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刘美云和父母聊了会儿天,又陪仨儿子腻歪了一会儿,就自己先回房间休息了。
大宝三兄弟则是开心心在水龙头跟前摆弄自己的新玩具塑料水枪,是刘美云抽空在鹏城人民天桥底下买的,全是香港过来的新鲜玩意儿。
刘美云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外边宋红英和丁志诚两口子提了一大堆东西来串门。
听着吵吵闹闹以及孩子玩闹的嬉笑声,刘美云头重脚轻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打开门,就看见宋红英正磕着瓜子和周慧茹有说有笑的唠嗑,大宝三兄弟带着宋红英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正在玩玩水枪,闹哄哄的一片,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干妈!”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穿着粉红色公主裙,头上扎着漂亮的羊角辫,看见刘美云,都笑眯眯的跑过来,钻到刘美云怀里亲近。
宋红英在旁边看了吃味儿,就道:“看吧,你老给她们寄漂亮裙子和玩具,搞得现在她们见了你比我这个亲妈都受欢迎。”
刘美云一脸温柔的笑着,把两个小丫头都抱怀里亲了亲,奶香又甜,简直把人心都酥化了。
宋红英和丁志诚结婚后,就生了这一对双胞胎女儿,大眼睛皮肤白白净净,五官遗传了她们妈妈,脸圆圆的,可爱极了。
刘美云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抱怀里捏捏她们肉嘟嘟的小脸。
“给我干女儿买裙子咋了,女孩子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刘美云对宋红英的审美不敢苟同,每次都是什么颜色鲜艳就往小孩子身上堆,不是大红就是大紫,她觉得小孩子穿靓丽点有朝气。
朝气是朝气,就是也土里土气的。
“对对对,心心和圆圆穿这身粉裙子最好看了。”周慧茹眼角皱纹都笑出来了,家里好久不曾这么热闹。
每次只要女儿一回来,她就比过年还高兴。
陆长征和丁志诚在外边给大公鸡拔完毛进厨房准备收拾,不大不小的客厅这一下人多起来,就显得不那么宽敞,尤其小孩子还多的情况下。
陆长征把光溜溜的大公鸡丢给丁志诚去收拾,自己则朝刘美云走过去,一脸殷勤:“睡好了吗?晚上想吃啥?”
“啥都行。”刘美云闻到他身上还有鸡腥味,胃里一阵不适,就摆摆手把人往厨房赶:“赶紧过去帮忙。”
丁志诚拎着鸡脖子,一脸哀怨的站在厨房也朝陆长征发牢骚:“老陆,你是不是人,上你家吃个饭,这鸡我带来的,鸡毛你让我拔就算了,还要让我自己做饭?”
周慧茹想要过去收拾的,可每次丁志诚两口子来家里,要么不吃饭光送东西来,要吃饭就不让他们忙活。
知道他们和女儿女婿关系好,周慧茹也不讲究那些客套,安心逗着一屋子孩子玩耍。
陆长征进厨房,把菜刀往案板上一丢:“你都升职了,让你做顿饭还委屈你了?”
丁志诚被堵得没话说。
吃饭的时候,刘永年才带着自己即将要出国留学的儿子从外边炫耀了一圈回来。
不大的客厅摆了两桌,大人挤一桌,五个小孩儿凑一桌。
宋红英家的双胞胎闺女才四岁,吃饭却特别省心,不需要大人盯着也不会挑食,跟刘美云家的三胞胎小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妹妹,多吃胡萝卜眼睛能长得又大又圆。”陆二宝把碗里胡萝卜都贴心的挑到两个妹妹碗里。
陆小宝看到后,脑袋从碗里抬起来,就朝刘美云这边喊:“妈妈,二哥又把不爱吃的胡萝卜给妹妹!”
陆二宝眉头一皱,瞪着弟弟教训:“你都多大了,还当告状精!”
小宝哼了一声,夹了一大筷子的胡萝卜到陆二宝碗里,认真道:“妈妈说不能挑食,你不吃胡萝卜,以后长不高,我跟大哥都比你高了!”
