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婆子气得戳了他好几指头,“你呀你呀,就那么馋,不过日子了?养着鸡天天下蛋呢。”
宋爱花:“娘,谁家有你那么善良,能养三只鸡呢?我们自己都要饿死,哪里还能养鸡呀。”
两口子一个劲地给薛老婆子说好话,恭维她,哄她,一边不断地卖惨,让她可怜给几块钱。
薛老婆子:“要钱呢,找你们二嫂借,我一分没有。”
宋爱花夸张道:“娘,你、你现在一分都没?我二嫂也太欺负人了吧。娘给他们当牛做马的,又苦又累,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太委屈了,我都心疼你。”
薛老婆子:“拉倒吧。你心疼我?你再叽歪你二嫂,以后就别管我叫娘。”
心疼我呢,心疼你要不着钱吧。
薛老婆子补贴小儿子,也不是多疼爱他,实在是见不得儿子挨饿,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这个三儿媳妇算啥玩意儿,好吃懒做、奸懒馋滑,还挑唆自己和二媳妇的关系。
林苏叶再欺负她,那也是以后给她养老送终的亲儿媳妇,还给她生俩大孙子,那能一样吗?
她让薛老三赶紧带着媳妇儿回家,黑灯瞎火的,别摔着。
薛老三和宋爱花已经把韭菜盒子吃完,就打着手电筒往家走。
薛老婆子趁着宋爱花转身的时候在她肚子上抹了一把。
宋爱花哎呀一声,“娘,你咋推我肚子呢?”
薛老婆子:“我扶你一把,你慢着点。”
她张这手却直犯嘀咕,不对劲啊,那手感软绵绵的,她只摸那么一下也没多仔细,所以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宋爱花肚子上的肉。
薛老婆子小心地摸黑回家,刚到门口就被小姑抓到,吓她一跳,“你这个死丫头,想吓死亲娘?”
小姑:“娘,咱家出家贼了。”
薛老婆子:“别瞎说。”
小姑:“真的,我数着还有六个韭菜盒子呢,刚才我去看少了俩。”
薛老婆子:“我吃了。”
小姑:“拉倒吧,你要舍得吃我天天给你吃。”
薛老婆子耍赖,死活不认账,说自己困了要睡觉。
小姑也不能怎么的她,就笑眯眯地跟着回家睡觉。
薛老婆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三儿媳妇那肚子摸着怎么不对劲啊?
难道她假装怀孕骗自己?
不能吧?
老三媳妇儿就是懒点馋点,她能有那心眼儿假装怀孕?
假装怀孕,能装几天,一个月来一次例假,那不是就让男人识破了?
难道是老三帮着她骗人?
薛老婆子登时来气了,好你个瘪犊子,老娘刚饶了你,你又给我整幺蛾子呢。
薛老婆子气得够呛,打算明天吃过早饭就去抓着宋爱花好好看看。
翌日一早吃过饭,小姑带着薛老三去收麦子,小哥俩也要去捡麦穗,林苏叶则先在家里帮忙做会儿家务,然后再去画画。
薛老婆子正在家里喂猪呢,老大家的四闺女小娣惊慌失措地跑来喊:“奶,奶,不好了,我三婶孩子跑了。”
薛老婆子没好气,“你个笨丫头,你三婶什么孩子……”她猛得回过神来,“什么?你三婶咋滴了?”
小娣上气不接下气,“血,她流血,说小弟弟没了。”
林苏叶在屋里听见,忙出来问怎么回事,冷不丁听说宋爱花流产,她还挺吃惊的。
她回头拿了两块钱出来递给薛老婆子,“娘,你先去看看,我去给她请大夫。”她刚说完,就听小娣说“三婶说是、是被小岭哥撞的……”
林苏叶就把钱收回来,也不急着请大夫了,“走,去看看。”
且说昨晚上宋爱花发现婆婆怀疑自己以后,回到家里就开始抓耳挠腮地苦想对策。
之前林苏叶说她怀相好,不害喜,她就一直挖空心思想办法,但是脑子没那么聪明,一直没想出万全的招数来。
要单纯蒙混怀孕这事儿好办,她只需要说小产就行。
这年头很多怀孕的妇女无缘无故流产,赤脚大夫看不了,她们也没工夫更不舍得花钱去医院看,反正流了一个养养身子过几个月再怀呗,也没人当回事。
人家小产了本来就是很难过的事儿,谁还会去怀疑是不是真怀孕?
