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她都听了多少遍了,太医都没说死,就说明不过是安慰她,让她宽心的话罢了。
能不能生个小阿哥,大福晋心里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大概这就是命吧。
她对花叶道:“回头三福晋来,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对人家就怎么对人家,可别闹出笑话来!”
“是!”花叶等人委屈地答应一声。
三福晋浑然不觉,见大福晋态度亲切,日渐放心了。
二月初,朝廷动兵了,九万军队意图分东中西三路出击,康熙对儿子们委以重任,太子胤礽授以祭祀之职,并负责在康熙御驾出征期间实行监国之责。
大阿哥和索额图负责统领前锋营,胤祉掌管镶红旗,胤禛则负责正红旗,,五阿哥胤祺掌管正黄旗大营,胤福则是负责正白旗,胤祐和胤禩也得了安排。【1】
这安排一下来,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那些有差事的阿哥们,他们都知道,这回出征,十有八九能成功,到那时候,论功行赏,他们保不齐还能落个爵位。
如今大家都长大了,好几个都成家立业,哪里甘心一辈子当个光头阿哥!
而发愁的则是那些年纪小被落下的阿哥,一个个愁眉苦脸。
胤禟心里最不平衡,去了胤祺屋子里,见胤祺正忙着安排人收拾东西,小脸一下拉长了。
“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胤祺收拾了屋子里的弓箭,说道。
胤禟瞥了眼他,“没谁得罪我,我就是心里不乐意,皇阿玛既然连八哥都安排了,怎么不把我也安排上!”
他是满腹怒气和委屈。
胤祺哈哈大笑,摸了下胤禟青色脑瓜子,“就你这岁数还想上沙场?”
“我怎么了?八哥可不比我大多少!”胤禟一下不乐意了,猛地站起身来抱怨:“再说,你当我不知道,皇阿玛虽然给你们安排差事,可真上沙场,难道真要让你们真刀真枪和准格尔打?你们敢,下面的人也不敢,出了大哥的事……”
“胤禟!”胤祺脸色骤然沉下来,呵斥一声。
胤禟自知失言,抿了抿唇,满腹委屈地坐下,“他都能,我为什么不能。”
胤祺心里无奈。
他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大概是从小养在皇太后膝下,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和皇位没缘分,因此万事都不想争。
但胤禟却不同,事事都想争高低。
“你急什么,你还小,往后多得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
胤祺道,他拍了拍胤禟肩膀,“大不了回头我带的战利品都给你。”
“能有什么战利品?”胤禟含糊地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来不客气道:“你啊,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也省得叫额娘担心。”
胤祺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点了下头。
“也省得叫你担心是不是?”
胤禟露出嫌恶的表情,挥了挥手,“五哥,你可别肉麻恶心我了,行了,我走了,不打扰你收拾东西了。”
他走得飞快,跟落荒而逃似的。
常青笑着捧了茶给胤祺,“爷,九阿哥也是懂事了。”
胤祺接过茶,笑道:“他还懂事?我只盼着我不在,他别和小十他们几个瞎胡闹就行了。”
常青这下可不敢打保票了,九阿哥和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几个人凑在一块儿,那是什么事都能闹得出来。
二月中旬。
康熙率军出征,朝臣、阿哥们跟随而去。
人一走,整个紫禁城就仿佛空了一半。
大军出发没一天。
阮烟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书看不下去,棋也不想下,绣花那就更不必提了。
安妃安慰道:“你别担心胤福了,那是个懂事孩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也知道,”阮烟苦笑:“可沙场刀剑无眼,我怎么能放心?况且,他这还是头一回正经当差事,我就怕他碰见个滑头的,心眼多的。”
阮烟上辈子是靠自己爬到管理层中上层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要做一件事有多不容易,即便是天潢贵胄,也得费尽心思。
雅莉奇道:“胤福先前也办过给大姐姐送嫁的差事,额娘,您别小瞧了他,我看,他不定还能给您二位挣来颜面呢。”
这话倒是叫阮烟心里好受了些。
阮烟颔首:“盼着如此吧,这回好在他们几兄弟都被万岁爷安排了差事,便是头一回上沙场,兄弟也能互相帮忙。”
“就是,”雅莉奇不无羡慕地说道:“连八弟那么小都去了,我也想去。”
阮烟哭笑不得,被雅莉奇这么一打岔,倒是把对胤福担忧抛到脑后,点了下雅莉奇脑袋,“别说这些事了,说说你,我们俩最近看瞧上了富察家的二公子,他岁数和你差不多,家里虽富贵,却是个知上进有才干的,更难得是,如今屋子里没人,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雅莉奇一听到这事,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试图岔开话题,“额娘,说这事干嘛?我有些饿了,要不咱们今儿个吃锅子吧,趁着天气还不热多吃机会,等入夏了可就不能吃了。”
她说完,就要起身。
阮烟瞥了她一眼,“你走下试试看?”