“哪有,我明明跟你们一样高!”二宝不服气,放下碗筷就拉着大宝和小宝比个子,还跑到大人这边求证。
“行了,你们一样高,赶紧吃饭。”
三胞胎吃个饭都不能消停,陆长征看媳妇儿脸色不咋对,胃口也不太好,就沉着脸把三兄弟打发了。
刘美云是觉得有点儿难受,吃饭没怎么动筷子,闻着油腻的小鸡炖蘑菇,她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等宋红英他们一家吃完饭离开,刘美云还没忍住干呕了好几次。
“美云,你怕不是又怀孕了吧?”周慧茹一脸担忧的看着女儿。
刘美云还没来得及回答,三胞胎听了倒是兴奋得不行。
“妈妈,你要给我们生妹妹了吗?”二宝摸着妈妈肚子满脸期待,就好像里边已经有一个妹妹似的。
陆长征给媳妇儿倒了温热水端过来,看见仨儿子把刘美云围得透不过气,他一胳膊提留一个,把人往小舅子刘博文那边撵:“去去去,找你们小舅舅补课去,别在这儿吵。想要妹妹,就自己去你们干爸干妈家里,他们还没走远。”
媳妇儿怀没怀孕,陆长征是心知肚明。
“真没怀孕?”周慧茹还是不大放心。
女儿女婿结婚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女儿如今也才三十岁,三胞胎都快小学毕业了,要是真怀孕了他们两口子也不是养不起,就是女儿现在又是做生意又要搞学习,一天忙得不停转,要再生一个肯定更忙更累了。
陆长征替媳妇儿回道:“妈,肯定没怀孕,现在医院还没下班,我带美云去医院看一下,开点药吧,肯定肠胃哪里不舒服。”
“行行,你们赶紧去。”周慧茹见女婿这么肯定,也放下猜测。
到医院排队挂号的时候,刘美云思忖了会儿,问陆长征:“你怎么那么肯定没怀孕,万一怀了呢?我这个月生理期可还没来的。”
虽然她和陆长征都坚持不会再生,这么多年也一直有做保护措施,但凡事无绝对,刘美云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点担心的,再加上大姨妈这么月也确实推迟了几天没来。
路上的时候,她还在想,要是真不小心在小概率的情况下怀上了,那要怎么办,是打掉还是生下来,计划生育明年才开始大范围实施,现在还有选择余地,等今年一过,可就板上钉钉了。
“我结扎了。”
陆长征一脸淡定,倒是把刘美云惊住了。
“啥时候?你咋没跟我说?”
“就你怀孕的时候。”
“……”
好吧。
刘美云挑眉:“真不想要女儿了?”
“不要”陆长征果断摇头:“咱们这辈子没女儿缘,下辈子再生个女儿吧,就生一个。”
刘美云嘴角弧度不自觉的扬起,声音懒洋洋的:“下辈子看你表现吧。”
“行,看我表现。”
陆长征拉着媳妇儿手,脸上笑容收都收不住。
刘美云做完检查,的确不是怀孕,就这几天精神崩得太紧,再加上人贩子给的伙食又不太好,这几年她顿顿细粮白面的,把肠胃都给养娇惯了。


第88章
“啥,开个文具店?”
