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福心神恍惚的走到后花园的假山旁,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叹气。
那封信的内容太吓人了。
他要不要告诉主君呢?
玉行善一定会告诉主母。
可是,主母为何不跟主君说呢?
没道理要瞒着呀。
“哎呀手叔,你轻点,想疼死我。”终九畴呲牙咧嘴的坐在椅子上,露出胳膊任由刘一手给他上药。
刘一手使劲按着棉条给伤口擦药,丝毫不顾及终九畴的抗议。
“你来知道疼?我看你是被情迷晕了头。生死都不怕了,还怕疼。竟然连老夫都戏耍。听苏仑说那个穿新娘服的就是冉少棠?原来他长这样,以前拿那副鬼样子糊弄我,是看不起老夫?”
“哼,丰让那个混蛋教不出来好鸟。”
终九畴向虚空中想像的苏仑瞪了一眼。这家伙代替他,从密道回王府接皇后的懿旨去了,不然他一定要痛骂那家伙一顿。
“手叔,这次不怪少棠,是我牵连了她。追杀我们的人是南允国派来的,点名要杀我。是少棠救了我。您就别怪她了。”
“呦呦,说两句都不行?告诉你小子以后别跟药王宗的人来往了。好好准备相亲,你怎么答应我的?老夫已经给你挑了几家好女子,咱们从明天开始就相看。”
“不必了。我有心上人了。明天就去求亲。”
“是谁?哪家的姑娘?你可别骗我?”
“没骗,她就是”
终九畴话还没说完,苏仑气喘吁吁闯了进来。
“少主,大事不好了。”
终九畴与刘一手一同向苏仑看过去。
终九畴看苏仑脸色确实似大事不好的样子。
“何事?慢慢说。再不好的事,也有办法解决。”
苏仑咽了口唾沫,艰涩举起手懿旨:“皇后要给你赐婚。”


第245章 对抗懿旨
刘一手颇为赞赏的点头:“虽然时含章这个女人城府深的让老夫厌烦,不过,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
“与老夫不谋而合,哈哈哈哈。”
刘一手笑着扔掉沾了血的药棉,伸出手朝苏仑勾了勾:“把懿旨拿来,老夫看看姓时的给小九选的谁家小女娘。”
终九畴沉着脸:“您老是不是拿我当种猪了,随便拉个母的来都能洞房?”
“唉,话不能这么说。长相人品还是要挑的。“刘一手接过懿旨快速浏览上面的内容,撇撇嘴:”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混账东西,老夫坚决不同意。”说完,懿旨被他狠狠扔到地上。
终九畴扫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时家另一个女儿的名字---时怀君。
她是时含章的堂妹。也就是丞相弟弟时焘的嫡长女。
论年纪比时含章小六岁,与少棠年纪相仿。
想来,是丞相时熹不肯放弃摄政王的这股势力,想要利用联姻来近一步拉拢自己。
终九畴厌烦的瞥开眼,看着屋里乱走一气的刘一手,伸手拽住他:“别转了,转的人头晕。”
“你别管我,有这闲功夫想一想怎么把这婚事给推了。”
苏仑捡起地上的懿旨,抖了抖,脑海里涌出一个早就想好的念头,他看了看对峙成“斗鸡”的老一少,吭哧两声。
刘一手眼风刀子似飞过去,凶道:“憋什么屁呢,想说什么就说,别跟你主子似的,在老夫跟前耍心眼。”
苏仑红着脸看向终九畴。
终九畴听完刘一手的牢骚反而嘿嘿笑了两声,坐回椅子上,冲苏仑挑挑眼:“说吧。”
苏仑摆出一副“豁出去慷慨就义”的神情,一股脑说道:“推了这门亲事不难,不如跟太后说少主早就定了亲。”
“我当什么好主意。就知道你这个猪脑子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定亲?跟谁定呀?跟你定还是跟那个不男不女的冉少棠?”
