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腌上坛子咸鸭蛋送过来?
大姑姐他们村有一大片水泊子,养鸭养鹅,到时候悄悄买些来让婆婆腌起来。
她们挎着个包来的省医院,回去却拎了几个兜子。
好在小姑力气大,只要工具够结实她就没问题。
只是坐车的时候又被围观了。
林苏叶和小姑虽然衣着朴素,可两人外形打眼啊。
林苏叶身材窈窕,皮肤雪白细腻,五官精致清丽,小姑个子瘦高,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飒爽英姿,只要见过基本就会过目不忘。
空手来,满载归,怎么能不打眼?
售票员忍不住和她们打招呼,问是不是来走亲戚的。
这亲戚家估计是当官的,看给这么些好东西,又是毛线又是大包子的,真是馋人!
林苏叶笑着应付几句,却也不细说,大家更觉得她这亲戚来头不小。
两人在石门县换车,正好遇到下班的杨翠花。
杨翠花拎着一个口袋,看到林苏叶很是高兴,大嗓门吆喝:“嫂子!明春!”
林苏叶忙示意她小点声,三人上车会合。
杨翠花看着她们那堆东西直咋舌。
林苏叶就说去省城一趟,没解释去干啥。
杨翠花有分寸,自然也不瞎打听,她献宝一样对林苏叶道:“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苏叶往口袋里看了一眼,竟然都是些白线手套!
她惊喜道:“这么多呢?”
因为毛线紧缺,先是城里流行手套拆线织毛衣,后来县城也学起来,乡下现在还没学上,会织毛衣的人太少。
林苏叶之前让杨翠花帮忙买,但是数量很少,到现在攒了也没有三双。
今儿这一袋子怕不是得二十几双?
这样就可以拆开拼粗线也给小姑织毛衣啦。
真是发了!
杨翠花真是好姐妹儿!
她一高兴就笑得眉眼弯弯,脸颊晕红,美得让人目眩。
杨翠花都看呆了!
小姑咳嗽一声,提醒杨翠花适可而止。
杨翠花不好意思起来,妈呀,看女人看直了眼,自己也是没谁了。
等客车抵达大杨湾,她们一起下车。
这已经傍晚,有小姑拎东西杨翠花也不用送过去。
她道:“过两天有人做衣服,我晚上去找你哈。”
林苏叶:“行,尺寸你量好,千万别错了啊。”
林苏叶已经教过杨翠花,什么尺寸必须要量对,什么适合紧一点,什么适合松一点,要是错了做的衣服差别很大。
杨翠花:“我办事,你放心。”
林苏叶看时候不早,先让小姑给顾知青送几个包子,然后她们回薛家屯。
刚进村,却碰上推着木制独轮车的刘贺岩。
林苏叶惊讶道:“刘贺岩?”
刘贺岩正推着小车要离开呢,见状忙停下,和她们招呼一声,解释道:“冬天农闲,我就推着车挨公社走,一冬天基本能走一遍。”
这两天他都在大杨湾这边转悠,卖点针头线脑、蛤蜊油等小东西。
林苏叶叮嘱他道:“你可小心点,有些大队会抓。”
刘贺岩见她关心自己,笑道:“哪个大队什么情况,我门清呢。”
他看小姑拎着那么多东西,惊讶地挑挑眉,“薛明春同志好大的力气。”
小姑一直盯着他呢,“应该比你大点。”
刘贺岩:“……”
林苏叶:“这么晚了,你回家来不及吧,有地方住吗?”
