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听着像是有些醋味了。”
阮烟打趣道。
小钮钴禄氏白了阮烟一眼，“正经要吃醋那也是你该吃醋，您可别告诉我，您没瞧出来那位冲的是谁？”
这话倒是。
阮烟心知皇贵妃一向瞧她不顺眼。
她又宠冠后宫，皇贵妃让自家妹妹进宫，便是要来分她的宠。
阮烟想得开，无所谓，只道：“来就来吧，要是个美人，咱们也有眼福。”
小钮钴禄氏就佩服阮烟这点儿，心态好。
天大的事也都波澜不惊。
翌日八月初一。
众人去慈仁宫请安的时候，便碰上了那小佟佳氏。
一直不怎么露面的皇贵妃今日来请安，就是为了让后宫妃嫔瞧瞧小佟佳氏。
皇贵妃唇角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笑意，“这就是本宫妹妹了，听说本宫这几年身子不好，特地进宫来陪伴本宫。”
小佟佳氏屈膝，礼数周到地给众人请了安。
众人打量了一番。
这小佟佳氏模样不差，佟佳氏相貌明艳，平日里穿衣打扮也都华彩明丽，可小佟佳氏却是小家碧玉、温柔如水的样貌。
一身碧青色对襟旗服，头上簪了一朵拇指大小的玉兰花。
举手投足就好似淙淙泉水一样清柔。
这要不是皇贵妃介绍，谁能想得到这就是小佟佳氏。
这姐妹俩完全不相似。
惠妃眼神闪了闪，笑道：“佟佳氏姑娘好样貌，今年几岁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及笄了。”小佟佳氏轻柔回答道，那声音更是仿佛春风一样，带着些柔，带着些甜。
“及笄之年，果然年轻，怕不是要把咱们这群年纪大的都比了下去。”
宜妃似笑非笑扬起唇角，说道：“这年纪小果然就是好，瞧瞧这举手投足，多可人疼，本宫瞧着都喜欢。”
后宫妃嫔们神色顿时有些不对了，看着小佟佳氏的眼神带着几分戒备。
这几年万岁爷往后宫的次数不多，僧多粥少，后宫妃嫔争都争不过来，这要是来个年轻漂亮的，还温柔解语，家世还不错的，那还得了！
小佟佳氏低头，仿佛羞涩一般，耳根通红，“娘娘说笑了，奴婢姿色尔尔，哪里比得过娘娘们国色天香。”
她顿了下，道：“尤其是宜妃娘娘和善贵妃娘娘，奴婢瞧见了，才知晓外面传闻多真……”
“多真怎么样？”
宜妃柳眉一挑，起了好奇心一样追问道：“外面都传什么话？”
“外面传的话，奴婢不好意思说。”小佟佳氏红脸羞涩道。
阮烟喝着茶，掀开茶盖看了一眼，茶是大红袍，她怎么喝出一股子绿茶味？
“有什么只管说便是，难道善贵妃和宜妃还会恼怒你一个小姑娘说的话不成？”
皇贵妃笑盈盈说道。
说完话，她抵着嘴唇咳嗽一声，脸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晕。
“那奴婢就大胆说了，也是外面人说嘴，说善贵妃娘娘和宜妃娘娘是娥皇女英，平分秋色，善贵妃是芍药，宜妃娘娘是牡丹，都是花容月貌。”
小佟佳氏抿了抿唇，像是不好意思，“奴婢今日见了，方知传言不虚。”
她这番话说完，惠妃等人神色有些不对。
善贵妃和宜妃在民间是花容月貌，那她们难不成是绿叶，专门负责陪衬？
宜妃心里暗道，这小佟佳氏好厉害的一张嘴。
正要开口，却听见阮烟说道：“这民间果真什么瞎话都能传，本宫和宜妃又不是亲姐妹，娥皇女英相比不合适，倒是要是佟佳氏姑娘进宫，那倒是真的和皇贵妃成了娥皇女英了。”
她说到这里，瞧见皇贵妃脸色难看，又捂着帕子道：“哎呀，臣妾一时多嘴，皇贵妃莫怪，佟佳氏姑娘也别往心里去，你这回也不是进宫，是专门来陪皇贵妃的，臣妾真是喝茶喝多了，糊涂了。”
宜妃忍着笑意，道：“大清早喝太多茶的确不太好，贵妃娘娘用点儿点心吧。”
“多谢宜妃妹妹提醒。”阮烟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倒是难得对对方有些欣赏。