终九畴听到“冉少棠”三个字,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谁说少棠不男不女。少棠是如假包换的美娇娘。
想到这儿,他的掌心又莫名发起烫来。
哎,难以磨灭的触感呀。
他暗自感叹。
恰被刘一手看到他这副丢了魂了样子,又憋了一肚子气。
苏仑早就习惯了刘一手暴躁的脾气,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当然不跟冉少棠定,跟冉韶裳定亲啊。冉少棠的妹妹。少主也见过的。与冉少棠几乎一模一样。少主娶她亲上加。”
终九畴皱眉,瞪着说得兴致勃勃的苏仑:“什么馊主意?下次再敢乱说割了你舌头。”
刘一手拦过来,目光灼灼盯着苏仑:“你是说冉少棠有个妹子?还和他长得一样?”
苏仑点头。
刘一手来了兴致。
他自谷内见过冉少棠的真面目后,就理解了为何他家小九会迷上那小子。
美色当前,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既然是同一张脸,那娶妹妹不就解决了。
“好。大仑子,这是你活到现在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了,跟皇后推了婚事,赶紧去冉家提亲。”
苏仑又吭哧两声,不等刘一手发火,抢先说道:“就怕人家冉将军不同意。而且,如此一来就要暴露少主是摄政王的身份了。”
刘一手一掌拍在苏仑后脑勺上:“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
“这样吧,老夫去找个小女娘来,保证能堵皇后的嘴。”
终九畴冷笑:“我不同意。”


第246章 上门
“你不同意就拿出你不同意的筹码来。”
刘一手蔑视终九畴的目光,看在苏仑眼中,竟是胜券在握的得意洋洋。情不自禁的同情起自家主子来。
终九畴摔门出去前,留下一句保证。
“明日黄昏后给你你想要的。”
房门被摔的山响。
苏仑抄起一件袍子紧跟后面:“少主,把衣服穿好。”
刘一手拦下他:“不用管他。这臭小子就要逼一逼。不然整日的不务正业。”
苏仑担忧道:“可是少主身上的伤”
“死不了。没给老夫成亲呢,怎么能让他有闪失。你过来过来,跟老夫说说冉家女公子的事,那小女娘定亲了没?”
苏仑找到终九畴时,他正在修罗宫宝库里绞尽脑汁研究珍宝。
苏仑找遍整个府邸,又在大街上寻了一圈,没找到人。要不是几个守宝库的修罗换班时闲聊,说“从不进宝库的少主这一次进宝库有两个时辰了,还不见出来”,被路过的苏仑听到,他打死也想不到来这里寻人。
推开宝库的大门,扑天盖地就是四个字:富可敌国。
这么多年来,修罗宫搜罗的宝物加上委托人的酬金,全是稀世珍宝,堆在宝库里久不见人,都要发霉了。
苏仑连推了五扇门,才算找到终九畴。
“你怎么来了?”终九畴接过苏仑递上来的大氅,披在身上,拿着一支镶了颗大珍珠的珠钗问苏仑,“这是那颗南允国的传世夜明珠。记得好像是南允的那个王爷送来的。不知少棠会不会喜欢?”
苏仑叹口气,拿起博古架上的一柄镶宝石的匕首:“我觉得冉公子更喜欢这个。”
终九畴看了一眼,不屑地说道:“一把匕首怎么能与我为她夺得的那把龙渊剑相比。再说,聘礼怎好送武器。不吉利。”
“聘礼?少主,您不是想要娶冉公子吧?”
“有何不可?”