刘贺岩心咕咚一跳,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想歪一下,他道:“就走到哪里算哪里,找个村投宿也行,找人家的场屋子待一宿也行。”
林苏叶想着林成才说有些村的混子专门劫道儿,这么晚他走夜路肯定不安全,便道:“我们老三自己住一个屋,你去他家吧。”
她就把薛大哥家的位置告诉他,第几排第几个门就是,让他直接上门,就说是她娘家村的,薛老三会招待的。
刘贺岩听得十分感激,连声道谢,说实话他自己走夜路的确有风险,毕竟一个人精力总有不济的时候。
林苏叶也不和他一起走,就让他自己推着车过去,她和小姑直接回家。
一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孩子们叽里呱啦的声音。
大冬天一般都关着门窗,声音这么大看来是小岭凑够学习班儿了。
林苏叶和小姑进屋,就发现大嫂家小娣、三娣,还有大奶奶家六岁的小孙女绿柳也在呢。
她们都坐得规规矩矩地听小岭讲课,跟着他朗读背诵。
看见林苏叶和小姑回来,学习班下课休息。
薛老婆子:“时候不早了,放学吧。”
她让三娣领着俩妹妹,顺道给大奶奶家的送回去。
林苏叶拿了护士长给的鸡蛋糕,一个孩子发一个,她笑道:“没的多,只能给你们,不能多拿回去分其他人了。”
绿柳拿到鸡蛋糕自己立刻吃掉。
小娣看她吃,也要往嘴里塞,却被三娣制止了。
三娣:“回家再吃吧。”
她领着俩妹妹离开,先把绿柳送回家,然后带着小娣回自己家。
路上小娣开始抹泪,抽抽搭搭的,“三姐,我也要吃。”
她和绿柳一样大,都是6岁,不明白凭啥绿柳可以吃,自己不能吃。
三娣:“那大姐二姐捞不着吃啦,回家我们分一下。”
小娣瘪着嘴,却也同意了。
她们回家,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独轮车,三叔家好像来客人了?
刘贺岩因为是林家屯的人,受到薛大哥和大嫂的招待,给他倒碗热水,端一碟子咸菜泡他自己带的窝头吃。
薛老三在二房和老娘吃的晚饭,这会儿就蹲在凳子上问刘贺岩是干啥的,赚钱不。
刘贺岩一一回答,当然他把赚钱数目往少里说的。
薛老三:“听着还挺赚钱呢。”
对于乡下人来说,除非年底结算工分分红,一年到头也就鸡蛋能换几分钱,要想看到现钱着实不容易。
一天如果能额外赚一毛钱,他都觉得那是非常了不起的收入。
一个月三块钱,去哪里赚呢。
刘贺岩瞅他很心动的样子,问道:“你要是想试试,咱俩可以合伙儿。”
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的确不行,容易被劫道儿,也应付不过来这么多村庄。
他之前在县城之间活动,虽然赚钱多,却也容易被城里的混子盯上,闹开来自己不是对手,所以他现在想往乡下扩展一下。
这年头不让做生意,但是去乡下换点针头线脑不犯法,也没人管,毕竟妇女们有需要呢。
就现在公社农贸集市,也让卖这些小东西,并不禁止。
总共没多少钱,能解决妇女们的大问题,公社也不傻自然不会禁止的。
他也想找几个能合伙的人,这样以后去县城自己也有势力,就不怕那些地头蛇。
他不需要太聪明的人,只需要听话愿意配合的就好。
他瞅着薛老三和自己一样人高马大的,肯定有一把子力气,倒是愿意带着试试。
薛老三虽然意动,却不敢做主,他道:“那我可得问问我娘和二嫂。”
刘贺岩:“成啊。我明后天就在东边几个村里转悠,你到时候可以去找我。”
薛老三寻思冬天自己也没事,不如跟着试试,一冬天能赚个几块钱那过年也宽裕很多啊。
他让刘贺岩跟大哥说话,他跑去二房找薛老婆子和林苏叶。
林苏叶和小姑正吃饭呢。
听了薛老三的话,薛老婆子骂道:“你快消停的吧,整天就想些不着调的事儿。”
薛老三被骂得有点委屈,“我平时也不干,就冬天没事的时候跟着溜达溜达,万一赚两块钱呢?”
他也想多吃两斤猪肉不是?有毒没毒的,那也是猪肉啊!
