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陆婉君他们圈子有钱人多,人家也要送礼,都是干脆几箱几箱的订。
郝厂长那边也十分给力,帮他联系了几个效益不错的大厂,人家直接当员工福利上百箱的拿货。
这一年,刘美云光靠卖樱桃,也赚了不少钱。
不光钱赚了,一家人夏天的时候还有个去处,能上山里亲自体验一下摘樱桃的乐趣。
刘美云暑假还把沪市的刘永年夫妻俩也叫到京城来玩了半个月,一大家子到村子里去住了几天,樱桃都快吃吐了。
周慧茹当初听女儿话,在沪市学校门口开的那个文具店,如今也是赚钱得不行。
年初房东要卖铺子,她都直接自己就把铺子买下来了才跟刘美云通气,不仅如此,她现在还想着要在沪市买两套房咧!
一套给儿子博文回国以后成家娶媳妇儿住,还有一套自然是要买给女儿的。
反正儿子有的,女儿也要有。
哪怕女儿现在住在京城人自己也有房,周慧茹夫妻俩还是坚持要买两套,放在那里以后升值也好啊。
周慧茹自从开文具店赚上钱,整个人就好像重新活了一回似的,以前她顶着不好的出身,连累家人,一直怕这怕那,可自从改革开放以后,她不仅能自己开店做生意,手里能有闲钱,名下就算有房产也不怕了,而且手里有钱,敢想的事也多了!
女儿说喜欢沪市的小洋楼,她就努力赚钱呗,反正现在政策好,周慧茹感受到开店赚钱的快乐,还打算年底时候,在其他地方再开一家文具店呢。
惦记赚钱给儿子女儿买房的周慧茹,在京城玩了半个月就回沪市去了,她得回去找铺子呢。
而84年陆小宝的暑假,则是在全国青少年乒乓球集训基地度过的,家里都以为是很平常的集训。
结果等集训结束,楚教练亲自带着小宝回家来恭喜,说是小宝已经通过选拔赛,正式进入国家乒乓球青年队伍,成为一名专业的运动员了!
与此同时,大宝又一声不吭,突然上了报纸。
他从家里破铜烂铁捣鼓出一个什么机械自动化装置去参加全国青少年技术科学大赛,获得了一等奖,都有记者找上门来采访了,刘美云才知道他去参赛的事儿。
找他问,人还特傲娇的说:“就随便参加玩的,没想到能获奖。”
“……”
大宝小宝都一声不吭给她带来这么大惊喜,二宝这个暑假倒是挺乖,没给她拿奖,也没闹什么事,每天自己吃完饭就按时按点去邵老先生那里学毛笔字,而且一天比一天进步,一看就是专心了。
就是感觉这小子最近晒黑了不少。
刘美云以为他是去邵老先生家练字,路上给晒的,毕竟距离确实不近,就给他买了棒球帽,让路上带着好歹遮个阳。
直到这天暑假都快结束了,刘美云正在店里对账,休假去相亲的陈丽丽突然来店里,一脸惊讶的跟她说:“美云姐,我咋看见你家老二在电影院门口卖冰棍儿?”
“……”
刘美云赶到电影院,果然看见陆二宝和他一个同学,两人在大树底下守着个泡沫箱子卖得正起劲儿。
陆二宝带着早上出门时候她叮嘱的棒球帽,懒散站在大树底下,扯着嗓子喊:“牛奶冰棍儿,2毛钱一根!快来买啊,又甜又解渴!还有大红果,你一半,我一半,1毛两根很划算!”
这顺口溜编得倒是很朗朗上口,电影院门口卖汽水零嘴的也不少,唯独陆二宝他们的泡沫箱子跟前站了不少人。
两人一个吆喝,一个收钱,秩序也维持得很好。
刘美云站了一会儿,等电影开场没几个人买冰棍儿了,她才走过去。
陆二宝正在清点存货,感觉跟前又来客人了,裙子边角随风飘着,他头也没抬喊了声:“姐姐,买冰棍吗?牛奶冰棍可甜了!”