“这、这、没有这个道理呀。世俗不允许。”
终九畴故意不告诉苏仑真相,拍他脑袋凶道:“本少主什么时候在乎过世俗?过来,帮我给岳丈大人挑礼物。”
“我不。我要告诉刘医师去。”他劝不了少主,总有人能管得了他。苏仑转身要走。
“行了行了,你家主子我逗你的。少棠是女子不是男儿身。这件事关系到冉家几百口人的性命,你要给我闭上嘴,不可乱说。”
终九畴知苏仑秉性,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以后他要与少棠归隐山林,苏仑还要留下帮他照顾冉家人,既然信任,便不会隐瞒。
他相信苏仑会不负所托。
苏仑张着嘴,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苏仑曾经帮终九畴查过冉家往事,如今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联想起与冉少棠相处的那些细节,“哦哦哦哦”了半天,才算消化完这个惊天大秘密。
“难怪冉公子长得这般妖娆,不像个男子,若不是她脸上的胎记,真的就不好瞒着了。不过,她如今年岁渐长,越长越好看难怪那个宗政慎”
苏仑在终九畴的瞪视下,机敏地住了口。急中生智转了话题。
“少主是如何发现她是女儿身的?”
终九畴双掌又火烧火燎起来。
他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这是他摸出来的。
宗政慎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苏仑见主子不想说,且面色越来越难看,赶忙自救的提出建议。
“明天的礼物不能送。若是平常人家,咱把半个宝库搬去当聘礼都没关系。对方还恨不得咱能十里红妆,昭告天下。可是,既然冉公子身份是个秘密,少主就只能低调了。不然岂不是害了他们。”
终九畴听完苏仑这番道理,更加觉得自己选择信任苏仑是多么英明的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终九畴空着手,骑马去了冉府。
苏仑倒是抱着一个精巧的木匣,紧跟后面。
快冉府大门口时,一辆又一辆马车堵住了道。连马都过不去。
“去看看怎么回事?”终九畴不悦地看着前方。
苏仑得了命令,下了马,挤到前面打听了一番,急匆匆跑了过来汇报道:“是沈家公子来做客。送了好几车的礼。”
“沈家?是要与冉家结亲的那个沈家?”
“正是。”
“走,去看看。”
终九畴下马,与苏仑在马车缝隙里挤进冉府。
正好看到冉峰出来迎客。
冉峰看到一表人材的沈惟庸带了这么多礼物来,笑得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看来沈家很重视这门亲事。女公子嫁过去,定不会受气的。
他殷勤的与沈惟庸客套着,正要把人迎进去,转眼看到空手而来的终九畴。
这不是与自家大公子眉来眼去的那个怪癖小子?他怎么来了?
“终少主,您有拜帖吗?”那语气明显就是不欢迎他。
苏仑上前替自己主子回话:“是你家将军邀请我家少主来的。快去通报。”
冉峰想起昨晚主公支开自己单独与这小子说话来着,不敢太过怠慢,遂遣了手下人去通报。
“那二位稍后。”
他亲切的引着沈惟庸向前院会客厅走去。
沈惟庸疑惑的看了终九畴主仆一眼,点了点头,走到院内问冉峰:“刚才门外那二人是何人?”
“哦,修罗宫的少主。沈二公子是朝廷的人,对他们江湖中人自是不熟悉。”
“哦,他就是终九畴?”
“二公子认识他?”
“不认识,听说过。”
沈惟庸不在说话,心中却想,修罗宫哪里还算是江湖帮派。自从那次水灾后修罗宫俨然已经成了朝廷的帮派。至少,是当今太后的最大助力。
谁不知修罗宫少主终九畴是太后时含章的义兄,是丞相的义子。
他今日来是何事呢?
