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叶笑着摇头,“不累。”
比起你们,这有什么累的?就是困。
深秋露重,风也带上寒意,薛明翊怕她冷就慢点骑。
林苏叶索性张开怀抱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他可真热乎啊。
林苏叶发现恢复高考不只是影响她们图书馆,连顾爸顾妈都被影响道。
第二日夜校课,顾爸顾妈都没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忙去夜校办公室问问。
办公室主任道:“两位教授家里来了客人,今天不方便上课,有其他老师代课。”
什么客人如此重要,会让顾爸顾妈不来上课?
林苏叶不信!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林苏叶对顾爸顾妈有所了解,他们是非常负责的老师,哪怕家里有事儿也会安排妥当先来上课,断然不会因为什么客人就都不来上课。
中秋节那天他们和薛老婆子聊起来,话里话外也是什么亲戚啊,都是利益关系,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罢了。
她立刻和刘凤梅、李兰秀说一声,她得去后面顾家看看。
刘凤梅一听立刻去角落抄起拖把,“走,我们和你一起去。”
林苏叶:“嫂子,我们去看看,未必就是打架。”
刘凤梅:“大妹子你人美心善,你不懂坏人的心思。两位老师肯定是被不要脸的亲戚缠住不放,对付不要脸的怎么办?就是一个揍啊!”
李兰秀见状也去角落找了个笤帚。
班上和她们聊得好的纷纷问怎么回事,要不要帮忙。
几个男生已经抄起了铁锨和棍子,“走,一起去帮忙!”
林苏叶:“…………”
你们不要这么热情啊!
她忙道:“同学们,我们先去看看,要是有需要就喊你们呀。”
后院离着前面校区三四百米的距离,骑自行车很快的。
此时顾家一楼大厅里挤了十几个亲戚,他们有顾妈的表兄弟姊妹、堂兄弟姊妹,还有顾爸同宗的亲戚。
顾爸祖籍是省城,他爷爷带着家人北上首都发展,后在首都扎根。
顾妈却是土生土长的省城大户人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亲戚不在少数。
她亲哥和姐都在国外没回来,但是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一大堆呢。
他们当中有些在顾爸顾妈因为海外关系被劳改下放受监控的时候,火速划清界限,也有被劳动改造的,还有没和顾妈顾爸划清界限偷摸接济过一两餐饭的。
顾爸顾妈平反回来的时候,也对亲戚进行过归类,该报答的报答,该绝交的绝交。
他们把钱都交给顾孟昭,二老就是穷光蛋,让亲戚们谁都别惦记。
有些亲戚不图财,无所谓,但是有些亲戚却嫉妒得眼珠子都是红的,日夜惦记顾家的产业钱财。
被打倒下放的时候,大家都吃不起饭,他们不觉得如何,甚至还可怜过顾爸顾妈,也从他们身上找过优越感,可现在顾爸顾妈平反回来,一下子又过上优渥的生活,有些人就特别不能接受。
当然但凡要点脸,也不敢直接说想要顾家的钱财,总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看病也好、找工作也好、结婚也好,反正就是要找个借口让对方“借钱”给自己。
不借就是不顾惜亲戚情分,就是富裕了不拉拔亲戚,就是自私、白眼狼、不知恩图报。
这些顾爸顾妈都可以不在乎,可这一次来的还有交情不错的。
他们不是为了钱来的,而是为了孩子高考。
恢复高考,只要家里有这十年被耽误的学生,谁能不急?谁不想参加高考考个大学出来?
可没那么容易啊,十年不读书,一个月时间就考上大学?
做梦呢?
没本事,又想考怎么办?
找人、找能人,开小灶、辅导、猜题、打听消息,连拖带拽的怎么也得给他送进大学去才行!
还有谁比顾爸顾妈合适?
他俩可是大教授!
首都出题的那些人,只怕都和他们认识!
