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说道。
这孩子都来了,无论是男是女,她都会爱惜的。
“再说,就算真若是将来去抚蒙,也未必就没有再母女重聚的一日。”
阮烟说道。
说这话,她心里都发酸,眼泪忍不住就落下了。
安嫔忙把雅莉奇放在榻上,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可不许哭,就算是小格格,咱们想办法,肯定都能留下来!”
了不起,这个嫔位她不要了!
阮烟道了声是。
她刚要说什么,侧头时不经意瞥见雅莉奇在床上用力一转,一下翻了过去。
她立即瞪大眼睛,“安嫔姐姐,雅莉奇会翻身了!”
雅莉奇趴在榻上,一只手扒拉着榻上的褥子,一只手想朝那拨浪鼓抓去,可短短两厘米不到的距离,却是天悬地隔。
安嫔笑着把拨浪鼓往前推了推,雅莉奇这才够着了,她露出了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晃动着拨浪鼓。
阮烟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露出了个笑容。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是早早为这些担心,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第75章 第七十五声
康熙的赏赐,在阮烟看来并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说相比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手笔是单薄了些,可阮烟已经知道自己要被封妃,相比起封妃来,这些赏赐就不太重要了。
但后宫众人不知道。
瞧见万岁爷只赏给了郭贵人些燕窝鱼翅,再一联想万岁爷好一阵子没翻郭贵人的牌子,一些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郭贵人莫非是失宠了。
抱着这个想法,颁金节家宴的时候,好些人看阮烟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味了。
宴席刚开始,僖嫔就笑嘻嘻地问起阮烟的身体状况来,“前些日子听说郭贵人有了身子,可巧本宫有事要忙,没法子去看望贵人,只让人送了礼去,贵人这些日子可觉得怎么样?”
“妾身身体一切都好,有劳僖嫔娘娘关心了。”
阮烟客套地说道。
“贵人身体好就行,本来本宫还瞧你脸色有些憔悴,以为你是为了万岁爷……”
僖嫔说到这里,突然打住,用帕子掩着嘴唇,笑道:“哎呦,怪本宫这张嘴不好,胡说八道。”
阮烟:“……”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戏多了,没想到僖嫔的戏比她还多。
脸色憔悴?
她每天至少睡了六个时辰,太医瞧过都说她气血脸色好得很。
僖嫔这是纯心来找茬吧?
周答应担心地看了阮烟一眼,却见阮烟丝毫不慌,“僖嫔娘娘知道自己胡说八道就成,妾身都不知自己脸色哪里憔悴了呢。”
她周围静了静。
那拉贵人等人都用惊诧和敬服的眼神看向阮烟。
郭贵人实在是刚,竟然敢在这种场合这么和僖嫔说话?!
僖嫔心里一恼,眼眸一转,看向卫答应,“要本宫说,万岁爷宠谁还是看品行的,某些人脾性不好,怪不得如今被万岁爷冷落了,倒是卫答应这样好的人品,也难怪万岁爷这几日常翻她的牌子。”
卫答应本来喝着酒,听见这话,险些呛住了。
她心里又羞又恼。
僖嫔想和郭贵人过不去,拉她下水做什么?
她又不是僖嫔的人!
上回的事还连累的她不够惨吗?
卫答应赶忙谦虚道:“僖嫔娘娘说笑了,妾身哪里比得了后宫姊妹。”
她有意推搪,不想被拉扯入僖嫔和郭贵人的嘴角争锋中。
可僖嫔哪里能让她如愿,不但不见好就收,还说道:“卫答应就是太谦虚,本宫听说前阵子万岁爷不是赏了你好几样首饰,听说其中一盒玉钗十分精致,这不可比什么燕窝鱼翅贵重?”
这话就是明明白白,想要膈应阮烟了。
阮烟眼眸一沉,刚要怼回去。
安嫔却突然说道:“梁公公下来了。”
安嫔一句话,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梁九功从台阶上走下,手上捧着是一封明黄色的圣旨,众人正惊讶时,就听得梁九功说道:“郭贵人,乌雅贵人接旨。”
阮烟和错愕的乌雅贵人忙被搀扶着起身出来。
在大堂中跪下。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出座跪下。
佟贵妃心里满腹忐忑,万岁爷突然降旨,莫非是要赏郭贵人、乌雅贵人?