因着这个岔子，众人都没再提起小佟佳氏来。
等皇太后出来后，略寒暄几句都各自散了。
小佟佳氏搀扶着亲姐姐回到翊坤宫。
皇贵妃刚回到内殿，就看向小佟佳氏：“今儿个你也瞧见了，有什么想法？本宫早说过宫里的女人不是善茬，先前不让你进宫也是为了你好。”
小佟佳氏知道姐姐是在描画先前拒绝家里让她进宫的事，只装作不知，道：“妹妹知道姐姐的用心良苦，先前听说善贵妃娘娘心善，今日见了才知道，这传言也不真。”
“她心善，她心善能从一个常在爬到现在贵妃的位置。”
皇贵妃提起这事就不禁冷笑，“也就是万岁爷偏袒她，才瞧不出她真面目来，自从她进宫以来，本宫可没瞧见过她吃过亏。”
“姐姐说的是。”小佟佳氏温柔回答。
皇贵妃本来因着阮烟的话，对小佟佳氏有几分嫉妒。
她年纪已大，虽是皇贵妃，可终究不如妹妹年轻，风华正茂，像刚盛开的花儿一样。
此时，见妹妹乖巧听话，心里到底好受了不少。
她拉着小佟佳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妹妹，你放心，你若入宫，本宫定会护着你不叫你受半点儿委屈。”
小佟佳氏脸颊泛红，羞赧地道了声是。
阮烟此时正在和安妃八卦小佟佳氏。
“这小佟佳氏真不像她姐姐。”
“是长得不像。”安妃看着书，随口附和了一句。
阮烟扒拉下安妃手里的书，“你别敷衍我啊，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安妃无奈，只好把书放下，“你说。”
“刚刚在慈仁宫你听见她说的话没？”阮烟问道。
安妃想了想，点了下头，“听见了，不是夸你和宜妃容貌好看吗？”
“你该不会以为她夸这句是拍我和宜妃马屁？”阮烟嗤笑一声，说道，“这小姑娘可比皇贵妃会说话得多了，那么多妃嫔，她就只夸了本宫和宜妃，又夸本宫和宜妃是娥皇女英，牡丹芍药，这是既要让惠妃她们嫉妒本宫和宜妃，又要挑拨本宫和宜妃的关系。”
她说到这里，解释道：“当然，我和宜妃关系也没多好，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拨的。”
安妃本来没多想，阮烟这么一解释，她蹙起眉头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也不怪安妃想不到这个点儿。
主要是安妃从进宫那会儿就没动过争宠的心，对于妃嫔们争奇斗艳这事，更是从不参与，哪里能想到小佟佳氏一句话里藏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安妃眉头紧皱。
佟佳氏的性子摆在那里，她嘴贱不饶人，脑子也不好使，因此虽然位高，家世好，却不得万岁爷欢心，根本不必担心。
可这小佟佳氏分明不是佟佳氏那样的性子。
安妃对阮烟道：“这个小姑娘，你可得小心点儿，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阮烟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她不担心小佟佳氏做出什么事来，只好奇万岁爷怎么会点头让小佟佳氏进宫，难道真的想让小佟佳氏进后宫？
比起嫉妒，阮烟更多的是好奇和不解。
要说垂涎美貌，那不至于，三年大选，每年小选不知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姑娘进宫，万岁爷要真是那起子好色之徒，就不会经常免了选秀，连前两年选秀也就只进了博贵人和赫舍里贵人而已。
阮烟揣着疑惑，倒是没主动去问康熙。
反倒是康熙自己过来时，给她解释了一句：“朕知道皇贵妃打算，但现在后宫妃嫔不少，朕没心思再纳新人，让小佟佳氏进来，不过是想让她照顾好皇贵妃罢了。将来朕再给她指一门婚事，也算对得起她了。”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声