雅莉奇:……
雅莉奇:QAQ
她侧转过身,满脸笑容,走到阮烟身后,给阮烟捏肩,“额娘,我就是想去叫人传膳,免得饿着我两位好额娘。”
“用不着,”阮烟享受着她捏肩,“传膳这种事不必着急,倒是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雅莉奇一时语滞了,她朝安妃投去求助的眼神。
阮烟仿佛有所察觉,刚一抬头,雅莉奇就飞快地低下头,阮烟狐疑地看向安妃。
李额娘,救命。雅莉奇忙朝安妃使眼色。
安妃抿着唇,笑了下,“好了,你催她干什么?再说,这婚事能不能成也不急于这一时,你总得叫雅莉奇想明白吧。”
“就是啊。”雅莉奇得了依仗,连忙点头:“您总说女人家嫁人要看仔细些,现在女儿犹豫下,您又凶巴巴。”
阮烟见她们两人一唱一和,心里无奈,只好道:“我什么时候凶了。”
“您刚才说话语气可不是和气。”雅莉奇小心翼翼说道。
阮烟瞥了她一眼,雅莉奇立刻改口:“不过,我也知道您是为我好。”
“知道就好。”
阮烟哼了一声,“要不是为你,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呢。我也不是催你,只是你成婚的人选不定下来,我也不好叫人家干等着,这好男人就越来越少了。”
不是阮烟着急,实在是这年代大家结婚的真是特么太早了,十五六岁成婚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那些优秀的,家里更是早早定了婚约,去年选秀结束,京城几乎每日都有好些权贵子弟成婚,光是鞭炮声从中秋到腊月就没停过。
“额娘,您让我再想想。”
雅莉奇也知道额娘的好心,小声说道。
阮烟看了她一眼,心里无奈,“那你好好想吧,额娘也不是逼你,无论你心里怎么想,你都得想清楚,早点儿做决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雅莉奇眼神复杂,道了声是。
若不是她知道额娘不可能清楚她的心事,她都要怀疑额娘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第289章 第二百八十九声
雅莉奇姐姐有心事。
这是哈宜瑚跟和卓两人都发觉到的。
确切来说,是和卓发现了,告诉哈宜瑚的。
哈宜瑚起初还不相信,她把玩着手里的玉簪,对和卓道:“姐姐能有什么心事啊,她想要什么,额娘和李额娘都会给她的。”
和卓虽然是妹妹,却比哈宜瑚成熟多了,她坐在哈宜瑚身旁,摇头道:“你不懂,这不是东西不东西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哈宜瑚不解地扭过头来,问道。
和卓:“总有些事情,就算是额娘她们也没办法解决的,额娘平时不也说了,就算是皇阿玛,也不是能诸事遂心。”
哈宜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支颐,歪着脑袋:“你都这么说,那咱们也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啊。”
和卓:“话是如此,不过咱们虽帮不了什么,但总能够陪姐姐散散心,好叫姐姐开心开心。”
“散心,这个容易!”哈宜瑚立马说道。
她道:“最近天气不错,不冷不热的,正是适合玩的时候。”
和卓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想着,横竖目的达成了,就是哈宜瑚到时候玩的忘了正事也无伤大雅,毕竟她的目的就是让姐姐松快松快。
雅莉奇那边素来疼两个妹妹。
哈宜瑚跟和卓一开口说要去御花园放风筝,雅莉奇没多想就答应了。