正想着,就听到梁九功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郭络罗氏淑慎性成,品行良善,诞钟粹美,明德惟馨,着即升妃,封号为善,贵人乌雅氏……”
众人只听到郭贵人晋升为善妃后,脑子里已经轰地一下,旁的一切再顾不得听。
至于乌雅贵人被晋为德嫔这事,就连佟贵妃这时候也不在意了。
妃!
万岁爷竟然册封郭贵人为妃!
还是在颁金节这样的日子,这不是摆明了给郭贵人做脸。
佟贵妃、僖嫔等人心里已经恨得咬牙。
尤其是僖嫔,适才还嘲讽阮烟不得宠了,这会子康熙一道旨意下来,僖嫔的脸险些没被打肿了。
“臣妾谢主隆恩。”
阮烟和德嫔反应过来后,磕了三个响头。
在那之后,两人接过圣旨,对视一眼,都有些喜出望外。
饶是阮烟事先知情,这会子事情落实了,也心里十分高兴,何况德嫔还是事先并不知情,她拿着圣旨,心里面惊喜有,疑惑也有。
要说万岁爷封郭贵人,德嫔还能理解,毕竟她看得出万岁爷对郭贵人是有几分真心的,可她,要说是因为生了小阿哥才被晋升,先前也已经晋升过了。
德嫔见琢磨不透,索性也不琢磨了。
她屈膝对阮烟行了礼,“恭喜善妃娘娘。”
“德嫔妹妹也同喜。”
阮烟将德嫔扶了起来。
德嫔这一行礼,惠嫔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们现在也该对郭贵人行礼了,当着上头万岁爷和太皇太后、皇太后,没人敢违背规矩,纷纷屈膝行礼:“恭喜善妃娘娘。”
“诸位姊妹客气,都不必多礼了。”
阮烟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她觉得嫔位就够了,封妃实在太招摇,可在看到僖嫔愤怒、嫉恨却拿她没办法的眼神时,阮烟突然觉得,招摇就招摇吧,能把僖嫔气一顿也够本了。
宫里热闹,宫外。
郭络罗家今儿个本来宴请了亲朋好友到家里来,冷不丁宫里来了天使,带来的还是一个大好消息,章佳氏被赐了诰命,五等令人,以后进宫的福晋里也有她的位置了。
从公公手里接过五色云锦诰命,章佳氏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还是大儿媳妇马佳氏连忙让人去取了银票打赏了来宣旨的天使,又让管家特地重新置办了一桌招待这些天使。
“二弟妹,这回你可真是有福气了。”
大伯母羡慕地看着章佳氏说道。
“可不是,五等令人,每年都能拿朝廷给的俸禄,你可是咱们郭络罗氏福晋里的头一个。”
六堂伯嫂说道。
“这下可好了,以后额娘能多进宫看看妹妹了。”
苏合泰一下子想到这关键一点来了。
他一说到阮烟,章佳氏回过神来,“这诰命突然就下来了,莫不是你妹妹替我求的?”