让他们随便打听打听,随便透露点消息,也够自己这些人考个大学的。
他们不求北大清大,就考个省大也好啊,再不济一般的本科、专科、师范都不嫌弃啊。
“表弟、弟媳妇儿,这些年我们家没求过你们什么,可现在孩子高考,事关孩子一辈子的前途,你们不能不管呀。”
“苏菲,姐夫,你们都是大教授,你们学问好,还留过洋,教几个小孩子考大学,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可一定要帮衬一下啊。”
“是呀,这一辈子的大事,你们帮帮孩子,反正孟昭也要高考,你们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你们还去教夜校,那不也是给人上课?给咱自家孩子上课不是更应该吗?”
“这自家孩子考不上大学,耽误了前途,你们也于心不安,是吧?”
话里话外,考不上大学就赖自己家?
顾妈磨破嘴皮子,他们依然不肯听,她早就冷脸下了逐客令,可他们就是厚着脸皮赖上,死活不肯走,一定要老两口点头答应。
都是亲戚,你还能打?你就俩老人,你打得过?
顾妈:“我们得去给人上课了,你们有话明天再说吧。”
一个面相刻薄的女人喊道:“还等啥明天啊,你这会儿就给个痛快话儿,答应我们教孩子不就完了吗?”
“是啊,咋就这么狠心,不想管孩子的前途呢?”
顾妈:“不是我们不管,表姐你孩子初中都没读,还有表弟你家孩子虽然读了初中,可那几年就闹腾去了现在小学水平都没,怎么教?”
但凡自己有点水平的,这会儿都在家抓紧时间苦学,不会想这些歪门邪道来堵他们的门。
他们就仗着顾爸顾妈打不过他们,赶不走他们,叫公安那也是家庭矛盾,人家不会管的,死赖上了!
甚至还有人带上脾气:“我说表姐,当初你们家被砸得稀巴烂,一家三口饿了两天肚子,可是我给你们俩馒头的!”一边说还推搡了顾妈一下。
“干嘛!”顾爸立刻把那人推开,护着妻子。
他在运动中落下的病根,一旦遇到这种冲突场面就紧张害怕,浑身出虚汗,眼前发黑,却还是坚定地护在妻子身前。
“你们给我滚!滚!你家给我吃了两个馒头,可我家以前给了你们多少钱,多少救命的粮食?这次我们回来,又还了你们多少钱?你还提那两个馒头!”
“表姐夫,你别动怒啊,都是一家人。”
面相刻薄的女人带头喊道:“总不能不管孩子啊,你们家是得了很多钱,可我们也没眼红一分啊,我们就是想让你们帮帮孩子。”
其他人也跟着他又喊又求的,那架势顾家必须得点头帮衬他们,否则就会没完没了,高考以后也得埋怨他们一辈子。
就在这时候林苏叶领着一帮学生冲进来,刘凤梅举着拖把一马当先,吼道:“干嘛不让老师给我们上课!”
林苏叶冲动跟前,“叔叔阿姨,你们没事吧?”
顾爸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妈也开始抹泪,“没事,没事,多亏你们来了。”
要不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
十几个学生冲进来,拖把、笤帚满天扫,一下子把那些亲戚们横扫出去。
有人挨了几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凤梅:“打出去,统统打出去!敢欺负我们老师,还当时那几年呢?”
她照着一个面相刻薄的女人劈头盖脸就打过去,“你还不走!”
那女人吓得赶紧逃了。
林苏叶则让顾爸顾妈锁了门,护送他们一阵风地往夜校去了。
那些亲戚站在路口,被打得惊魂不定,他们看着顾家紧闭的大门,也懵了。
看起来政策真变了,这些人不打老师反而护着老师了?
这说明他俩厉害,会教,这些人更眼红了!