阮烟也没拦着,只是嘱咐:“去放风筝也好,只是小心风筝线细,别伤了人,还有哈宜瑚,你可记着,玩归玩,可不许胡闹得忘了时辰,差不多就和你姐姐妹妹回来。”
“额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哈宜瑚抱着阮烟的手,噘着嘴。
阮烟没给她面子,“只怕你七老八十,还会玩的忘了回家。”
和卓跟雅莉奇都不给面子地笑了。
雅莉奇的笑容中还带着些复杂的神色。
“好了,去玩吧,趁着这会子日头也不大。”阮烟瞧了瞧外面日头,说道。
雅莉奇答应一声,带着两个妹妹去了。
阮烟瞧着她的背影,心情怪复杂的。
“娘娘,您要不也跟着去瞧瞧吧。”春晓打趣道。
阮烟哭笑不得,“我去瞧什么,我要是去了,只怕她不能放开玩。”
她虽没说那个她是谁,可春晓多机灵,哪里不晓得这说的是四格格。
春晓替阮烟揉捏着肩膀:“娘娘,四格格是个聪明人,就算现在暂时想不明白,也迟早会想明白的。”
“希望如此吧。”
阮烟揉了揉眉心,“孩子小的时候调皮,本宫以为大了就好;等大了才知道,还得替她们发愁呢。”
“要不人都说,生儿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春晓笑道,“天底下当爹娘的,多半都是如此,恐怕将来格格们有了孩子,您还得接着操心呢。”
“你这话说的本宫可要吓死了。”
阮烟摆手:“本宫可不想操心那么多,等孩子们都结婚了,本宫可就撒手不管了。”
春晓抿唇笑了笑,她才不信善贵妃娘娘真能做到。
哈宜瑚简直是个野孩子。
一到御花园放风筝就彻底撒开了,她还跟雅莉奇、和卓比赛谁把风筝放的更高更远。
风筝是造办处做出来的,有蝴蝶、蜈蚣、燕子各式各样。
哈宜瑚一玩就忘记正事,满脑子只想着夺得头筹,好拿下姐姐拿出来的绿玉荷花坠角。
和卓身子骨不如哈宜瑚强壮,跑了一会儿就累了。
她的蝴蝶风筝落了下来,撑着腰,喘着气,小脸绯红。
“格格,您擦擦汗吧。”小宫女递了一条帕子给和卓。
和卓接过手,擦了擦汗,眼睛还紧紧地盯着赛况。
只见空中雅莉奇的蜈蚣风筝和哈宜瑚的燕子风筝时而你上我下,时而我上你下,斗得是不可开交。
哈宜瑚边跑边放,风筝飞得极高,她瞥见蜈蚣风筝就要追上来时,心里着急,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手中将绳一转,燕子风筝就朝蜈蚣风筝靠近。
和卓瞧见了,忍不住笑了。
这姐姐又打了坏主意。
雅莉奇仿佛没发现,就在哈宜瑚的风筝线要“不小心”横过雅莉奇的线时,突然雅莉奇手腕一抖动。
哈宜瑚还没反应,只瞧见天空中燕子风筝倏然落地。
她哎呀叫了一声,燕子风筝落在地上,成了粉碎,枝骨分离。
雅莉奇这才慢吞吞地收起线,手里拿着获胜的蜈蚣风筝,朝哈宜瑚走过去:“多谢妹妹的翠玉滚子。”
这翠玉滚子是哈宜瑚近日来的心头好,每日都拿它来按摩脸,喜欢得都不让人多碰,这回刚好被哈宜瑚拿出来当彩头。
哈宜瑚心如刀绞,口是心非道:“输了就输了,回头我就让人把那翠玉滚子送去姐姐屋子里。”
和卓也抿着唇笑道:“我那摩羯白玉耳坠回头也一并送去。”
雅莉奇眉眼都是笑意,“看来今日我运气不错,一下子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姐姐也不小气,今晚上我请你们用膳。”
哈宜瑚哼哼道:“那我可要点几道好的,姐姐回头可别肉疼。”
“你只管点,能吃多少点多少,便是你要吃龙肝凤髓,只要你吃得下去,我也愿意掏这钱。”
雅莉奇坏笑着说道。
哈宜瑚小脸一下绿了。
什么龙肝凤髓,她们几个再能吃也不过是吃个八菜一汤罢了。
怎么也比不过那翠玉滚子!