正说着,管家来报喜讯,“老爷,福晋,刚才那些天使说了,今儿个咱们府上不只是有这喜事呢,咱们姑奶奶在宫里被封妃了,如今肚子里还有喜了。”
一句话让普照等人都喜笑颜开。
亲朋好友莫有不羡慕的,这宴席更热闹了。
普照父子一整日都被人拉着灌酒祝贺,他们也来者不拒,心里实在是开心。
等到了夜里,快宵禁时,宴席才散了。
普照醉醺醺地同自己媳妇章佳氏道:“咱们闺女以后可真不必愁了。”
章佳氏想说高处不胜寒,一瞧普照哭的满脸泪,心里一酸,她心疼小闺女,普照又如何不心疼小闺女,刚出生时,阮烟身子骨弱,跟小猫似的,普照这个当阿玛的四处求医拜佛,有一回冬日阮烟咳嗽不退,普照不知打哪里听到的野方子,说是野蜂蜜熬梨能治咳嗽。
大冬日,他愣是去郊外林子里找了两天寻来了个蜂窝,脸都被蜜蜂蜇肿了。
“嗯,睡吧,不必愁了。”章佳氏给他脱了鞋,拿帕子擦了擦他的脸。
隔日,章佳氏进宫谢恩。
这回先去拜见了太皇太后,可巧皇太后也在。
太皇太后只和她寒暄了几句就让她去景阳宫了。
阮烟和章佳氏再次见面,她刚走出来,章佳氏就连忙道:“你进去吧,不必出来迎,今儿个风大得很。”
阮烟笑着打起帘子,让章佳氏进来。
进屋后,章佳氏才仔细打量了下闺女,丰腴了,脸上气血也好多了。
她欣慰不已,这人日子过得好不好,全写在脸上。
“额娘看到你面色这么好,便放心了,这胎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阮烟说道:“孕相也好,这阵子宋嬷嬷负责照顾我,我连想吃什么都不用动脑子了。”
章佳氏一听,心里更放心了。
她看向旁边站着的宋嬷嬷,道:“都说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宋嬷嬷照顾你,额娘放心。”
“福晋过誉了。”
宋嬷嬷屈膝,谦虚道。
章佳氏笑道:“您别当我是客套,我是真心的,谁生的闺女谁知道,我这闺女,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有时候想什么是什么,性子和个孩子似的。若是没有你这等老成的人照顾,还真叫人不放心。”
“额娘。”
阮烟不乐意地拉着章佳氏的手撒娇。
“好,好,额娘不说。”章佳氏见好就收,她见雅莉奇不在,又问道:“我外孙女在哪里呢?”
“睡着了。”
阮烟说道,“早上闹了半天,刚刚才被哄睡。”
“她闹什么啊?”章佳氏关心地问道。
“她那猴孩子非要我抱,抱就抱,还要抓我头发。”阮烟一说起还生气,“哼,我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全被她弄乱了,刚刚还得重新梳头呢。”
章佳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和她计较。”
“哎呀,您怎么向着她说话,不向着我?”阮烟故意胡搅蛮缠,拉着章佳氏的手,“您这可不厚道,论先来后到,可是我先来的。”
章佳氏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喜笑颜开。
临走时依依不舍。
可在瞧见阮烟塞得一堆东西后,章佳氏脸上笑容凝滞了,“怎么这么多东西?”
“都是给您和阿玛,还有哥哥嫂子姐姐们的。”
阮烟说道:“对了,里头还有几样玩具是我给孩子们的,您记得每人一个,别分少了,免得打起来。”
她前阵子闲着没事,想起上辈子的一些玩具便画了图,让造办处去做。
昨日,东西就送来了,什么拼图,积木、公仔、还有小木马,都是小孩子爱玩的东西,这些东西正好可以送给侄子侄女还有外甥、外甥女们。
“您别担心拿不动,我让两人帮您扛出去。”
阮烟体贴地说道。
和福和小豆子都笑着上来帮忙。
章佳氏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堆东西,知道的明白她今日是进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儿个出门是去买年货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声
郭络罗府上。
容月和丈夫钮钴禄·加新嘎早知道章佳氏今日进宫谢恩,因此早上就回娘家来等着。
快晌午了。
加新嘎小声对媳妇容月问道:“岳母该不会被善妃娘娘留在宫里用膳了吧?”
这事可不是没有先例,前阵子在西苑的时候,章佳氏可不就是被留下过?
容月刚想说怎么可能,宫里下午一般不留人。
可一想自己妹妹如今是善妃,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破例。
“若是额娘等会儿还不回来,咱们就先走,等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原先容月夫妻今日来,也不过是想打听下妹妹的近况。
先前她随丈夫外任,好几年都不在京城,娘家虽然说每年都会寄信送礼,可家里的情况还是都会晚些才了解到。
尤其是阮烟进宫的事,那更是次年才收到消息。
那会子把容月急的,要不是肚子里怀着孩子,又要带大闺女,容月都想杀回京城问清楚怎么回事了。
“来了,福晋回来了。”
夫妻正说着悄悄话,外头门子来报信了。
马佳氏、完颜氏忙同容月夫妻出去迎接。
郭络罗氏下了马车,几个丫鬟抱着满满一手的礼物下来。
“额娘,您这是?”