阮烟嘴巴微张，神色惊讶。
康熙笑道：“怎么？这个原因很让你吃惊？”
能不吃惊吗？
阮烟想了一大堆原因，甚至还想是不是要打葛尔丹，需要用佟国维兄弟，因此才点头让小佟佳氏进宫侍疾？
哪里想到，万岁爷竟真的只是想让小佟佳氏侍疾？
阮烟一时心里有些复杂。
她感觉自己好像对康熙的看法有待改正。
“您的确让臣妾吃惊了。”阮烟说道。
她真没看出来康熙这么没有人情味。
阮烟道：“冲您这么善良，臣妾回头得给您做一套里衣。”
康熙眉头挑起，“什么意思，合着你以前心里，朕就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阮烟没敢承认，岔开话题，“您寻思这里衣要什么颜色好看？明黄色虽好，可您里衣多半这个色儿，要不湛蓝色？”
康熙似笑非笑，把阮烟看的不好意思了，主动又“赔偿”了两套里衣，这才作罢。
八月的天气好。
日头大，可架不住御花园的花争奇斗艳的盛开了。
小佟佳氏从几年前就知道家里有意让她进宫，帮着姐姐固宠，她心里野心可不仅止于此。
自从进宫后，见到宫里的富贵，瞧见这锦绣前程，更是不甘心去做一个寻常福晋。
佟皇贵妃指了两个宫女跟着她。
此刻，两个宫女跟在小佟佳氏身后。
小佟佳氏走到几株牡丹花跟前，停下，正欣赏时，却是瞧见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侧头看去，瞧见是个陌生的妃嫔。
衣着倒是光鲜，只是瘦了些，脸色发青，看上去比皇贵妃病得还重。
“您是？”小佟佳氏心里揣测估计是某个不受宠的妃嫔。
跟着的宫女小声提醒：“姑娘，这是前两年进宫的赫舍里贵人。”
小赫舍里氏？
小佟佳氏眼神闪了闪，对上赫舍里贵人那阴郁的眼神，唇角勾起。
小佟佳氏进宫后，阮烟前几日还觉得稀罕，渐渐的，因为碰不着面，就把这人给忘到脑后去了。
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些传闻。
比如，小佟佳氏亲自熬药给皇贵妃，为了让皇贵妃用膳，小佟佳氏亲自下厨做膳等等。
更甚至连万岁爷都夸赞小佟佳氏厨艺精湛。
前两个传闻，阮烟相信，但后者，阮烟还真不信。
旁的不说，御膳房那么多御厨摆着，南北菜系什么都有人会做，这厨艺好到连万岁爷都夸赞，那得多厉害的厨艺？
小佟佳氏的手那么嫩，可不像是会手艺好的。
阮烟心里嘀咕归嘀咕，也没往心里去，横竖不管人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也懒得管。
她现在头疼的是小闺女得了个臭毛病，爱吃手指头。
而且，还是两个都有这毛病。
“额娘，要我说，打一顿就好了。”
雅莉奇一本正经地指着仰着头看着她们的哈宜瑚跟和卓说道。
阮烟给了她一个白眼，不客气地说道：“要我说，该打的是你，要按照你这教孩子方式，从小到大你得挨多少顿打。”
雅莉奇吐了吐舌头，到安妃怀里撒娇，“李额娘，额娘不疼我了。”
安妃笑道：“谁叫你胡说八道，我和你额娘，从小到大可都没打过你。”
雅莉奇道：“那是我乖。”
“你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阮烟一下气笑了，“三岁时你就学会爬树，有一回去御花园爬到树上，所有人都找不着你，险些去池子里捞人；五岁时，你拿我的胭脂去玩，把自己弄成个大花猫不说，那胭脂在你脸上，小半个月才没了，六月……”
雅莉奇忙打断阮烟的话，面红耳赤：“好了，额娘，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您提着个干嘛？咱们还是琢磨妹妹们爱吃手指头的毛病吧。”