不过,哈宜瑚瞧见雅莉奇的笑,心里算是平衡了,“姐姐现在高兴了?”
雅莉奇脸上怔了怔,她露出一个笑容,“我什么时候不高兴过?”
“姐姐这几日就一直不高兴啊。”哈宜瑚看向和卓,“和卓都告诉我了,说姐姐您有心事。”
她说到这里,露出个八卦的表情,“姐姐,您是不是不喜欢额娘和李额娘给您挑的相公,所以才不高兴?”
雅莉奇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下哈宜瑚的头,“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是为这个不高兴。”
“那姐姐是为什么不高兴?”和卓看着雅莉奇,琥珀似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雅莉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姐姐,”和卓拉了拉雅莉奇的手,小声道:“无论姐姐作什么决定,我跟哈宜瑚都支持姐姐。”
“对!”哈宜瑚重重点头,她拍着胸口道:“姐姐,我跟和卓可以为您上刀山下火海。”
雅莉奇心里涨涨的,眼眶发热。
她低下头,抱住两个年幼的妹妹,“姐姐现在就很高兴。”
“那姐姐的心事不用发愁了?”哈宜瑚仰起头问道。
雅莉奇嗯了一声。
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雅莉奇请两个妹妹用膳,阮烟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发人送去燕窝盅,让她们每人都要喝。
日暮时分,落日熔金。
雅莉奇带两个妹妹回来了,阮烟打发哈宜瑚跟和卓去洗漱,见雅莉奇留下,不由得问道:“你今儿个要在这里歇吗?”
雅莉奇摇了摇头,她攥紧了手,此时她的手心满是紧张的汗水,“额娘,我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阮烟瞧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看向春晓。
春晓会意,领着众人都退下,自己带上门后守着门。
“现在没人了,你说吧。”阮烟心里七上八下的,雅莉奇长大后是懂事了不少,没惹出什么事来。
可她骨子里野性难驯,阮烟就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额娘,”雅莉奇感觉自己喉咙都有些发紧,“我,我不想嫁给那个富察家的公子。”
阮烟愣了愣,心里提起的石头轻松落地,她不禁失笑,拿起茶盏来,“你这么慎重,就为这事?!额娘不是说了,你不喜欢他,额娘也不会逼你。富察家的少爷再好,也要你喜欢才行。”
“我,我想抚蒙。”
雅莉奇闭上眼,鼓起勇气一鼓作气把话说了出来。
“啪”。
松石绿釉杯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这茶盏是阮烟近日来最喜欢的,可此刻她却顾不得心疼,而是错愕地看向雅莉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额娘,女儿心里很清楚。”
雅莉奇起身,双膝跪地,“女儿想明白了,女儿愿意去抚蒙。”
“你当去抚蒙是什么好事不成?!”
阮烟这会子险些被气笑了,“大格格、三格格日子过得还成,可那是因为她们的夫婿都是万岁爷千挑万选出来的,而且,你难道不知她们的性子又是报喜不报忧的,真吃了什么苦头,咱们也不知!,你,你……”
阮烟简直要被雅莉奇气得背过气去了。
雅莉奇见状,连忙起身给阮烟拍背顺气。
门口。
春晓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不由得担忧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四格格到底是说了什么话,让娘娘这么动怒。
等阮烟缓过气来,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抓着雅莉奇的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去抚蒙?”