周慧茹隔天早上正在做饭的时候,女儿跑来厨房突然就让她在中学附近开个文具店。
“不行,我哪会开什么店啊。”她想也不想的,就摇头否决。
“妈,你怎么不行了?”刘美云耐心劝她:“铺面我让丁大哥都看好了,就在师附小校门口那条街上,离咱家又近,你不是嫌在家闷得慌吗?开个文具店,就白天上下学的时候卖卖东西,没人就关门回家,既能赚钱,又能给自己找点事做多好啊。”
周慧茹当姑娘的时候,是资本家小姐,家里在沪市也是有生意的,后面就算家道中落,她嫁给刘永年也一直是有工作的人,哪怕只是一份行政文职,她也觉得日子充实。
只是后边经过几年混乱,她们从平房院折腾到农场,又从农场回到大学,刘永年依旧当他的数学老师,她却只能待业在家,待久了难免觉得日子难熬。
“而且拿货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找人从羊城那边发货过来,你找丁大哥帮忙去火车站取货就行,卖个本子笔铅笔盒还有小零食,绝对赚得比我爸工资还高。”
刘美云说的是实在话,乘着八十年代的东风,摆地摊干个体户的可不就比每个月拿死工资的人赚得多么,她在京城的服装店,遇上节假日一天的流水,都能赶上刘永年一年的工资,更别说再搞个活动啥的。
一听女儿说赚得比丈夫工资还高,周慧茹脸上表情犹豫,明显有些心动。
虽然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儿子公费出国将来肯定是吃国家饭碗有大出息的,女儿更不用她操心,丈夫还有一份体面收入也不低的工作,家里折子上的钱每个月都能往上涨,可谁会嫌钱多呢?
而且每天在家无所事事真的太心慌人了,搞得她只有跟丈夫发发牢骚,提前进入女儿说的那个什么更年期。
“可开店要钱啊,家里这些年的存款,还有你爸回城给他补发的工资一共也就一千多,开店怕是不够吧?”
周慧茹被女儿说动心思后,又担心钱的问题,可她也不想要女儿贴钱,女儿自己还开着店呢,肯定需要更多资金周转。
“妈,你给我的金条还没动呢,这次我都带回来了。”
刘美云拿出一盒沉甸甸的金条,感受着甜蜜的负重。
“这金条是给你的,你留着自己做生意用啊,而且这个可以放着,过几年肯定更值钱。”
周慧茹心底里是不想让女儿换了黄金的,头几年缺钱就算了,可现在日子好过了,现在把金条换了,万一以后金价涨得厉害,那不就亏了。
“妈,我打听过了,现在外边价格还不错,我们把这全部卖了折现,钱拿来投资做生意,赚的钱肯定比你等金条升值要多得多。”
不是肯定,是非常确定。
1980年的黄金市场波动特别大,年初的时候金价最高850美元盎司,但是马上就会持续下跌,最低的时候才100多美元,首次黄金牛市就在1980年这年断层结束,而且持续时间长达12年。
这时候把金条折现,20根金条能卖个几万块,给周慧茹开个文具店,剩下的钱再凑一点,还能在沪市买个房子。
女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而且感觉懂得特别多,周慧茹看她坚持,就没再说啥,跟着女儿的安排一步步往前走就是。
看房签合同只用了一小时就搞定。
签的是五年长租,刘美云看房东也不像是难缠的人,对周慧茹在师附小门口开文具店就更放心了些。
“妈,装修就按我给你画的图纸来,主要是那个货架要找师傅定制,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一个人看店,你每天数钱就行了。”
刘美云让周慧茹在中学门口开个文具店,赚钱是其次,主要就是为了给她充实生活的,要累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请啥人啊,这这么间铺面,我一个人就顾过来了,请人还多余。”
周慧茹揣着钥匙,眼角笑意拉得老长。
她也跟女儿一样开始干个体户了,不开始不觉得,这一旦租了铺面,她就瞬间找回曾经工作时候的那种成就和期待,回家走路都一阵带风。
刘永年对妻子在女儿游说下突然开店做生意,是不敢发表任何意见的,就算不想,也得表现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支持。
“你开店去了,那做饭怎么办?”
刘永年趁着女儿女婿还在跟前,就小心翼翼的试探问。
周慧茹正在拿小本儿记下女儿叮嘱的意见,她眼一抬,语气不容反驳道:“学校不是有食堂吗?你不会在食堂解决?”
