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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负责看守天鼓的侍卫来说,聂昭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好像在说“我来给你全家上坟”。
他们一个个骇得胆战魂飞,慌不迭地开口阻拦:“不可啊!镇国公有令,谁也不能接近天鼓!若有违者,杀,杀杀杀……杀无赦!”
聂昭眉梢一挑,失笑道:“怎么,杀威棍还不够,现在变成杀无赦了?你们如此恣意妄为,不怕仙界降罪吗?”
几个侍卫不疑有诈,脱口而出:“此事仙界都知道啊!金仙君下凡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一句不是!你又是什么人,能比金仙君还了不起……”
话音未落,聂昭便伸手向他们肩头轻轻一拍,让他们动弹不得地僵在原地:“好,人证。多谢配合,劳烦你们在这里站会儿,回头录下口供。”
她又回头去看所谓的“天鼓”,只见那面大鼓笨重呆板,材质粗糙,鼓身上还留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分明是个毫无灵气的死物。
“哈,果然如此。”
金家办事堪称滴水不漏,不仅加派人手看守天鼓,还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鼓换成假货,就算有人九死一生地登上高台,也根本敲不响它。
震洲天鼓,早已不再是群众喉舌,只不过是个诱捕民间热血青年的陷阱罢了。
“好,物证。”
聂昭不怒反笑,抬手叩了叩鼓面,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我听说真正的天鼓坚固无比,刀枪不入,就算从天上摔下来也能毫发无损。既然如此,我就只能亲手一试了。”
她转向琉璃:“秋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儿,等下别砸死人了。他们现在还不能死,得留着公开处刑呢。”
“你……”
琉璃先是一怔,随即会意笑道,“我原以为自己早已疯魔,想不到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仙子,倒是比我还疯得多了。”
那些侍卫见她们一搭一唱,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颤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要——”
“————喝!!!”
一语未毕,只见聂昭抡起胳膊,集中全身灵力,一拳将那面足有数百斤重的大鼓打飞出去!
众人目瞪口呆,只能眼睁睁看着鼓身像铁饼一样飞起,掠过天空,穿过人群,划出一道长而优美的弧线,然后——
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撞塌了巍峨富丽的宫门。
“…………”
虚假的“天鼓”应声开裂,分崩离析,在众目睽睽之下碎成齑粉,如同一个不堪一击的谎言。
瓦砾如阵雨般倾盆而下,聂昭面对自己炸塌的第二座大门,昂首挺胸,腰背笔直,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动摇。
“陛下和镇国公有天命加身,你,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
聂昭回头笑道,这一笑飒爽明媚,如朗朗日月入怀,“所谓天鼓,本就是为通达民情而设,自当为黎民百姓发声。若派不上用场,毁之何妨?”
“毁了这面鼓,也好教你们知道,尊贵的从来不是鼓,而是鼓代表的人心。不是人要护鼓,而是鼓要护人。”
话落时她抬眼,透过千万重云山雾嶂,直直望向高坐九重天上的辉煌金殿,以及金殿中不食人间烟火、冷眼俯瞰苍生的仙人。
“今日鼓不应我,我便毁了这鼓。来日天不应我,我也能捅破这天。天上的日月不好换,自比为日月的神仙皇帝,难道还换不得吗?我倒想看看,是天命逼我低头,还是我去革了天的命。”
……
“……反了,反了反了!!”
太阴殿中,目睹这一幕的副掌司暴跳如雷:
“我们敬她一声‘夫人’,想不到她竟如此大逆不道,不将仙界和上神放在眼中!上神,这女子配不上您——”
清玄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苍蝇,还不等他开口,就只听见对面的阮轻罗一声断喝:
“笑话,我看你才是反了!”
“震洲金家私换仙器天鼓,无故打杀百姓,人证物证俱在,你们金仙君也脱不了干系。你不思自省,反而倒打一耙,指责挺身揭发的聂昭悖逆,想来是在其中分了一杯羹,如今狗急跳墙了!”
“太阴殿众人听令,将他们拿下!谁要阻拦,莫怪刀剑无眼,律法无情!”
第20章 鹰击殿
阮轻罗翻脸太急,清玄上神完全料想不到,整个人都原地懵逼了好几秒。
待他回过神来,周围严阵以待的太阴殿仙官已经一拥而上,将暴怒的金仙君和副掌司按倒在地,摁头的摁头,压腿的压腿,好像绑烤乳猪上架似的,一道捆仙索将他们捆了个严严实实。
论查案他们不在行,但要论打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还能提供“贪官,从入狱到入土”一条龙服务。
专业团队,值得信赖。
“阮轻罗!”