容月一愣,额娘这不是进宫去了?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莫不是路上买东西了?
“都是娘娘赏的。”
章佳氏脸上露出笑容,“娘娘还准备了给孩子们的东西。”
这句话顿时让众人喜笑颜开。
众人其实也不在乎是什么东西,要的是娘娘的这态度。
旁的不说,如今小姑奶奶在宫里头日子过得好了,他们这一家子连带着都沾光,就拿苏合泰的亲事来说,他是家里最小的,性子又坏,没少在外头和人打架,先前媒人一听说给他作保,都忙摇头,说是苏合泰名声在外,镶黄旗下多少人家的孩子都和他打过架,现在听说要说亲,人家不乐意把姐姐妹妹嫁给他。
可现在好了,每个月上门说亲的人能把章佳氏烦的跑回娘家去。
一群人簇拥着章佳氏进了家里。
阮烟的打赏是真大方,普照和章佳氏得了人参,安巴灵武、额尔德谟和苏合泰三个哥哥各自得了一把牛角弓和一个扳指;马佳氏和完颜氏两妯娌还有容月则分别得了两匹织金妆花缎和两匣珍珠;而加新嘎则得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副明朝画家张彬的罗汉图。
除此以外,那些小孩子的玩具则看的人喜欢的不行。
“这小木马回头家里两个孩子肯定喜欢。”
容月喜欢地摸了一把那木马,造办处的手艺好,这木马打得小巧精致,马头还能左右上下活动。
阮烟的礼可以说是送到每个人心坎上去了。
几个小孩子就别提多高兴了。
马佳氏、完颜氏等人回头就拿那料子和珍珠做了衣裳、首饰,出去参加宴席时,旁人问起,说起东西来头,少不得便引来众人羡慕。
一来二去。
三官保家福晋,宜嫔额娘不乐意了。
“什么东西,就两身料子也值得吹嘘!”纳喇氏气得拍了下桌子,反而把自己的手给拍疼了。
她儿媳妇巴雅拉氏也附和道,“可不是,要不是咱们家给了他们家这场富贵,他们家如何能像现在得意?!”
纳喇氏也是这么想的。
你闺女当初要不是靠着我闺女,哪里能进宫?哪里有现在这样得意的日子?
郭络罗家当初不领情也就罢了,如今他家小闺女竟然还爬到她闺女头上去了,而且,章佳氏那破落户竟然在她前头有了诰命。
纳喇氏这些日子一出去,听到旁人吹捧章佳氏的话,每听一句,心里头就仿佛扎了一把刀。
在她看来,那诰命该是她的才是。
纳喇氏越想越气,越想心里就越过不去这个坎儿。
她对巴雅拉氏说道:“你打发人去请白公公进来,我要让他帮我给娘娘捎句话。”
皇宫里有权势的公公,有些都会在京城里头置办宅子。
碰上休息时就在宅子住下。
这白公公正是宜嫔娘家交好的一位公公。
宜嫔这些日子都很小心。
越是临近孕期,她就越发谨慎。
前几日,连僖嫔上门来看她,她都推说自己身子不适,没见人。
宜嫔可不笨。
她知道,郭贵人被封为妃,宫里头不知多少人看不过去,诚心想给如今的善妃找麻烦,可她们又不敢动手,毕竟先前宫里可一直传闻,万岁爷在各宫里有眼线,因此各宫发生什么事,万岁爷都能知情。
于是这些人就想挑拨她去对付善妃。
毕竟,宫里人人都知道当初善妃进宫的缘由。
“本宫看,估计这会子人人都觉得本宫快气坏了。”宜嫔自嘲地说道。
刘答应给她捏着肩膀,笑着说道:“娘娘您别往心里去就是了,那些人说什么由着他们,再说,只要您生下小阿哥,将来未必您没有封妃的机会。您瞧乌雅氏不就是这样,生了个小阿哥,从常在到德嫔。”
的确。
宜嫔颔首,她摸了摸肚子,心里有了期盼。
她嘴上说不在意,难道心里真的能不在意以前不如她的郭贵人如今成了善妃,羡慕是有的,但嫉妒不至于。
宜嫔还是知道好歹的。
这妃位,若是让她来选择让谁来坐,那还真是善妃是最好的选择。
一则善妃的品行信得过,宠辱不惊,不会一朝得势就折腾人,可换了旁人,比如僖嫔,惠嫔,那可未必能不得意;二则善妃再和她有矛盾,终究她们都是郭络罗氏,即便不互相拉拔,至少碰见关键时候,人家不会落井下石。
两人正说着,外头来通传,是白公公来送东西。
刘答应捏肩的动作停住,眼角的余光瞥见宜嫔脸色沉了下来。
白公公很快被请了进来。
他进来后打了个千,脸色笑呵呵:“奴才给宜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公公不必多礼。”宜嫔语气客气,“公公这是来送什么东西?”