“我是说你。”刘永年换上一脸讨好的笑。
“店后头有能做饭的地方。”周慧茹一点不担心这个,吃饭哪儿不能吃啊,后边巷子那么宽的地方,随便买个煤炉子都能炒两菜。
“要不然你在食堂打饭给我送过来,就几步路,刚好多活动活动你的老寒腿。”周慧茹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有了事情做以后,她可不想再继续每天都围着一日三餐转。
“……”
刘永年不敢不答应啊。
把周慧茹开文具店的事情安排妥当以后,刘美云他们就得赶着时间回京城。
三胞胎是请了假出来的,刘博文那边出国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再加上陆长征还得回军校呢。
“博文,到了外边一定要注意身体哈,不能光学习不吃饭,妈给你做的肉酱你带着,你姐说外国饭不好吃的。也不要乱跑,听说外边很乱的,每周都要跟家里联系,不然我不放心……”
周慧茹夫妻俩在火车站送别儿子女儿的时候,两人眼泪都没忍住。
女儿女婿还好,就是回京城而已,优秀的小儿子就不一样,长这么大本来待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就不长,这又要一个人去国外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夫妻俩担忧的事这段时间都没睡过好觉。
周慧茹怕儿子在国外生活不习惯,偷偷准备了好多东西,衣裳鞋子鞋垫围巾罐头自制食品一大堆,很多都上不了飞机,刘美云为了让他们宽心也就没说,反正都是先回京城,弟弟带不走的就便宜自己。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到那边就给你们打电话写信,我都这么大了,不用担心。”
刘博文打小跟在他姐身边,营养跟得上,这两年上了高中以后个头又是一天比一天蹿得快,如今还没满十八岁,都已经超过父亲刘永年了,而且基因遗传摆在那儿,一张脸走路上,哪儿哪儿都有小姑娘偷看,远比陆长征年轻时候受欢迎多了。
“好好学习,但也别太累,不懂就问老师,别跟着坏人瞎混,也别逞能,外国饭不香,就早点完成学业回家来。”刘永年拍了拍小儿子肩膀,也是一脸骄傲又惆怅。
“行了,老刘,你就别煽情了,你们家出了个天才,高中还没毕业就公派留学,学校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博文都大小伙子了,不是奶娃娃,有啥不放心的。”
跟着来送行的张校长带着妻女,也是一脸羡慕。
不知道刘永年夫妻俩上辈子积了什么福,他们一块去的农场,自己原本的家庭妻离子散,刘永年却是儿子女儿都有出息不说,还又添了三个外孙。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不容易刘美云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以及刘永年夫妻俩的无限牵挂踏上了回京的火车。
回到京城把三胞胎往学校一丢,没两天就到了弟弟刘博文要跟着队伍出国的日子。
刘美云别的没准备,就是钱管够。
“晚上别乱跑,国外不比国内,安全是第一位,缺什么就往家里打电话,我这边给你寄过去,不要怕麻烦。”
刘美云最是知道弟弟什么性子,智商天花板,一根筋也是翘楚。
“姐,我是去念书的,又不是去享福的,你给我那么多钱干啥?”
刘博文这次出国,身上带了很多外币现钞,他觉得完全用不上那么多。
吃住都有国家呢,还有生活费补贴,带那么多钱还不安全。
“这不叫享福,叫投资。”刘美云拉着弟弟,耐心道:“你这次出国是带了学习任务去的,节省是美德,但时间是金钱,你既然出去了,就该想着怎么才能带更多的技术和知识回来,别考虑其他的。”
“金钱有时候能为你节省更多时间,用来学习知识,然后将来创造更多财富,这是一种价值循环,你如果因为节省那点钱,浪费了多学习一个新知,或者接触新技术的机会,最后亏损的可能远比你节省的多。”
勤工俭学是好事,但刘美云既然有这个能力,就不希望弟弟去国外浪费时间刷盘子,有那个功夫往脑子里多装点知识不更好。
“姐,谢谢你,我懂了。”
刘博文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明白他姐说的道理。
和聪明人讲道理,刘美云最是有成就感,她踮起脚尖揉了揉弟弟脑袋,笑着说道:“姐说的知识也不全是书本上的,你这么聪明肯定都懂,到了那边要是有时间可以去考个驾照,那边二手车很便宜,去安全的地方多转转,知识和眼界除了书本里,在其他地方也能学到。”
“嗯,我知道了,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刘博文微弯下腰,抱着刘美云眼眶红红的,说话声音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行了,快走吧,老师在催了,你梦寐以求的飞机就在前边。”
把人从跟前扒拉开,刘美云故作轻松的挥挥手,催着人检票登机。
直到人过了闸口,她才吸了吸鼻子,没忍住往下掉眼泪。
陆长征在旁边给他看得心疼的,把媳妇儿搂怀里,一时都不知道咋安慰。
这么多年好像都没见他媳妇儿为啥事儿掉过眼泪,人前永远都是坚强又理智的,可只要一掉眼泪,看着就贼难受。
“你要是想博文了,等明年可以去看他。”
这是陆长征能想到的,唯一安慰的话。
他是军人不能轻易出国,但刘美云可以,不就是来回机票嘛,只要人开心了就行。
“我愿意,你儿子肯?”
