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已经威胁到了他们天衍宗的生死存亡,不可以再和以前一样,还维持着面子上的平衡了。
“你……阁下到底是何人?”浩然子看着这些受伤的长老们,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眼前这个风采绝世的人,绝非是剑灵这么简单。
这些长老,几乎都是他们天衍宗的精英。
不说是眼前这个剑灵了,就算是张蔚然本人亲自来了,也休想在这些长老们的手下讨得了好。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些正在和修士们缠斗的易余弦,又不由想起当初在白梅的飞升大典上,对着天梯上横扫过去的那一剑。
开始他以为,那是易余弦仗着归一剑和剑道舍利而挥出来的剑,三者合力之下才会又那么大的威力。
然而在看见眼前之人之后,浩然子不由的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那真的是因为剑道舍利才能做出来的招式么?
易余弦被围攻都没有仗着剑道舍利的力量用剑。
是她不想?还是根本就不是。
也许,那根本不是易余弦的缘故,而是因为眼前这一个看起来似乎很不能打将所有的天赋都点在了脸上的剑灵。
“你总会知道。”风有余看似云淡风轻的挥了挥手中灵气凝聚而成的剑,轻描淡写的看着浩然子说道,“这个世界,似乎也已经忘记我太久了。”
杀出来的剑神之名,大约也只有新的杀戮才能重新让他们想起他的名字。
周守心重新冲到了灵兽园的最深处,又回到了那个村落之中。
因为村落里的凡人都被周守心带走,所以如今的村落看起来就格外的宁静,甚至宁静的有些过分了。
周守心算算时间,自己带着那几个凡人离开这里又返回,加起来总共也就不到三天的时间。加上易余弦又吸引了天衍宗的绝大部分目光,就算天衍宗要重新赶来将诸葛家的人迁走也应该没有这么快才是。
可是如今,又是为何?
周守心想了想,随手捏出几个法诀,毫无顾忌的将眼前的那些宅子全部削去大半。
他已经不需要再控制自己的修为。
天衍宗的人如今都被易余弦托着,哪里赶得过来?
然而当这些宅子里的景象全部都落入到他眼中之后,周守心才发现是自己太过天真了。
几乎每一个精美的宅子里,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
他们一个个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一看就是身中剧毒而亡之后的模样。
而且他们的身体还有余热,可见是刚刚死去不久。
怎……怎么会如此?
周守心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他只是带着那些凡人离开了三天不到而已。
他下意识的去检查这些躺倒在地上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灵根,而且肌肤白皙,没有半点劳作的迹象。而这些人不分男女,身体都不如常人健壮。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不致命的毒药,对他们来说就是要命的东西。
不,不对,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怎么会被毒死?
天衍宗的人做的?
不可能。
天衍宗花了这么大力气将诸葛家的人全部圈养起来,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代价才能让他们在这里生活?又怎么可能会一口气将他们全部都毒死呢?
这根本不合常理。
莫非,是其他人动的手?
周守心脑海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可能,甚至连易余弦他们是不是提前来到这里将人给毒死的可能性都猜到了,但又被一一否决。
“谁?”
周守心发现了有人在靠近自己。
“仙长,您别想了,这些人是我毒死的。”
周守心转过头来,看见了一个约莫十四五岁,脸色惨白,弱不禁风的少年郎正朝着他走过来。
他提着匕首,匕首上还有着明显的血,蹦蹦跳跳的来到周守心的身边,看着这周围被周守心毁掉的一切忍不住鼓起掌来,“仙长,您真是厉害,我早就想要将这里给毁了,没想到您一个念头就能将这里全部摧毁?修仙之人真的很厉害,怪不得我的长辈们做了梦都想要修行。”
这个少年的五官生的极好,可是他的身子骨却极为瘦弱,手腕细的几乎只有骨头和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层披着皮的骨头架子。
周守心却看着他手里的匕首。
“哦,刚才有几个人没死透,我补了几刀。”少年嘻嘻笑了两句,“其实也蛮简单的,我以前看他们杀掉他们不喜欢的奴隶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干的,我就是有样学样。”
周守心脑海里闪过之前那些凡人的话,“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小主子?”
他放开神识扫过,这些被毒死的诸葛家的人几乎都是成年男女,几乎很少有未成年的孩子。而能够符合那些凡人口中的一个病弱的年轻的小主子形象的人,似乎也就只有眼前这么一个人。
现在这个少年说,是他毒死了这些人?