毕竟假怀孕对别人也没好处不是?
一般人还真没假怀孕的,可宋爱花她不是一般人啊,她二班的啊。
为了能从薛老婆子手里多抠点细面和鸡蛋吃,为了多要几块钱,她就想这么一个招儿。
因为薛老婆子对怀孕的儿媳妇还是不错的,给鸡蛋和细粮吃,她也想!
在薛老婆子把当家权交出去之前,她的确捞到好处的,谁知道林苏叶趁着薛明翊回家把婆婆管钱的权给夺了,这等于断了她的后路啊。
要是婆婆不当家,没有钱和好吃的给她,那她装怀孕还有什么劲儿啊?
每次来例假那几天她东躲西藏的,不是回娘家就是去姐姐家,要么就装病,她容易么她?
既然再装下去也没有用,那她不如不装,就说自己孩子掉了。
可怎么个掉法儿她是煞费苦心。
就说没坐住胎掉了,可以的,但是她不满意。
这样捞不到好处啊!
她要说自己摔一跤,那不如说掉下河淹着,这样还能要点钱和营养品呢。
可自己掉下河的能有别人把自己推下河要得钱多?也不用别人故意把她推下河,不小心就够使的。
这个别人最好就是林苏叶或者林苏叶的家人,能让林苏叶内疚、理亏,得主动给自己赔钱的那种。
薛老婆子和林苏叶是大人,不好讹,大军那孩子鬼精儿的,也不好讹,莎莎一个小孩子整天跟着妈和奶奶,更不好。
那就只有小岭了。
这孩子整天闲不住,从来没见他好好走路,不是跑就是跳。
他整天上蹿下跳的,不小心把三婶碰倒小产,那绝对是可能的。
就是他整天和大军一起,也不单独去河边,那也不好掉河里。
算了,不用非得掉河里,就被他撞倒然后流产就好!
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自己,晚上正好来例假了!
她例假向来不怎么准,不过第一天量少,第二天很汹涌,正好用来赖人。
于是薛老三走了以后,她也一早跑出来躲在林苏叶家墙外,瞅着小哥俩要去捡麦穗,她就从另外一边绕过去,躲在他们必经之路上。
她瞅着小岭蹦蹦跶跶地过来,就假装没看见直接走上去,然后在小岭正好跳起来迈腿的时候她就倒在他脚下,装作被他撞倒的。
她一倒在地上立刻摸一把下面,举着有血的手就开始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小岭原本一走一跳,这会儿刚好右腿抬起,就看到三婶倒在自己脚下,他保持着姿势不动,一头雾水,看大军:“三婶孩子咋了?”
大军虽然聪明,可他也不知道女人的事儿啊,他摇头,“不知道。”
宋爱花就哭着喊自己被小岭撞倒,流产了。
正好有上工的人看到,几个妇女赶紧把宋爱花送回家,又让人去喊薛老三回来。
这会儿宋爱花躺在炕上,屁股底下垫了厚厚的稻草,还铺了一些黄表纸。
她想得非常好,这一次真的要赖上林苏叶,让她给自己钱和鸡蛋吃,要不自己辛辛苦苦装这三个多月,那不是白装了吗?
她哭得非常伤心,“三哥,我对不起你呀,咱们的孩子没有了呀。”
薛老三刚到地里,听见人喊宋爱花小产吓得他跟薛明春请假,她就让他回来了。
他初始以为宋爱花是自然流产,就和别的妇女一样,坐不住胎,然后听一个妇女说她是摔跤摔没的,他又开始自责,“爱花,都是我不好,我没让你吃饱,让你走路都没力气。”
等听宋爱花说小岭撞了她,他看向小岭,“小岭,你咋撞你三婶?”
小岭比划了一下,“我就走路啊,她突然出来,撞我脚底下。”
薛老三叹了口气,对宋爱花道:“他一个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宋爱花却不乐意了,“我从沟里刚上来,他一下子撞过来,可不就给我撞倒了?”
