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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阮溪居然!一炒炒两盘!
阮溪去灶房盛饭去了,老裁缝拿了柜子里的酒葫芦到桌边坐下。看阮跃进坐在缝纫机前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菜,他出声道:“我可不留你吃饭。”
阮跃进闻言回神,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他深深吸口气,收起脸上那没出息的表情,起身出门去。
走到门上碰上阮溪,阮溪直接忽视他,端着碗从他旁边绕过去进屋。
阮跃进忍一忍嘴里的口水,停住步子回头看向屋里,只见阮溪在桌边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起西红柿炒鸡蛋送进嘴里,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笑意。
他咽着口水忽然想——会拍马屁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想一会——算了,他才不去装孙子。
阮溪炒的菜分量都不多,刚好就是两个人的量。
她和老裁缝吃完饭,起身把锅碗收拾了。
老裁缝中午有时要午休,今天吃得饱整个人犯困,便回屋睡觉去了。
阮溪守在正屋里,趴在桌子上准备眯一会。
然而她刚闭上眼有些睡着,忽有人叫门把她给吵醒了。
她趴在桌子上惊醒,爬起来后眨眨眼,只见是个身材微胖的妇人。妇人胳膊上搭着条裤子,进屋就嚷嚷着说:“老裁缝呢?叫他给我改个裤脚。”
阮溪从桌子边站起来,“我师父他睡觉了,我帮您改吧。”
胖妇人上下打量阮溪一眼,“你才学几天啊,成吗?”
阮溪道:“成的。”
胖妇人还是不放心,“还是叫老裁缝给我改吧,我这衣服虽说是别人给我的,但好歹还是半新的布呢,你给我改坏了,我找谁去?”
阮溪说话干脆,“改坏了我给您赔条新的。”
赔条新的?
胖妇人眼睛一瞪,“真的假的?”
阮溪笑,冲她点头:“真的。”
胖妇人看着阮溪的脸,又看看手里的裤子,心一横道:“算了,那就你来给我改吧。改完我还急着穿呢,没时间在这多耽误。”
阮溪也不磨叽,从她手里接下裤子,拿来皮尺先给她量腿长。量好了她按照尺寸把裤子裁掉一截,然后往里卷起半寸,用缝纫机给缝起来。
缝好再去烧熨斗,等熨斗烫起来,她把整条裤子都仔细熨了一遍。
看阮溪做事干脆利落,而且把裤子整个都熨了一遍,熨得服服帖帖有版有型,胖妇人在旁边笑着说:“你这丫头学得不错啊,看起来真能接老裁缝的班。”
阮溪笑笑,把裤子递到妇人手中,“您穿上试试看。”
胖妇人接下裤子进旁边的库房,换了裤子出来,连声说:“唉哟,你改得正正好好,就是我要的长度。那我也不脱了,这就穿着走了。”
说着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分钱,塞到阮溪手里,“那我走了啊。”
阮溪接下两分钱,送她到院子大门上。
在她看着胖妇人走远,转身要回来的时候,阮跃进刚好从家里过来了。
阮溪不与他打招呼,转身进院子直接去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坐下来。她刚顺着摇椅的椅背躺下来,大咪过来跳到了她腿上,于是她悠闲地撸起猫。
阮跃进从她面前走过去,瞥她一眼,“你可真自在。”
阮溪用手指挠大咪的脖子,看大咪享受的模样,笑着说:“有些人就是嫉妒吧。”
阮跃进冷哼一声:“谁嫉妒你谁是……”
上次被呛过,下面的话他打住了没说,吞下去进屋去了。
阮溪抱着大咪撸了一会,抬起头看向半空已经偏西的太阳,在心里默默想——阮长生耐力足精力好脚程也快,现在应该差不多到公社了吧。
阮长生和阮溪凌爻这种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不同,和阮志高刘杏花那样的老人更不同,他正是精力耐力都最好的年纪,干活猛跑路也快。