阮烟不给面子地哼了一声，“指望你出主意，太阳都能从西边升起了，额娘早有主意了，拿苦瓜汁涂在手指头，这法子用过四五天就好了。”
雅莉奇叹为观止，见阮烟真拿了个瓶子给哈宜瑚还有和卓涂手指，又蠢蠢欲动，“额娘，给我，我来帮忙涂。”
阮烟也乐得轻松，把瓶子给了雅莉奇。
哈宜瑚跟和卓对着雅莉奇可没有对着阮烟时的乖巧。
别看孩子岁数小，谁能得罪谁好欺负，心里门清。
雅莉奇嘴上说的狠，可实际上最疼哈宜瑚跟和卓的就是她了，她自己都懒得做什么荷包香囊，可哈宜瑚跟和卓的小鞋子小衣服，雅莉奇都做过。
哈宜瑚跟和卓以为雅莉奇是和她们玩。
小姐妹咯咯一笑，转身就跑。
“别跑啊。”
雅莉奇喊道。
哈宜瑚、和卓两个小家伙却朝外跑去。
冷不丁外面走来一个人，却是刚好撞上。
来人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打翻了。
哈宜瑚跟和卓吓了一跳，雅莉奇下意识把两个妹妹护在身后，看向来人：“你是？”
阮烟和安妃听见动静起身出来，瞧见来人时，也愣了下，“佟佳氏姑娘？”
小佟佳氏似乎是带了东西过来，现在提盒打翻，衣裳狼藉。
阮烟忙道：“哈宜瑚、和卓，跟人赔不是。”
哈宜瑚还有和卓都吓到了，红着眼眶道了歉。
小佟佳氏摆摆手：“贵妃娘娘言重了，不过是小格格不小心撞到奴婢罢了，只是这玫瑰露打翻了，实在可惜，还有这衣裳……”
她低头瞧了瞧被弄脏的裙角。
阮烟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本宫和你身量倒是差不多，有身没上过身的衣裳你换上如何？”
这要是寻常宫女，让人随便取一身衣裳来换便是。
可小佟佳氏到底家世不凡，再加上她是皇贵妃妹妹，若是疏忽慢待，反而是给人话柄。
“那怎么好意思？”小佟佳氏客气了几句。
阮烟倒是没来虚的，直接让春晓去把衣裳拿来。
小佟佳氏道了谢，去换了衣裳，出来时，阮烟正和安妃在喝茶，瞧见小佟佳氏换了身衣裳，都眼前一亮。
阮烟道：“姑娘穿这身桃红色的衣裳倒是好看。”
小佟佳氏脸颊微红，羞涩道：“终不及娘娘好看，今儿个本想给两位娘娘送玫瑰露，可惜翻了，等回头奴婢做了新的，再给您二位送来。”
阮烟脸上露出惊讶神色，“那玫瑰露是你做的？”
“是，奴婢闲来无事，就爱做这些东西。”小佟佳氏道：“皇贵妃娘娘说奴婢做的还成，所以这才斗胆送给贵妃娘娘和安妃娘的。”
“姑娘真是秀外慧中。”
阮烟笑笑说道。
送走小佟佳氏后，春晓去小佟佳氏更衣的屋子里转了转，确认屋子里没落下什么东西，才回来。
“娘娘，屋子里没落下东西。”
阮烟嗯了一声。
她疑惑不解：“这小佟佳氏好好的，跑来送什么玫瑰露？”
安妃也不解。
但很快。
阮烟和安妃的疑惑解开了。
小佟佳氏拿她们刷名声呢。
小佟佳氏的玫瑰露，几乎每个妃嫔都收到了。
就连稍微受宠的贵人也得了一份。
“要论做人，这小佟佳氏可比那位能耐。”
宜妃闲来无事，去找德妃说话，对德妃感叹道。
德妃逗着孩子，淡淡说了一句，“只可惜这性子不能换，要是那位有这位的手段和脾气，这皇后也不是不能当。”
宜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促狭道：“你如今嘴上也不留情了。”
德妃笑道：“咱们私下里说话，难道还要给她留面子？”
宜妃倒是爱听这话。
她道：“费尽心思做这么些事，真要留下来了，这后宫恐怕要热闹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这几年好不容易清静些，本宫可是懒得再闹腾了。”
德妃看着十四阿哥，心里也是这么想。
如今后宫份位基本都定了，万岁爷更是定了后宫妃嫔数目，贵妃有几个，妃有几个，都是固定的。
这要是进了新人，尤其是有野心，家世还好的新人，那可不得了。
这佟佳氏是皇贵妃，小佟佳氏将来也不能太寒碜吧，那将来是妃，还是贵妃？