第127章 绑一串
到了夜校这边,林苏叶让顾爸顾妈先在办公室休息一下,又跟学生们道谢,让他们先去上课。
喝了两口热水,顾妈镇定很多,她本来也没太怕,那些亲戚不敢动手打她的。
只是顾爸病犯了,一个劲地发抖、出冷汗。
顾妈就抱着他,安慰他,“没事的,苏叶带着一帮子同学过来把咱们救出来了。”
顾爸点点头,“多亏叶子激灵。”
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来,顾爸顾妈就再次成为香饽饽,那些亲戚陆续上门。
那些没有复习资料的,不知道怎么复习的,甚至想一步登天的,全都找到顾爸顾妈,想让他们给补课。
这些亲戚家里也有不少孩子,留城的、下乡的、回城的,学习好的差的都想参加高考。
一开始只有两三个人上门,之后就越来越多。
现在除了亲戚,还有不认识的也跟着过来搅和,想占便宜。
一开始顾妈觉得他们上进是好事,也想帮忙,就试试孩子的水平,看看有没有希望。
结果一试之下,二十个人里面能有那么一两个还凑合的,大部分也就去夜校提高班的水平。
高考要是那么容易,为什么会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要是我们老两口能把你们送进大学,那我们得是神仙!
顾妈原本觉得他们起码读过初中高中,就算这十年没学过,但是总有底子在,知识学过以后大部分会沉淀在脑子里,记忆的东西会忘,基础的却不会。
可有些人基础的都不行,要靠这一个月考上大学?
那不是痴心妄想?
就算来年复习,那也是不成的,还是老老实实去工作,或者回校园重读初中高中吧。
她就建议大部分人先回去好好准备,只要年纪不超龄的可以好好复习来年再参加。
有听劝的,真想学习考大学的,就回去了。
也有那些就不想学习,只想通过歪门邪道捞好处读大学的,便死缠着不放。
他们觉得背靠顾爸顾妈这样的大教授,就算朽木也能给雕成精品吧?
要不你算什么狗屁教授啊?
他们说顾妈顾爸能去夜校教一帮子没文化的,为什么不能教自家亲戚?直接开个高考速成班不是更好?
这样不是能帮助更多人?
他们有那个本事和能力,为什么不帮?凭什么不帮?
有些人言论过激,激动起来甚至还想砸玻璃、砸家具发泄怒火,就像那几年运动的时候□□一样。
顾爸顾妈也知道,有些亲戚就是想发泄管他们要好处要不到的怒火,自从他们平反,那些人就惦记他家的钱呢。
这里面跟着掺和的,很多也不是亲戚,就是一些混子罢了。
林苏叶:“要不这样,我跟军区大院儿申请一下,给你们借一间宿舍。你们过去住一个段时间,等高考结束再回来。”
过去也好给薛老婆子做个伴儿,她正寂寞呢。
这倒是个好办法。
顾爸顾妈原本是想跟梁剑云求助的,只是他最近不在家,他们就不想找他儿子或者儿媳。
前些天他俩去梁家做客,梁家大儿媳李桂珍负责招待,她话里话外都对他们不肯联姻,让顾孟昭找个没什么身份的媳妇儿不满。
顾爸顾妈对李桂珍不满,不想和她多打交道。
现在林苏叶愿意帮忙,那是最好的。
林苏叶在校办公室给郭澄那边去个电话,请他帮忙申请一间宿舍,再派辆车来把顾爸顾妈接过去。
郭澄:“嫂子你放心,这事儿容易。你那边有问题没?需不需要我找几个警卫去?”