就算是累了,也就歇口气就恢复精神了。
所以他到公社的时间,比阮溪预测的还早一些,正是各家各户在家做午饭准备吃午饭的时候。
他走在街道上,看到家家烟囱里都冒着烟,吸吸鼻子还能闻到炒菜的香味。
阮长生打小就是爱混的主,除了打遍凤鸣山上想出风头的小崽子,收了给自己当小弟,有时候也会和这些伙伴们一起来公社,一混就是几天不回家,所以对这里比较熟。
虽然他每次来都不带伙伴去阮翠芝家麻烦她,但他知道阮翠芝家在哪里,不需要还要像阮溪那样沿街去打听。所以到了公社他哪里都没去,直接就往阮翠芝家去了。
他原是准备好了的,到阮翠芝家先客客气气的,毕竟刘雄是他姐夫,那是亲戚。先安安稳稳吃个午饭,吃完饭把阮翠芝拉到私下里去问,先弄清楚刘雄到底有没有打他三姐再说。
结果他刚到阮翠芝家门口,连门都还没叫,气血就一下子冲上了天灵盖。
那时刘雄叫阮翠芝在院子里抬大水缸,阮翠芝胳膊细力气小加手滑,没有攥紧水缸沿口,水缸这边就落回了地上。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再抬起来就是了。
结果刘雄眉心一蹙,松开水缸过来一脚踹在阮翠芝的肚子上,把她踹得跌坐在地上,黑着脸没好气骂道:“你他妈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连个水缸都抬不起!”
这还问他妈的什么问,这一来直接就看见了!
阮长生年轻气盛根本压不住上涌的气血,他在门外骂一句:“刘雄,我操NM!”
同时一脚踹开刘家那半开的门,冲进去二话不说,根本不给刘雄反应时间,捏紧拳头一拳砸在他的左脸上。砸完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骑到他身上照着他的脸和头就往死里捶。
阮翠芝先被踹懵了,接着又被阮长生吓懵,蹲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小儿子跑出来看到自己爸爸在被打,吓得哇哇大哭。
阮翠芝听到哭声反应过来,忙起身去拉阮长生,叫他:“五弟,快别打了!”
气血全冲在颅顶上,阮长生哪能停得住,他揍刘雄揍得手疼,忽又起身狠着脸去屋里。
片刻他从屋里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条一米来长的长板凳。
他不给阮翠芝任何反应和阻拦的时间,直接走到刘雄面前手握长凳一头高高举起来,狠着脸咬着牙使足力气“轰”的一声砸在他身上。
板凳本来就打得单薄,落到刘雄身上顿时四分五裂。
阮翠芝直接被吓傻了瞪着眼,她儿子哭出了尖锐的嘶喊声。
阮长生站在刘雄面前喘气,低眉看着他,满眼狠意问他:“你打谁呢?”
问完粗声咆哮:“我姐也是你能打的吗?!”
刘雄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鼻青脸肿一直呻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阮翠芝彻底懵了,表情受惊,站在原地动都不再动一下。
还剩眼睛,半天眨一下,再眨一下。
她好像什么也都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下重过一下。
第23章
动静闹大了,不消一会,门旁四邻的人全过来了。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刘雄躺在地上直哼哼,有人惊叫了一声:“老天爷!这是干啥子呀?!”
阮翠芝被这声喊惊得回过神来,忙弯腰去拉地上的刘雄。
刘雄还有力气,扬起胳膊一把把阮翠芝给甩开了。
阮长生见状压不住气,又一脚踹上去,简直想直接踹死他。
刘雄疼得“唉哟”一声惨叫,旁边几个汉子忙过来拉住阮长生:“你是谁呀?怎么还跑人家家里来撒野打人呢?没人管了是不是?”
阮长生在气头上,开口就是:“关你球事?”