看似不过是进一个新人，可就如同于油锅里加水，那是分分钟要闹腾起来的。
后宫妃嫔的反应倒是格外默契，都在等万岁爷的反应。
没人打算对小佟佳氏出手。
一来佟佳氏不好惹，二来如今情况未明，贸贸然出手只会便宜旁人。
在后宫诡异的气氛当中。
中秋节到了。
中秋宫宴，皇亲国戚都出席了，小佟佳氏作为伺候皇贵妃的宫女，也伴随左右。
阮烟低头用膳，心里想着哈宜瑚跟和卓两个人这会子睡醒了没？
正想着，就听到上头传来康熙的声音，“康亲王，朕记得你的次子燕泰还未婚配？”
阮烟抬起头来，眼睛炯炯有神。
她记得康亲王似乎是太祖的曾孙，虽不及裕亲王、恭亲王和万岁爷关系亲近，但也是宗亲里面万岁爷的股肱之臣了。
“回禀万岁爷，燕泰的确还未有亲事。”
康亲王回答道。
康熙笑道：“那正好，朕今儿个做主给他许一门亲事，皇贵妃胞妹，岁数和燕泰差不多，你看如何？”
康熙话音落地，小佟佳氏手里的酒杯落地，脸上满是茫然和错愕的神色。
佟佳氏更是面色铁青。
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声
“燕泰纨绔，如何配得起皇贵妃胞妹？”
康亲王杰书忙婉拒道。
佟佳氏让小佟佳氏进宫这消息，皇亲国戚里早传遍了，宗亲哪个不知道佟佳氏一族的打算，燕泰虽然是杰书次子，可康亲王很是疼爱这个性子酷似自己的儿子，哪里舍得叫儿子受这委屈。
“朕看年轻人年纪相仿这便足够了，再说燕泰朕看着也是个好孩子，咱们自家的孩子，哪里有配不上配得上这种说法。”
康熙笑着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让两个孩子成亲。”
“是，那奴才替燕泰叩谢万岁爷赐婚。”
康亲王心里叹息一声，恭敬地谢了恩典。
小佟佳氏脸色煞白。
阮烟感受得到周围妃嫔都仿佛松了口气。
惠妃笑盈盈，仿佛十分和气地说道：“恭喜小佟佳氏姑娘，万岁爷赐婚可是天大的福气。”
“可不是，燕泰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出息孩子，小佟佳氏姑娘和燕泰也是男才女貌。”
荣妃附和道。
皇贵妃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小佟佳氏言不由衷笑道：“两位娘娘说笑了。”
她做出羞涩神色低下头，看着地上汉白玉地面上的花纹，手指蜷起，指甲深陷入了掌心。
宫宴结束后。
周嬷嬷等人跟随着皇贵妃、小佟佳氏回到翊坤宫。
屋子里的宫女太监原本因着今日是中秋，都喜气洋洋，有心想卖乖讨好，可瞧见皇贵妃面色阴沉，哪个敢凑上前去。
“砰！”
皇贵妃一回来，就气得将小几上摆着的长颈细口花瓶给砸了。
那是定窑的，不是一般的好东西。
前几日才刚取出来把玩。
周嬷嬷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这一砸就去了几百两银子。
“姐姐，您喝杯茶消消火。”
小佟佳氏见宫女端上茶来进退两难，便顺手接过茶，亲自递给了皇贵妃。
佟皇贵妃阴沉着脸，“本宫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喝茶！万岁爷都给你赐婚了，你就不着急！”
她分明是迁怒到了小佟佳氏身上。
小佟佳氏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姐姐，妹妹是着急，可万岁爷说的话是圣旨，难道妹妹能抗旨不遵？”
她放下茶盏，低头叹息：“妹妹被赐婚倒也没什么，横竖嫁谁不是嫁。可是妹妹担心您，这些日子在宫里，妹妹也瞧见了，善贵妃、宜妃不是好惹的，荣妃、惠妃更是不把您放眼里，妹妹出宫后，您可怎么办？”
皇贵妃脸色沉了沉。
珐琅金指甲套陷入掌心，她让小佟佳氏进宫，何尝不是因为担心其他妃嫔报复。