刘美云缓了会儿情绪就恢复过来了。
他们回趟沪市,家里仨小子都黏得紧,要是出趟国还得带上他们三兄弟,那她还是就待在家里吧。


第89章
送走弟弟博文,刘美云生活又恢复正轨,忙着学习毕业的事。
家里三胞胎没了小舅舅每天盯着他们写作业,就开始松懈起来。
大宝还好点,是三兄弟里边最自律沉稳的,二宝和小宝比起学习,更爱在外边疯玩,写作业也拖延症,有时候还给老爷子抓到兄弟俩都等大宝写完了直接抄。
刘美云在学校管不着,老爷子又把所有的严厉都用在了孙子陆长征身上,对曾孙真的就是完全哄着来,于是教育孩子的重担,就暂时落在了孩子们亲姑奶奶陆婉君身上。
“陆小宝,你能不能写完作业再吃零食,你看你大哥都写完作业开始看书了。”
已经是医院副主任的陆婉君,平时工作时候能平易近人,回家盯三个小子写作业,脾气都给盯出来了。
“姑奶奶,二哥还没写完呢。”陆小宝腮帮子里还嚼着吴奶奶给做的枣糕,就把炮火往二哥那边点。
“我马上就写好了,你别说我。”
陆二宝嘴上这么说,心思却不在作业上,眼神老往抽屉底下的小人书上瞟。
“姑奶奶,我出去打篮球了。”
大宝不仅写完作业还温习了明天的功课,俩弟弟磨磨唧唧,他等得不耐烦就自己抱着篮球去大院操场找小伙伴玩了。
篮球是小舅舅出国前买给他们的,兄弟仨最近一有时间就往大院操场跑,他们个子小篮球扔不进球框,就在边上玩转球运球。
“等等我们呀。”
二宝一听急了,拉住大宝不让走,还给小宝递眼神。
小宝却一脸无所谓挥挥手:“我不打篮球,我要打乒乓。”
“不管玩什么,都先把作业给我写完。”陆婉君一脸严肃。
没办法,家里老爷子和吴妈都唱白脸,刘美云两口子又都在学校,就只有她这个亲姑奶奶出来当恶人了。
“美云,你丈夫又来看你了。”
刘美云在宿舍刚洗完头,正准备背几个法语单词睡觉来着,宿舍长周艳红从图书馆回来,推开门就道。
“又来了?”刘美云就下意识嘀咕一句。
不是她不耐烦,是觉得奇怪,自从他们从沪市回来,陆长征是逮着空就往他学校跑,原本一周一个电话就差不多了,现在干脆一周最少两个。
“美云,你可知足吧,你丈夫对你这么好,隔三差五来看你,你还嫌弃。”周艳红拍了她胳膊一下,愤愤道:“我家那口子,在老家给我拍个电报都怕字儿多了费钱。”
以前是家里穷,可自从去年他们那儿的生产队解散,家里大丰收,除了吃的粮食,还有多余的能往镇上卖,一年到头也能攒个十几块,可就这,她婆家都还舍不得多买两张邮票,有啥急事连电报也不发。
每次一回到学校,她都想孩子得紧,就怕生个病的啥的,自己不在跟前,等放假一回去孩子跟她都生疏了。
而且过年回去她跟家里暗暗表示了毕业想要留在京城的想法,也被一口否决了,她婆家娘家都要她回到老家县城或者镇上去工作,最远也就能同意去他们市里。
但自从上次见过刘美云家三个活泼开朗,还自信洋溢的三胞胎后,周艳红想毕业留在京城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刘美云不知道宿舍大姐的烦恼,她只是觉得陆长征这段日子有点反常。
军校应该没这么闲的吧?