清玄震怒之下,嗓子眼里迸出一线颤音,“你竟敢——”
“我为什么不敢?”
阮轻罗回眸一瞥,脸上绽放开与聂昭异曲同工的明媚笑容,眼角微微弯起,说不尽的温柔可亲。
“清玄上神,你素来自命不凡,却又眼高手低,没几分真材实料。在我看来,你治下的辰星殿就如同蜂巢一般,遍地都是窟窿。”
“你可曾想过,为何直至今日,我都一直对你放任自流,不闻不问?”
清玄:“……为什么?”
他一边与阮轻罗对答,一边运起灵剑,试图斩断束缚金仙君的锁链。
“因为……”
阮轻罗仍是温温柔柔地一笑,忽然手中玉箫一转,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凌空将清玄的灵剑格开。
“一来,是为了让你和你的下属放松警惕,自己将把柄送到我手里。”
“二来,是因为今日之前,我还无法像现在一样,将你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
“什——”
什么娘?
什么认不出来?
清玄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反应过来,便只感觉心头一颤,对面汹涌澎湃的灵力如瀚海,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地向他碾压过来。
上神上神,之所以能大言不惭地自称“上”,就因为他们是“神”,天生神识强悍,灵力霸道,一个婴儿都能和上百岁的人间修士掰腕子。
清玄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一日,他会被一个人族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立刻驱使灵剑反击,谁知阮轻罗那支玉箫路数古怪,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鬼魅般地一闪后,竟瞬间化为千百道璀璨耀眼的光枪,暴雨般从他头顶倾注下来!
“?!阮轻罗,你——”
你天天拿着管玉箫在手里,结果根本就不是乐修啊!
清玄大惊之下,连忙撤剑抵挡,却仍是不小心漏过几道,肩胛、腿肚和腰子都挨了重重一击。
“咳!!”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清玄只觉硬生生吃了三记暴击加穿透伤害,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站定,震惊道:
“你……不可能!区区一个凡人出身的仙君,怎么可能击退神族……”
阮轻罗颔首道:“若在以往,确实不可能。不过,近年来仙界灵气渐有衰弱之兆,像你这样全靠吃老本的神族,自然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
关于灵气衰弱这一点,清玄同样有所察觉,所以才不惜剑走偏锋,企图依靠“渡情劫”来提升修为。
然而,他这一遭非但未能大彻大悟、太上忘情,反而对聂昭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渡劫成功但没有完全成功,简单来说就是渡了个寂寞,平白连累许多凡人。
或许是苍天久违地开了一次眼,就在他无功而返的同时,阮轻罗潜心闭关,一举突破瓶颈,以人族之身更上一层楼。
近百年来,太阴殿缺少一锤定音的暴力机关,再加上天帝和稀泥,一直无法将执法权贯彻到底。
如今阮轻罗得道,又何必再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新仇旧恨,也是时候该清算一番了。
今日这场鸿门宴,打从一开始,就是要拿风头最盛、造孽最多的辰星殿开刀,用他们的血洒个热热闹闹的开门红。
几个转念之间,清玄已然明白过来,心知阮轻罗早有谋划,在对方主场讨不到好,不得不按捺着怒火放缓语气:
“阮仙君,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金仙君跟随我多年,一直恪尽职守,忠心可鉴日月……”
阮轻罗讶然道:“你这样拖日月垫背,日月知道吗?”
“……忠心耿耿,众人有目共睹。”
清玄咬牙切齿地换了个说法,“包括我在内,辰星殿上下皆可为他作证。”
“哦。”
阮轻罗散漫地一点头,淡然道,“你们辰星殿都瞎,不作数。”
清玄:“……”
你这不是凡人飞升成仙,是单杠修炼成精了吧?!
他被阮轻罗杠得哑口无言,想起还有其他神仙在场,立刻调转目标,向长庚和东曦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长庚上神,东曦神女,你们怎么看?对于金仙君的人品,想必你们亦有了解。”
“我……这个,那个……”
东曦早已慌了手脚,脆弱的小脑瓜炸成一锅浆糊,哪里还顾得上看他眼色,“抱歉,我不知道!”