他就看林苏叶。
林苏叶道:“也不是不行,你可以跟着试试。”
薛老三和薛明翊已经分家,他干啥与薛明翊无关,所以不像林苏叶和薛老婆子那么受限。
林苏叶这几次进城也发现个问题,城里有红袖箍抓投机倒把,但是城里投机倒把的人特别多,他们走街串巷动作非常灵敏,消息非常灵通。乡下其实没什么人抓,毕竟村里人自己也会互通有无,但是也没什么人来卖,可能因为乡下人没钱。
既然薛老三想试试,那就让他试试呗,总比闲得发懒赌钱强。
一到冬天,乡下有些男人没事儿干就喜欢聚众赌博。
没钱有没钱的赌法,正经人只玩儿不赌实物,可总有赌徒觉得不过瘾就要赌旱烟卷、家里的口粮、工分等,反正不管多穷多苦的年代,赌博总是屡禁不止的。
就薛大哥有时候还去玩两把呢,薛老三这种以前好吃懒做的能不玩儿?
让他跟着刘贺岩,说不定也改改毛病。
林苏叶觉得刘贺岩是个狠角色,单看他眼神都让人害怕,绝对能压住薛老三。
如果真不让做这种小生意,大队干部也会上门提醒的。
薛老三听见二嫂同意,就高兴起来,“那我可跟着试试了啊。”
反正刘贺岩不用他出本钱,就跟着帮忙卖东西纯分钱,多好啊。
等他走后,薛老婆子撇嘴,“又显得你大度,等他被人抓……”
林苏叶:“他顶多做块了八毛的小生意,谁会抓他呢,都不值当。”
城里那些都是大生意,动辄十几、几十、几百的生意,人家肯定抓。其实就城郊社员挎着自己家鸡蛋去城里换粮票,红袖箍都睁只眼闭着眼,活命的事儿能叫投机倒把吗?那叫想尽办法地活着!
就在这时小岭和大军争先从屋里炕上跑下来,躲到院子里去。
后面紧追出来的莎莎脸上围着护士长送的红纱巾,左手拿着木锤子,右手拿着针管,嘴里奶声奶气地说着:“打针针~打针针~”
那架势绝对不是个小大夫,倒像个小强盗。
林苏叶笑得不行,赶紧给女儿把纱巾拿下来围在脖子上,本来软萌娇嫩的小闺女要变成小霸王了。
莎莎看看妈妈和小姑,又看看薛老婆子,甜甜地一笑,“奶奶,打针针。”
薛老婆子哄孩子玩儿已经习惯,下意识就接话,“来,给我打吧。”
小岭瞪大了眼睛,劝阻道:“奶,你考虑好!”
薛老婆子:“大惊小怪,能怎么的?”
莎莎瞅瞅她的胳膊,细瘦的不够粗壮,就示意,“屁屁撅。”
薛老婆子:“你大夫不大事儿还怪多的,那叫撅屁股!”
她就歪了歪身子,把屁股歪给莎莎。
小岭不忍看,赶紧捂住了眼睛。
莎莎把薛老婆子的衣服撩开,故意把棉裤的裤腰往下扒拉一下,隔着衣服那能叫打针么?
她先用小锤子蹭蹭薛老婆子的屁屁,当做上药棉,右手攒着针管,嘴里还配音,“嗤~”,手起针落,就打上了。
“嗷——”薛老婆子疼得叫起来,“怎么这么疼!”
这孩子,力气这么大的?
莎莎仰着肉嘟嘟的小嫩脸,笑得口水都流出来,“哈哈。”她赶紧扯过挂着肩膀上的手帕擦擦口水。
薛老婆子伸手抢她的针管,“来,我给你打了。”
莎莎立刻摇头,小锤子轻轻敲敲自己的胸口,“大大夫!”
只负责给人打针的。
薛老婆子瞪了林苏叶一眼,“就随你,只想占便宜。”
林苏叶吃完饭,就把带回来的东西归置一下,零嘴分一半给薛老婆子,她和大孙子吃,另一半她放在自己房间,给小姑和莎莎吃。
薛老婆子就觉得大孙子吃亏,人家都是男孩子多吃点,在他们家就别想,林苏叶总想抢大孙子的给小姑和莎莎吃,欺负人。
林苏叶拿出那两幅人体器官挂图的时候给薛老婆子吓得不轻,赶紧说快收起来。
大军和小岭却看得津津有味。
莎莎瞅着挂图,又开始用小木槌当听诊器给家里人听听,肺部、心脏、肠子她都分得清楚。
小岭盯着胆囊的地方,惊讶得不行,“原来胆真的这么小啊。那我姥爷和小舅的不是得更小?”