白公公要从袖子里取东西,可刚伸手,瞅见刘答应没走,他朝刘答应看了一眼。
刘答应识趣,正要退下的时候。
宜嫔却笑道:“刘答应是自己人,公公有什么就直说,不必避讳。”
“嗻。”
白公公答应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来,“这是纳喇氏福晋命奴才给娘娘带的蜜饯,福晋听说娘娘时常孕吐,特地亲手做的。”
小小一个油纸包,放在手里分量不重,却让宜嫔心里稍稍有了暖意。
宜嫔笑道:“额娘要操持家务,还要为本宫做蜜饯,真是辛苦她了。”
“有娘娘这话,想来纳喇氏福晋的辛苦就值得了。”
白公公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说来娘娘不知,奴才昨儿个去贵府上,却瞧见福晋脸色憔悴了不少。”
宜嫔心里咯噔一下。
手里拿着的蜜饯似乎也不怎么香甜了。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额娘想来是经常为哥哥弟弟们担忧吧?”
宜嫔兄弟多,可阿玛不过是个三官保,虽然说这职位和皇家关系密切,又承办皇室和宫廷事务。
可是这里可是京城,有句老话说得好,京城里一个砖头砸下去都能砸中几个三品大官,更不用说现在旗人都被拘在这四九城脚下。
要论关系,要官职,论血统,宜嫔的兄弟还真得发愁。
偏偏几个兄弟还都抬不上台面,整日里溜猫逗狗,逛窑子捧戏子,于是,二、三十岁都没个正经差事的兄弟多了去了。
“哎,”白公公仿佛没听出宜嫔的暗示,“宜嫔娘娘,福晋是为了那边那位发愁啊。”
他双手抱拳朝景阳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宜嫔心沉了,随手把蜜饯放到一旁。
“这事本宫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本宫和善妃鱼死网破!”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有戾气!
白公公吓了一跳,忙道:“娘娘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福晋当然不会害您,不过是章佳氏得了诰命,而福晋却没有,如今被人笑话,她才,才神色憔悴。”
原来是要诰命。
宜嫔怔了怔,可脸上丝毫没有喜意。
自家人知自家事。
她额娘要的诰命肯定要比章佳氏高,可她何德何能?
宫里头那么多妃嫔的额娘都没诰命呢,她就算肚子里有龙种,又如何?
万岁爷对她不过尔尔。
要是仗着有龙种,要求再三,恐怕端嫔就是她的前车之鉴了。
“你回去和本宫额娘说,就说本宫无能,无法让她如愿以偿,她的诰命还是指望几个兄弟更为妥帖。”
宜嫔冷冷说道。
白公公愣了愣,还想说什么,可瞅见宜嫔冰冷的眼神时,他不敢多说,忙道了声是,“那奴才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白公公匆匆离开,宜嫔更甚至没有让人打赏他。
待他走后,宜嫔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真的有些怀疑她额娘到底爱不爱她?
如果爱她?