佟佳氏以前，那是嚣张的民间都有所传闻。
阮烟听说过的让惠妃给她行礼，搓揉人，那都是小儿科，截胡、上眼药，后宫哪个妃嫔没吃过她的闷亏。
以前得宠的时候还好，如今失了宠，她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有些慌。
小佟佳氏拿眼角的余光看着佟佳氏。
就盼着佟佳氏能想出什么主意，力挽狂澜。
可佟佳氏却青着脸，“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万岁爷当着那么多人，把话都说出来了，纵使本宫去求情，也无济于事。”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罢了，就当你这回进宫是来陪本宫的便是了。”
小佟佳氏瞳孔收缩，呼吸一乱。
怒气从心里涌起，她做了那么多，结果就是让她出宫去嫁给一个什么泰？
小佟佳氏刚要说什么，周嬷嬷不急不慢道：“姑娘去休息吧，皇贵妃娘娘今儿个也累着了，有什么等他日再说。”
对上周嬷嬷笑盈盈的眼神，小佟佳氏压下心里的思绪，笑着道了声是。
小佟佳氏下去后。
周嬷嬷让人去熬药上来，对皇贵妃道：“娘娘，既然已成定局，咱们也别多想了。这回姑娘进不来宫里，未必不是好事。说到底，这宫里只有一个佟佳氏才吃香呢。至于帮手，他日选秀您仔细挑选一个，像惠妃和良贵人那样，也未尝不可。”
“就怕再来个德妃。”
皇贵妃面色有些缓和，可想起德妃，忍不住暗暗咬牙。
周嬷嬷道：“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换个法子，不怕那人不乖乖听话。”
皇贵妃想了想，有些意动。
“姑娘，早些歇下吧。”
伺候的宫女对正看书的小佟佳氏说道。
小佟佳氏合上书，像是随意一样瞥过前面正殿，瞧见灯火熄灭，心里往下坠了坠。
难不成，真的不能得偿所愿？
她从数年前就被家里教导如何说话行事，宫里规矩，苦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可不只是想当个普通福晋。
“好。”
小佟佳氏答应一声，心里满是不甘。
宫里头不高兴的人何止是佟佳氏姐妹，赫舍里贵人听到消息后，也是脸色一变。
“万岁爷当真给小佟佳氏赐婚了？！”
她对百合追问道，攥紧了百合的手。
百合吃痛，不敢叫出声，连连点头：“千真万确的事，宫里头都传遍了。”
怎么会这样？
赫舍里贵人怔怔地松开握着百合的手。
百合忙抽回手，瞧见手上一圈红印，心里委屈。
“贵人，小佟佳氏那边，咱们要不要再接洽？”
百合小声问道。
赫舍里贵人冷笑一声，“接洽什么，一个普通福晋，日后不知能见到几回，卖好也是白费工夫。”
她原以为小佟佳氏来历不凡，将来有大出息，前几日便在御花园卖了回好，指点了她怎么去宣扬出自己的名声。
原本事情进展的顺利极了，谁知道万岁爷竟然会给小佟佳氏赐婚。
这下子，名声再好，也是白费功夫。
八月二十。
钦天监给小佟佳氏和康亲王次子燕泰挑了个好日子，十月初十。
后宫妃嫔无不送礼去翊坤宫，给小佟佳氏道喜。
阮烟没凑这个热闹，但也让人送了一对玉如意和一对绞丝金镯过去，权当做提前添妆。
春晓和言夏去送礼回来后，对阮烟说道：“娘娘，今儿个翊坤宫可热闹了，惠妃娘娘她们都去了，连德妃娘娘也都在。”
“德妃？”
阮烟本来低头做衣裳，听见这话抬起头，“她也去了？”
“是啊，她送的礼还特别厚重呢，一整套金头面。”春晓道，“这手笔，便是亲妹妹出嫁也不过如此了。”
阮烟想了想，嗤一声笑了。
这德妃原来也这么促狭。
先前她还觉得德妃没脾气，现在看来脾气不小。
德妃的金头面把皇贵妃气得不轻。
次日皇贵妃就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