她唯恐再受人呵斥,当场来了个90度鞠躬,态度无比真诚:
“我一直待在镇星殿里,很少接触其他各殿的仙官。关于金仙君的人品,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请你们相信我!”
清玄:“……”
不是,谁让你说实话了?!
“东曦神女,冷静些。”
长庚上神倒是镇定自若,置身于刀光剑影之间,神色依旧温煦柔和,“此事与你无关,没有人会责备你。至于我……”
清玄矜持地一挺胸,紧接着就听见他慢条斯理道:
“我对这位金仙君,也不是很熟悉。阮仙君既有证据在手,便依律办事吧。”
“……???”
清玄惨遭最后一位代表背刺,怒气险些冲翻天灵盖,一步踏近长庚身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长庚,你这是何意?我知道你年轻没定性,一贯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周旋于我和镇星、岁星之间,但我们毕竟都是神族……”
“我是何意?”
长庚一手端着茶杯,懒洋洋地抬头睨他一眼,不愠不火道,“你不都已经说了吗?我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自然会倒向强势的一方。”
“太白殿势单力薄,琐事繁多,平日里想要便宜行事,少不了其他各殿配合。为了每日都能准点下班,我确实不想得罪你们,给自己增加无谓的劳动。”
“不过现在,你好像就快要永远下班了,那我还帮你做什么呢?”
“你——”
你平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除了下班,你就不能有点远大追求吗?
比如升职加薪,贪赃枉法什么的!
清玄一口气险些没续上来,正要发作,却只见这条胸无大志的咸鱼慢悠悠抿了口茶,抬眼向阮轻罗道:
“阮仙君,你选在今日发难,手中掌握的底牌,想必不止区区一面天鼓。辰星殿有何罪状,不妨一口气说个明白,也好教清玄上神死心。”
阮轻罗含笑道:“我正有此意。清玄上神,还请少安毋躁,与我们一同将这出戏看到最后吧。”
“看看你口中的‘弱质女流’,如何送你上路。”
……
同一时刻,凡间。
“好家伙,这皇宫还挺大啊。不愧是封建统治阶级,就算没本事,也一定要有排面。”
这边阮轻罗骤然发难,以横扫千军的势头控制全场,那头聂昭也顺利闯关,跟着几位战战兢兢口称“陛下请仙子入内一叙”的朝廷大员,穿过一道又一道高大庄严的宫门,向传说中的震洲权力中枢走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身后百米开外的宫墙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尾随,时不时交换一两句私语:
“阿幽,差不多得了。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变态吗?”
“小桃红,你这话不对。暗中保护的事,怎么能叫变态?”
“真的吗,我看她根本不需要保护。话说回来,我们好像是为了清除震洲积弊才来的吧?她都把活干完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
“要不咱们就算了,让大家原地收工,各回各家,今晚睡个好觉?”
“……”
“那工钱还发吗?要不要打个折?不过也不能发太少,上月就有几个小妖嫌弃‘抱香君做饭太难吃,给钱太抠门’,连夜收拾铺盖,投奔流霞君去了……”
“……”
“……小桃红。大好的日子,你非要说这些吗?”
这一大一小,一人一猫,自然就是消失许久的黎幽和小桃红。
他们看似“消失”,实则片刻未曾远离,一直隐藏气息,暗中跟随在聂昭和哈士奇身后。
而此时的聂昭,还对发生在墙头的对话,以及对话背后的含义一无所知。
她最终抵达的目的地,是位于皇宫深处的一座金殿。
据那些官员所说,平日镇国公进宫谒见,一般都居住在这里,协助年少的国君处理政务。
聂昭刚一踏入其中,便被大批全副武装的卫兵重重包围,其中不乏身怀灵力的修士。
除了聂昭本人之外,所有人都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般紧盯着她一举一动,唯恐她暴起伤人。
再看那金殿之上,赫然端坐着一位面色苍白、身材矮小的少年,身穿一袭扎眼的明黄袍服,脑袋被繁复礼冠压得很低,小半张脸都隐藏在冕旒之后,看不清面上神情。
少年身旁侍立着一位中年文士,白面微须,长眉深目,神色间有威严凛然之态。
这一位,显然就是传说中的“镇国公”了。
单看这通身的气派,可以说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块做Boss的料。
聂昭心道:看来他滋补得还不算太过火,不至于像他儿子一样变成肉山。
她一边腹诽,一边扬起脸露出假笑:“镇国公。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
镇国公摸不清她底细,倒也没有贸然发难,阴沉着脸开口道,“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我儿犯了何事,竟让仙子大发雷霆,对他下如此重手?”