薛老三:“那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看向小岭,拉着脸:“你这个小岭,平时上蹿下跳,现在可惹大麻烦了,你看给你三婶撞的,小弟弟都撞没了,还不给你三婶赔礼道歉。”
小岭:“我说对不起了呀,但是,是她撞我哎,又不是我撞她的。”
宋爱花一下子急了,她没赖小岭故意撞她,她一直强调他是不小心的,就想让他应下来。
反正不管他故意还是不小心,只要林苏叶内疚就好。
宋爱花:“娘呀,你还撒谎不承认呢。我也没说你是故意的,你就是不小心蹦蹦跶跶撞到我,你道歉不是应该的吗?”
只要你承认是自己撞的就行!
她笃定小岭是个孩子,又调皮,平时就横冲直撞的,别人自然会相信她,认定是小岭撞的她。
哪怕是他不小心也没关系,她不怪他,毕竟是一家人,还能怎么的?
当然是给她几十块钱就好了啊。
她心里都美开了花。
这时候林苏叶领着莎莎和薛老婆子已经过来。
林苏叶让莎莎在院子里和小娣姐姐玩儿,她和婆婆进屋看看。
薛老婆子急得不行,“怎么的,谁要打我大孙子?”
薛老三:“娘,你可不能惯孩子了,小岭这毛手毛脚的脾气,把爱花撞倒摔流产了。”
薛老婆子看大军小岭背着书包,乖乖地站在堂屋,俩孩子一副担心害怕的样子。
她登时就心疼得不行,“谁看着是我大孙子撞得了?”
宋爱花:“娘啊,你问他自己,是不是他蹦蹦跶跶过来撞着我的。”
小岭耷拉着脑袋,三婶流血他也挺怕的,“我是蹦跶,可是……是你撞我的,我走路的时候前面没人,你突然出来。”他其实挺内疚,因为三婶的宝宝没了,但是他真的没有故意撞三婶。
薛老三急了,“小岭,你是男孩子,你是大人了,你不能撒谎!三叔不怪你,不打你,也不赖你,就是你得说实话,你撞的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对吧?”
薛老婆子看他急赤白脸的,先怒了,“你干嘛?你要吃了我大孙子啊?你没听见他说是三婶先撞他的?”
薛老三、宋爱花和薛老婆子就开始车轱辘,宋爱花说小岭撞她,薛老三说不是故意的不要紧但是要承认,小岭原本觉得的确俩人撞一起,自己有责任,但是看宋爱花非说自己撞他,他也不乐意,就说不是自己先撞的。
这时候大军道:“我走得慢,小岭也没比我快很多,三婶突然从草垛后面出来,小岭没看见她,不过小岭是停住了的,的确是三婶撞上来的。”
他说着还学了一下小岭的样子,一蹦一跳地走,速度并不快,很多孩子都喜欢这样。
向来安静板正的大军,突然这样蹦跳,就让小岭感动得很。
他一把抱住大军,“大军,你懂我,我没撞她。”
宋爱花更急了。
你们这是干嘛?
乖乖承认不就好了?那么麻烦干嘛?我也没赖你们故意的啊!
她更要赖他,就想小岭承认撞她的,承认不小心也行。
这孩子怎么这么轴,气人!
这时候林苏叶进来,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你们还在这里吵吵什么?老三赶紧的,卸下门板来,招呼俩人给弟妹送公社卫生院去。”
她对看热闹的妇女道:“嫂子弟妹们帮个忙,把爱花送卫生院去。这小产可了不得,要是耽误了以后不能生养可麻烦。别的不说,先去看大夫。”
大家纷纷点头,说林苏叶是解决问题的,虽然会耽误她们的功夫,却也愿意帮忙。
因为林苏叶说一人给一块钱。
宋爱花急了,凭什么给她们钱!
一块钱啊!给她不香吗?
薛老三感动得很,“二嫂,还是你明事理,咱这就去医院。”
宋爱花急了:“不用去医院,就小产,哪里值当去医院,咱可不花那个冤枉钱啊。”
村里妇女小产,只要不是月份大或者大出血,就没有去医院的,都是在家里养养就好。
顶多吃几个鸡蛋,喝几碗红糖水、小米粥,哪里有去医院的?