“多谢上仙您将那些凡人带走,才有了我下手的好机会。”少年朝着周守心微微福身,“诸葛旧,见过这位上仙。”
在他说话的时候,周守心就已经用神识将眼前的少年给测了一遍。
同样没有灵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只是他的身上似乎有很多伤口,而且身上的血液量也比常人要低上许多。
隐隐约约的,从他未愈的伤口之中,似乎能够感觉得那一丝一缕的灵气。
“你如何动的手?”周守心也是当过不少年凡人的,但如眼前之人一样自灭满门的还真的不多。
“我一直都有藏着一包毒药,只要将药倒入井里就好。”诸葛旧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以前我不敢动手,我怕那些奴隶也会喝水,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他们都离开的机会。如今上仙您将人都带走,我的叔叔伯伯婶婶们都很生气,聚集起来说要再去找天衍宗要些奴隶来为他们传宗接代。我就趁机下了药,他们喝了水,回到自家里,就剧毒发作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找天衍宗发了求助的灵符,但天衍宗那边却没有人回复他们。天赐良机,他们没能熬过毒发的时间,就这么死了。”
的确是时间卡的好。
这些人剧毒发作求助的时候,正好是易余弦闹出大动静的时候,天衍宗那边又怎么来得及回复?
就只是这么耽误一会儿的功夫,诸葛家的人就已经被毒死的一个都不剩了。
“上仙来到这里,想必是认识我们家的人吧?如果您想要找我们家的功法秘籍的话,您怕是要失望了。这几千年来,我们家所有的功法秘籍和秘法,早就已经被天衍宗榨的一干二净了,现在这里是一点东西都不剩。你所看见的诸葛家,就只是一些被圈养起来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的人形牛马而已。”诸葛旧真心实意的说道,“而且我们的功法其实不适合其他道统的修士修炼,练了也是白练,天衍宗的人都已经试过了。”
他看起来脸色极为不正常,渐渐的双颊之上生出一股古怪的红晕来,明明身体萎靡的很,但是眼睛却几乎在发光。
周守心却只是颇为忌惮的看着这个少年,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诸葛家的人啊。”诸葛旧微微笑道,“只是一个,十分不巧的觉醒了一部分先祖血脉却又没有灵根的可怜人而已。”
“是古仙之血?”周守心下意识的询问了出来。
“您知道古仙之血?看来您还真是对我们家了解的很多。”诸葛旧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很可惜,我不是。古仙之血早就已经绝种了,天衍宗的人倒是一直期望我们能够生出一个古仙之血的人来,可惜一直都做不到,我们连灵根都没有。我只是恰巧,血液里多了那么一点灵气,所以被他们寄予厚望而已。”
“你身上的伤口,是天衍宗的人弄的?”周守心不由好奇,“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上的伤口里有一点灵气冒出来。”
诸葛家能够被天衍宗一直这么好好养着,肯定是中间这些年里,还真的生出个几个不错的孩子来,不然如此亏本的买卖,天衍宗不可能一直做的。
“不是哦,是我的叔叔伯伯弄的。”诸葛旧眨了眨笑道,“我没有灵根,血液里却有灵气。我的叔叔伯伯们想要修仙想疯了,他们就想,喝了我的血,会不会能够生出灵根来呢?哪怕自己不能生出灵根,或许他们的下一代,能够生出有灵根的孩子。”
“以前我们祖上也有和我一样类似的人,他们都没有活过二十,身上的血就被放干净了。我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就要先下手了。”诸葛旧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摊摊手,“可是那些奴隶是无辜的,我又不想杀他们,就只能一直等机会了。”
“我以前看见我们祖上的历史上记载,看见一个叫做诸葛空的先祖,死前发下毒誓要断绝我们所有人的仙途。我觉得这位先祖还是太过仁慈了,只断绝仙途怎么够呢?当然是要将他们彻底杀死,才是我们诸葛家斩草除根的理念啊。”
“你哪里来的毒药?”周守心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寒气。
眼前这个名为诸葛旧的少年,分明是被诸葛家和天衍宗给逼疯了。
诸葛家当初被诸葛空断绝了一半的命运,如今又被诸葛旧彻底了结了所有。
简直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
那些诸葛家的人曾经为了复兴家族而舍弃自己的族人,最后却被自己看不上的两个族人彻底绝种。
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灵兽给我的。”诸葛旧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的叔叔伯伯们想要龙精虎猛,他们很想要生孩子,可是生孩子很难,十来年只能生出一两个孩子。所以他们就开始吃灵兽肉,喝灵兽血,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生出特殊的孩子来,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的。那些灵兽很可怜,它们在死前,就把它们身体里的毒囊给我,我收集很久,混合了无数毒药,才练成了我手里的这一种。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您说是么,上仙?”