“啊?很重吗?我不觉得啊?”
聂昭想也没想,一脸惊讶地反问三连:
“令郎丰腴饱满,珠圆玉润,一屁股能压死三头牛,还有什么重得过他?”
“你……”
镇国公面色一变,聂昭不等他开口,便自顾自接下去道:
“说起来,怎么不见镇守震洲的仙官?若是没有他们,便谈不上‘公审’了。”
按照震洲传统,天鼓是凡间最后的申诉手段,百姓不得随意击鼓鸣冤,诬告或滋事之人都将遭受严惩。
与此相对的,一旦有人甘冒奇险,国君和仙官就必须出面,聆听击鼓之人陈诉冤情。
镇国公皮笑肉不笑地一牵嘴角,抬手向金殿角落里一指:“两位仙官,请吧。”
“是,是……”
“哦?”
聂昭扭头望去,果然看见两个身穿辰星殿服色、从相貌到打扮都平平无奇的仙官,在背光处畏畏缩缩地挤成一团,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也难怪。
他们是金仙君的下属,镇国公是金仙君的孙子,打工人除了给老板的孙子当孙子,还有什么办法呢?
但聂昭不是打工人,她是广大无产者的代言人。
她也不给镇国公面子,一抬手隔空抓来两把木椅,携着秦筝在堂上坐下,又从衣袖里抖搂出装有蛊虫的锦囊,从容笑道:
“好,那就开始吧。我最喜欢看审判和杀头了,头一回轮到自己主审,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镇国公:“……”
神特么小激动!
就没见过这么骚的神仙!
……
不远处的屋顶上——
黎幽:“你看,她戏弄对手的表情就像猫一样,活泼中带有一点刻薄,刻薄中又不失正气,当真可爱得很。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就养了狗……”
小桃红:“又开始了是吗?算我求你,下回换句台词吧。猫已经很累了,不想每次都陪你演同样的戏。”
黎幽:“好吧,让我想想。”
一分钟后。
黎幽:“小桃红,我知道你们‘灵猫’一族体质特殊,融汇阴阳,雌雄一体,可以单独繁衍后代。不如这样,你生一只小小桃红,我拿去送给她,换了那条傻狗……”
小桃红:“滚!”
第21章 坐明堂
聂昭向国君和仙官陈述案情,解释她发现舞弊的来龙去脉,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双方都心知肚明,胜负的关键不在于此。
比起事实本身,嗓门更大那一方,所提出的主张才能成为“真相”。
僵持半晌之后,镇国公率先发起攻势:
“仙子,你指控我主使仙试舞弊一事,实属主观臆测,空口无凭。我担任国公之位多年,自问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此事我不敢认,更不能认,还请仙子见谅。”
一听这口气,段位就比他那便宜儿子高多了。
聂昭不慌不忙道:“这并非我一面之词。令郎,令郎的朋友,国公府前往山市采买的小厮,贩卖蛊虫的蛊师,都可以为我作证。”
镇国公冷眼看她:“仙子手段酷烈,谁知会不会是你严刑拷问,屈打成招?”
聂昭:“这个嘛……”
诶嘿,那还真是!
不打就没人说实话,一打又会变成“屈打成招”,这也是太阴殿断案的难点之一。
不过聂昭早有打算,抬了抬下巴,信手向两位噤若寒蝉的仙官一指:
“既然镇国公信不过我,何不让他们搜一搜魂,大家一起看个明白?他们都是辰星殿之人,想必会对世子格外爱护,国公大可放心。”
镇国公面色一沉:“搜魂之事,岂能轻易出口!无论再怎样小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伤了我儿魂魄,他便会终身痴傻……”
聂昭:“哦。”
聂昭:“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镇国公:“……???”
他双颊狠狠抽了一下,几乎连假笑都挂不住,一边幻想着将聂昭千刀万剐,一边极力克制话中颤音:
“无论如何,搜魂之计绝不可行。我儿是金家唯一的血脉,就算我点头,我祖父也不会答应。”
聂昭奇道:“他不是有个妹妹吗?怎么,你们家儿子是血脉,女儿是地里长出来的?”