“你咋又来了?你们学校不是不能经常外出的吗?”
刘美云头发还湿着,披散在肩头。
陆长征见看见了直蹙眉:“晚上别洗头,容易偏头痛。”
刘美云却一脸无所谓,拍了拍他袖子上的灰尘,直接了当问:“你最近怎么了?三天两头来找我,犯错被军校开除了?”
“我升正团了。”
“那太好了。”刘美云眉梢一挑:“想吃啥,明天我回家给你做,不去店里了。”
升职加薪,当然得庆祝一下。
陆长征沉默几秒,一把将媳妇儿拉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吐了个字:“你”
“陆团长,你学坏了啊。”刘美云把男人推开,嗔了男人一眼,嘴上虽然抱怨,但还是跑到宿舍阿姨那里开了张条子,直接跟陆长征去住小旅馆了。
男人一脸餍足的抱着媳妇儿,急促开口又欲言又止,状态跟以往黏腻厚脸皮的模样,完全对不上。
刘美云翻了个身,伸出半截光洁的手臂,一把拧住男人耳朵,板着脸凶道:“陆长征,你有事儿说事儿,别磨磨唧唧,我早看你这段时间不对劲了,盯我跟盯“特务”一样紧,你就直说吧,又看见啥打翻你醋坛子了?”
“不是。”陆长征一口否决,紧紧搂着媳妇儿叹了口气,半天才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开口问她:“美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美云声音懒洋洋的,“那可多了,你指哪一件?”
“……”
“认真的。”陆长征把刘美云的手拽下来轻轻捏着,声音沙哑问:“关于你自己的。”
“我自己?”刘美云眼皮跳了跳,脸上的戏谑和轻松逐渐消散,“你指什么啊?我妈给我金条的事?”
“不是那个。”男人一双眼睛沉沉盯着她,目光如雄鹰一般犀利:“美云,你会跳舞吗?”
“……”
“你不会跳舞,可你会简单的防身术,还有枪支拆卸。”陆长征目光盯着刘美云,生怕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我们抓人贩子的时候,那个男人持枪逃跑,他开枪的时候枪里是没有子弹的,这点连他自己都惊讶,事后公安搜捕,在饭馆大堂抽屉里找到几枚子弹,我猜是你放进去的?”
刘美云趴在男人胸膛上,等男人一字一句说完,她脸上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你这几天,就因为这个,这么反常?”
“美云”陆长征眉头紧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以前觉得我特别了解我的妻子,我们就像是一个人,你嫁给我,还冒着生命危险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我对你应该是了如指掌的,包括我自己在你跟前也一样,我很爱你,你对我来说跟命一样重要,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包括我连私房钱都是当着你面藏的。”
刘美云眉梢动了动,陆长征这话没毛病,他私房钱确实就夹在书房最上面的第一本书里,说是私房钱,其实也就是他以前借给战友的那些救急钱,人家现在陆陆续续还回来了,他留着偶尔给孩子买个零食玩具,给她买个小礼物啥的。
“可是这一次,我才觉得我好像没有那么了解你。”陆长征语气里更多的是挫败,而不是防范和生气,“美云,我们都结婚十二年了,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告诉你丈夫我的?你不相信我?”
陆长征是真挺……怎么形容呢,就是挺复杂又挺难过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光着身子在媳妇儿跟前裸奔了十二年,一回头,却发现他媳妇儿还穿着小背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