话音才刚落,亲妈那熟悉又带着愠怒的声音就突然传来:“陆云华!”
“妈?”陆二宝吓一跳,抬头一看是他妈,下意识拔腿就想跑来着,可想到回去给他爸知道少不了要挨打,于是硬着头皮,脸上挂着笑:“妈,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哈。”
“我听着呢,你解释。”刘美云拿他帽子扇风,也不说生不生气那话。
陆二宝咽了咽口水,忙道:“我出来卖冰棍,邵爷爷也是同意了的,我毛笔字也是提前写完了才出来的,而且我们这个生意,邵爷爷还投资了,他也有分红,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要不信,你回家问。”
分担风险,是陆二宝当下唯一能想到让妈妈少生气的办法。
而且他也没撒谎,跟前这个泡沫箱还是邵爷爷帮他准备的呢。
刘美云是不大相信邵老先生能有那个闲工夫跟二宝闹着玩,回家打了个电话一问。
“哈哈,美云啊,你家老二以后写不写得了一手好字我不敢跟你保证,但他做生意肯定不差,给我画了一个月的大饼,把我都说心动了,让我整个泡沫箱子一分钱不掏就能“技术分红”呢,说得我不配合好像就要亏一套四合院啊!”
“妈,你看,我没骗你吧。”陆二宝回家后,倒是淡定许多。
“……”
了解儿子的刘美云一琢磨,就知道陆二宝哪是差那一个泡沫箱子,他就是想拉他邵爷爷下水!正好在这样的时候,给他兜底!


第123章
刘美云84年下半年的时候,很顺利把服装厂承包了过来,从此刘老板头上又多了一个“刘厂长”的头衔。
而原来的郝厂长,也变成了郝副厂长。
“美云啊……刘厂长,你出的这个规章制度还有职工手册,实施起来恐怕有点难度吧?”
郝副厂长看着刘美云刚一上任就打算给厂子内部来个大改革,办公室文职很多转到销售科去,生产线上工人,每天上下班得签考勤表,工资也按底薪加计件提成算,迟到早退要扣工资,请假要扣工资,生产出不良品超过多少件还要扣工资……
这是他们国营厂之前从未有过的,这要是把册子发下去,那些员工不得集体闹啊?
刘美云坐在厂长办公室,学着郝副厂长也给自己整了个茶缸子,她吹了两口冒热气的茶叶水,笑着说:“郝厂长,这不是有你吗?你在厂子干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怎么安抚工人情绪,我虽然是厂长,但对厂子没有你熟,工人这块儿,你说肯定比我说管用,而且这都是为了咱们厂子好。”
郝副厂长嘴角抽了抽,合着刘美云这是要把得罪人的活,往他这边甩啊。
“不改革,要还是按照以前那套老法子,上班时间在车间闲扯打牌织毛衣,迟到早退习以为常,那我承包这个厂子还有啥意义?我是奔着想带大家一起赚钱的目的,又不是来当冤大头的。郝厂长你在这厂子干了这么多年,如今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就是背水一战,我要是不能把厂子做出点起色来,没钱发工资,大家也捞不着啥好啊。”
郝副厂长:“……”
刘美云起身给郝副厂长往茶缸子添了热水,又继续语重心长说:“而且这册子里不光有惩罚,那还有奖励呢,全勤奖、优秀员工奖、销售精英,还有车间最佳劳动模范啥的,这些月底年终考核下来,可都是直接发福利和现金的。而且后边不还说了吗,工资跟厂子效益挂钩,明年要是咱们能扭亏为盈,工资直接按比例上调,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情,郝厂长只要费点心思跟他们解释,我相信大部分人还是理解的。”
刘美云不是把这个得罪人的活硬丢给郝厂长,而是这事儿,他一个为厂子鞠躬尽瘁的老厂长去办,比自己这个突然承包的个体户厂长要来得更有效果。