林苏叶笑道:“不用的,这是归公安管的社会治安问题,不归咱军区管。”
林苏叶来了军区以后特别注意纪律和规矩。
郭澄确认她这里没危险就挂了电话去帮她安排车子和宿舍。
顾爸顾妈受到惊吓,也不适合再继续讲课,就跟校办主任辞职。
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林苏叶来的,并不是为了讲课,现在两家关系很好,他们也就不需要再受累。
夜校也有其他老师,两位老教授不来他们就顶上。
他们年轻精力好,水平也够,全程授课拿的工资也高一些,自然乐意。
很快郭澄亲自带人过来接顾爸顾妈,还回去帮他们收拾了衣服被褥以及日用品,然后一车拉去军区大院儿。
顾孟昭那里,回头打个电话就行。
最近小姑已经开始参加省公安局的大比武项目,住到省武警队宿舍里。
比赛要持续一段时间,大项目中间也会停下一两天修整,时间安排还是很宽裕的。
顾孟昭为了去看她,就跟省报社合作,拿了一个记者证,去帮报社写文章。
这样他每天都能去看她,给她送吃的,在训练之余陪她聊聊天,讲讲故事,而他也在武警队宿舍里复习功课、翻译文章。
今天时间不早,林苏叶也不想打扰顾孟昭和明春休息,打算明天再说。
晚上下了夜校课,林苏叶回到家,就见炕上顾妈正和小岭、薛老婆子聊天,有小岭那张叭叭的小嘴,那聊天的气氛真是热火朝天。
顾妈半点受惊吓的样子都不见了。
顾爸则和大军在下棋。
莎莎一直在看哥哥和顾爸下棋,这会儿躺在大军腿上睡着了。
看到林苏叶回来,顾妈顾爸又夸她。
顾妈笑道:“别看苏叶柔柔弱弱的,倒是厉害,带着一帮子学生给我俩救出来的。”
不等薛老婆子谦虚呢,小岭喊道:“那肯定的,我妈特别会打架,她……”
看他又要细数自己那些“丰功伟绩”,林苏叶赶紧打断他,关心一下顾爸顾妈,让他们放心住着。
小岭:“妈,你以后打架叫上我,哪里能让你动手呢,再让人碰着你怎么办?我出马保管打得他们鬼哭狼嚎,再也不敢上前!”
林苏叶:“你洗脚了吗?赶紧睡觉。”
顾爸顾妈和她说几句,也告辞过去休息。
大军这局棋还没下完呢,只好原样收着,等明天再说。
林苏叶让薛老婆子带着孩子们睡觉,她跟着顾爸顾妈去安顿一下。
宿舍不大,但是他俩很满意,怎么也比当年住的窝棚好,而且多安全啊,谁敢来这里捣乱?
顾妈对林苏叶道:“苏叶啊,我们闲着没事,明天开始去图书馆给你帮忙。”
林苏叶笑道:“阿姨,不用的,你们去找我娘玩儿就行。她在这里没有什么人玩儿,一直念叨要去找你们呢。”
等林苏叶走后,老两口洗漱躺下。
顾妈睡上铺,顾爸睡下铺。
顾妈:“我觉得这床比家里的大床更舒服呢?”
踏实啊,再也不用像惊弓之鸟一样。
顾爸深有同感。
虽然他们摘了帽子,可回来的这些天,他还是会一夜惊醒好几次,外面有点吹风草动他就觉得是有人要来抓他们。
睡在这里就不怕。
一夜到天亮,顾爸顾妈睁开眼,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睡了一夜整觉!
这11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踏实、香甜!
“爷爷、奶奶,我妈让你们去吃饭啦!”
两人连声答应着,欢欢喜喜地跟着俩孩子走了。
林苏叶让勤务兵小武帮忙打的早饭,馒头包子稀饭,虽然不是很丰盛却管够儿。
她自家腌的咸鸭蛋,两人一个,全都淌着红油,特别香。
薛老婆子:“孟昭爸、大妹子,你们多吃点啊,吃得饱饱的,等会儿咱们出去溜达。”
吃过饭薛老婆子就领着顾爸顾妈满大院儿溜达,图书馆、大礼堂、电影院、菜地、理发铺。路过理发铺的时候那个师傅一下子就认出她,大声招呼,“大妹子,来客人啊?”
薛老婆子:“嗯呐,你忙呀。”
被人叫大妹子怎么就特别爽呢?
路过图书馆,顾妈看到里面很多人在复习,感慨道:“人家这才是真想考大学的。”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自然要分秒必争,谁有时间跑出去闹腾?
顾爸顾妈到军区来,他俩住的踏实安全,薛老婆子也有伴,就皆大欢喜。
顾爸还去宣传部借了手风琴,他拉琴,顾妈教薛老婆子跳舞,三个老人家玩得不亦乐乎。
省公安局武警队训练场。
自从住到省公安局这边,明春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除了正规比试,一有空就去找人对练,熟的不熟的都被她打熟了。
有躲着她的,有热血上头也见天挑战她的,还有直接被她打得自信心荡然无存主动退赛的!