第123章
定级大会处。
董韵躲在风荷子的身后,借着其他同门师兄弟的掩护,疯狂的用手机给自家掌门发消息。
就算有些修士发现董韵的动作,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修士们只知道有传讯符,并不知道手机这种玩意儿的传信速度会比传讯符更快。
掌门,救命啊。
董韵将目前的情况刷刷刷的全部都写了出来。
聊天群里,掌门张蔚然和其他几个太上长老还在不慌不忙的聊天。
“勿慌,我们已经前往天衍宗,你们在此处听风荷子和长老们的差遣就是。”
“我们长渊剑宗便是嚣张一些也无妨。”
“若是有不听话的,镇压便是。”
“连天上仙人都不能让我长渊剑宗服软,何况他人?”
……
看着这些话语,董韵抬起头又看了看在前面站立,还有旁边的同门师兄弟们,包括这些战意十足的剑灵。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掌门和长老们的底气所在。
是啊。
他们长渊剑宗又有什么好怕的?
如今,这些定级大会里的门派,才是害怕畏惧他们的那一方。同样是顶级宗门,可太一宗天守宗从头到尾都只是微笑旁观,似乎并不打算插手他们的事情。
除非长渊剑宗丧心病狂到要将他们通通杀死他们为了自保才会奋起反抗。不然在他们眼里,无非就是长渊剑宗和天衍宗的斗争白热化了而已。
修真界里,大家大风大浪见的多了,这种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淡定看戏就好。
张蔚然和其他长老们在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天衍宗。
“掌门师侄,易余弦他们的事,真不是你指使的?”几个辈分高的长老好奇问道。
“是啊,真是你吩咐的也无妨,这天衍宗多次挑衅我们,就算我们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有地方可以说理。只是以后这种砸场子的事情,倒也不需要小辈们上,我们上就是了。”
“不错不错,归一剑主怎么也得是我们宗门里的吉祥物,若是出事了,以后我等若是飞升,有何脸面去见我们的列祖列宗?”
张蔚然脸都绿了。
这真不是他吩咐的。
可惜长老们都不信。
他们都认为张蔚然是个不吃亏的,之前天衍宗挑衅了那么多次,张蔚然却一直隐忍不发,一定是藏了后手。如今这个事儿,张蔚然急急忙忙喊他们帮忙,肯定就是准备下手了。
张蔚然有苦说不出。
他对易余弦身边那个归一剑灵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又不敢确定。毕竟人家的长相和他们宗门一直流传下来的祖师爷的样子可差了太多,完全不一样。而祖师爷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在回来之后特意把自己变美。可是,普通剑灵,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修为?
张蔚然想起了自己接任掌门时,上一任掌门对自己说的话。
他们长渊剑宗,世世代代的掌门都在等着某一天祖师爷归来。
这是他们第二代掌门,祖师爷弟子云之弃留下来的口讯,只有历任掌门才能得知。
所以,张蔚然才会怀疑起风有余的身份。
抱着这种猜测,张蔚然给了易余弦极大的自主权。
哪怕中间出现了一点差错,他也是尽心尽力的收拾烂摊子的那个。
万一真是祖师爷,那给祖师爷收拾烂摊子能叫事儿么?那叫光荣!
所以,如今就算太上长老们对自己有误会,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日后祖师爷真恢复身份了,到时候自己必定能拔得头筹,在祖师爷面前露脸。
若是易余弦知道掌门张蔚然的打算,八成要给张蔚然竖起大拇指。
乖乖,不愧是领导,在上司还没有露面微服私访的时候就已经随时准备好站队了,怪不得长渊剑宗里人才济济,最后反而是张蔚然能够当上掌门呢,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一份眼光,就已经得天独厚了。
易余弦发现,那些人和自己打着打着,就停了下来。
他们不由自主的朝着旁边的风有余看了过去。
风有余和浩然子的争斗,足以让这些场上的修士心驰神往。
对于修士而言,旁观他人的斗法,便可体悟斗法之人的道。
越是强大,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大道之法就越是深厚,而这种道韵,和修士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无关的。哪怕是魔修,又或者是妖修,只要他在大道里浸润已久,那么他所展现出来的道意就足够吸引人。
用世俗一点的例子来打比方,不管是白皮肤的美人还是黑皮肤的美人,只要她的美貌经受住了大众的眼光检验,那么和她的种族和出身无关,她就是货真价实的美人。
大道便是如此。
对于修士来说,强大又纯粹的道意是带着天然的吸引力的。
就连易余弦这种自认为佛系的打工人,有时候都不免被风有余身上的道意给迷惑,何况他人?