而且郝厂长这人吧,虽然圆滑事故,但是讲原则有底线,对厂员工也是真的好,当了几年厂长虽然大事儿没干几件,年年都在为厂子发不出工资而忧愁,但人起码,是真担心那些员工吃不上饭。
更何况,跟有情绪的员工周璇这事儿,刘美云想不到厂子里还有谁比郝厂长这个老油条更适合的。
她要是当员工当经理,自己就往前线冲了,解决的办法多的是,但她现在更倾向于知人善用,把身边人锻炼起来,自己轻松一些,要不然这么一大摊子生意,忙起来,她家里就顾不上了。
重活一世,她可不想重复上辈子,把所有时间甚至连命,都搭给工作,要不然像上辈子那样,钱赚了还没享受几天,命没了,她多亏啊。
郝厂长被刘美云的话忽悠得一套套的,于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在厂子里实施改革。
职工手册发下去,毫不意外,很多人起哄甚至围在他办公室门口抗议,但为了厂子好,郝厂长只能按照刘美云说的办法,丝毫不动摇。
等差不多一个月过去,给那些遵守职工手册的人该发奖励发奖励,该补工资的补工资,剩下那些因为没有完成任务,工资直接减半的人再闹事,也逐渐没底气了。
刘美云虽然当了厂长,但也不是每天都往厂子里跑,只等郝厂长那边把职工情绪都安抚好,规章制度都能顺利实施了,她才开始有下一步打算。
“我的姑奶奶啊,你可算来了。”
郝厂长这段时间忙着厂子改革的事儿,每天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偏偏刘美云这个厂长当得自在,几天看不见人。
“哟,郝厂长这黑眼圈这么重,最近没休息好啊?”刘美云带着人往办公室一坐,笑着说:“我刚好给你带了点茶叶过来,喝了提神。”
刘美云一脸轻松,郝厂长却着急得上火。
“美云啊,厂子这边都按你要求的实施了,现在大家工作的积极性也明显提高,可是这订单还是没着落啊?”
一晃马上又要到年底了,没订单,没进账,工资还是发不出来。
“销售科不是都出去跑业务了吗,别着急,等他们回来肯定能拉到单子。”
厂子这次改革,除了车间和办公室,销售科也是重点的重点,提成按业务量阶梯式增长,年终还有业务奖金。改革制度一实行,原本销售科形同虚设,寥寥几人都是坐在办公室等电话,现在扩到十几人,还基本都去外省拉单子了,一个比一个拼。
“那咱也不能把希望就放在那几个人身上,这万一呢,你说是吧?”
郝厂长这会儿心里还真已经在打鼓了,刘美云自从当了厂长这一顿操作,虽说改善了员工积极性,可没有单子,再积极能有个啥用啊?
“嗯,郝厂长你说得对。”刘美云放下茶缸子,不逗他了,跟旁边宋琦示意了一下,让她把包里东西取出来。
郝厂长一脸不解,刘美云今天带了个女孩儿在身边,他还以为是家里亲戚啥的,准备塞到厂子里找个活,结果等半天人也没开口,还从包里递了一件羊毛衫给他。
刘美云:“郝厂长,接下来咱就集中生产线生产这种羊毛衫,不同颜色,不同领子的,质量这一块你盯紧点就是。”
郝厂长接过羊毛衫,一脸惊喜:“你联系到单子了?”
刘美云摇头:“暂时还没。”
“那生产这个干啥,你服装店那边也用不上这么多吧?”郝厂长笑容僵在脸上,心情起起伏伏。
“咱打翻身仗,总要提前备好武器吧?”
“就靠这个?”
“对”刘美云肯定的点头:“就靠这个。”
八九十年代,羊毛衫可是占据了服装出口的半壁江山,刘美云承包国营厂,不只是为了做国内订单,她更看好贸易出口这块螃蟹肉。
她要是自己单打独斗,想做外贸恐怕还得等过几年外贸政策全面开放,可是现在顶着国营厂的资质,只要有审批文件,她就能把这种羊毛衫贴上华美的牌子卖到国外去。
知道刘美云想法的郝厂长吓了一跳,觉得刘美云这是不干就不干,一出手就给他整这么大惊吓。
郝厂长抹了吧额头汗水:“咱这么小个厂子,能把衣服卖到国外去?”