今儿上午他们刚进行了负重越野五公里比赛,下午让参赛者休息,明天进行下一项比赛。
小姑上午拿了个第一,下午也没闲着又跑训练场去找人对练。
和她对练的是越野赛的第三名,叫顾秀秀,是个身材壮硕却非常灵活的男人。
他一脸横肉,朝小姑拱拱手,“薛明春,服了,你特娘的真是铁打的,这还是人吗?”
小姑笑了笑,“你也不赖,拳头是真狠。”
她也挨了几下,左肋、后背、腿上,哎呀不能想,一想怎么也浑身疼呢?
以前她从来没挨这么多下,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强,不够快!
如果自己足够快,那他根本打不到她!
顾秀秀突然露出一个害羞的表情,“薛明春,你还没对象吧。”
小姑:“对不起啊,我可不想和你闲扯淡。”
带你回家,不得给我嫂子吓着?
而且你长得也不好看,我娘肯定不同意。
顾秀秀一愣,我想和你处对象,怎么就是闲扯淡了?
小姑转首看到铁丝网外面的顾孟昭,立刻跑了。
顾秀秀嘀咕道:“这不会是她对象吧?她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顾孟昭刚交了两篇稿子,顺便从人家报社食堂买了几个大肉包子回来给明春加餐。
明春饭量大,一天三餐根本不够,中间还得加餐两三顿。
小姑跑到顾孟昭跟前,吸了吸鼻子,“好香,肉包子!”
她手上脏,便张开嘴。
顾孟昭拿自制短筷投喂她一个包子。
小姑一口气吃掉俩包子,有点过瘾,“顾知青,你别总给我送东西,专心复习吧。”
顾孟昭笑道:“没事。我闭着眼睛都能考上的。”
学习在平时,也不在这几天,毕竟他早就有准备。
小姑哈哈笑起来,一点都不觉得顾孟昭吹牛,就和她说闭着眼睛能把对手打趴下一样。
她训练量够了,就和顾孟昭去宿舍。
目前就她一个女参赛者,所以她自己一个宿舍。
她拿出药油来让顾孟昭帮她擦擦,今儿跟那个大块头打架,挨了几下。
顾孟昭手里还捧着饭盒呢,就看着眼前的明春直接把衣服一脱,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
顾孟昭:“!!!”
吓得他忙捂眼,饭盒连着包子直接扣在自己脸上,他又忙弯腰接住,免得把包子滚一地。
小姑脱下衣服就见顾孟昭在那里手忙脚乱的,耳朵赤红,她好奇道:“顾知青,你干嘛呢?”
顾孟昭抱着饭盒和包子蹲在地上,咳嗽一声,尽量语气平和道:“明春,……你突然脱衣服我有点害羞。”
小姑哈哈大笑,“我没脱光啊,还穿着呢,快点帮我擦擦。”
她趴在桌上,示意顾孟昭帮她擦一下。
顾孟昭把饭盒和包子放在桌上,拿了药油给明春擦淤青处。
她天天在烈日下奔跑,露着的皮肤晒成蜜色,但是晒不到的地方却很白,那淤青就很明显。
顾孟昭看得很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给她上药。
小姑:“哎呀,你用力点,要不药油推不进去。”
顾孟昭:“……”
推完药油,小姑穿好衣服就把顾孟昭送来的包子吃完,又催他赶紧回去复习,别耽误考试。
她嫂子不知道多紧张孩子学习呢,这说明学习很重要。
顾孟昭:“今天的功课已经做完。”
他除了复习还要翻译还给报社写稿子,不过他没告诉明春,不想她分心。
这时候有人喊:“薛变态,你嫂子电话!”
顾孟昭:“……”
小姑却无所谓,拉着顾孟昭一起去接电话。
“嫂子!”
林苏叶:“明春,孟昭是不是在你那里?”