怎会明知道她最近肯定心烦,还提起这事会让她为难,还非让人进宫捎话?
油纸包里的蜜饯甜香味传出,可宜嫔却已经没有以前闻到这股香味的喜悦了。
“拿去丢了。”
“娘娘?”
刘答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以前白公公进宫送东西,尤其是这蜜饯时,哪回娘娘不是高兴的不行,连吃都舍不得多吃,有一回夏日里忘了收起来,被蚂蚁爬了,还把娘娘心疼哭了。
“还不快去。”
宜嫔喝道。
刘答应答应了声是,连忙拿起那油纸包朝外走去。
她掀开帘子时,回头一瞧,分明瞧见一滴眼泪从宜嫔的脸颊滑落。
刘答应看着,也不禁心酸。
她低下头,看着油纸包,心里酸涩。
第77章 第七十七声
白公公可不敢把宜嫔的话照实了和纳喇氏说。
可这事不说不行啊,不说,纳喇氏回头见诰命没下来,能不追问,到那时候还不是他倒霉?!
想来想去,白公公决定替宜嫔把话圆润一二。
“宜嫔娘娘说了,这事不好办,诰命之事需得万岁爷点头方可,她纵然有心也是无力。”
白公公自己都觉得这番话说的很妥当了。
不是宜嫔不肯干,是万岁爷不好说话啊。
可他哪里想到,纳喇氏一听说不行,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旁人家怎么就行,轮到她就不行?她还比那人早进宫好几年呢,难不成在万岁爷跟前连这点儿说话的分量都没有?”
白公公直接懵了。
这宜嫔虽然是纳喇氏福晋的闺女,可如今她可是宜嫔。
有这么对主子娘娘说话的吗?
白公公不想掺和进这潭浑水了,“福晋这番话奴才不知怎么答,可想来宜嫔娘娘有她的难处。”
难处?
纳喇氏脸色黑了黑。
她还想说什么,巴雅拉氏忙拉住她,对白公公露出个笑容,“辛苦白公公了。”
巴雅拉氏示意丫鬟打赏了白公公,“这是给您喝茶的茶钱,您别嫌少。”
“岂敢岂敢。”
白公公寒暄了几句,拱拱手赶紧走人了。
宜嫔那边分明已经说死了,纳喇氏再闹,倒霉的还是他。
他看,这阵子可不能出宫了,免得给自己添麻烦。
纳喇氏的火气也只能在自己府上闹腾。
十月底。
天气越来越冷了,
雅莉奇已经五个月了,先前刮掉的胎毛全长出来了,头发上是浓密的小卷毛,她的小脸蛋白里透红。
刚洗完澡,阮烟让人给她穿上毛茸茸的兔子装。
这一身衣服暖和还可爱,兔子装毛茸茸,两个长耳朵耷拉着,小屁股那里还有一个圆圆的短尾巴。
再搭配上雅莉奇那张可爱的小脸蛋,真是把景阳宫上下所有女人都萌翻了。
“来,翻过来,额娘给你小萝卜。”
阮烟晃了晃言春她们做出来的小萝卜。
这玩意可容易做了,拿几块碎布,里面填上棉絮或者鹅毛,再把针线缝上,就是个小萝卜了。
“啊、啊。”
雅莉奇趴在床上,伸长手想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还翻了过来,变成仰面向上。
于是。
她仿佛get到了什么技巧。
接连翻了好几个身,才滚到阮烟面前,伸出奶呼呼的小手试图抓住萝卜。
“诶。”
阮烟见她要拿到,又往后退了退。
雅莉奇一愣,黑溜溜的眼睛四处瞧,似乎是在看刚刚的萝卜怎么不见了。
“在这里呢,朝额娘这边来。”
阮烟又晃了晃胡萝卜。
安嫔不禁抚额,“你好好陪雅莉奇成不成?”
别和逗猴似的。
她看了都心疼雅莉奇有善妃这个不像话的额娘。
“姐姐,您这就不懂了,我可是在锻炼雅莉奇熟练身体动作。”
阮烟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了,多动动身子板才能结实啊,你瞧她气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