沈惟庸随着冉峰进了会客厅,冉问不在,下人们倒了茶便退出去。
“请沈二公子稍候,主公一会儿便到。”
“无妨,是在下来早了。”
沈惟庸是提前来了一个时辰。他见到冉府的回帖后,立即让人把早就备好的东西装了车,迫不及待就来了。
车上的东西都是韶裳喜欢的。
还有很多是他曾经答应过要送给她的,后来他没有机会送出去。如今,他恨不得把沈府都搬到她眼前来。
听到她从寺庙回来的时候路遇歹人,后怕得彻夜未眠。
他要早早把她娶回家,这样就能日夜守护着她,再无人敢欺负她。
冉府春意苑。
冉问与玉若仙守着仍旧昏迷的冉少棠,二人相视无言,满面愁容。
门外有人禀告终九畴上门。
冉问似下了必死的决心般站起来:“送她走吧。留在这儿我们也护不了她。那姓终的小子若通过考验,我们就把少棠交给他。”
“你打算怎么考验?”玉若仙抬眸问道。


第247章 苏仑方德
终九畴与苏仑被请进门房待客的一间小厅里,仆人们礼貌的上过茶后全退了出去。
苏仑不满冉峰刚才的态度,小声嘟囔道:“真是狗眼看人低。以为咱空着手来就晾在这儿。那个姓沈的送的那点东西算什么。”
“少主,以后你们可能就是连襟了,咱千万不能让沈家给比下去。”
终九畴瞪苏仑一眼:“闭嘴。别乱说话。让你查的事还没给我答复呢,说起废话来倒是滔滔不绝。”
“放心吧少主,已经派几拨人去查了,三天内一定有结果。”
主仆二人正闲扯着,那边冉峰慌慌张张跑来告之,冉将军今日不能见客。
原因是长公主来闹事了。
当然,闹事二字说得十分委婉。
终九畴与苏仑一向聪明善解人意,从冉峰吞吞吐吐的话语间巧妙的悟了出来。
终九畴记得少棠多次提及大长公主暗害她之事。虽说论辈份,他要称大长公主一声姑姑,但若伤少棠,他可是六亲不认的。
不顾冉峰阻拦,终九畴带着苏仑冲进了正院的会客厅。
场面由混乱到有序,终九畴的修罗宫杀人不眨眼的气质完全震慑住了以皇权压人的长公主。
苏仑事后想明白了,冉峰那家伙好像从始至终都是假动作。他不仅没拦,还哭天抢地的指着掩在梅林后的会客厅大叫:“千万别进去。长公主发脾气很吓人的。”
“少主,总感觉咱俩被冉家贼眉鼠眼那小厮给套路了。我瞧着他是故意引咱们加入战局的。”
彼时,终九畴正坐在桌边研究如何利用摄政王的权势,把长公主贬到皇陵去。
他哼了声,眼皮都没抬:“你反应的有点慢了。冉峰那家伙明显是得了授意才敢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冉夫人治家严明,倒水的婢女们姿势、幅度、笑容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下人走路的步伐都大小一致,若不是主子授意,冉峰那般作态就是疯了。“
在终九畴的点拨下,苏仑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那冉将军这般授意是为何?”
“为何?当然是想看看你家少主我敢不敢跟皇权斗争。能不能保少棠无虞。”
苏仑一副”事后诸葛亮般洞悉一切“的嘿嘿笑了两声:“那他是不知道您真实的身份,否则就省了这份考验。”
终九畴皱了皱眉头:“这层身份暂时还不能捅破。萧王与烨王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想离京去封地,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苏仑怎么说也是个摄政王傀儡,上朝的次数不比终九畴少,对于朝局的动向他也深有体会。
被终九畴这么一提醒,他立即明白过来:“长公主与太皇太后一党。而太皇太后又与太后不睦,常常召萧王与烨王进殿叙话……恐怕这冉将军也要站在太皇太后一边。毕竟他自小与先皇交好,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少主是担心身份泄露后形势对太后与陛下不利。”
终九畴对苏仑这番分析还算满意,点点头道:“这是一方面的担忧。不过看今天这情形,冉将军与长公主明显不对路,即便是夫妻也不会帮她。本少主担心的是你上次戴着面具在大殿上,当着诸臣顶撞冉将军。他若是记了仇,知我真实身份,不肯把少棠嫁给我,我该如何是好?”
苏仑顿时后背发寒。想起当日朝堂上的舌枪唇战,他是忍无可忍骂了冉问一句。
“这个、这个,少主,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呵斥了他两句。你不知他说话太难听,含沙射影的说太后与您有染。我才说了句重话。我完全是为了维护您。哪里能想到他可能会成为您的岳父!”