小姑:“在呢。”
她把话筒塞给顾孟昭,“嫂子要和你说话。”
林苏叶:“孟昭,你们那些亲戚总上门烦,叔叔阿姨在家里被烦得不行就到我们大院儿来住阵子。你这段时间也先别回家,就在公安局好好复习吧。”
顾孟昭也是被骚扰对象,得叮嘱一下。
有亲戚上门这事儿顾孟昭知道,但是一开始只有那么两三个人,都客客气气的,顾孟昭也没当回事。
昨晚上竟然来了一群人?
挂了电话,顾孟昭让明春回去休息,他要去想个办法把那些糟心玩意儿赶走,让他们再也不敢来。
小姑:“还想什么办法?对付这种人不需要办法。”她拉着顾孟昭就往外走,“走,我陪你去看看。”
这不就是无赖耍流氓吗?
那就是欠打啊!
顾孟昭:“你明天还有比赛项目呢。”
小姑:“明天上午是打靶,这个我不行。”
他们县城公安说是配木仓,用的机会寥寥无几,平时训练打靶的次数更少之又少。
关键小姑对枪械不是很感兴趣也不了解,她平时执法都是对面普通人,哪里用得上木仓?
她寻思自己其他项目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射击这个差点应该也没啥吧。
现在就算不出去,她也没有木仓练习啊。
顾孟昭坚持让她在这里休息。
小姑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走,不容拒绝。
两人骑车去顾家,一到路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顾家大门口。
这一次有二三十个,比昨天人数还多。
其他邻居们都不敢多事,纷纷关门闭户,生怕又是以前那种情况。
他们一个个都被斗怕了,谁也不敢出头。
省大家属院之前被破坏严重,后来对楼房和平房进行了维修,院墙却直接消失了,也没再盖。
一开始有人把院墙推倒,后来附近的市民过来偷砖回去修建自家房屋,一来二去的也没维修的必要,所以外人进进出出很容易。
顾孟昭看了一下,为首的是他那个尖酸刻薄的表姑顾红梅,还有她儿子王和平。
顾红梅昨天被刘凤梅打了,回去以后越想越不甘心。
她的目标要么从顾家要到一笔钱,要么就让顾兴章把自己儿子送进大学,否则就没完!
王和平原本需要下乡的,当年托关系进了厂子当保安,也认识了一些狐朋狗友。
他们听说顾兴章家有钱,就更支持王和平来闹。
反正都是亲戚,不至于报警。
他们有恃无恐。
看到顾孟昭回来,他们都没顾得上看旁边的小姑,直接就把顾孟昭围住。
王和平:“孟昭,你爸妈反正要给你辅导,带着我们一起复习吧。”
顾孟昭:“对不起,我爸妈没给我辅导,我也没复习。”
“你装什么啊,十年没学习,你不复习你考什么大学?不会是平反了就有后门走吧?”
顾孟昭原本温和的神情冷下来,“你们不在家里复习,跑到我家闹事,有用吗?”
他们却不管,一个劲地纠缠,让顾爸顾妈、顾孟昭拉拔一下。
顾红梅:“孟昭啊,咱好歹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当初你爸妈因为海外关系被抓起来,我们可没和你们划清界限啊,我们还被你们连累呢。就这样,我们也四处奔走,想帮你们呢。现在你们回来过好日子,可不能忘了姑啊。你自己考上大学,不管我们,这不合适呀!”
“别和他废话,惯的毛病,他要是不带我们一起复习,我们就让他也不能复习!”
一个狐朋狗友阴沉着脸,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破脸盆,开始叮叮咣咣地敲起来。
另外几个混混打配合,开始往顾家扔石头,砸铁门。
小姑在旁边早就忍不住啦,她今儿穿着训练的运动服,没穿公安制服,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嚣张。
她大步上前,拿出自己的工作本晃了晃,“公安!”
以前搁乡下,她从来不讲究这些执法规矩,都是上手就揍。
现在听顾孟昭说多了,知道城里规矩大,她也学着走程序。
走完程序就开干,一把将破盆子夺过来,冷着脸,“你叫什么名字?”