐差不多吧。”
凌爻点头,“是差不多。”
阮溪已经跟上话题了,在旁边出声:“确切地说,你比我小一岁。”
凌爻看她一眼道:“小一岁和同岁没什么差别。”
阮红军明白了,“难怪我大姐小时候管你叫崽崽,就是因为你比她小,她把你当成是小弟弟,所以才会这么叫你。”说着他突然笑,“我怀疑她是不是本来想叫你小崽子。”
阮溪也忍不住笑一下,收住了看向阮红军:“别胡说,不止是因为年龄小,是他小时候长得也很显小,又奶又嫩又可爱,那谁见了不想上去掐两把?就是个可爱的小崽崽啊。”
阮红军仍是笑着:“你看,小崽子嘛不是?”
阮溪给她翻个白眼,他忽又在旁边啧声道:“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也一点都想象不出来他小时候又奶又嫩又可爱是什么样,真的是难以想象……”
他现在长得一点也不奶一点也不嫩更和可爱不搭边。
凌爻骑着车清清嗓子,“都过去了,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弟弟也不是崽崽。”
看他如此抗拒,阮溪又忍不住笑——看来崽崽这称呼是真的伤到他了。
三个人就这样聊天赶路,去往乡下。
赶到乡下一个跟一个把车子骑进院子里停好,阮溪和阮红军带着凌爻先进屋里去喝水。倒了水坐下来休息,喝一大口缓一会气。
阮翠芝听到动静从正屋里出来,到这边进屋就说:“是不是累死了?我就说等你姑丈闲了,让他帮着搬,你们非要自己搬,来回这么远。”
阮溪放下手里的碗,接话道:“就这点小事,我们没问题的。”
阮翠芝刚要再说话,忽看到一个生面孔从桌子边站起来了,自然是看她进屋出于礼貌才站起来的。她微微一愣,眼睛发亮,忽笑起来问:“小溪,这是谁呀?”
小伙子模样长得不错呀,个子也高,看着可真是一表人才。
阮溪自己也站起来,“你也不认识了?凌爻啊。”
阮翠芝面露惊讶:“哈??”
哈完她仔细把凌爻又好好看了看,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凌爻出声道:“嬢嬢,我是凌爻。”
阮翠芝仍是不怎么敢相信,笑着说:“你变化太大啦,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呢,每天都去裁缝铺和小溪小洁一起看书学习。”
她还以为是阮溪开窍找到了对象,突然给带回来呢。
既然不是自然就不提这茬了,她又问:“凌爻你也在北京啊?”
凌爻点点头,“对的,在这边工作。”
阮翠芝笑着道:“那是挺好的,以后有空常来玩。”
其实她知道凌爻在北京,前几天阮溪带着阮秋月他们从城里玩过回来,几个孩子就提到了这个事情,只说当初被人当成小傻子的他现在可了不得了。
尤其阮长生听了十分震惊,“就那小呆子?小时候瓜兮兮的?”
现在再提起来问一遍,自然是为了寒暄。
寒暄几句阮溪和阮红军便没再站着了,抓紧时间去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搬上车。三轮车上放不下,还和之前几趟一样,绑在自行车的后面。
凌爻和阮溪阮红军一起和阮翠芝打了招呼,然后便骑车去院子去了。
三轮车拖了东西更重,凌爻自然没让阮溪和阮红军骑。阮溪是女孩子力气小,阮红军年龄小,只有他骑最合适,所以仍是让阮红军和阮溪骑车。
出门走了大半个小时的时候,阮红军回头说:“大姐,我先骑车过去了,到了地方我把东西放下来,再回来接你,你的车给我骑。”
阮溪屏口气,“你去吧,到了就歇着吧。”
阮红军没应声,蹬起车子就走了,把车子踩得快要飞起来。
阮溪看着阮红军走远,转过头和凌爻说:“我们不着急,慢慢骑就是了。”
凌爻看着她笑一下,“我也不着急。”
阮溪转着头看她片刻,在车龙头要歪的时候,连忙扶稳了看向前方。她好像又发现了他一个和以前比较相似的地方,只和她说话的时候才能轻松笑出来。
也不是说他对别人就不笑,只是笑得少,偶尔笑一下也只停留在嘴角上。
阮溪轻轻吸口气,看着眼前的路,不自觉也微微笑了一下。
而阮红军一走,他好像也愿意主动说话了,忽然开口问阮溪:“这么久没有谈恋爱结婚,是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吗?”