看邻里这几个汉子的脸色要变,阮翠芝忙又过来站到阮长生旁边,把这几个汉子赶开,跟这些邻里解释说:“他不是外人,这是我亲弟弟。”
人家听是她娘家弟弟,就明白了这是家务事,于是又有人出声说:“一家人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呀,瞧把人给打的。快都帮帮忙,先把刘雄扶屋里去。”
几个汉子上手把刘雄往屋里扶,刘雄鼻青脸肿疼得唉哟直叫唤。
到屋里把刘雄放到破凉椅上坐着,其中一个汉子关心地问他:“你现在身上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去医院里看一看?伤筋动骨可不行。”
刘雄被打得浑身犹如散架了一般疼,但他哼着试了一下,胳膊和腿都还能抬得起来,感觉起来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被打得肉疼,好些个地方肿了。
尤其是那张脸,肿得跟头熊似的。
阮翠芝和阮长生还站在外面,有妇人过来阮翠芝旁边,小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突然闹这么大动静,都打成那样了你也不拦着点啊?那可是你男人啊。”
阮翠芝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眶是什么时候湿的,她吸吸鼻子没说话。
阮长生在旁边语气极冲道:“打成哪样了?我今天没打死他,是他刘雄命大!”
妇人看阮长生的模样和脸色,也有些害怕,抿抿嘴唇没再说什么。
他们是来看热闹劝架的,犯不着得罪人给自己惹麻烦。
一群人在院子里站了没一会,刘雄的爹妈过来了。
刘雄的爹妈不和刘雄一家住一起,平时也不常过来。阮翠芝是他们心里标准的好儿媳,事事周全周到脾气还好,所以夫妻俩也没给他们老两口添过麻烦。
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就闹成了这样。
老两口面色急,一进院子就问:“怎么了这是?”
旁人也不多管闲事,怕惹一身骚,都不说话。
阮长生想说话,被阮翠芝拉了一把,他也就闭了嘴没出声。
刘雄爹妈忙又去屋里,只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成了一头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不成样子。除了脸遭殃,身上也全是泥,看起来简直像是遭了一顿酷刑。
他妈看了心疼,眼眶一湿跳着问了句:“这是谁打的呀?!”
有个汉子轻轻嗓子,“外面呢,他那小舅子。”
阮翠芝娘家人?她的弟弟?
刘雄他妈往外面看一眼,没有再嚷嚷,慢慢冷静下来一些。然后她和刘雄他爹对视一眼,又往外面看看,默契地开始把家里看热闹的人都给遣散了出去。
毕竟是家丑,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家解决吧。
等把人都叫走了,关了院门回来,老两口也彻底冷静下来了。
刘雄妈在家里找了些零嘴出来,拿给她小孙子哄了一会。等她小孙子安静下来不哭了,和刘雄他爹一起领着阮翠芝和阮长生到屋里去。
阮翠芝和阮长生走到屋里站定,看一眼靠在椅子上哼哼的刘雄。
刘雄他爹在刘雄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来,脸色里看不出太明显的态度,只看着阮翠芝和阮长生开口问:“人都走了,说说吧,为什么把你姐夫打成这样?”
阮长生还真不怵他们这老两口。
如果不讲道理,再打一架就是了,他可不管什么老幼。
他也不跟这俩老人说废话,伸手直接拉过阮翠芝的胳膊,一把撸起她的袖子,直撸到胳膊根处,然后问老两口:“你们教的好儿子,你说我为什么打他?”
这回阮翠芝没再拽袖子遮掩闪躲,任阮长生拉着她的胳膊给刘雄爹妈看。
刘雄爹妈看到阮翠芝胳膊上的伤痕,瞬间都变了脸色。
刘雄妈走过来,抓着阮翠芝的手腕问:“怎么回事?大雄他打你了?”
阮翠芝湿着眼眶没说话,忽抬手解开两颗扣子。她把领子一拽,只见肩膀上和后背上也有被打的伤痕,有旧的有新的,叠摞在一起。
刘雄妈看得一阵气堵,忙伸手把阮翠芝的领子拉起来,转身到刘雄面前抬手就要打他。但看他已经被打成了那个样子,她又没下得去手。
刘雄爹明显也是气得不行,板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阮长生自然看得出来,这老两口还是讲道理的,知道刘雄做得不对他们理亏,但他们依然心疼自己的儿子,毕竟儿子是自己亲生的。
这样也好办,不用再动手抄家伙了。
阮长生直接拉上阮翠芝,对老两口说:“我三姐在你家受了多少委屈,你们也看到了。既然你们不好好待我三姐,现在我就带她回家,你们谁也别想拦着!”