她不相信雅莉奇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雅莉奇低垂着头。
“倘若我不去抚蒙,将来抚蒙的不就是哈宜瑚跟和卓。”
阮烟脸上神色微怔,眼眸露出诧异和恍然大悟的神色。
“额娘,你一向教我,做姐姐要爱护妹妹,我怎么能够牺牲两个妹妹的幸福来成全我自己。”
雅莉奇笑着说道,“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抚蒙。”
第290章 第二百九十声
屋子里自鸣钟叮当作响。
后院哈宜瑚跟和卓的嬉笑声还时不时地传来。
阮烟此时心里不知作何感受。
她既欣慰自己和安妃没白教雅莉奇,雅莉奇的确是很好,寻常百姓家姊妹为了争个好婚姻、好前程,撕破脸皮不少见,皇室人家更罕见亲情。
可雅莉奇却是打从心里的爱护两个妹妹。
一如同阮烟和安妃对她的爱护。
“额娘,求额娘成全!”
雅莉奇磕了个响头。
阮烟心里不忍,闭了闭眼睛,“起来。”
雅莉奇抬起头,带着期待地看着阮烟。
阮烟看着她,心里头原先的怒气化成了心疼和怜惜,“起来吧。”
雅莉奇知道额娘是心软了。
她忙起身,走到阮烟跟前。
阮烟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你这头磕的,额头都红了,回头看你怎么跟你李额娘交代。”
“回头我跟额娘借些脂粉,遮一遮,李额娘定瞧不出来。”
雅莉奇笑道。
阮烟忍不住笑出一声,可一想到这猴孩子刚才的话,又绷着脸了,“你就这么糊弄你李额娘,看来平日里你也没少糊弄我?”
雅莉奇脸上笑容凝滞住。
瞧见她这模样,阮烟这回才真的笑了。
她拍了拍雅莉奇的手背,“行了,我和你说笑罢了,这事我能答应,但你李额娘那边,你可想好了怎么开这个口?”
十指尚且又长又短,人心那就更有偏颇。
安妃喜欢哈宜瑚跟和卓不假,但她更喜欢的很明显是从小养在她跟前的雅莉奇。
不说旁的,单单是情分,雅莉奇就比哈宜瑚她们多了十一年。
安妃怎么能舍得叫雅莉奇远嫁。
雅莉奇低垂下头,呐呐道:“这也正是女儿头疼的。女儿只怕说了这话,李额娘会伤心难过。”
阮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觉得你额娘好说话,打量先说服我,再让我帮你的忙。”
“额娘……”雅莉奇撒娇,“这种事女儿除了能和您商量,还能找谁?”
她叹了口气:“胤福也不在宫里,我总不能找哈宜瑚还有和卓她们商量。”
她说完话,可怜兮兮地看向阮烟,“您就帮女儿出个主意。”
阮烟:“……”
这叫什么。
这叫儿女都是债!
阮烟也没什么好主意。
这么大的事,再好的主意也没用,只要一提,安妃保准心情由晴转阴。
思来想去,也只能等安妃心情好的时候说这事。
眼下快换季了,阮烟叮嘱雅莉奇亲手给安妃多做几个手帕、荷包这些东西。
怎么着,也得把这位祖宗先哄高兴再说。
“额娘,您放心吧,回去我就去做女红。”
雅莉奇拍着胸口保证道。
阮烟可不敢放心,她看了雅莉奇一眼,叹了口气,拿了脂粉亲自给她擦去额头上的红痕,又叫人点了几盏灯,送了雅莉奇回去。
夜里,春晓在内间守夜。
阮烟怎么也睡不着,她闭目躺着,虽没有辗转反侧,可春晓跟了她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主子这会子还没歇息。
春晓悄声道:“主子,快二更天了,您快歇吧。”
阮烟睁开眼,坐起身来。
春晓忙起身,正要点烛火,阮烟却道:“不必点烛火了,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春晓答应一声,脱了鞋虚坐在阮烟身旁。
阮烟把夜间刚才的事跟春晓一说,春晓神色微变,心道怪不得娘娘今夜睡不着,这么大的事,娘娘要是能睡着那才是心大。
四格格也是,不声不响自己下了这么个决心。
这让娘娘心里多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小格格们将来得去抚蒙,娘娘心疼,四格格去抚蒙,娘娘难道能不心疼?