“下个月不是有广交会吗?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打算去广交会上卖?”郝厂长再次震惊。
他们就一个上千人人的小厂,广交会那种地方,他就听说过,可从来没想过。
刘美云自信点头:“对,就去广交会。”
外贸业务这一块儿,她可不陌生,而且国家现在正在鼓励出口创汇,他们只要能在广交会上崭露头角,不论是对华美服装品牌,还是厂本身,都是双赢的局面。
刘美云:“郝厂长,这是我秘书,宋琦。广交会那边报名还有进出口资质审核这一块,我就让她留在厂子里给你帮忙打个下手,争取尽快把文件办下来,然后生产线也抓紧,到时候咱们在广交会上要是谈妥了,手里有现货能保证最快的交货期也是赢在别人前头了。”
“你真有把握?”
订单还没来就先量产,要是大厂这么玩,那是人家有资本,可他们这个小厂本来就不景气,如今每一分钱可都是用在刀刃上的,虽然说这钱都是刘美云投进来的,但要是打不出水花,也白瞎啊。
“放心吧,郝厂长!”刘美云拍了拍他肩膀,“你看我啥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
旁边看半天的宋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刘美云不管对谁,这自信的气势,倒是从来没输过。
给郝厂长那边交代完,刘美云从厂子里出来,刚蹬上自行车,后边突然给人拉一趔趄。
宋琦扒拉着刘美云自行车后座大嗓门追问:“刘美云,那我以后工资,到底是你给我发,还是厂里边给我发啊?”
刘美云转头看她,伸出小拇指比划:“大小姐,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老板,你这个跟我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能不能稍微温和那么一丁点儿。”
宋琦哼一声,小表情骄傲:“刘美云,我可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才来你这儿工作的,咱们只能算是平等的雇佣关系,你不能对我吆五喝六的吧,你那是资本家作风!再说,我哪儿态度不好了?”
“……”
刘美云突然后悔招了这么个祖宗秘书回来,人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没错,可是脑子不太好使,脾气还大,毕业分到一个基层单位,人直接就撂挑子就不干了。
“我给你发行了吧,还有问题吗?宋大小姐!”
刘美云蹬上自行车准备回家来着,结果宋琦没撒手,又哼唧唧问:“还有,那个……我奶奶给我那个房子不是要拆迁了嘛,然后人家工作人员统计,问我是要房子还是要补偿款,说补偿款有五位数呢,我想问下你。”
“你想要补偿款?”刘美云反问。
宋琦点点头,一本正经分析:“他们补的那地老偏了,我去看了下,周围啥都没有,荒郊野岭的,一点也不方便,盖了房子我都没法过去住啊,那边通汽车都要明年去了。”
“……”
果然,宋大小姐的判断就从没让人失望过。
刘美云:“你都想好了,还问我干啥?”
宋琦:“那我觉得不踏实,就想问下你嘛!”
刘美云:“反正是我,就要房子。”
“那我也要房子!”宋琦果断改变主意。
“你变得真快。”
快得刘美云都意外,以为宋大小姐还要跟她杠一会儿,坚持自己的想法。
结果就听她说:“你这么狡猾,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资本家的精明,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反正你要啥我要啥!”