而此时此刻,面对浩然子这种修真界顶级的散仙,风有余所展现出来的剑道,自然和在其他人面前展示的不一样。
那是纯粹又强大的杀戮剑意。
在场之人都能体会到这种被杀气笼罩的感觉,就如同附骨之疽,深入骨髓,想要摆脱而不能。
但恰恰就是这份无所不在又无所不能的感觉,反而让他们更加着迷。
现代科学研究表明,人类的基因里就有着暴力的倾向。
也就是所谓的好战。
慕强心理是人天生就有的,谁也不例外。
因此,当一个又强大又美丽的人出现之时,人们的视线也会紧紧的跟随上去。
就如同现在。
大家打着打着,就会心不在焉。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耗不起了。
易余弦身上的灵气消耗的速度还没有她补充灵气的速度快,这些修士都快被她给耗死了。可是,易余弦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他们打不败又逃不掉,和易余弦斗法,越打越觉得没趣。
易余弦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杀掉他们,却也不动手,而是将他们当成了教案工具,一遍遍的演练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剑法。
实在叫人郁闷又生气。
他们奈何不了易余弦,易余弦也不想将他们都给杀了,这场斗法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相反,风有余和浩然子的斗争,才是他们这一次的核心。
若是浩然子败了,意味着他们天衍宗也彻底失败了。
就算他们能够将易余弦和风有余给抓住,也并不能挽回什么。
浩然子已经手段尽出。
不管是掌法、身法、还是他祭出来的法宝,哪怕那法宝已经到了仙器级别,在风有余面前,全部都是像是纸糊的一般。
对方只是冷眼看着他,然后,对着他直直的劈了一剑。
只有一剑!
何谓一剑破万法?
浩然子以前觉得,这不过就是所谓的剑修给自己脸上贴金才会有的说法。
世界上的道统有这么多,实力强大的修士多不胜数,不知道有多少诡谲手段,怎么可能有人单凭一把剑就能破掉别人所有的成果?
如今却发现,世界上是真的有这种人存在。
所以,剑修道统才能在乱世之劫里大放光彩,才能让天上的仙人都忌惮,让他们不要正面抗争。
才能让他们费尽心思的去夺取剑道舍利。
浩然子几乎要道心失守。
他不是没有本事的人,相反,作为散仙,他不但拥有天衍宗最好的功法和资源,甚至因为和仙人们有关交集的缘故,还学会了一些仙法。可以说,放眼整个三千世界,在散仙之中他绝对称得上是名列前茅。就算同样是长渊剑宗的那些剑修散仙们来了,也自信能够有一战之力。
可如今,在这个剑灵的面前,他却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到对方的力量。
而眼前这个剑灵,手里甚至都没有一把像样的剑,就已经打的他溃不成军。
“还有么?”风有余静静的看着他,随意的往前踏了一步,仿佛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问他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好好的给他展示展示。
只是一步的距离。
但浩然子却将对方身上恐怖磅礴的剑意又感受的深切了一分。
他几乎要窒息。
他所修行的大道,在眼前这个人绝对强横的大道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不管是在哪方面,眼前之人的实力都是碾压他的。
如今自己没死,也只是因为对方还不想要杀他而已。
浩然子没有办法再保持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可能是归一剑灵,你到底是谁?”
浩然子从来没有输的这么惨过。
他甚至都没能挨的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别说是他,就算是场上所有的修士加起来,恐怕也不能将眼前之人怎么样。
这才是对方能够带着易余弦,单枪匹马的来到他们天衍宗的原因。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一人一剑就毁掉他们整个天衍宗。
上天竟然会放任这种实力的人还停留在修真界么?
何其不公。
浩然子似乎到了如今,才知道自己在仙人的指点下,一直都是在和什么人抗争。
能够被仙人如此忌惮的,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弱小的人物呢?