说起来她年龄已经不算小了,按她的条件,不应该到现在还单着。在他之前的想象中,她应该早就找到心怡的人走进了婚姻殿堂,过起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他确实没有想到,她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毕竟阮洁都已经结婚了。
当然虽然是没想到,虽然心里也早有预设,但那天看到她出现在礼堂里,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她,他还是在那一瞬间理智失控上头了。
是闹了挺大的笑话,但是他也并不后悔。
哪怕她现在就是结婚了,他和她还是要陌路,他也不后悔那天那样做。
听他这么问,阮溪转头看他一眼,回答道:“缘分没到吧。”
虽说一直都很忙,脑子里也没有留出太多的空间想这个事情,她也确实无所谓不着急,但也并没有刻意躲避或者说排斥这件事情。
反正就是没有遇到成的,那就这样了呗。
大学四年学校不准在校恋爱,大家也全都在学习,倒是没人对她表示过那方面的意思。毕业以后她以为许灼可能会向她表白,但是许灼也没有。
她倒是有考虑过,如果许灼对她表白的话,她是拒绝还是选择和他试试看。
当然因为认识时间太久了,从中学认识到大学,在一起做了七八年的朋友,实在是太熟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怦然心动激情澎湃的感觉,他应该也是吧。
许灼没有表白离开了,那也就算了呗。
在工商局上班的时候也有同事爱牵线给她介绍对象,但没遇到谈得来的,有两个向她示好,有追求她的意思,但是在她提出辞职以后,就立马收手了。
成年人的世界都现实,结婚找对象哪还有奔着爱情来的。
辞了工作到现在的一年时间内,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乡下,画画图剪裁剪裁布料,或者自己到城里来转一转,见见老顾客,选选面料材料什么的。
阮翠芝他们虽然想给她介绍对象,但他们又不想找乡下的媒婆给她物色乡下的男人。然后他们又不认识什么城里人,便就耽搁住了,指望阮溪自己去找。
阮溪自己又不积极,总说随缘,那不就是一拖拖到现在。
但阮溪没有细说这些,她回问凌爻:“你呢?”
凌爻道:“我觉得我还小吧。”
阮溪:“……”
什么意思!她大一岁就老了吗!
就算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她也觉得自己还是十八岁!
凌爻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笑出来,“你和我一样,都还小,我觉得不用着急。”
阮溪收起脸上的表情,满意了道:“我也觉得是。”
虚岁二十五周岁二十四,有什么好急的?
她前世都快三十了,也没急过这事,过日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话说到这里,阮溪和凌爻之间就完全放松下来了。尤其是凌爻,仿佛卸了一身的防备,说话的神情和语气都变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距离感十足。
两人并排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
走得越远,距离感越来越少,熟悉感也就越来越多了。
凌爻的眉眼触发回忆,阮溪不自觉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她和凌爻去镇上给老裁缝打酒,并肩在山路上走。累了会手牵手,最后几乎互相拖着到了镇上。
那时两个小朋友的身影,慢慢和现在的场景重合上。
她看着凌爻忍不住笑,凌爻也笑一下。
那两年褪了色的回忆忽然被点燃,尘膜散落,温度传导到现在,隔在他们之间的八年之久的时间和距离,似乎都在这个瞬间消冰解冻烟消云散了。
两人聊着天快要骑到城里的时候,阮红军骑着空自行车回来了。他冲到阮溪面前刹车停住,把空车给阮溪,接了阮溪的自行车说:“大姐你骑空车歇会吧。”
既然他都回来了,阮溪也就没再和他客气。
她骑上空车,在进了城以后,忽想到点什么,便转头跟阮红军和凌爻说:“你们慢慢骑,直接回家吧,我去买点东西。”
她骑空车先走,跑去买了很多吃的东西,零食有水果也有,还买了一个大西瓜。
她买好东西到家,阮红军和凌爻还没有到。于是她去厨房拿了个大盆出来,到院子里的石槽旁边接了一盆自来水,把西瓜放在里面泡起来。
刚泡好西瓜阮红军和凌爻到了,于是几个人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东西都搬进屋,分开了放在该放去的屋子里,然后一起坐到正房里桌子边吃西瓜。
阮红军抱着西瓜啃一大口,舒服道:“真甜!”
阮溪没多理他,看向凌爻问:“你想吃什么?待会请你去吃。”
凌爻吃着西瓜道:“我不挑,都可以。”
阮溪只好又看向最辛苦的阮红军,“老五,你想吃什么?”
阮红军完全不客气道:“我想吃肉!”
如他所愿,吃完西瓜又休息一会之后,阮溪便带他们一起去了饭馆。到里面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肉,猪肉羊肉牛肉鱼肉虾肉,有什么肉点什么肉。
阮红军笑得开心,“真是我亲大姐。”
吃饭的时候阮溪看着凌爻说:“这次不算还上次的饭,下次我再找时间请你。”
这种事,凌爻自然不客气不推辞,应声道:“好。”
阮红军阮红兵和阮秋月不说话,实在也是饿了,拿着筷子横扫一通。
吃完饭出餐馆回家,三个人饱得在打嗝。
五个人回到四合院的时候,阮长生和钱钏也已经关了店门吃完晚饭回来了。他们回来后也没有闲着,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铺床叠被整理衣服。
他们和阮溪说好了,正房让阮溪住,空间足够大,阮溪可以在里面摆案板放机器当成工作间,以后就在这里专心做设计画图打版,没有人打扰。
而阮长生和钱钏住在东厢,总共三间房,开学把阮大宝接过来,也住东厢。
剩下的西厢先空着,暂时当做客房,谁过来就让谁住着。
倒座房因为开门朝北,常年见不到阳光,就不住人了,放放杂物。
看到阮溪他们吃完饭回来了,阮长生和钱钏停下手里的活出来,还没和阮溪几个人说话,他们看到了凌爻,阮长生便先出声问了句:“咦?这是谁呀?”