“……”
刘美云心说,我可真是谢谢您的信任。
虽然宋大小姐这个秘书当得偶尔有点气人,但不得不说,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减少了她不少的工作量。
她会英语,脑子虽然装了一半水,但另一半还是能用的。
在去羊城广交会前,宋琦就按照刘美云交代的,把他们这次参加广交会的样品中英文海报、宣传册、甚至还有加工润色过的品牌文化,都一并整理了出来,做得倒是像模像样。
还有羊城那边的住宿,人直接大包大揽,定了条件最好的羊城宾馆。
跟着一块儿出来长见识的郝厂长还有同行的几个销售员,下巴都惊掉了,照这个出差住宿标准,就是一般的国营大厂也消受不起啊。
刘美云现在自己也住不惯连风扇都没有小招待所,所以就没说她,而且宋琦跟她说的一点,她也比较认同。
就是羊城宾馆入住的外商比较多,他们住在这儿,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捡着意外惊喜啥的,生意也不一定只有广交会上才能谈成嘛。
刘美云第一次在84年参加广交会,规模和场地虽然不能跟后世相比,但也超乎她想象的热闹。
全国各种工艺品、陶瓷、真丝印花绸缎、图案精美的地毯、以及湘绣绣画等,这些都是当时最受外商欢迎的,场馆内的外商带着好奇在各个摊位上欣赏,有的当场就签下订单。
别人摊位都热热闹闹,刘美云他们却因为地理位置,外商鲜少能有耐心走那么远到最偏的角落,来看大门口就已经有的羊毛衫。
郝厂长也是来了才知道,羊毛衫在广交会上还是挺有市场的,就是单子都被门口那几家大厂拿去了,人家样品款式多,展销的摊位地里位置又好,反观他们直接被淹没在最里边,冷清得都没几个人光顾。
唯一来问的两个外商,人都直接说已经在前面订过货了。
当然,郝厂长听不懂外语,他来这儿就只能帮着打打下手啥的,全靠刘美云和宋琦两人在那沟通。
另外还有宋琦找来的两个外语系大学生,人能帮着他们销售一起做个翻译。
刘美云来之前也没想到,他们分到的摊位能这么偏,几乎就跟隐形的差不多,前面一个大的瓷器厂摊位,还直接挡掉他们一半的视线。
不过,这些问题都是能克服的,别人不来,她就去请。
“宋琦,你们分组,拿着宣传册和样衣,直接去大门口那边拉人吧。”
关键时候,宋琦也不掉链子,点头就带了个销售,直接往大门口那边去。
另外两个销售想着厂子的业绩和提成,也豁出去一人带了个大学生翻译,拿上样衣和册子就往外走。
一个多小时过去,宋琦不负众望给他们摊位拉来了第一笔生意,200件羊毛衫。
然后陆陆续续,另外带着销售的两个翻译也零星拉回来一些小单。
第一天下来,他们零零总总,也卖了差不多2000件。
郝厂长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羊毛衫又不便宜,一天就订出去2000件,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呢!


第124章
广交会后面几天,刘美云和宋琦就轮流守在摊位上。
每天虽然费神费嗓子,但是看着签下来的订单合同,大家还都挺有成就感的。
尤其郝厂长,他不懂外语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看着订单越来越多,他每天在会场嘴角笑容收都收不住,见销售员和翻译同学辛苦,他还大包大揽了后勤工作,打饭端茶倒水打杂,完全不把自己当厂长。
最后一天的时候,刘美云看宋琦卖力得嗓子都哑了,她便自己出去跑业务,让宋琦留守大后方。
在会场转了半天,外商明显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多了,就算费劲儿吆喝也没什么效果,很多人早在前两天就把该签的合同都签完了。
刘美云也是瞎转悠,手背在后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看热闹。
走到一个卖纺织绣品的摊位跟前,看到几个人正围着一个老外又是比划又是猜都急得冒汗了,她还以为没有翻译,走近发现,是老外地方口音太重,把人厂子带过来的翻译给听蒙了。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刘美云自告奋勇凑过去用外语询问。
老外听刘美云的口语倒是挺正宗,他随即把自己的问题又说了一遍。
“他是想问,你们这两种产品,苏绣和湘绣有什么区别,不懂的人要怎么分辨。”
刘美云把老外的问题翻译给绣品厂的销售,在场的人员包括翻译都楞了一下,实在是他们也没想到,老外会问这么专业的问题,还知道苏绣和湘绣。
“这位同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翻译下一下?”