都说你好大的胆子!
大军瞅了他一眼,“你的肯定大。”
小岭摸摸自己胆囊的部位,“你怎么知道?”
大军:“不大能欠揍吗?”
小岭嘿嘿笑起来,“大军你这个说法不对,挨揍不是我的错,是打人者的错。伟大领袖说过,打人不能解决问题的,要讲道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打人……”
小宝书到底多少内容,多少条,林苏叶等人是背不清的,但是她一听就知道小岭在乱说。
她作势要摸炕上笤帚。
小岭立刻道:“对不起,我记得不准确,我回头好好背背。”
不敢乱说了,生怕真挨揍。
小岭要把那两幅人体图挂在他们房间,这样自己可以天天看,却被薛老婆子拒绝。
她道:“忒吓人,这要是迷迷糊糊醒了,不得吓掉魂儿?”
小岭:“奶,你现在胆囊也变小了。”
莎莎就示意挂自己屋。
小姑是无所谓的,她什么都不怕。
林苏叶却有点直咯噔,这冷不丁瞅着,的确有点瘆人。
大军还安慰她,“妈,没事的,外国人为了学解剖,还把骷髅藏在自己的衣柜里呢。”
林苏叶:“!!”
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最后她和莎莎商量,这画不用挂在墙上,就卷在桌上,想看她就自己扒拉开看看。
莎莎点点头:“妈妈对。”
她又开始用小手摸索林苏叶的身体,摸到心脏那里,她就吃吃笑,很想凑上去像小时候那样吃奶。
林苏叶就轻轻捏她脸蛋,“宝宝大了,不能吃奶了。”
莎莎想起来,指着下面,“泡奶奶,泡奶奶!”
薛老婆子已经去东间躺下,听见就喊道:“泡我也没用!我要困觉了。”
林苏叶知道莎莎这是犯困突然想撒娇,小孩子断奶以后有段时间总是还想吃,吃不到就会急躁。
她去冲奶粉,莎莎还要奶瓶,就换奶瓶。
莎莎自己抱着奶瓶,躺在被子上,翘着二郎腿,小脚丫一晃一晃的,喝得格外享受。
喝完奶粉,林苏叶给她漱漱口。
莎莎就自己脱衣服钻进被窝,刚碰到自己的小枕头,一秒钟呼呼睡着了。
林苏叶有点犯愁,这一瓶子奶粉下去,晚上不得尿炕?
她赶紧把莎莎的夜壶拿过来放在旁边,又把莎莎上下炕踩着的东西给弄稳当点,这样莎莎自己会起夜。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苏叶带着莎莎去学校陪读,打算下午回来做毛衣针,开始研究织毛衣,同时还得拆线手套呢。
莎莎把自己的针管带去,课间要给学生们打防疫针。
她给孩子们打针,听话的不闹腾的就打胳膊,用小细手指轻轻地揉轻轻地打,打完还给呼呼两下,那些不听话好闹腾的,就打屁股,用小木槌重重地揉,再重重地怼,疼得他们吱哇乱叫,她就哈哈大笑。
王铁顺抗议:“莎莎,你怎么不给薛远征和薛磅礴打?”
小岭:“我叫薛云岭,你榆木脑袋不记事儿?”
王铁顺:“好,你不叫我叫,以后我叫王磅礴!这名字多好听呢。”
小岭:“你应该叫王有病。”
林苏叶:“薛云岭你不许骂同学,人家王铁顺就是忘记了。”
王铁顺笑道:“婶子你真好,你说我改名叫王铁岭行不?听着比薛云岭霸气吧!”
林苏叶:“……”你是真欠骂。
大课间的时候林苏叶让大军带着莎莎,她去大杨湾大队问问公社招公安的事儿。


第94章 麻辣兔肉
杨支书和杨大队长以及大队会计、妇女主任杨荷花都在,刚开完会,正在闲聊。
看到林苏叶过来他们都和她打招呼。
林苏叶跟杨荷花还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因为胡桂珠就生分的样子。
她把来意说了一下。
杨支书便道:“是有这么回事,你们老三想试试?”