刘雄妈听到这话瞬间就急了,一把抓住阮翠芝另一只手腕,嘴上说:“翠芝啊,你看大雄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他以后肯定不敢了,你消消气行不行?”
阮翠芝没说话,阮长生过来一把拽开刘雄妈的手,拉着阮翠芝就往外走。
结果刘雄妈又扑过来拽着阮翠芝:“翠芝,我向你保证,以后大雄绝对不会再打你了,他要是再敢打你,你跟我和他爸讲,我们不会轻饶他的!”
阮翠芝被阮长生和刘雄妈拉着,站在门框间没有动。
刘雄妈忽又想到什么,忙说:“你看看你儿子,你舍得你儿子吗?他还这么小,你走了,他可怎么办啊?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疼呀?”
说着转头叫:“小虎子,快叫妈妈留下来呀。”
小虎子看他奶奶这么说,只觉得他妈妈不要他了,一下子急哭出来,过来一把抱住阮翠芝的腿,眼泪汪汪说:“妈妈你不要走,妈妈我不要你走。”
于是阮翠芝左手被阮长生拉着,右手被刘雄妈拉着,两条腿被小虎子给抱住,左右全是人,站在门框下动也动不了了。
看小虎子眼泪汪汪叫妈妈,阮长生也急了,拧眉粗声道:“姐,你可想清楚了,我一旦走了,没有人给你撑腰,他肯定还是会打你的。”
别看刘雄爸妈讲道理,也喜欢阮翠芝,但再怎么喜欢,也不会真的为了儿媳妇对自己亲儿子怎么样。阮翠芝这次不跟着走,刘雄很可能会加倍报复她。
阮长生过来打他一次就能把他打好了?
这是不可能的。
阮翠芝自己立不起来,刘雄永远可以把她捏在掌心里欺负她。
旁人再怎么插手都是没有用的,这件事只有阮翠芝自己强硬起来才能解决。
如果她再次心软,继续没骨头样地软下去,没有半点态度,阮长生这趟过来毒打刘雄这一顿,算不上为她撑腰不说,可能还会为她以后的生活雪上加霜。
闹得这么大阮翠芝都舍不得离不开这个家,舍不得离开他这个男人,刘雄必然觉得自己把她吃得死死的了,那以后不是更无所顾忌往死里打她?
阮翠芝站着不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态度。
刘雄爹又说:“翠芝,你看看孩子。”
他们老两口自然有自己立场和盘算,只要阮翠芝今天留下来不走,事情只留在自己家内部,那就算不上什么大事,很快就过去了,日子正常过。
但如果今天阮翠芝跟阮长生回了娘家,那接下来可就有得折腾了。家里孩子没人管,事情没人做不说,还得跋山涉水去山里求阮翠芝回来,到山里找亲家道歉去。
阮翠芝低下眉,看了看抱着她腿哭的小虎子。
片刻她把两只手腕都抽出来,坐下来蹲到小虎子面前,用手指给他擦了擦眼泪。温声细语把他哄得不哭了,她又站起来,转身进了屋里去。
刘雄爹妈看她这表现,觉得她舍不得丢下孩子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刘雄妈这又对阮长生说:“这事是你姐夫的错,我们不包庇他,你该打也打了。打得这样重,也算是叫他吃了教训。我向你保证,以后他肯定不会再欺负你姐。”
阮长生阴着脸重声道:“你们真关心我姐的话,能不知道她在家挨打?”
刘雄妈说:“我们不常过来,以后我肯定常过来看看。”
阮长生心里堵着气,盯着刘雄妈看。
他手指捏成拳头,紧紧捏在一起,正要出声,忽看到阮翠芝拎了一个提包从屋里出来了。她拎着包走到阮长生面前,小声道:“五弟,我们走吧。”
听到这话,阮长生捏紧的手指顿时松了。
而刘雄爹妈的脸色俱是一变,他们刚才都放松了,还以为阮翠芝进屋是不打算走的,哪知道她进屋是去收拾衣服的。这可不行,刘雄妈一把拽住阮翠芝。
“翠芝,你走了小虎子怎么办啊?”