这次阮溪还没说话,阮红军道:“你不认识?凌爻呀。”
这样一说阮长生立马对上号了,忙笑起来上来和凌爻握手,“这要是走在街上那真是不敢认,听小溪他们说你现在可厉害了,是科学家了。”
凌爻道:“没有多厉害,很普通。”
阮长生松开他的手,仍是笑着说:“真的是没想到,小时候那样一个沉默寡言不说话的小孩,如今能变成这样。当时觉得你傻,现在才知道是我们傻。”
认为读书是坏事的那全是大傻子!
凌爻站着和阮长生寒暄了几句,又坐下来聊了聊天。
眼见着外面的夜色更深了,阮溪看了看时钟上的时间问凌爻:“时间不早了,要不先回去吧?我怕你回去太晚了不方便。”
毕竟他现在住单位,还是别太晚回去得好。
凌爻看看外面的夜色,冲阮溪点点头,起身又对阮长生他们说:“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们还得收拾房间,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说完又再次看向阮溪,“有什么事需要我的话电话联系。”
阮溪冲他点点头,“好的。”
凌爻这便准备走了,出门的时候阮溪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阮长生要跟着一起去送,被钱钏拉了一把使了个眼色,他顿一下便停住了。看阮长生和钱钏没出去送,阮红军阮红兵和阮秋月自然也就没出去。
阮溪把凌爻送到大门上,嘱咐他:“天黑,路上小心一点。”
凌爻回头应声:“我会小心的,你快回去吧。”
阮溪看着他下台阶,绕过门前的石狮子。
在他要走到自行车旁边的时候,她忽出声叫了他一句:“凌爻。”
凌爻顿住步子,在夜色中回过身,看向她等她说话。
阮溪犹豫一会道:“你回城里以后给我写了三封信,我全都没有收到,当时因为脑子里全是别的事情,而且知道你回城里我就放心了,知道你会过得好心里不担心你了,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后来我才知道,信被人烧了,我把她打了一顿。”
凌爻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片刻说:“对不起,我也没有多想……我怕一直写信会打扰到你的生活,高考恢复以后就没寄了……或许我应该再多写几封……或许……应该往乡下寄……”
阮溪微微扬起嘴角,“没事,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凌爻看着她,也牵起嘴角笑,眼神如水。
夜晚的胡同很是安静,两人隔着夜色相视而笑,圆圆的月亮挂在胡同上空,照亮门前的两个石狮子,也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庞。
心里舒服了,阮溪又说:“赶紧回去吧,下个星期天请你吃饭。”
凌爻笑着应声:“那我来找你。”


第98章
月光铺洒在地面上,光色浅浅。
阮溪站在大门外看着凌爻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轻轻松口气,心情很好地回身进院子,反手关上大门插上门栓,转身进二门去到东厢房。
阮长生和钱钏还要继续收拾东西,阮溪自己也要收拾,所以她没有留在东厢多打扰他们两口子,叫上阮秋月一起回正房里面去了。
阮红军和阮红兵今晚睡东厢的另一个房间里,铺个床就行。
但他俩也没闲着,找衣服先洗澡去了。
等人都走了,阮长生问钱钏:“怎么不让我送送凌爻?”
钱钏一边收衣服一边道:“两个孩子分别那么多年好容易碰上,难得星期天有空见个面,一整天都有红军他们跟着,都要走了,你让人家单独说几句话不行吗?”
阮长生看着钱钏想了片刻,“你是什么意思啊?”
钱钏抬头白他一眼,“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阮长生又想片刻,会过意来了,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别说哈,我还真想起来了,这小子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惦记我家小溪,还拉过我们家小溪手呢!那时候他天天跟小溪和小洁在一起玩,还被村里其他小孩笑话了来着。他小子不会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我们家小溪吧?”
钱钏说:“八成就是。”
当年阮溪进城后第一次回去过年那会,她就觉得凌爻对阮溪可能不止是好朋友那么简单。当然她那时候也不确定,毕竟都还小,分不清友情和爱情也是可能的。
但这次她再看到凌爻,她就觉得凌爻对阮溪应该确实没那么简单。
她觉得,要是真的也好,两个人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小时候关系处得那么好,说明两人间投缘。他们要是能在一起的话,这不比阮溪凑合着随便抓一个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