“重话?是骂人的话吧?有人说,你要‘斩了此獠’,还骂他是老匹夫。怎地平时不见你这般维护我?”
终九畴寒潭般的眸子扫过去,苏仑只看了一眼,扔下手中半块凤梨酥,撒丫子跑了。
终九畴唤了新晋的贴身侍卫方德进来。
因为苏仑要经常戴着面具替他上朝应付一干人等,他又另选一个机灵有能力的跟着自己。
“少主,您让我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圆脸大眼的一个小胖子滔滔不绝的汇报起来。
终九畴颌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小胖子方德立即把所查线索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
终九畴随着他的讲述时而揪心时而怅然,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茶馆听书。
小胖子方德眉飞色舞给出一个结论:“据小的分析,这是一场因情生恨的仇杀。故事曲折离奇,下毒手的竟然是那位女公子同父异母的妹妹。”
终九畴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你说是长公主的女儿想杀死冉韶裳?”
方德连连点头:“您真是小的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有破案头脑的少主。没错,就是那位永平郡主派人烧的感通寺。估计是下了不死不休的命令。那伙人眼见未把人烧死,又在路上设伏击杀,真可谓心狠手辣,歹毒。”
终九畴睨了小胖子子一眼,觉得他哪都合心意,就是拍马的功夫有些生涩,拍的人想抽他。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原来这位永平郡主喜欢沈惟庸。
今日在冉府会客厅,沈惟庸也在场。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看自己的眼神里隐隐藏着敌意。
尤其是终九畴让苏仑把木匣里的疗伤圣药送给冉夫人时,沈惟庸的脸色似乎更加阴郁了几分。
碍于少棠的身份,终九畴只说药是送给昨日受伤的女公子的。
冉将军夫妇明白怎么回事,而沈惟庸却误会了。
此刻想来,沈惟庸那个眼神是带着妒意的。
有意思,十分有意思。
终九畴冷笑了两声。
“拿到证据了吗?”
方德立即掏出厚厚一沓子宣纸,递给终九畴。
终九畴翻了几页,几乎就是方德刚才那套说词的原版。
他嘴角含笑翻到最后,看到有个人名字赫然出现,上面还按了暗红的手印。
终九畴抖了抖宣纸,方德笑呵呵的补充道:“这人就是永平郡主的亲信,专门在外帮郡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人呢?”
“已经抓进修罗宫的地牢里了。”
终九畴把供词放到桌上,对方德吩咐道:“把人提来。”


第248章 那是家事
提来的人叫王有义,穿着一身体面的锦缎长袍,连靴子都是小羊皮的。看来此人在公主府的地位不低。
王有义穿的衣服干净,脸上的皮肤却是黑了几度。一双小对眼,呆滞的看了终九畴一眼,又乏力的闭上了?
“用过刑了?”终九畴端起茶杯,问方德。
方德嘻嘻笑道:“用过了,从抓来到现在,一天两夜没让他合眼,这家伙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终九畴满意的颌首。
修罗宫的地牢可不是好待的。
凡是进去的人,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出来的是幸运儿。
大多数进去的人,再出不来。
还有幸运的零星能出来的人,已经不是正常人。
显然方德给这家伙用了酷刑,在心理上碾压对方,如果再来个一两天,此人必废。
终九畴抬眼斜睨了跪坐在地上的王有义,手中凉茶泼过去,王有义一个激灵,立即睁开了眼。
此时,他才看清面前坐着的人。
此人年纪轻轻,样貌丰神俊朗,一双丹凤眼里折射出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王有义思忖,修罗宫把他抓来问的都是有关截杀冉韶裳的事。
难道是将军府请了修罗宫来查此事?