不等对方搬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套陈腔滥调,她便撇了丽嘉撇嘴角,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之意:
“不过,你只有一个儿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我来宽容忍让?难道这是我害的吗?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是只不下蛋的公鸡。”
镇国公:“???”
你是从哪片大陆来的,你们那旮旯公鸡会下蛋???
……不对,倘若是妖兽,那还真有可能!
要说“不下蛋的母鸡”,镇国公倒是没少骂过别人。
为了开枝散叶,他让太医院准备了十来套调理身体的“生子秘方”,一天三顿地喝,后院里天天乌烟瘴气,云雾蒸腾。光看这场景,不像王公贵族之家,倒像是个卖假药的小作坊。
但即使如此,直到他年岁渐长,一点点丧失世俗的欲望,他也没能下出第三个蛋来。
镇国公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唯独这一点是他心中隐痛,一碰就血如泉涌——
他们老金家的男人,不行啊!
“如此说来,那可就麻烦了。”
聂昭没打算深究金家的生育能力,捅完这一刀就迅速回归正题,“镇国公不信人证,又不肯接受搜魂,看来是想让我拿出‘物证’了。若我拿得出来,你是否会认罪伏法?”
镇国公心头一凛,正色道:“我何罪之有?仙子若有凭证,尽管拿来,交由众人共同验视。”
他自认为处理得干净利落,没留下一点把柄,但为了以防万一,话中依然留有余地:
“除非这两位仙官点头,我才会低头认罪。否则,仅凭仙子一家之言,断不能颠倒黑白,让我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
聂昭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两个打工人,感觉他们俩快哭了。
她胸有成竹,也不浪费时间与镇国公讨价还价,将装有蛊虫的锦囊握在手中掂了一掂,淡淡笑道:
“好,就依你说的办。”
“如你所见,用于舞弊的‘移花蛊’在我手上,贩卖蛊虫的蛊师认得你们家下人,说得出时间、地点、接头方式,各方口供严丝合缝,分毫不差。这些证据,我自会统一呈交给仙界。”
说到这里,她别有深意地放慢语气:“镇国公,我最后问你一次。我手上的蛊虫,你见过吗?”
“从未见过。”
镇国公老神在在,编瞎话不打草稿,“蛊虫也好,仙试舞弊也好,我都是第一次听闻。仙子若是不信,何不回到仙界,前往辰星殿查证一番?我相信清者自清,世间自有公道。”
清是肯定清的,聂昭想。
只不过这个“清”,指的是“清理罪证”。
若她所料不错,试卷刚一递交到仙界,金仙君便会抹去一切舞弊痕迹,永绝后患。就算她找到当年的辰星符,也无法从中发现半点蛊虫气息。
但反过来说,如果她能用其他手段证明金家舞弊,辰星殿却没有证据存留,便能进一步证明金仙君参与其中,滥用职权为宗亲善后。
他们的骚,终将变成刺向他们的刀。
当然,金家人从来不相信这世上存在“如果”,就如同他们不相信因果报应。
现在他们的报应来了。
“既然镇国公如此笃定,那我就不客气了。两位仙官,请你们先来看看蛊虫吧。”
“……啊?好,好。”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聂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好拒绝,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抖抖索索地接过锦囊,仔细检查其中物事。
正如聂昭所说,锦囊中装有两条水蛭一样的蛊虫,以及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吊坠,里面装了几滴鲜红液体,看上去有种阴森森的诡异之感。
聂昭解释道:“这是血液。你们将它喂给其中一条蛊虫,观察一下变化,再告诉我你们的结论。”
在她的世界里,这就叫做控制变量。
“……”
仙官们摸不着头脑,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戳又是碾,对着两条蚂蟥鼓捣了老半天。
做完一整套中学生物实验后,他们擦着脑门上的冷汗抬起头来,草草组织了一下语言,老老实实地交代道:
“根据我们的判断,这应当是一种魔族培育的蛊虫。它们可以改变外形,化为一层透明薄膜,覆盖在辰星符表面。蛊虫吸血后通体发红,确实与符纸变色相似,足可乱真。”
“还有……这两条蛊虫身上,似乎被施加了某种禁制,用于抑制它们的吸血欲望。聂仙官,这是你做的吗?”
聂昭点点头:“不错。准确来说,我抑制的是他们‘针对某个对象的吸血欲’。现在我会解开禁制,请各位仔细看好了。”
“呵。”
镇国公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