销售员见刘美云似乎外语水平不错,就把两种绣品的区别和特点给她一说,刘美云果然也没人失望,一口流利的英语,听得老外眉梢都舒展开来。
在刘美云的帮助下,老外搞清楚了自己想要了解的问题并且在绣品厂这边签了合同,单量还不小,可把销售们高兴坏了。
作为感谢,绣品厂直接给了刘美云两幅绣画。
等刘美云揣着绣画打算回去的时候,刚才那个口音贼重的外商追上来,指着她手里的册子问:“小姐,我能看看这个吗?”
“当然。”
刘美云眼皮跳了跳,不仅给人看了册子,还趁机带人去看了样衣。
已经临近收尾的阶段,郝厂长那边统计着订单嘴角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就看到刘美云又带回来一个老外。
两人对着羊毛衫聊半天,而且还是欢声笑语的聊,聊到最后,人老外一高兴直接订了三万件羊毛衫!
三万件羊毛衫啊,啥概念,他们在这儿喊了一个礼拜,这么多人嗓子都快冒烟了,几天下来一共也才卖了差不多一万件,刘美云一下就拉这么大一个单子回来,郝厂长不佩服都不行。
而且郝厂长几天观察下来,他们这个摊位虽然偏了点,但是因为翻译带得够,册子准备得齐全,每一笔订单签得都是顺顺利利,不像其他厂子那样手忙脚乱搞半天的,签个单子既高兴,又闹心。
这一切都多亏刘美云的统筹和规划,郝厂长想,不愧是华清出来的高材生,这脑子到底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刘美云一行人在羊城广交会算是大丰收准备回京的这天,宋琦正在前台办理退房,冷不丁看到一个穿衣打扮特别洋气的女人从跟前走过,她余光追着扫了两眼,惊讶的忙去喊刘美云。
“刘美云你快看,那是不是白婷?”
刘美云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正和人说话来着,突然给宋琦一巴掌拍肩膀上。
她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别总一惊一乍?”
“哎呀,你快看,白婷开上小汽车了!”宋琦选择性耳聋,只抓着刘美云胳膊,满脸不可思议:“她这是挖到金矿发财了啊!”
刘美云也好奇扫了眼,是一辆进口的马自达,车牌挂的是琼州的,一身行头也着实亮眼。
自从去年心婷服装店被人恶意纵火以后,白婷就把店铺转出去了,这么久没见,刘美云都快把这人忘了,没想到今天能在羊城碰见,看这样子,估计她八成是去琼州倒卖汽车了。
“你要是也想挖,现在追出去抱大腿还来得及。”刘美云收回视线,朝看呆的宋琦说。
宋琦撇撇嘴,“开什么玩笑,我跟她又不熟。”
“咱俩也没多熟。”刘美云忍不住说。
宋琦无所谓:“没事儿,跟你不熟,不影响我从你身上赚钱。”
刘美云:“……”
广交会圆满结束,除了四万多的羊毛衫订单,还有销售科出差的同志,天南海北跑回来的单子,加一块儿,年底大家怎么也能过个好年了。
刘美云作为厂长,说话算话,按照规章制度,年底的时候给大家都涨了工资不说,还搞了一个什么年度表彰大会,给这半年积极表现,配合改革的优秀员工都发了红包。
还有全厂职工的过年福利,前几年基本等于没有,今年却人人都能分到2斤猪肉,两瓶酱油,还有5块钱现金,可把周围厂子的人羡慕坏了。
“谢谢刘厂长!”
厂子里的职工,路上看到刘美云,不管年纪大的小的,都打心底感谢她,能让工人们发上工资,吃上肉!
郝厂长坐办公室,看到自己工资条以及工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他也高兴了老半天,觉得这是他在厂子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年了。
就是吧,咋感觉当初要改革的时候,是他在前边顶着炮火得罪人,每天吃不下睡不好,一个个就差骑到他脑袋上跟他唱反调了,现在厂子赚钱了,大家只记得一个“刘厂长”,他反倒把该得罪不该得罪的,都给得罪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