阮翠芝不接话,这回自己动手,扒开刘雄妈的手,拉上阮长生就走。
刘雄爹妈急得跟出来,嘴里喊阮翠芝的名字,见她不应,又叫小虎子:“你妈妈不要你了,快点把你妈妈留下来,快点追去啊,别叫你妈走!”
小虎子刚被阮翠芝哄好,这下又哇一声哭出来,迈开腿就追出去。
但因为跑得急了,追到院子里轰动趴地上,脸蛋着地。
刘雄妈故意不去扶,只叫:“唉哟我的小乖乖。”
阮翠芝如她预料一样停了步子,但是她这次没有回头,站着停顿片刻,抿住嘴唇咬紧牙关,捏紧阮长生的手腕,拉着他头也不回出了院门。
刘雄妈这下急大了,叫刘雄爹:“你快去追呀!”
老胳膊老腿的,刘雄爹哪追得上呀。他费劲追到院门上,出了院门再往外面追几步,阮翠芝就和阮长生就走远拐进巷子里不见了。
他没追上,刚好又看到家里三个丫头回来了,于是忙叫三个丫头:“大妮二妮三妮,你妈和你爸吵架,收拾东西走了,你们快去把她追回来!”
大妮二妮三妮闻言忙放下身上的背篓,一起转身去追。但她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阮翠芝,于是三个人又回来了,气喘吁吁跑到刘雄爹面前说:“爷爷,没追到。”
刘雄爹掐着腰,自己也还吁吁喘气,回头看到刘雄妈牵着小虎子出来了,便也说了句:“叫她走了,没追回来。”
刘雄妈弯腰给小虎子擦眼泪:“这叫什么事啊!”
真就孩子也不管了?
说走就走了?
追不回来也没有办法,一家人回到屋里。
进屋看到刘雄被打成了猪头,三个丫头全都吓一跳。
二妮问:“谁打的呀?”
现在说是谁打的还有什么意义,刘雄妈只看着刘雄,没好气跟他说:“你媳妇头也不回走了,小虎子摔地上她都没回头看一眼,你看怎么办吧!”
刘雄倒是有骨头,“让她走!最好别回来!”
刘雄妈抬手想打他,又下不去手,恨恨地说:“就有你能耐!你好好的你打她干什么呀?翠芝哪里不好?这镇上还有比她贤惠的媳妇没有?”
刘雄:“呵,我看她那张木头死人脸我心烦!”
他爹实在没忍住,抬手在他身上捶一下,捶得他又“唉哟”一声惨叫。
捶完直接转身往外走,一副什么都不想再管的样子。
“被打死都活该!”
啊嚏——
阮溪趴在石头边默写古诗,忽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阮洁转头看她,“姐,你是不是要感冒啦?”
凌爻也看着阮溪,阮溪摇摇头道:“没有,就是鼻子有点痒。”
她今天下午打了好几个喷嚏,在老裁缝家画画的时候也打了两个。
每次打完喷嚏她都会想到阮翠芝的事,眼下交通和通信都很不发达,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比如说现在他们只能干等着,阮长生不到家就不知道事情怎么样。
晚上她和阮洁躺在床上,还想着这个事情,看着帐顶出声说:“也不知道三姑的事怎么样了,你说五叔能处理得好吗?”