赤脚大夫都不用叫。
叫一次赤脚大夫至少两毛钱,去一趟医院至少一两块钱。
谁家舍得出这个钱啊?
她一个劲地说不用,在家里休息一下,喝点红糖小米粥就好。
林苏叶冷笑:“老三家的,你小产了,我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你怎么还不用呢?你万一留下什么毛病,以后不能怀孕了怎么办?那岂不是罪过了?”
她示意薛老三赶紧的,“去医院检查检查,说不定还得清宫呢。”
村里有流产的妇女,一开始在家里养着不当回事,后来导致子宫黏连厉害,得了病就得去医院清宫。
大奶奶家有个媳妇就是这样,所以大家对清宫这个词是很怕的。
林苏叶让薛老婆子帮忙,给宋爱花收拾被子盖上,坐小月子可不能着凉。
薛老三一听急得不行,劝宋爱花,“爱花,二嫂让去咱就去,好好检查一下。”
宋爱花急得要疯,你知道个屁就说去,去了大夫一查我不就露馅儿了?


第57章 不原谅
宋爱花真的没想到抠门的林苏叶会让自己去医院啊,花那么多钱,谁舍得啊。
她死死拉着薛老三不肯去。
薛老婆子也觉察过来,她抽出一根烧过棍儿过来,没头没脑地就抽薛老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瘪犊子玩意儿,合伙儿蒙你老娘啊,骗吃骗喝,你俩可真有本事啊。”
薛老三被打得抱头鼠窜,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娘,爱花都被小岭撞流产了,你还护着大孙子,啊——别打了!”
薛老婆子抽了一顿儿子,指着炕上的宋爱花道:“我老薛家要不起你这样的懒婆娘,黑心肝的东西,趁早给我滚回你老宋家去!”
其他妇女也转过弯来,合着宋爱花没怀孕,搁这里装呢。
这……
她们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还有人为了骗吃骗喝装怀孕啊?
何必呢?
你说要是地主老财家的小老婆,你装怀孕骗吃骗喝,这都是分家的庄户人,你装个哪门子啊?
几个妇女纷纷说宋爱花,“真是过分了,还赖孩子。”
“可不咋地,这啥人儿啊,这得亏是小岭,这要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闺女,保不齐就赖上。”
“够啦够啦!”宋爱花蹭得跳起来,“有完没完!不嚼舌头你们能死啊。”
她为了装得像,没弄卫生用品,一屁股血,看得薛老婆子直说晦气,赶紧把林苏叶拉去堂屋。
薛老婆子对大军和小岭道:“乖孙,别害怕,没你俩啥事,快去捡麦穗吧。”
小岭忐忑地看着林苏叶:“妈,你信我不?”
林苏叶:“妈为啥不信你?我自己孩子我能不知道吗?你是好动,又不是坏孩子,怎么可能去撞人呢?”
要是一群孩子疯玩儿,他有可能不小心撞倒别的孩子,却绝不可能不小心撞倒一个大人。
除非这个大人就是故意赖他。
想赖她儿子,黑心肝的玩意儿!
林苏叶就不想跟她拉倒,必须要个说法:“老三,你和你老婆合伙扯谎,装怀孕,骗娘拿我家鸡蛋米面和钱给你,这个我都没和你计较。可你们装不下去了,就赖我儿子让你们小产,还想继续讹我钱,这就忒不是东西!”
薛老三吓得赶紧摆手,扑通给薛老婆子跪下,“娘,我真的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他回头瞅着炕上的宋爱花,很是震惊,“爱花,咋回事?你骗我呢?”
宋爱花也哭,“三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咱俩天天吃不饱,我寻思着怀孕的话,咱娘不就给吃的了吗?”
薛老婆子又抽了薛老三一顿,“瘪犊子玩意儿,赶紧收拾一下把她送回宋家庄去。”
宋爱花急了,“娘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林苏叶:“你想过这对小孩子和我们的伤害吗?你一点都不想,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过去?”
那不能够的。
薛老三有点懵逼。
他还没从媳妇儿流产的难过中回过神来,突然听说媳妇儿是装怀孕,还想赖小岭害她流产好讹二嫂钱?