“娘娘,您要是实在舍不得四格格,不若去和万岁爷求求情。”
春晓抱着一丝侥幸心思说道。
阮烟苦笑摇头,“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是不可能的,旁人的女儿一个接一个的去抚蒙,本宫凭什么三个女儿都不去?便是万岁爷答应,后宫也要闹翻天,更何况这几年朝廷复杂得很,就怕有人拿这件事说事,扯到胤福和本宫头上来。”
她是贵妃,已经够招人恨,再受如此隆恩,岂不叫人侧目。
春晓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
她心里也替娘娘难受。
左右两难啊。
和春晓说了一番话,阮烟心里好受多了。
次日起来,安妃过来了,身上穿的是鸦青缎掐花琵琶襟氅衣,腰间带了个莓红彩缎香囊。
这配色一瞧就别致。
阮烟一下就注意到了香囊了,笑道:“这香囊是新制的?今儿个头一回见。”
安妃笑着看向雅莉奇,“是雅莉奇给我做的,我倒是不想她女红如今这般好。”
“只要用心,哪里有不能长进的。”阮烟意有所指地说道。
雅莉奇满口道是,“往常是我没好好学,今后我肯定认真学,不辜负李额娘的教导。”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不过女红这些,会也就够了,难道真指望你将来做女红挣钱不成?”
安妃大概是心情真的好,难得调侃了一句。
阮烟轻轻摇着团扇,眼神在安妃和雅莉奇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我看啊,姐姐是真偏心,当初我学女红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雅莉奇学,您就心疼了。”
安妃笑笑,嗔了阮烟一眼,“你还和孩子醋上了。”
阮烟:“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岔开话题,可见你心虚。”
两人有说有笑,屋子里气氛格外和睦。
等哈宜瑚跟和卓过来,几个人一起用了早膳。
哈宜瑚跟和卓要去做功课,安妃直起身也要去跟着盯着,雅莉奇忙按住她,“李额娘,您坐着和额娘说话玩乐就是,两个妹妹的功课,我去盯着。”
哈宜瑚瞪大双眼,眼神满是惊喜。
安妃愣了下,脸上露出疑惑神色,“你怎么突然想帮我盯功课?”
阮烟捧着茶,似笑非笑地看着雅莉奇,这献殷勤献得太过了吧,可不就叫安妃抓住马脚了。
雅莉奇扬起笑容,一脸孝顺体贴的模样,“我这不是心疼您吗?您每日这么辛苦,我也想替您分担一下,您不必担心,我肯定会严格地盯两位妹妹做好功课,不叫她们偷懒。”
哈宜瑚小脸一下垮了。
安妃若有所思,笑着道了声:“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雅莉奇忙摆摆手:“这都是我该做的。”
她招呼两个妹妹下去了。
阮烟捧着茶,看向安妃,“雅莉奇今日这么乖巧,可不多见。”
安妃护犊子,“她一向这么乖巧。”
阮烟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她喝了口茶,垂下眼眸,雅莉奇啊,真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
雅莉奇接连几日都表现得十足孝顺体贴。
别说安妃察觉出不对了,就是玉棋她们也发现了。
玉棋帮安妃拆下头上的珠钗首饰,笑盈盈道:“格格怕是有什么事要求您呢?这几日可乖了,连校场都不多去。”
安妃梳着头发,抬眼对上镜子里倒映出的玉棋眼神,“你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