“我是谁,你总有一天会知道。”风有余抬起眼,视线挪到了天衍宗的主脉山峰之上。
槐树妖用自己的身体挖出了一条道路,而那条道路则是和天衍宗的灵脉息息相关。
每一条灵脉都不会太大,它们甚至细小的如同一根草绳,几乎很难叫人发现,可是越是如此温和无害的东西,反而能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诸葛空的尸骨,就在这条灵脉底下。
槐树妖已经帮忙找到了它。
“余弦,你稍微躲开一些。”风有余轻声提醒道。
“好的,归一剑给你。”易余弦知道风有余打算做什么,她将手中的归一剑递了过去。
虽然风有余根本不需要这把剑也能将灵脉给挖出来。
但是,风有余要带出自己弟子的尸骨,又如何能够不带着归一剑呢?
易余弦退后了两步,而天衍宗的修士们虽然还沉浸在“掌门居然输了”的认识里出不来,但也下意识的跟着易余弦一同后退了两步。
他们不敢去对抗风有余,不敢去直面风有余的道意。
风有余手中握着归一剑,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
归一剑在风有余手中绽放出了巨大的光芒。
长剑发出一声长啸,剑鸣之声响彻九天而不绝。
远处正在赶来的张蔚然和一干长老等人察觉到如此猛烈的剑意,心中更是赫然。
尤其是张蔚然,心里的猜测又多重了两分。
“这是谁的剑意?”
“老夫习剑多年,都没有本事能够挥出这样的一剑?”
“是易余弦干的?不可能,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用的出这样的剑?”
“是剑灵前辈。”
“不对,就算是剑灵前辈也……”
他们不敢再耽误,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天衍宗冲了过去。
作为剑修,他们若是能够近距离的旁观到如此厉害的一剑,对他们未来的整个道途来说都是一桩绝佳的机缘。
朝闻道夕死可矣。
风有余对着天衍宗的山脉,干脆利落的劈出了一剑。
护山大阵在这个时候统一亮起,无数的极品灵石在源源不绝的给护山大阵提供灵气,企图在风有余的这一剑之下保护好主脉山峰。
随即,作为阵眼的无数极品灵石都在剑意的碾压之下化为齑粉,灵气四散。
强大的护山大阵,重重叠叠,缠绕了几百重甚至是几千重的阵法都在此时仿佛是被狂风肆虐而过的道路两旁一般,除了将路让开,再也没有半点阻碍的力量。
山脉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但还没有停下。
那剑道的余光没有半点征兆的直入地下,将平整的地面一分为二,直入地底。
一条细小却又浑厚的灵脉,就这么直观的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而在那灵脉的最中间,似乎还有一团零零散散的东西,堆积在最下方。
浩然子还有一干天衍宗的修士们齐齐呆立当场。
他们是冲着他们宗门的灵脉来的?
不,不对,他们身上一点捕捉灵脉的东西都没有。
而且长渊剑宗距离天衍宗如此之远,带着灵脉回去的路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长渊剑宗的弟子们修行,对灵脉的依赖度应该比他们都小一些才是。
可是,为什么对方又偏偏对他们的灵脉动手了呢?
“小一,我陪你一起去。”易余弦连忙上前,拉住了风有余的手。
她知道,小一现在是有点近乡情怯。
就像是当初看见苏袖的坟墓一样,小一也是有点害怕又有些愧疚的。
如今,只会更甚。
风有余点点头,带着易余弦一同飞了下去。
小空,师父带着人一起过来接你了。


第124章
风有余和易余弦对那条所谓的灵脉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毫不留情的将灵脉撕扯开,看见了隐藏在灵脉最底下的尸骨。
灵脉似乎发出了一声哀嚎。
同一时间,天衍宗内无数灵气滋养着的天材地宝,阵法器具,在这个时候统统变得黯淡无光。
就连天衍宗的弟子们,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灵气瞬间就阻塞了许多。
他们都是依靠着灵脉而修行,依靠着灵脉构建如此庞大的宗门的。
可是如此,这条珍贵无比的灵脉,这条足以让无数宗门拼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灵脉,被风有余和易余弦毫不留情的撕扯开,没有半点犹豫。
他们的眼睛,只看向灵脉里的尸骨。
或许是因为一直藏在灵脉里被蕴养的缘故,尸骨还保持了起码的完整。
尤其是头颅部分。
易余弦有些不忍心去看。
苏袖和银寒的墓,起码还能保持着起码的体面。而李平平肉身战死,元神则是在荼蘼那里消亡,多少也算是求仁得仁,自己为自己寻得了一个好归宿。
不似诸葛空的尸骨,几千年来,一直就孤零零的和灵脉呆在一处,用自己死后的身体完成一场长达几千年的复仇,不见天日。
风有余栖身上前,颤抖着用自己的衣服将这一点点的尸骨包裹了起来。
尸骨处不见半点元神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