他瞅瞅林苏叶又瞅薛老婆子。
薛老婆子气道:“你不用瞅我,现在就给她送回宋家庄去,把事儿明明白白地跟她爹娘说清楚,我们老薛家要不起这样的玩意儿。今儿诬赖我大孙子,以后都别见了!”
她是想过宋爱花不像正经怀孕的,估计装怀孕骗吃骗喝,虽然有点气却也没动怒,就想着戳破她教训一顿拉倒。
哪知道这蠢货玩意儿,脑子里的褶儿还没脸上的褶子多,就敢在这里耍心眼儿。
宋爱花要是赖她,她都没这么生气,竟然赖她宝贝孙子。
小岭那么个孩子,要是被她赖上撞流产,那他一辈子不得有阴影?
原谅她?不能够。
薛老婆子铁了心。
薛老三见他娘气得直哆嗦,就扇自己嘴巴子,“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赚不到工分,爱花吃不饱才骗人的。”
林苏叶挑眉,看来薛老三对宋爱花是真爱,想和她同患难了。
她就不再搭理他们,转身去生产队找薛明流,让他帮忙去宋家庄喊老宋头两口子来。
当面锣,对面鼓,把这事儿掰扯清楚,否则别说她欺负宋爱花。
薛老婆子坚持老三把宋爱花送走。
宋爱花却不肯妥协,她就不去,能怎么的她?
她只是假装怀孕而已,就随口说一句被小岭撞流产,小岭也没什么损失,就算公安也不会抓她的。
非逼着她离婚?
她就去公社、县里告状,告老婆子和林苏叶破坏别人婚姻自由,搞封建老婆婆那一套!
看别人不戳你脊梁骨的!
她就死赖皮,怎么滴吧!
她理直气壮地喊冤,“我不就是装怀孕骗几个面饼子和鸡蛋,犯什么大罪了?就算说小岭撞我,我也没赖他故意的,我说了他是不小心的。我都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有什么错让你这么死抓着不放,往死里逼我,非得逼着我们分开?你咋这么霸道?你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吗?”
薛老三忙拦着她,“爱花,别拱火啦,咱错了,咱认错!”
宋爱花就哭,很委屈,“三哥,我知道错了,我道歉,我也没杀人放火,怎么就不可原谅?”
薛老婆子气得够呛,手指头都哆嗦,“你、你、不要脸的东西!当初要不是你勾搭老三,我会让你进我家门儿?”
宋爱花:“那我也是稀罕三哥,我也没勾搭别人不是?”
薛老三:“娘,娘,别说了,我们错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把爱花送回娘家吧?那她还能有活路吗?”
薛老婆子:“行,你要她不要亲娘是吧,那你就给我一道儿滚。我这就把你叔伯们都召集起来,把你从老薛家赶出去!”
薛老婆子也气了,转身就要去召集族人把薛老三赶出去,以后不许他姓薛,不许薛家庄的人搭理他。
薛老三膝行几步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娘,我错啦,我错啦,娘,你别生气。”
宋爱花见薛老婆子真动怒,连亲儿子都不要,她也瑟缩着不敢再顶嘴。
这事儿好像闹大了?
宋爱花很冤枉、委屈,她觉得林苏叶和婆婆小题大做,不就是随口说一句小岭给她撞流产,能怎么的?
小岭又没什么损失。
又是逼着她离婚又是要把亲儿子赶出去的,至于吗?
哼,等我爹娘来给我撑腰,看你们姓薛的能怎么着!
宋爱花心里不服气得很。
她笃定爹娘会向着她,因为从小只要她一打滚哭闹,她爹娘就听她的。
要是在家里打滚不好使,她就去街上打滚,她爹娘怕丢人就会听她的。
老宋头正跟着上工呢,收到口信都懵了,知道自己闺女懒馋,咋还能做出这么不是人的事儿?