林苏叶:“是我们明春,听说也招女公安?就问问看。”
杨荷花:“没听说招女公安啊。”公社的女公安,那不就和妇女主任一个性质了?
杨支书说给打电话问问公社。
一个总机内打电话,就类似分机,速度很快。
很快他问清楚上头是有意向要招一位女公安,配合男公安工作,这样如果遇到男同志不方便的事儿女同志也可以上。
虽然说是社员们自愿报名,可在干部们看来当然还是举荐。
现在的工作模式不管回城、提干、上大学,都是单位举荐,所以大家已经习惯性认为只要有招工,都必须是举荐,不可能自己报名的,毕竟现在唯成分论呢,成分不行是绝对不行的。
各大队拿到公社的文件以后,压根就没大广播吆喝让社员自愿报名,而是直接开会讨论谁可以去,就让他们准备起来,到时候再去公社参加选拔。
能被举荐的即便是干部子女也得有点文化、体能不错,否则送上去也会被直接淘汰的。
林苏叶过来问,他们就自动认为她想给小姑要个举荐名额。
杨支书笑道:“明春想报,那肯定行,我们做主举荐她去参加选拔。”
林苏叶:“支书,不用留给明春,就一起参加考核吧。”
一个公社好几个大队,不可能直接定大杨湾大队的呀,搞得好像她来走后门一样。
尤其杨支书还向婆婆提过亲,就更不是那么回事。
杨支书也意识到这点,便没再说什么。
林苏叶又打听一下考核的内容,身体素质这块她一点都不担心,明春要是不过关别人更不可能,她主要是打探一下文化考核什么样。
杨支书道:“文化考核就是填个表格,写个自我介绍,内容不多,大差不差的就行。不过以后工作中肯定要写报告,这案件的人物、经过、结案那肯定得会写,到时候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是必须的。”
林苏叶:“支书,那什么时候考核?”
看看学习时间来不来得及。
杨支书看看公社发下来的文件,“这个月底农历二十八周日进行体能选拔,腊月初五第二次选拔,就是卷面考试。”
林苏叶寻思时间也还宽裕,又问大队还有哪几个人去参加选拔的,想看看大家的水平。
杨支书犹豫一下,告诉她几个人选,其中就有薛明流,另外基本都是民兵连的人。自己大队没有举荐女同志,红旗大队和另外大队应该有。
大杨湾大队之前压根没考虑女同志,毕竟识字的女社员少,能做女公安四处跑来跑去,还得和坏分子做搏斗那就更不容易。
一般家长不可能让闺女去,哪怕薛明春不错,杨支书考虑薛老婆子的心情也就没考虑举荐。
再有一个原因红旗大队荆队长的女儿荆玉兰,读过高小,还是民兵骨干分子,她肯定想当女公安。
一个公社只有一个女公安,荆玉兰有点文化,身体素质不错,大家都觉得她合适,所以杨支书也给荆队长面子,就没举荐自己大队的。
林苏叶心中有数,道谢后就先回学校。
晌午放学林苏叶带着莎莎和小哥俩回家。
莎莎已经给班上半数孩子打过针,红纱巾不再围在头上,而是做成红袖箍套在胳膊上,还系了个十字结,很像大夫药箱上的红十字。
恰好顾孟昭过来找他们,他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子。
顾孟昭笑道:“今儿去公社开会,他们有头牛难产,我误打误撞给救回来,就送我一只野兔子,我也不会做,还是嫂子拿回去炖吧。”
林苏叶想他们知青点曹志德那样,就没拒绝,笑道:“那顾知青晚上过去吃饭,大家一起吃,也热闹。”
顾孟昭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没拒绝,就说好。
小岭:“顾知青,那我们放学去喊你啊。”
顾孟昭点头,说好。
吃过午饭,林苏叶让小姑帮忙把兔子收拾一下,剥洗干净,斩块,用粗盐搓搓,等下午就可以炖上,傍晚再把土豆萝卜丢进去炖炖就很香。
下午林苏叶不去陪读,在家里准备做毛衣针。
她力气小,劈竹耙齿也劈不好,还得小姑帮忙。
小姑把她的军用匕首拿出来,唰唰几下就给劈好。
她按照林苏叶的要求劈成多少长多少粗的,修理一下,再用小石头给打磨光滑。
林苏叶就跟她讲公社招公安的事儿,“明流被大队举荐,应该知道一些消息,你平时多问问他。”
正说着呢薛明流他娘带他过来,还抱着一叠子布料。
林苏叶忙招呼他们坐,问是不是做衣服。
老婆子笑道:“对,给这个不争气的做身新衣裳,看看能不能赶紧相成个媳妇儿,早点结婚让我省心。”
林苏叶看看薛明流,笑道:“咱明流大高个儿,长得也仪表堂堂,又能干赚工分,找媳妇儿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儿么?”