这事要不是她去公社发现的,要不是她看到了阮翠芝胳膊上的伤,或许还没那么关心在意。反正她一想到阮翠芝身上的伤,心里就忍不住有气。
她要是有能耐,她都想去打死刘雄那个死人渣。
阮洁出声说:“五叔虽然一天到晚流里流气的没个正形,但他还是有主意有分寸的。毕竟在外面带着好些人一起混日子,也还是要点本事的。”
阮溪笑笑,“不知道你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阮洁也笑出来,“反正他对我们两个挺好的,每次在外面弄了点好吃的,都会拿回来给我们两个吃。不管别人觉得五叔好不好,反正我觉得他好。”
阮溪笑着点点头,“这倒也是。”
姐妹俩聊天聊到困,眼睛闭合几下,也就肩膀挨着肩膀睡着了。
次日起来,洗漱吃饭出门,又是新的平平无奇的一天。
因为现在是八月份,离过年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所以找上门来做衣裳的家庭并不多。等过几个月快要过年了,各家各户张罗着做新衣裳准备过年,到时候会很忙。
没什么人上门,日子就过得清闲一些。
阮溪到了老裁缝家还是埋头画画,不与阮跃进争高低。只要阮跃进不过来犯贱招惹她,她不会主动和阮跃进说任何话,一直都是各忙各的。
阮跃进时不时就表现出自己特聪明特牛的状态,阮溪和老裁缝也都不打击他,只把他当个傻子看。反正反话说了他也听不懂,还真以为在夸他。
既然他以为是在夸他,那就多夸夸他好了。
他回家时的状态好,导致孙小慧的心情跟着好,也可以给阮溪和阮洁减少很多麻烦。孙小慧心情愉悦了,天天盼着儿子学成手艺当裁缝,自然没心思出幺蛾子。
至于阮跃进在当裁缝这件事上到底有多少天赋和多大的可能性,那真的是,只有天知地知,老裁缝知,阮溪知。
现在最让阮溪佩服的,就是阮跃进的意志力。
绝对是,一级棒!
阮溪在老裁缝家呆上大半天,又在山坡上学习小半天,和阮洁回到家喂猪喂鸡做饭吃饭,梳洗完躺到床上松口气,这一天便又算是结束了。
外面夜色沉沉,阮溪躺在床上跟阮洁说:“五叔明天应该能回来吧。”
阮洁还没出声应话,忽听到外面传来阮长生的声音:“爸妈,我把三姐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阮溪和阮洁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赶紧扯开帐门下床出来,给阮翠芝和阮长生开门。阮志高和刘杏花年龄大动作慢一些,又等了片刻才出来。
看到阮翠芝,刘杏花眼眶一湿,上去捏住她的手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阮翠芝眼眶也湿了,“妈,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刘杏花吸一下鼻子稳住情绪,又问阮长生:“你把你三姐带回来了,那刘雄呢?”
阮长生直接道:“我把他往死里打了一顿,刘雄变狗熊了。”
刘杏花有些担心:“你有没有收着些?没把他打出什么来吧?”
阮长生:“我没把打死算他命大!我昨天刚到镇上找到他家,就看见他在院子里踹了三姐一脚,那是下的狠脚,直接把三姐踹得摔在地上,你说我打不打?而且你们猜他为什么打三姐,就是因为三姐抬水缸的时候滑了一下手!昨天要是我不在的话,他肯定还得上去再踹三姐几脚出气,他就是个该死的人渣!”
阮志高听了一肚子气,有气没地方发,竖起眉头恶声恶语重重骂道:“这个狗日的混账王八蛋!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他,就是让他这样欺负的?”
刘杏花听得是又气又心疼,关心阮翠芝:“翠芝你身上没事吧?”
阮翠芝湿着眼眶摇头,吸着鼻子道:“妈,我没事。”
正屋西头房间里,孙小慧和阮长贵也听到了动静,但没有立即起床出来。
孙小慧好奇问:“小五子怎么突然把翠芝带回来了?”
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人人都说她在镇上过着了不得的好日子。
这么看来,过得倒也不见得有多好。
阮长贵道:“我怎么知道?起来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孙小慧跟在他后面起床,两人一起下床到边屋里去。
进了边屋,看到所有人都在刘杏花的房间里坐的坐站的站,有的坐床上,有的坐板凳,阮长贵看向阮翠芝出声招呼了一句:“三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刘杏花心里堵着气呢,正愁找不到人撒。
阮长贵过来撞枪口,她冲阮长贵就说:“怎么你三妹回来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阮长贵就冤死了,“唉哟,妈,我是这意思吗?”
刘杏花很不客气道:“你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没你的事。”
夫妻俩都不是实心的人,来了除了看热闹添乱,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