他回家和老婆子一说,老婆子埋怨他当初惯孩子,老头子却埋怨老婆子拦着不让他打。
这个小闺女从小就懒馋,也不是没管过,可她一遇到问题就摆烂耍赖。老宋头两口子是要面子的,怕邻居们笑话,又寻思好歹是个闺女,大不了找个家境好勤快能干的男人,怎么也能给闺女养活。
原本他们俩觉得薛老三看着高高大大的,但是有点不务实,聊起种地来很多东西不懂或者说错,老宋头是不乐意的。
可宋爱花自己看上了,薛老三一表人才,长得好,就闹着非他不嫁。
结果可好了,嫁过去以后两口子都比以前更懒、馋。
薛老三跟他娘摆烂要救济,宋爱花也一样回娘家摆烂要接济。
老两口怕丢人,尽可能接济些。
之前宋爱花拿回来十块钱,说是婆婆接济给他们买粮食的钱。
这会儿一听,不是那么回事儿,是女婿拿了人家二房的钱。
不仅如此,自己家闺女还装怀孕骗吃骗喝,这就算了,居然还赖孩子给她弄流产,想讹人家二房钱和鸡蛋粮食。
这……真是作孽哟!
闺女老大的人,出嫁三年多还得连累爹娘丢人,这老脸真是丢尽了啊。
老宋头回家拿上钱,又带着老婆子,老两口就跟着薛明流来了薛家屯。
大中午的,两口子胡乱对付一顿,薛老三坐在堂屋里不知所措。
宋爱花还安慰他,“三哥你放心吧,我爹会给我撑腰的。”
正说着宋爱花一看她爹娘来了,高兴地喊道:“爹、娘,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呀,我就是说了一句给我撞倒,他们就……”
“啪”的一声,老宋头一照面就扬手狠狠给了闺女一巴掌。
他看着闺女那副癞皮狗的样子就上火,扭头抄起墙根儿的烧火棍儿就狠抽,“你、你这个不中用的玩意儿,你、你给我老宋家脸面都丢尽了啊——”
他和老婆子都是要面子的人,真的没想到一把年纪还得来薛家屯丢人啊。
他抄起旁边的烧火棍儿就对着宋爱花一顿抽,打得宋爱花嗷嗷惨叫,最后还是薛老三冲过来拦住。
宋老婆子还心疼闺女,怕老头子继续打,忙道:“已经这样了,快想想办法吧。打她有啥用?打她有用你就打死她好啦。”
老宋头气得浑身哆嗦,一个劲地跺脚,恨不得挖个地缝把闺女填进去。
老两口推搡着宋爱花去二房给薛老婆子和林苏叶道歉。
薛老三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正是吃晌饭的时间呢,他们这么一闹腾,附近的村民都知道,纷纷出来看怎么回事。
宋爱花为了骗吃骗喝装怀孕,又赖小孩子流产的事儿,就这半天已经传遍薛家屯。
孙家宝从大后头跑来看热闹,他觉得宋爱花是个人才,会动歪脑瓜子,就是找错了对象。
她要是讹别人,保不齐就讹上了呢。
老宋头两口子一进门就忙不迭地给薛老婆子和林苏叶道歉。
不想让孩子看这些糟心事儿,林苏叶就打发俩儿子出去玩儿。
反正小岭也不肯午睡。
小岭还想拉着大军躲在墙外看热闹,却被大军一把扯下来。
小岭:“大军,你扯我干嘛呢?咱奶都拉着我看。”
三叔挨收拾,奶都拉着他看热闹呢。
大军:“不一样,捡麦穗去。”
三叔挨收拾和宋爱花挨收拾性质不同。
这是很严肃的大事,小岭感觉不到,大军却很清楚。
小岭虽然不明白,却也没反抗,他得听大军的,他现在欠大军两块钱呢!
小姑吃完饭,林苏叶让她带着莎莎睡会儿,她和薛老婆子招待宋家老两口。
宋老婆子老泪纵横,老宋头也是万分羞愧。
“都是我们不会教孩子,给惯成这德性啊,实在是丢人,对不住啊!”
林苏叶看老宋头一点都没推卸责任,也没耍赖,更没护着宋爱花,也不好让俩知羞耻的老人家站在那里难堪,就请他们落座。
薛老婆子却还拿乔,拉着脸不搭理。
老宋头把十块钱外加五块钱放在桌上,很是难为情地道:“亲家母,他二嫂,实在是对不住。不知道这糟心玩意儿干这缺德事儿呢。十块钱原说是亲家母给他们买粮食的,我也没多想,哪里知道……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