薛明流原本就紧张呢,现在听她夸自己,登时就面红耳赤心咕咚咕咚了。
老婆子看儿子站在一边不敢靠近的样子,暗恨他上不得台面,去揪他耳朵,“瞅瞅你这样子,像什么话,你害什么臊?”
薛明流心道:那能怪我吗?又不是我乐意这样的。
林苏叶就让薛明流站好,她给量尺寸。
她拿着软尺一靠近,薛明流就闻到一股幽幽好闻的甜香,登时血就往头上涌让他目眩头晕,他吓得赶紧往后退。
林苏叶不解:“怎么啦?”
老婆子啪给儿子后背一巴掌,“你怕什么?你嫂子又不是老虎!”
小姑在一边看着,从林苏叶手里拿过尺子,对薛明流道:“我给你量。”
薛明流站着不动了。
小姑给他量尺寸,他原本奔涌的血液立刻冷却下来,冷静得不行。
林苏叶趁机问问他公安特派员的事儿。
薛明流:“嫂子,我也还不清楚呢,只说可以去试试。不过民兵那么多人,我怕机会不大呢,听说还有文化课考试。”
林苏叶:“这好办,我们明春带着你一起训练一起学习,到时候一起去考试,互相照应点。”
那敢情好啊,薛明流他娘和他都乐意。
聊了一会儿,薛明流就邀请小姑去练练,小姑却不肯,她说要去捡柴禾。
薛明流:“我和你一起,我捡了都给你。”
后山那里冬天不少人去捡柴禾,大队也派人巡逻,不许社员们砍伐树木,只能捡枯枝。
小姑听他捡了给自己,她就同意和薛明流一起去。
等薛明流他娘走了,林苏叶趁着天亮先把薛明流的布料剪裁一下,等她剪裁好屋里光线也就黯淡下来,再做活儿就得点灯。
她不踩缝纫机,而是拆白线手套。
薛老婆子开始炖兔肉,先用一点猪油烧热,把攒的八角、丁香、干辣椒、野生花椒等调料有什么就都放点,再加上葱姜蒜,把兔肉放进去扒拉干炒一下,然后添水小火慢炖。
她填上一根枯木就不用管,灶膛里木头会烧成木炭,炖肉最香。
她看林苏叶在拆白线手套,就道:“我帮你绕毛线。”
买来的毛线都是一扎一扎的毛线圈,要给绕成毛线球,一个人撑着一个人绕也能说说话,当然自己用膝盖撑着绕也可以,套在椅子背上绕也行。
林苏叶就给她拿了一扎,让她帮忙绕一下,自己则继续拆白线。
薛老婆子绕完一个毛线球,扭头去找莎莎,却不见孩子的踪影。
按照她的经验,孩子一旦静悄悄,不是使坏就是作妖儿。
果然她从东间炕上找到莎莎,她正趴在窗台上,一手摆弄她的小兔子玩偶,一手捏着针管打针。
她对林苏叶道:“快管管你闺女吧,在祸祸人呢。”
林苏叶头也不抬,“不可能。莎莎最懂事了。”
这闺女就是个小天使,在肚子里不折腾妈妈,出生以后也好带,好吃好睡,从不会半夜哭闹不止,所以林苏叶带她就很轻松,不像带双胞胎那样睡不好。
薛老婆子:“再懂事的孩子她也是孩子,等四五岁,七八岁,那也是讨人嫌的!”
林苏叶:“你以为都是你大孙子呢?”
薛老婆子:“我大孙子咋了?一个安静一个活泼,不知道多好呢。快去管管你闺女,再不管紫药水都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