世上谁人不知修罗宫是阎王殿,他进了地狱恐怕很难活着回去。
除非,长公主出面救他。
可是,长公主也不知他被抓来这里呀。
而且,他为了保命已经把事情都交待了。
而眼前之人,提审自己是何意?难道事情有了转机?
片刻的思忖后,凭着机灵劲与混世的经验,王有义登时做出结论:眼前之人是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
他噌噌膝行到终九畴脚下,连磕了几个响头。哭着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都是被逼的。小的家里上有八十……”
终九畴听着这种拿来骗傻子的话,不悦地皱眉。
方德立即一脚踹上去,骂道:“说人话。想死啊。”
终九畴叫住方德:“唉,对待公主府的奴才要客气些。”
转头看王有义:“你的事已经查明,被逼还是自愿,我不想知道。我只有一事不明,你是不是对修罗宫有什么偏见?”
王有义被问愣了,等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回道:“没有啊,绝对没有意见。小的打死也不敢对修罗宫有偏见。”他差点就要抱着终九畴的大腿喊冤了。
终九畴冷笑一声:“没有偏见你为何把什么生意给别人做?”
方德看了终九畴一眼,心道,少主这是何意?
王有义又傻了。
难道修罗宫抓自己不是因为将军府出面寻凶?难道是因为生气我把生意给了别人?
不对啊,修罗宫现在的名望,无须这般,而且还有太后与丞相背书,修罗宫难道缺银子?
终九畴见王有义踟蹰,又追了一句:“终某早就想结识长公主,苦于没有机会,恰好这笔生意就在眼前,你却给了别人?是不是故意与我为敌?”
王有义总算明白过来。
哭天抢地为自己鸣冤:“小的真不知道终少主有此意呀。要是知道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让别人插手此事。实在因为这是件小事,小的怕请不动修罗宫,这才没敢上门,小的真不是对修罗宫有偏见。”
终九畴摆摆手:“罢了,看你也是个老实人,这次就算了。下次有生意,一定要照顾修罗宫。不然,你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王有义苍白着一张脸,连连应是的咣咣叩头。
终九畴不耐烦的挥挥手:“既然是误会,送他走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德一眼,方德立即会意,拉起死狗一般的王有义,走了出去。
一柱香的功夫,方德急匆匆从外面跑了来。
“少主,已经把人放了,派了几个跟踪高手盯着那小子。下面您有什么吩咐。”他虽然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要放人,他却能第一时间领悟少主眼神中的暗示。
看到终九畴满意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又做对了。
“去冉府报个信,嗯,就报给那给势利眼,说杀他们女公子的人找到了,把王有义的位置告诉他,后面的事,你就别管了。”
方德应了声,等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不解地问道:“少主为什么不把供词连同王有义一起交给冉府?这样不才能显示出咱修罗宫的本事吗?”
终九畴哼了声:“人家的家事,你知道太多,会让人厌烦。到时候,会很尴尬的。你不懂,照做去吧。”
方德嗯了声退了出去。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不过,想到要给冉峰送信,让那小子捡便宜,他又心有不甘。


第249章 主仆对话
玉行善等冉峰带着十多名能打的护卫离开后,匆匆去了玉若仙的院子。
晏姜把他带进暖房。
玉若仙正在里面摆弄花草,阳光照进来,隔绝了冬天的寒冷。
看到玉行善,玉若仙停下剪枝的动作,放好剪刀,坐到了椅子上。
玉行善躬身行礼后,语调轻快地说道:“主母,鱼儿咬钩了。”
玉若仙接过晏姜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哦了一声,抬眼道:“去看看将军,散朝后,迎着他回府,就说我做了他爱吃的桃花羹。”
“知道了,小的一定不让别人把将军拐了去喝酒,晚上还有大事要办呢。”玉行善笑眯眯感叹,“主母布局这么久,终于收网了。那个冉峰看到信后,直接带人去抓王有义了。比他老子有血性。”
玉若仙啜了口茶,问了一句:“冉福是不是不知道他儿子去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